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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215章

    舊案連環(huán)

    酉時過半,

    姜離離開大理寺,在順義門西南的暗巷中等了兩炷香的時辰后,夜幕降臨,沒一會兒,

    裴晏自順義門出,

    徑直入巷中上了她的馬車。

    到了這時,

    姜離才提到昨日去濟病坊,阿彩姐妹要被收養(yǎng)去商州之事。

    “你為何看得懂阿彩那些比劃?你們府里有聾啞之人?”

    姜離到底還是問出了心底疑問,裴晏坐在她下首位,

    默了默道:“從前有友人患過口疾,我從他那里習(xí)得了一二奇巧�!�

    姜離有些恍然,“難怪,那如今可好了?”

    馬車?yán)锕饩昏暗,

    車輪轔轔聲中,裴晏的面容晦昧不清,默然片刻,

    才聽他沉聲道:“那位友人已經(jīng)死了�!�

    “怎會死了?”姜離只覺奇怪,

    但話出口又覺不該深問,

    “罷了,

    人既已過世,

    便也沒什么好說了,

    你節(jié)哀罷�!�

    “已經(jīng)是多年前的事了�!�

    裴晏語聲聽不出悲切,姜離便也放下心來,

    轉(zhuǎn)而道:“今日這位人證是從襄州而來,是開元錢莊那位賬房先生韓煦清的徒兒,

    當(dāng)年作證的人證之一,待會兒見了人,

    若記得當(dāng)年之事最好,若不記清楚,也不必為難他�!�

    裴晏頷首,“當(dāng)年沈家出事后不久,我便調(diào)查過這些人,這個齊慳我還有幾分印象。”

    姜離回憶著沈家舊案,道:“這案子最詭異之處,還是那筆贓銀的存入時間,決堤是在一年之后,臟銀卻提前一年之久便存入,但凡不了解沈大人為人的,自然要懷疑其人確有貪贓之行”

    裴晏道:“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此處�!�

    馬車直奔芙蓉巷,待到后巷中時,已是亥時初刻,周遭的坊市燈火次第,不遠(yuǎn)處的秦樓楚館里傳出陣陣絲竹笑鬧之聲,近日登仙極樂樓遴選花魁的盛事如火如荼,連帶著大大小小的青樓妓坊都生意火爆。

    姜離帶著裴晏走到酌泠酒家后門,叫門后,戚三娘很快將門打了開。

    “姑娘快請,裴世子請,人在客房等著�!�

    戚三娘在前帶路,二人直上后院二樓,待到了客房門口,便見曲尚義早已在門外候著,見到裴晏,他拱手道:“裴世子”

    姜離解釋道:“這是當(dāng)年沈家一位故舊,此番找人證便是他親自去的襄州。”

    裴晏點了點頭,曲尚義抬手做請,“人就在里面�!�

    進(jìn)了客房,姜離二人見到了虞梓桐口中的齊慳,當(dāng)年事發(fā)之時他年方雙十,如今過了十三年,他已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他生的寬額高鼻,身量瘦長,此刻著寶藍(lán)長衫,面上仍有幾分局促驚惶之色。

    “齊老爺,這便是我們提過的,如今的大理寺少卿裴大人,這位姑娘是位醫(yī)家,你不是說你師父的病很怪嗎?待會兒詳細(xì)向這位姑娘說說�!�

    曲尚義做了介紹,齊慳拱手見禮,裴晏上前來道:“你不必緊張,此番能來長安,我們已經(jīng)十分感激,知道什么說什么便是�!�

    齊慳吶吶應(yīng)好,待幾人落座,裴晏便問:“景德二十五年,沈大人去存銀子之時,你就在現(xiàn)場?”

    齊慳應(yīng)道:“是,當(dāng)夜是我?guī)煾笌е覀円黄鸾哟模鸪踹不知他是沈大人呢,他來的匆忙,我們都快歇下了,兩萬兩現(xiàn)銀就在馬車上,好幾個大箱子,我們幫忙搬的箱子。后來我?guī)煾赣H自清點的銀兩,又請來了當(dāng)時的東家袁老爺,銀契文書都是完整的,印信是我?guī)煾负驮蠣斂粗w得,當(dāng)時他們大概就知道了客人是誰�!�

    “但你們自始至終,并未看到他的臉?也未聽見聲音?”

    “沒錯,我們這些徒兒都是打雜的,蓋印信時客人也未拿下斗笠,不過比起這單生意,客人想不想露臉并不重要,且他手背上的傷痕我記得很清楚,確實是一個馬蹄形狀,且一看便有了年頭。至于聲音,他們在內(nèi)室交接銀兩時客人是開了口的,只不過我們沒機會聽,后來指認(rèn)沈大人之時,是我?guī)煾负V定當(dāng)夜就是他。”

    齊慳做為當(dāng)年人證之一,與“沈大人”的會面不過這小半個時辰,與貪腐有關(guān)的細(xì)節(jié)他更是毫不知情,但之所以要請他親自回長安,更緊要的還是他師父的病。

    裴晏這時便問:“你師父的病你記得多少?”

    齊慳道:“我是景德二十三年跟著師父學(xué)賬房的,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得了消渴之癥,我拜他的第一年,還眼睜睜看著他病情惡化,但到了景德二十四年年末,師父不知從何處求得了神藥,用了半月之后,病情忽然好轉(zhuǎn)了許多”

    “什么樣的神藥?”姜離忙問。

    “是一種仙丹�!饼R慳答得利落,但此言落定,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怪異,“我看師父服用過,是一種赤褐色丹丸,每日三五粒,也不知是從哪個佛寺道觀求來的,一開始我還怕師父上了當(dāng),可等師父病情明顯好轉(zhuǎn)之后,我倒也不敢不信,但我問師父神藥從何處來時,他又不愿說了,但多半沒花什么銀錢”

    姜離和裴晏對視一眼,又問:“你師父臨死前可說過什么‘天尊’之言?”

