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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姐姐之死

    “縱然病的兇,

    有太醫(yī)為她診病又怎會病逝呢?”

    姜離問出疑惑,寧瑤嘆道:“我當時一病不起,又操心給翊兒治喪,好些外事都記不清了,

    后來翊兒葬入皇陵,

    我還在皇陵小住了幾日,

    等我再回宮,才知她已經(jīng)病故了,前后僅半月,

    我也未想到她走的這樣快”

    姜離又看向素玉,“素玉姑姑,你還記得多少?”

    素玉上前半步道:“當年殿下過世之后,娘娘痛不欲生,

    當天晚上就撐不住病倒了,陛下震怒之下發(fā)辦了好些宮人,兵荒馬亂之下,

    為殿下治喪之事便多靠鄭娘娘幫忙,

    奴婢記得,

    含光殿內(nèi)大大小小的陪葬品都是鄭娘娘幫忙整理的,

    應是在那時染的病,

    后來殿下大喪七日,

    奴婢一直在為殿下守靈,見鄭娘娘不來了,

    才知她患病了�!�

    “當時整個東宮都在辦喪事,鄭娘娘被隔離在承香殿涼月閣內(nèi),

    有太醫(yī)看診的,奴婢當時也沒顧得上照顧她,

    只想著鄭娘娘本就受寵,太醫(yī)署的人定會盡心盡力,可等殿下喪事辦完,我們從皇陵回來,才得知鄭娘娘已病故了,娘娘彼時又添悲痛,病況也是雪上加霜,奴婢倒是去探問過,但鄭娘娘當時已經(jīng)下葬了�!�

    素玉嘆道:“彼時殿下過世半個多月,整個宮闈都是陰云密布,鄭娘娘的喪事沒大辦,但太子殿下愛重她,她還是被擢為良媛位份葬入了妃陵的�!�

    李翊剛過世不久,鄭文汐彼時并無位份,自不可能風光大葬,姜離道:“當時給那位鄭娘娘看診的太醫(yī)是誰呢?”

    素玉想了想,“若沒記錯,應該是周太醫(yī)”

    “哪位周太醫(yī)?”姜離心頭重重一跳。

    “就是當年的太醫(yī)署醫(yī)監(jiān)周大人。”素玉所言之人正是周瓚,她接著道:“當年小殿下過世之后,藥藏局的一干人等皆被陛下懲處,這位周大人雖也被貶,但人還在太醫(yī)署當值,東宮便暫時由他負責”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聽剛好是周瓚給鄭文汐看診,姜離不由疑心再起,“周大人……敢問娘娘,鄭娘娘過世前后,東宮可生過異常之事?”

    寧瑤面露茫然,又看向素玉,主仆二人四目相對片刻,素玉道:“娘娘,紫蘇的事算不算怪事?”

    寧瑤皺了皺眉,轉回道:“非要說怪事,那確有一件,我們回宮之時,文汐的葬禮已經(jīng)辦的差不多了,人也送往妃陵了,但奇怪的是,就在她過世的第二天,她的親信婢女紫蘇逃出了宮去,且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本來應該按違反宮制去捉拿的,但我回宮之后求了情,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宮婢逃出了宮?”姜離大為意外。

    寧瑤嘆道:“據(jù)說是前一日文汐過世,第二日她便不見了蹤影,后派人去查,延禧門的禁軍守衛(wèi)說在當天卯時前后,看到她拿著出宮采買的腰牌離了宮,得知消息之時,大家還想著她能回來,可沒想到她竟是一去不復返�!�

    “宮婢出逃,若被追到可是斬刑?”姜離問。

    素玉頷首,“正是,我們也沒想到她會如此,她是鄭氏的家生子,鄭家落敗之后,鄭娘娘姐妹被送入東宮,她是做為陪侍丫頭一起入宮的。”

    “入宮之后,大鄭娘娘有心求寵,很快得了太子殿下寵愛,她便一直跟在大鄭娘娘身邊,幾年來一直安守本分,對她們姐妹都十分忠心,其他人說她沒了主子,害怕自己沒了倚靠,可一來小鄭娘娘還在宮中,二來,我們娘娘也會照拂她的。不過也有人說她嫌棄小鄭娘娘并無得寵之姿,又說什么她出宮采買之時,在宮外有了情郎,此番主子沒了,便投奔情郎而去了,但在奴婢印象中,紫蘇不是那樣的人�!�

    寧瑤道:“只此事實在有些怪異,我一度懷疑她是不是在宮里受了什么委屈,反正最后也未派人去追查,就當放她一條生路罷,這些年來,宮里也偶有出宮不歸的宮女太監(jiān),多半都是無父無母無親族,無可畏怕的,出宮之后隱姓埋名一輩子,有的人或許真的比在宮里逍遙自在……”

    說至此,寧瑤道:“你可想到什么異常了?”

    姜離沉吟道:“娘娘適才說的病程,與那程秋實試藥煉藥的病程相符,如今想來,古怪之處有二,第一,殿下染疫沒多久,病情似乎就比旁人重?否則為何藥藏局竟然制不住?第二,李昀說他用藥攏共只有二十日,但按娘娘所言,二十五那日小殿下的病情便惡化來算,李昀下毒才十三日,那流螢石毒性便更輕了�!�

    姜離說完又問:“殿下如何染病的,娘娘可還記得詳細?”