    齊慳眼睫微顫,“不錯,這也是我覺得最古怪的地方,師父平日里也不怎么信道信佛的,可他彌留之際,口中卻一直喚什么‘天尊’‘圣主’之言,一時又說什么自己罪孽深重,求天尊渡他,那時他人已半昏不醒了,我還問過‘圣主’是什么神仙,可師父已不能答話了,沒幾日他便咽了氣,我們只幫著師娘辦喪事,后來師娘帶著孩子回了老家,我們幾個想到沈家的事,再想到師父死前模樣,也有些害怕,便都離開了長安�!�

    裴晏道:“你師父房中可曾出現(xiàn)過什么天尊畫像?”

    齊慳遲疑問,“畫像?什么畫像?”

    “他不是信天尊嗎?可曾供奉過天尊神像?”

    齊慳仔細(xì)回想片刻,道:“畫像……大人這么一說,小人想起來一件事,師父過世之后我們?yōu)樗帐斑z物,他還真有一張古怪畫像夾雜在書冊話本之中,連師娘都不知是什么,是不是一幅八卦圖……中間一個神仙,四周有幾個神獸護(hù)衛(wèi)?”

    姜離和裴晏齊齊色變,裴晏又從袖中拿出在馮箏府中搜來的畫像,“你看看,是不是這樣?”

    齊慳鎖眉細(xì)看,很快揚聲道:“像!很像!時隔多年,我已記不清那中間的神仙模樣了,但的確是這樣的布局,與一般的佛道神像很不一樣,尤其外面是八卦圖的形狀,我印象還是很深的,當(dāng)時我們還以為是什么道家符文呢�!�

    裴晏收好畫像,與姜離四目相對之時,二人眼底皆是震動。

    韓煦清死在景德二十七年,距今已有十三年,若十三年前無量道已經(jīng)傳入長安,何以今歲才被發(fā)現(xiàn)?

    裴晏又道:“你再仔細(xì)想想,你師父是從何處得來的畫像?當(dāng)年他接觸過什么怪異之人?有何奇怪行徑?還有,他可曾與你們提起過邪門歪道之言?”

    “師父何處得來的畫像我的確不知情,怪異之人我也想不起來,師父是做賬房的,偶爾陪著東家去見客應(yīng)酬,這些時候我們做徒兒的不會跟著,便也不甚清楚,至于邪門歪道,師父更沒提過了……”

    裴晏接著問:“那幾年就沒有一點兒異樣言行?”

    齊慳擰著眉頭苦思,好半晌,他表情怪異道:“去青樓算不算?”

    “青樓”二字令裴晏心緊,“當(dāng)然算,仔細(xì)說說”

    齊慳道:“我?guī)煾高@人其實很是正派的,和師娘也是少年夫妻,恩愛有加,平日里去見客應(yīng)酬連酒都少飲,每日都在天黑之前歸家,但自從生病之后,他性情變得急躁,也不那么顧家了,本來被病痛折磨,也算人之常情,可就在景德二十四年年底,他忽然和城南天香樓一個名叫浣云的青樓女子相好上了�!�

    “他把那女子當(dāng)做紅粉知己,常常夜不歸宿,起先師娘并不知情,等師娘知道真相之后,便與他大鬧了好幾次,一開始他還不愿與那女子斷了,非說那女子是他命中注定之人,后來師娘打算與他和離時,他才答應(yīng)師娘不與那女子來往了�!�

    齊慳嘆道:“前后鬧了小半年,我們都想不通師父怎會變成這樣,差點把家都鬧散了,師娘雖然沒和師父和離,可那次之后兩人感情也生分了,甚至師父都不一定真與那女子斷了,因他常和東家應(yīng)酬,去了何處飲酒作樂連我們都搞不清。”

    裴晏道:“浣云?天香樓?確定無疑?”

    齊慳重重點頭,唏噓道:“師娘去天香樓鬧過,我們還去勸過架,自然記得明明白白的,后來師父過世了,那妓子一點兒表示也無,哪是什么紅粉知己!”

    “那你師父病情好轉(zhuǎn),是在認(rèn)識那浣云之后?”

    裴晏話落,齊慳仔細(xì)回憶一番,肯定道:“不錯,就是在認(rèn)識浣云之后,或許也是如此,他覺得那浣云真給他帶來了好運吧�!�

    裴晏看向姜離,便見姜離也神色嚴(yán)峻,她問道:“確定是那赤色仙丹讓你師父病情好轉(zhuǎn)了?”

    齊慳頷首,“確定,因那陣子師父病痛煎熬,都有過輕生的念頭了,常用的湯藥也停了,那仙丹還真救了師父,我們也不懂其中道理�!�

    “那他后來病情怎會急轉(zhuǎn)直下呢?沒有仙丹用了?”

    齊慳嘆氣道:“仙丹還有的,我記得就在沈家出事之后兩三個月,師父的病又不好了,煩渴引飲、小便頻數(shù),多食善饑,消瘦身倦,就那么小半年功夫,瘦了二十多斤下去,當(dāng)時師娘花費重金請來了致仕的老御醫(yī),開了藥,用了兩帖算是拖住了,但師父覺得好的太慢了,根本不信那老御醫(yī),非要用那仙丹,又把兩年前病情好轉(zhuǎn)時用過的老方子拿出來,就這么一通折騰,硬是把自己折騰沒了”

    姜離看過裴晏找到的韓煦清的醫(yī)方,其中第二張醫(yī)方用藥配伍十分得宜,但若韓煦清自己吃藥,再好的大夫也難救他性命。

    她又問:“你師父病重之后,仙丹從何處來呢?”

    齊慳回憶道:“我們與師父并未住在一處,師娘又是足不出戶的婦人家,到最后,我們都不知他從何處求來的,問的多了,師父還不高興,像有什么禁忌似的,但若我沒記錯的話,師父那一陣子每月都會出城,一出便是半日�!�

    神像、仙丹、禁忌,種種情形都表明韓煦清也入了無量道,但可惜齊慳并未與韓煦清朝夕相伴,所知還是不夠多。

    見裴晏二人神色嚴(yán)峻,齊慳也意識到了不妙,“大人,姑娘,所以我?guī)煾府?dāng)初是怎么回事?是……是被邪門歪道騙了嗎?”

    裴晏頷首,“有此可能,當(dāng)初指證沈大人之時,只有你師父聽過他的聲音?”

    齊慳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不錯,袁老爺年事已高,一年前的事已經(jīng)記不清了,但我?guī)煾肝粗敛换笾�,是他信誓旦旦說當(dāng)夜聽到的就是沈大人的聲音�!�

    當(dāng)年那“馬蹄疤痕”為證據(jù)之一,而韓煦清人聲上的指證,則令沈棟貪腐之罪板上釘釘,裴晏默了默,“今日先問至此,若想到什么異常讓他們知會我便是�!�

    姜離和裴晏從客房出來,轉(zhuǎn)而到了對面的偏廳之中。

    一進(jìn)門,戚三娘便著急道:“這是什么意思?怎么那韓煦清還和邪門歪道扯上了?什么仙丹不仙丹的,仙丹哪會救人呢?他是不是本來病的沒有那么重,被人給騙了?待后來病重了,不吃藥只吃仙丹,自然把自己給作踐死了……”

    戚三娘在長安蟄伏多年,為的便是替沈家替戚家伸冤雪恨,多年來所得消息不少,真正用得上的線索卻寥寥無幾,如今終于有了個舊日人證,她自是報以厚望,但此刻聽下來,卻是云里霧里不知所謂。

    “近日長安城在鬧邪道我倒是聽說了,但這事和沈家的舊案沒關(guān)系吧?沈家的案子已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且沈大人當(dāng)年是被那些貪官污吏誣陷,與邪門歪道也無干吧?”

    戚三娘滿腹疑問,相比之下,曲尚義還算沉得住氣,他道:“你先別急,這么多年了,性子怎么還這般不沉穩(wěn)?聽裴世子和姑娘說�!�

    姜離這時道:“其實三娘說的不錯,本來沈家的案子只和貪腐有關(guān),但我們都沒想到齊慳今日一言,竟證明了韓煦清當(dāng)年和邪道有染”

    “證明?那便是說,是真的?”戚三娘又道。

    裴晏頷首,“單憑那神像便

    可證明,再加上韓煦清身患重病不看大夫,與我們近日發(fā)現(xiàn)的另一位邪道信徒一模一樣�!�

    戚三娘看向曲尚義,“可是,這也不能證明沈大人是被冤枉吧?”

    姜離道:“確實不能證明,眼下有兩種可能,第一,韓煦清自己入了邪道,邪道之事與他指證沈大人并無關(guān)系,二者只是巧合,第二,韓煦清沾染邪道,他后來指證沈大人種種,或許便與當(dāng)年那邪道有關(guān),若是如此這案子便更復(fù)雜了�!�

    微微一頓,姜離又道:“當(dāng)年的證據(jù)之中,那手背上的疤痕和沈大人的印信都可以偽造,只要與沈大人熟悉之人,大可將那疤痕偽造的并無二致,印信也是一樣,唯有這聲音難作假,且前后時隔一年,韓煦清卻咬定是沈大人親自去存臟銀,這也存疑�!�

    戚三娘苦澀道:“當(dāng)年那么多人想把沈大人拉下水,韓煦清的證詞最是關(guān)鍵,這幾年我們也查過他,確實也想不明白他為何認(rèn)死了沈大人�!�

    姜離看向裴晏,裴晏道:“當(dāng)年我查舊案時,雖查過韓煦清,但重點皆在他和那些官員是否有染上,還真未去查過那個青樓女子,如今得了新線索自要再去追究一番,你們不必著急,交由大理寺來辦便可,若有了消息,姜姑娘會來告知你們�!�

    戚三娘不好意思道:“真是有勞世子了,這案子拖了十幾年,當(dāng)年還是御令定案,再加上我們……再加上沈家公子做的事,我們都知道翻案難上登天。”

    裴晏道:“為沈伯父翻案也是我所求,不必客氣�!�

    曲尚義倒是沒有戚三娘這般見外,順手倒了茶水道:“裴大人是大理寺主官,這些事他去辦最方便,喝茶吧,姑娘也坐下喝茶”

    裴晏接過茶盞輕抿一口,又看了眼天色道:“時辰不早了,還是不多留了�!�

    他放下茶盞起身來,戚三娘還想留客,曲尚義已經(jīng)道:“那也好,裴大人身份特殊,還是穩(wěn)妥為重,不在此久留是好的”

    姜離眨了眨眼,也道:“是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曲尚義便道:“那我們送姑娘和大人出去。”

    他說著在前引路,待一路送到了后門之外,看著二人前后上了馬車,方才返身關(guān)門。

    待馬車走動起來,姜離看著裴晏若有所思,裴晏于昏暗之中問:“怎么了?”

    姜離道:“不知怎么,總覺得曲叔待你十分親昵,你們從前可見過嗎?”

    “是見過,當(dāng)年沈家出事之后,我曾想救他和師兄,但還沒求得母親準(zhǔn)許,便聽聞他靠自己逃脫了,再后來便是聽江湖上多了個滄浪閣……”

    “難怪……”姜離恍然,“那你便不好奇他為何在此?還有戚三娘,她其實是當(dāng)年沈大人下屬戚明喆的女兒,戚明喆算是為了沈大人而死,只有替沈大人雪冤,戚家的冤屈才能一同昭雪,你不奇怪我如何認(rèn)得他們?”

    裴晏默了默,“我知道”

    姜離心腔一緊,“你知道?你如何知道?我倒如今都不明白你是如何認(rèn)出我的,你……是不是與我那位小師父有過聯(lián)系?你們私下見過了?”

    姜離早就猜了多日,自發(fā)現(xiàn)沈渡并不忌諱她找裴晏幫忙之后,她便有了此猜測。

    只是堂堂大理寺少卿竟與舉國通緝的要犯有聯(lián)絡(luò),終究對裴晏不利,她便不曾挑明,直到今夜,連曲尚義和戚三娘都見過之后,她便也無需謹(jǐn)慎了。

    裴晏像有些語塞,遲疑道:“你的小師父”

    “便是你師兄,我能有今日全靠他當(dāng)日相救�!痹捯阎链耍x便坦然相告,“后來他助我養(yǎng)傷,連我如今會的輕功拳腳也是他授與我,我?guī)煾副緛碇挥幸蝗�,后來他實在助我良多,我便喚他小師父了,我傷痊愈之后,他為了舊案奔走各處,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我見他的時日便愈發(fā)少了,這也是我一早便關(guān)注沈家舊案的緣故�!�

    姜離說至此,輕聲道:“他如今多半還在長安城中,他可去見過你?”

    這一問似問住了裴晏,他沉默好幾息才道:“不曾見過,姜離,倘若我……”

    裴晏欲言又止,姜離看不清他神色,便定定盯著他,但裴晏似想到了什么,氣息微沉道:“倘若我為沈伯父洗雪了冤屈,他或許就不會再這般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未曾見你,那他如今又在何處呢?”姜離輕喃一句,又道:“那是自然,他本就不喜長安,到了那時,就在江湖中做個逍遙客豈不快意??”

    “你如何知他不喜長安?”裴晏問。

    姜離無奈道:“他在這長安城里家破人亡,還喜歡長安做什么?這里看著繁華著錦,卻不知藏了多少陰險詭計,想他父親是那樣的朝中棟梁,卻”

    她說著長嘆一聲,“待為他父親洗雪冤屈,他只怕再也不會回來�!�

    裴晏不知想到何處,此番沉默更久,好半晌,他才道:“你喚他師父,那他待你足夠好嗎?”

    姜離重重應(yīng)道:“自然,旁的不論,這救命之恩便無以為報。”

    裴晏似乎覺得寬慰了些,“好,那也不枉他數(shù)載經(jīng)營了……”

    第216章

    太孫之死

    姜離焦急地等寧玨的消息,

    可連著數(shù)日也無動靜。

    直至五月十八這日傍晚,沒等來寧玨,卻先等來了簡思勤。

    九月便是今歲秋闈,簡思勤近日閉門苦學(xué),

    已有多日沒來薛府拜訪,

    今日前來著實令姜離意外。

    待將他請來盈月樓,

    一見面簡思勤便道:“妹妹,快準(zhǔn)備準(zhǔn)備,我在仙樓定了位置,

    咱們今日去看選花魁去,虞姑娘和付姑娘府上我都送了拜帖,咱們?nèi)ズ煤脽狒[熱鬧,這幾日樂完了,

    我六月便不再出來了”

    窗外晚霞漫天,盛夏暑氣正在消散,姜離索性無事,

    便應(yīng)了下來。

    待出府上了馬車,

    簡思勤道:“我在府里憋壞了,

    肅王出事之時,

    母親也不讓我出來亂跑,

    聽說這幾日朝內(nèi)朝外風(fēng)聲鶴唳,

    陛下也病倒了?”

    “陛下還是舊疾,近兩日未傳我入宮,

    我也不知詳細(xì)。”

    姜離答完話,忽然想到了齊慳之言,

    便道:“城南是不是有個天香樓?”

    簡思勤道:“你如何知道?確有個天香樓,登仙極樂樓之下,

    醉歡樓、天香樓這些地方都相差無幾,你還記得那簪花榜嗎?如今還剩下十人了,里頭有個叫沉朱的姑娘便是天香樓選來的”

    姜離心中有了數(shù),“聽別人說起過�!�

    簡思勤帖子下得早,等他們到登仙極樂樓之外時,虞梓桐和付云慈兄妹已經(jīng)到了,付云慈兄妹如常,虞梓桐則有些心事重重。

    夜幕初臨,登仙極樂樓內(nèi)燈火闌珊,幻若瓊樓,在絲竹樂聲中,幾人進(jìn)了一樓廳堂,待往那五丈高的簪花燈樓上一瞧,果然只剩下了十人,姜離目光掃上去,排在頭名的仍然是那位雪娘,簡思勤適才提過的沉朱姑娘則在第六。

    簡思勤道:“今歲的花魁必定是雪娘無疑了,走,待會兒雪娘會出來撫琴,咱們?nèi)巧下渥ァ?br />
    付云慈道:“雪娘擅琴?”

    簡思勤道:“說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絕,舞技亦是一流。”

    付云珩也道:“這幾日衙門忙的緊,但連我也聽說過�!�

    幾人沿著樓梯往二樓雅間行去,剛上了二樓廊道,不遠(yuǎn)處的回廊拐角處走出來幾個錦衣中年男子,幾人徑直往天字一號雅間行去。

    簡思勤看著他們輕嘖一聲,“連蘇二爺都來了!”

    付云珩伸著脖子張望,“哪位是蘇二爺?”

    簡思勤指著其中一個蜀錦藍(lán)袍的瘦削男人道:“就是那個最瘦的”

    眾人隨他目光看去,待看清那人面相,皆是微驚,簡思勤所指之人并非普通的瘦,而是皮包骨頭的病態(tài)之瘦。

    “那便是蘇二爺?怎么這幅模樣?”

    付云珩奇怪極了,簡思勤一把拉住他,“進(jìn)屋里再說!”

    入雅間坐定,待小廝們上了茶點退下,簡思勤才道:“這位蘇二爺是廣陵蘇氏這一代的家主,上頭有個哥哥早年病逝了,傳說他十多年前也患過重病,但后來不知怎么病愈了,就這么活到了現(xiàn)在,只是他需常年用藥,且飲食上忌諱頗多,他那皮包骨頭的模樣,都是患病害的�!�

    “他可是患過心疾?”姜離捧著茶盞問。

    簡思勤微訝道:“妹妹如何知道?”

    姜離道:“我看他前額皺紋頗多,面色也發(fā)紅,眼瞼處也與正常人不同,遂猜的�!�

    簡思勤搖頭,“那我還真不知他患了何病,只是這登仙極樂樓和廣陵蘇氏名氣太大,道聽途說罷了,咦,虞姑娘怎么愁眉苦臉的?”

    幾人見面半晌,虞梓桐硬是未發(fā)一言,饒是誰都瞧出她興致不高。

    簡思勤這般一問,虞梓桐強笑一下道:“沒什么”

    付云慈拍拍她手背,坦然道:“肅王那件事和皇太孫舊案有關(guān),我們本以為肅王被查辦了,廣安伯府那件舊案會被翻出來昭雪,卻不想肅王之罪是肅王之罪,廣安伯的罪名硬沒有半點兒減輕,她正為了此事發(fā)愁呢。”

    姜離心底暗嘆,安撫道:“還沒到最后呢,大理寺和刑部還在收尾,淮安郡王出事之時有位太醫(yī)也受了冤枉,都十三年了,近日都要平反了�!�

    姜離所言之人正是明肅清,明卉盼了多年的真相被查清,為明肅清平冤的奏請景德帝也已經(jīng)批準(zhǔn),不日明肅清之冤便可昭雪。

    虞梓桐搖了搖頭,“很不容易,好些醫(yī)道上的說法,根本沒什么真憑實據(jù)等著衙門去查,那白敬之也是自己被逼得走投無路才鋌而走險,哎,我該跟著堂姑姑學(xué)醫(yī)的,若我懂得其中的彎彎繞繞,如今也能討個說法�!�

    付云慈道:“已經(jīng)這么幾年了,不急在這幾日,何況還有阿泠相助呢,真有什么消息她會說的,裴世子也不會坐視不理�!�

    她言畢,簡思勤和付云珩也安慰起虞梓桐,虞梓桐到底不是傷春悲秋的性子,沒一會兒也展顏開來。

    這時付云珩唏噓道:“今歲長安實在不太平,這幾日金吾衛(wèi)也案子繁多,等著看吧,我總覺得今年還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虞梓桐心中微動,“金吾衛(wèi)有何事?不是抓那滄浪閣的人吧?”

    虞梓桐牽掛沈渡多年,何況自前次明華山一見,她始終在打探沈渡下落。

    付云珩擺手,“抓邪魔歪道是拱衛(wèi)司的事,我這里是月前有兩個孩子不見了,他們的父母報官報到了京畿衙門,京畿衙門人手不足,便請我們幫忙,我手上正好沒差事,這事便交到了我這里,這月余我天天在外面跑,人都黑了一圈�!�

    虞梓桐緊張道:“是拐子拐跑了?”

    付云珩嘆道:“案子到我這里,我都找了大半個月了,不出意外應(yīng)是拐子拐走了,天可憐見,那兩個孩子一個眼睛患病,一個耳朵天生失聰,也不知拐子捉這樣的孩子做什么,賣也賣不出好價錢啊,兩個孩子才七歲,有病在身,逃也難逃脫�!�

    眾人聽得心驚,姜離也覺怪異,“拐子怎會”

    正待再問時,一道清靈的琴聲響了起來,簡思勤猝然起身奔向露臺,“是雪娘,彈的是《春江花月曲》,快來聽”

    雅間的露臺正可看到那正中的演臺,與當(dāng)日看幻術(shù)一般演法,雪娘是今歲登仙極樂樓力捧之人,普通的來客可聽不了她的演奏。

    姜離也起身走來露臺,但她不擅琴藝,只覺弦音悅耳,也聽不出詳細(xì),她站在圍欄邊上,只去看雪娘窈窕的身段。雪娘看起來十七八歲,一襲雪色繡裙襯得她氣韻出塵,此時她面上還帶了一方雪色面紗,半隱半透之間,能看出她五官優(yōu)越,骨相秀美,一顰一笑之間,愈顯得她神秘莫測。

    “怎么還掩著臉呢?”付云珩奇怪道。

    簡思勤道:“都是這仙樓的手段罷了,待花魁選出來,這第一個看花魁真容之人只怕要一擲千金才行”

    付云珩抓了抓腦袋:“好聽倒是好聽,但我也瞧不出技藝有多高超啊。”

    幾人之間也就簡思勤與付云慈頗擅琴,簡思勤聽得如癡如醉,正待為大家品讀一番,卻忽聞外頭響起了刺耳驚呼聲

    眾人一愣,付云珩忙返身去開門,待出雅間往一樓大堂一看,登時驚訝道:“怎么是拱衛(wèi)司?這是怎么了?”

    姜離忙也跟了出來,站在二樓樓梯處往下一看,果然見一樓大廳之中進(jìn)來了十多個身穿公服之人,領(lǐng)頭之人赫然便是寧玨和陸承澤。

    “寧公子!陸大人!這是怎么了!”

    動靜太大,嚇得一樓酒客驚呼陣陣,樂曲聲也停了,掌柜蘇泉聽見動靜忙從后堂出來,拱手道:“二位有失遠(yuǎn)迎了,有話好商量,這是何意啊?”

    寧玨冷聲道:“趙啟忠何在?”

    蘇泉賠笑道:“他這兩日告了假,并不在樓中,兩位大人,到底是因為何事��?”

    陸承澤上下打量這數(shù)層樓閣,道:“看來今夜你們的生意是做不成了,來人,每間屋子都仔細(xì)搜一搜”

    蘇泉面色大變,“我的大人哦!怎么就鬧這么大?咱們有話去后堂說不好嗎?前次段世子的事我們這的生意已經(jīng)大受打擊,眼下可經(jīng)不起”

    陸承澤不假思索道:“拱衛(wèi)司奉命辦差,求情的話你不如去陛下跟前說!”

    隨著話音,拱衛(wèi)司武衛(wèi)們已經(jīng)沿著樓梯往樓上沖了上來,寧玨目光四掃之際,一下看到了二樓的姜離,他微訝,忙也往樓上行來。

    簡思勤目瞪口呆道:“怎么又招惹了拱衛(wèi)司?登仙極樂樓今年也是命犯太歲了!”

    說話的功夫,寧玨已經(jīng)上了樓,看著眾人道:“你們怎么在這里?”

    姜離道:“我們來看選花魁的熱鬧,你們這是”

    陸承澤這會兒功夫也瞧見了姜離,他緊跟著上二樓道:“薛姑娘,登仙極樂樓樓中或有人與邪道有染,今日曲子是聽不成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快些歸家吧�!�

    姜離心神大震,“與邪道有染?”

    寧玨橫一眼陸承澤,壓低聲道:“還記得蓮星嗎?她七年前本就是登仙極樂樓之人,我們順著她的線索查,查到了這些年她與幾個登仙極樂樓舊人關(guān)系密切,在她過世前幾日,如今的仙樓管事,一個叫趙啟忠的還去看過她,這兩日我摸查了此人,發(fā)現(xiàn)此人也有些古怪行徑”

    話音未落,天字一號雅間的蘇二爺幾人也走了出來,蘇泉一邊忙著向食客們致歉,一邊也跟上了樓來找蘇二爺稟告。

    蘇二爺聽完,便朝寧玨二人走來,“兩位大人要搜,我們自然配合,只是還請莫要傷了客人們,蘇泉,好好安排客人車馬,改日我親自向他們致歉”

    蘇二爺名喚蘇子慎,已年過不惑,此刻離得近了,姜離愈發(fā)肯定了此前的猜測。

    寧玨與陸承澤二人見他態(tài)度極好,倒也斂了怒容,蘇二爺吩咐好蘇泉,又回身請雅間內(nèi)的幾位客人們自西側(cè)樓梯往后院而去,他們前腳剛走,三樓之上忽然傳來兩聲輕喝,繼而更響起了兵刃相擊之聲。

    寧玨和陸承澤面色一變,立刻往樓上追去,很快,數(shù)道驚呼聲炸響,緊接著數(shù)個錦衣男客跌跌撞撞從樓梯口跑了下來。

    當(dāng)首之人口中喊道:“殺人了殺人了,快走快走”

    二樓的客人們本就又掃興又受了驚嚇,正慢吞吞往樓下去,一聽此言,紛紛逃命一般往樓下沖,甚至有人因驚慌自樓梯上跌滾下去。

    簡思勤緊張道:“這可真是亂了……咱們也走吧?”

    姜離頷首,幾人慢了兩步也往樓下去,可還未走到樓梯處,忽聞樓上幾聲驚叫,其中一聲“公子”尤其震耳。

    姜離猛地駐足,“是赤霄的聲音”

    付云珩不明,“赤霄是誰?”

    “寧玨的親隨。”姜離聽見樓上動靜不小,一時生出不祥預(yù)感,眼見樓梯處無人守衛(wèi),她當(dāng)即順著樓梯往三樓而去,虞梓桐愣了愣,忙也跟了上。

    三樓之上乃登仙極樂樓一眾妓子住處,乃更為私密的待客之地,尋�?腿撕茈y自己進(jìn)入,又因這樓闕布局不同尋常,這往上走的樓梯也更為曲折陡峭,姜離提著裙裾腳步如風(fēng),一邊爬樓,一顆心莫名急跳起來,某一刻,她額角重重一抽,眼前這燈火通明的樓道,竟與七年前那黑洞洞的樓道重疊起來

    姜離心跳若擂鼓,待上三樓,還未站定便瞧見了樓道地板上斑駁的血色。

    七八個衣裙艷麗的姑娘,花容失色地站在各自門口,滿臉驚恐地往四樓樓梯方向看,姜離腳步未停,又往四樓跟去。

    她步伐迅疾,沉重的腳步聲與心跳聲重合,四肢發(fā)僵,耳畔轟鳴陣陣,眨了眨眼,曲折樓道在燈火中光怪陸離起來,幾息功夫,冷汗溢滿掌心。

    “薛姑娘!快看看我家公子”

    待上四樓,赤霄的疾呼令姜離如夢初醒,她定睛一看,便見這才片刻功夫,寧玨左肩已被血色染透,他捂著肩頭靠在四樓圍欄上,目光卻死死盯著五樓方向,高聲喊道:“陸承澤!若是讓他跑了!我定不饒你!”

    他喊完喘了口氣,這才看向跟上來的姜離,苦笑道:“你怎么上來了?”

    見他肩上血流如注,姜離忙上前來,“怎么回事?”

    寧玨本痛得齜牙咧嘴的,但見姜離來了,強撐鎮(zhèn)定道:“一個小毛賊罷了,看著弱不禁風(fēng)的,我大意了,嘶”

    姜離掀開寧玨肩上衣袍,便見一道傷口血淋淋,深可見骨,她道:“傷的不輕,別動,赤霄,去找蘇掌柜拿藥來,他們樓中定有準(zhǔn)備”

    赤霄領(lǐng)命而去,寧玨有些脫力地癱坐在了樓梯上,抬頭一看,見姜離面色煞白,額上溢出冷汗,他頗為感動道:“你別怕,別擔(dān)心,這點兒傷根本不算什么!”

    姜離:“……”

    說話間虞梓桐幾人也跟了上來,見他受了重傷,虞梓桐詫異道:“這是怎么搞的,你們這么多人,怎么你還掛了彩?你學(xué)藝白學(xué)了?”

    寧玨本就強撐著,聽聞此言面上更是掛不住,但不料虞梓桐嘴巴雖毒,手上卻利落地掏出自己的絲帕,一把按在了他傷口上。

    “啊”寧玨痛得倒吸一口涼氣,“你是不是故意的?!”

    虞梓桐又好氣又好笑,“我好心幫你止血,你怎么能說我是故意的?你以為我像你寧公子一樣小家子氣嗎?”

    寧玨本就受傷,一聽此話更氣得胸膛起伏,姜離無奈道:“好了,別斗嘴了,他傷的實在不輕”

    正說著,蘇泉帶著個小廝急奔而來,“哎喲寧公子怎么受傷了!快,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寧公子真是對不住了,我也不知那趙啟忠還在樓里,哎”

    姜離接過金瘡藥,虞梓桐也搭手幫忙,寧玨痛得滿頭大汗,咬牙道:“蘇掌柜,你最好別讓我查到你這樓里還有妖魔鬼怪”

    蘇泉快哭了,“公子饒了我吧,這樓新建才一年,段世子一出事,我們半年的生意全打了水漂,如今戰(zhàn)戰(zhàn)兢兢度日,哪敢有什么妖魔鬼怪?這趙啟忠是當(dāng)年舊人,我們?nèi)耸植蛔�,重建之時專門召回舊人當(dāng)差,若知道他有鬼,我們必定不敢用他啊�!�

    寧玨冷笑道:“肅王都沒了,哪里還有什么段世子?!”

    蘇泉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哎喲,怪我怪我,怪我這嘴說慣了,段霈,那段霈一出事本就害苦了我們,我們再不敢招惹是非的”

    正說著話,樓上又傳來動靜,幾人回頭一看,便見陸承澤押著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走了下來,正是他們要捉拿的趙啟忠。

    這人身懷武藝,費了一番功夫才被捉拿,此刻面上青紫,頰側(cè)帶血,但瞧見寧玨被自己傷的頗重,他竟是獰笑一聲,半點兒不知畏怕。

    陸承澤掃一眼寧玨肩頭道:“人我先帶回去審,你回府歇著吧。”

    傷口已經(jīng)包扎好了,寧玨一聽這話撐著圍欄站起來,“你審?憑何你審?這可是我查來的人,我現(xiàn)在就回去自己審!你留在此搜樓吧”

    姜離無奈道:“你這傷”

    “沒事,死不了人!”寧玨利落道。

    赤霄知道他心意已決,連忙上來攙扶他,寧玨走出兩步,又回頭道:“過兩日阿姐會請你入宮給宣城郡王看診,此前之事,她會自己問你�!�

    這話意味深長,旁人聽來也覺不出古怪,姜離頷首,寧玨便頭也不回地下了樓,那趙啟忠被帶了下去,陸承澤則領(lǐng)著剩下的武衛(wèi)繼續(xù)去搜查仙樓內(nèi)外。

    蘇泉這時送上干凈的絲帕,姜離擦了擦手,又看了一眼五樓方向,“蘇掌柜,這五樓的布局與四樓可是相同?”

    蘇泉一愣,“比四樓少了東西兩面廂房,姑娘問這個做什么?”

    姜離搖了搖頭,這才與幾人往樓下走去。

    虞梓桐邊走邊道:“看不出來寧玨還是個硬漢子,他不會暈在半路上吧?這么多人也能被偷襲,學(xué)的什么花拳繡腿”

    付云慈無奈道:“好了你,就饒了他吧�!�

    虞梓桐輕哼一聲,道:“適才那人如此頑抗,那是不是說他一定就是邪教中人呢?”

    “就算不是邪教中人,也定是心里有鬼,否則哪能如此不要命?但這下有他好受得了,拱衛(wèi)司的大牢可不是那么好進(jìn)的�!�

    付云珩說完,幾人已經(jīng)出了登仙極樂樓,本來玩樂,卻又撞上了亂子,簡思勤頗為懊惱,眼見時辰不早,告別后眾人各自歸家。

    薛氏的馬車走動起來時,姜離有些不適地揉起了額角。

    懷夕早看出不對,“姑娘,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奴婢看您臉都青白了,那寧公子也真是怪自作多情,還以為您是在擔(dān)心他”

    “我想到了那日入登仙極樂樓的情形。”

    姜離虛虛閉著眼睛,片刻前的場景與七年之前交錯,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了起來,“這幾年來我一直在復(fù)盤,一直在想當(dāng)年入登仙極樂樓前前后后遇見過什么人,有何異常,但思來想去,除了林瑕,我還是想不出第二個動手之人,但為什么呢?那林瑕甚至不知自己被人調(diào)查過,即便知道,他對我下手是為何?”

    懷夕道:“會不會是怕人發(fā)現(xiàn)他才是令東宮染疫之人?看到姑娘跟蹤他,他便下了殺手?甚至他都不一定認(rèn)識姑娘”

    姜離緩緩搖頭,“不像”

    姜離揉著額際,忽然,她睜開眸子道:“我如今想來,甚至有一種他是故意引我上樓,一早便知道有那場大火”

    懷夕驚駭?shù)溃骸八强桃庀胫\害姑娘?可為什么呢?”

    姜離苦笑一瞬,“我也不明白,也或許是這幾年我對此事耿耿于懷,卻又無證據(jù),想偏了也不一定,但……適才那循著聲響,亦步亦趨跟上樓之感,實在太像當(dāng)年了……”

    當(dāng)年事發(fā)太過突然,后來重傷半年,直令姜離模糊了許多細(xì)枝末節(jié),但哪怕如今回憶越來越清晰,姜離還是難已勘破,她想不明白何人會致自己于死地。

    深吸口氣,姜離道:“還是先等著見寧娘娘罷�!�

    姜離想知道寧瑤作何打算,直等到五月二十二這日,才得了寧瑤傳信召見,理由自然還是請她給宣城郡王李瑾看診。

    姜離入東宮,先去景儀宮面見了薛蘭時,得知她給宣城郡王看病,薛蘭時倒是一副如常神色,她如今有孕在身,全當(dāng)給自己孩子求福德了。

    待到了景和宮,是素玉和寧玨在外迎接。

    姜離看了眼他左肩,“傷如何了?”

    寧玨一笑,“好多了,請吧,阿姐在等你”

    入了景和宮前殿,便見寧瑤一襲月白宮裙站在窗邊候著。

    姜離見了禮,寧瑤請她落座道:“姑娘那份文卷我已經(jīng)仔細(xì)看過了,這些年下來,我也懂了三分藥理,我認(rèn)為姑娘說的有理”

    姜離心頭微松,可寧瑤接著道:“但有一點我不明白,就算肅王下毒不足以殺死翊兒,可那廣安伯施針有誤,乃是當(dāng)年許多人做過證的,姑娘何以認(rèn)為他施針也不能致死呢?甚至,姑娘覺得廣安伯也像那位明太醫(yī)一樣是被冤枉?”

    肅王伏誅多日,自看了姜離文卷,寧瑤前前后后想了許多,明肅清含冤之事她自然也一清二楚,姜離見她這般鄭重,自是看到了希望。

    姜離道:“娘娘,那位廣安伯乃是當(dāng)年的太醫(yī)令,那伏羲九針更是他府上家傳絕學(xué),這樣一個人,我是不信他會出現(xiàn)施針有誤,從而治死人的紕漏,當(dāng)然,萬事無絕對,所以我一直想來見娘娘,到如今,再沒人比娘娘對小殿下的病情記得更清楚了,且若還有其他人對小殿下動了手,那此間也一定會有破綻�!�

    寧瑤道:“當(dāng)年我還不懂什么醫(yī)理,本來翊兒的病情都記錄在案的,可那一場火……其實這也是我今日見姑娘的緣故所在”

    “游之說裴世子也疑那場火有異,其實當(dāng)年我又何嘗沒懷疑過?但那時禁軍查下來并無異常,我便也只能當(dāng)做意外了,這幾日我又私下探問了一番,時過境遷,更毫無蹤跡可尋,但這疑問始終未在我心底打消�!�

    說至此,寧瑤沉沉道:“既如此,再不愿看到這般結(jié)果,我作為翊兒的母親,也只能一探到底,姑娘想問什么便問吧”

    姜離道:“小殿下病程是如何變化的?”

    寧瑤默了默,道,“當(dāng)年……疫病入東宮是在九月末,起先是幾個武衛(wèi)有發(fā)熱之狀,后來不知怎么,翊兒也跟著高熱不退,當(dāng)時我便覺不妙,沒兩日他便出現(xiàn)寒戰(zhàn),頭痛、嘔吐之狀,確定染疫無疑……”

    “起先是藥藏局主治,但翊兒病況復(fù)雜,來勢迅猛,眼看藥藏局制不住,父皇特意令尚藥局與太醫(yī)署會診,如此,便有了七八位太醫(yī)為翊兒診治�!�

    “至冬月初,翊兒疫病初愈,總算不再發(fā)熱,但其并發(fā)遺癥卻時輕時重,我現(xiàn)在還記得他上腹抽痛,雙腿浮腫,呃逆、心悸、汗多,有幾日食水難咽,夜里也極難入睡,好容易睡著了,卻總說胸口被大石壓著,生生憋醒,即便入睡,也常噩夢連連,幾位太醫(yī)不敢大意,直至臘月初翊兒情況總算好轉(zhuǎn)了些。”

    “當(dāng)時能入睡了,只腸胃仍差,出汗多,精神也不濟,但比起先前已無性命之危,那時我還想著,就這么用藥,除夕之前總能好個八九分”

    說至此,寧瑤語氣沉痛起來,“但到了臘月中旬,翊兒的病又現(xiàn)反復(fù),當(dāng)時我不明白,如今想來,應(yīng)是李昀下毒之故,他又有了窒息、胸悶、心悸諸狀,五臟六腑時而發(fā)痛,但又診不出病灶,太醫(yī)們也覺棘手……但我記得很清楚,到了臘月二十四前后,翊兒的病情見好了,那日天降大雪,他多日未出含光殿,我還陪他去玩了一會兒雪,當(dāng)時我也想不到,那竟是他最后一次走出殿門�!�

    姜離緊聲問道,“那殿下之病后來何以迅速惡化呢?”

    寧瑤攥緊指節(jié)道:“是二十五開始精神逐漸萎靡的,至二十九夜里,半夜吐了兩次,我抱著他時,他手腳都在發(fā)抖,看著像極冷,但身上又出大汗,那汗水將寢衣都浸濕了,面上亦是一片潮紅。我覺得不對,忙喚人請?zhí)t(yī)來,一眾太醫(yī)來后施針的施針,用湯藥的用湯藥,眼看著精神好些了,可到了三十午后,翊兒卻時昏時醒了。到那時我都沒想過他會死,我記得那日傍晚,他又開始嘔吐,沒多久便陷入昏迷,太醫(yī)們來診脈,只說他心脈衰微,五臟俱損,已是無力回天,我就那么看著他咽了氣”

    寧瑤閉上眸子,深吸口氣后才睜開,“翊兒用的湯藥每日都有人試,無一人有中毒跡象,查來查去,只有廣安伯施針連日變幻,沒個章法,也無法試針。后來有太醫(yī)指出廣安伯施針有誤,廣安伯做了解釋,可太醫(yī)們卻不認(rèn)其理,再加上他有個為皇后娘娘看診的義女,那義女會他的絕學(xué),其證供也證明他用針不妥,最終,罪責(zé)便到了廣安伯身上�!�

    姜離心頭窒悶一剎,默了片刻才道:“既核查過,那至少表面上的用藥不會出錯,若有其他人動過手腳,那也一定是像肅王這般手法隱秘的慢性之毒,娘娘可能想到當(dāng)年常在小殿下身邊之人有何異常?”

    寧瑤搖頭道:“伺候的人雖多,但能日日接近翊兒身邊的,也就只有我和素玉罷了,所有食水我們都十分小心,也都有人試毒,旁人根本沒機會趁虛而入”

    說至此,寧瑤

    忽然道:“哦,還有一人,鄭良媛的姐姐鄭文汐,當(dāng)年她頗得殿下寵愛,亦頗會為人,她有心與我交好,也是真的對翊兒盡心,那段時日她幫了我不少,我正是念著她的好,后來才對她妹妹多有照拂�!�

    姜離忙問:“她幫了娘娘什么?”

    寧瑤唏噓道:“她比我年輕,性子也活泛,常來陪翊兒說話逗樂,偶爾伺候食水,但她知道規(guī)矩,從不帶自己殿中的膳食來。她還學(xué)過按扤之術(shù),尤其那雙手柔若無骨,翊兒病后雙腿浮腫,全靠她日日來幫翊兒活絡(luò)筋骨。”

    姜離本有懷疑,但聽鄭文汐從不沾膳食,疑慮便消了幾分。

    寧瑤平日里少憶舊事,如今提起鄭文汐,也是尤有余悲,“對文汐,這幾年我心中仍是負(fù)疚,翊兒去后,我沉浸在悲痛之中一病不起,我怎么也想不到她替翊兒收拾遺物時竟會染病,我當(dāng)時臥病在床,連她最后一面都未見著”

    姜離不解道:“收拾遺物怎會染��?”

    寧瑤悵然地?fù)u頭,“她的病來的兇,當(dāng)時東宮早沒病患了,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可能……”

    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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