    寧瑤幽幽道:“若沒弄錯,應是九月底某一日從練武場回來便染了病的,他喜好弓馬,每日練武從不懈怠,本來疫病發(fā)生之后,我想讓他避著些的,但那時候東宮還好好的,我便存了僥幸之心,后來每每想到此處,我始終無法釋懷�!�

    寧玨在旁聽了半晌,此刻道:“阿姐也是為了翊兒好,不必再為此自責�!�

    “練武場……”姜離輕喃,“我聽聞后來還處置了幾個武衛(wèi)?”

    寧瑤沉重道:“不錯,應該就是那兩個染病不報的武衛(wèi),就是他們之過�!�

    這兩個武衛(wèi)早就被處決,但姜離眼下卻想到了當年被她跟蹤過的林瑕,她沉吟片刻,道:“我想到了兩處異常,不過此事事關重大,還需查證”

    寧玨等不及道:“想到什么直言便是,事到如今,我和阿姐自信任”

    “太子殿下駕到”

    “你”字未出,殿外忽然傳來內(nèi)侍之聲,殿內(nèi)三人面色齊變,寧瑤忙收斂容色站起身來,姜離也跟著她朝外迎去。

    “瑤兒,你今日”

    李霂大步進門,待看到姜離也在此時話語一斷,“咦,怎么泠兒也在這里?”

    寧瑤行禮,后笑道:“臣妾請她來給瑾兒看診�!�

    李霂視線往殿內(nèi)掃去,“瑾兒何在?”

    寧瑤面色僵了僵,為方便說話,她一早便安排李瑾去了含光殿進學,此刻自然不在殿內(nèi),看出她多不自在,李霂溫文道:“罷了,泠兒今日來的正好,阿薇那里正該去瞧瞧了,泠兒,記得前兩日的吩咐嗎?”

    姜離忙應是,“臣女明白”

    見氣氛不尋常,姜離道:“那臣女先去鄭娘娘那里�!�

    寧瑤強笑一下,“素玉,你送薛姑娘過去�!�

    眼見姜離出了門,李霂看著眼前的姐弟二人道:“瑤兒,你最不會騙人了,你們適才在商議什么?”

    寧瑤欲言又止,寧玨見姐姐似有些為難,索性自己上前道:“殿下,阿姐知道殿下近日操持祭天事宜,十分辛苦,所以特意先與微臣探查了一番,到了今日,這事本也該稟告殿下了”

    李霂面露疑惑,寧玨定聲道:“殿下,皇太孫殿下當年的案子只怕還沒完!”

    寧玨說著自懷中掏出姜離寫的文卷,“殿下請看,這是薛泠親自炮制附子,又試驗了許久的記錄,李昀所下之毒根本不可能害死小殿下”

    清秀的墨字條理分明,李霂尚未看完,一雙眸子已危險地輕瞇了起來,“是泠兒主動試驗的?”

    寧玨應道,“不錯,她覺得此案還有諸多疑點,不能就結在李昀身上,便自己炮制了百斤生附子試了多種藥量配伍,此番為了小殿下,她真的付出了許多許多�!�

    李霂表情沉重起來,“真是難為她了,既如此,確實不能就這么算了。”

    “素玉姑姑可還記得當年廣安伯施針之后,小殿下有何不適?”

    去承香殿的路上,姜離繼續(xù)探問,素玉道:“似是沒有明顯不適的,小殿下那時候一直病著,施針前后,沒有多大好轉,但也沒有不適�!�

    姜離便道:“施針不比中毒,若有何不妥,患者很快便能出現(xiàn)異常�!�

    素玉不解道:“姑娘何以肯定?”

    姜離道:“我跟著師父學醫(yī)之時也苦學針道,對此算有把握,施針若出大錯,患者不適必定明顯,若是小錯,那也像慢性毒藥一般,日積月累才可造成損傷,此案我向多人打探過,說當年那廣安伯施針‘有誤’的記載只有三日?且還是當年一眾不擅針道的御醫(yī)指證,若只三日,我實在無法想象堂堂太醫(yī)令會治死人�!�

    見姜離說的篤定,素玉也有些遲疑起來,“奴婢雖不懂醫(yī)理,可此案定在廣安伯身上,當年娘娘也不解了好一陣子,無論是娘娘還是小公子,還是寧家老爺,都認為殿下若是被人所害,那一定是有幕后之人指使,而非簡單的‘意外’可定論�!�

    “但當年嚴審許久,廣安伯一來不認罪,二來更未說自己是受人指使,也因如此,這幾年來娘娘和小公子始終沒有放下,直到月前查出李昀,這一切才有了最好的解釋,只是我們都未想到,原來李昀也可能不是罪魁禍首。”

    多年來李翊之死乃宮中禁忌,素玉更不敢妄自在寧瑤面前提起一字,如今姜離幫了這樣大的忙,素玉便也打開了話匣子,“說起那廣安伯,當年罪責定在他身上,奴婢和娘娘起初也是不敢盡信的,魏氏是時代醫(yī)家,祖上得伯爵之位,也是因其曾祖乃軍醫(yī)出身,據(jù)說憑借一人之力治好了軍中疫病,令太祖陛下大勝定江山。這是其一,其二,這個廣安伯也算得上驚才艷艷,他其實是魏氏家主的私生之子,全靠著醫(yī)道上的稟賦認祖歸宗,繼承爵位,后來年紀輕輕做了太醫(yī)令,他和他夫人懸壺濟世,長安城中無一不稱道�!�

    魏階當年認祖歸宗頗為曲折,姜離被收養(yǎng)之后,府中老人提過兩嘴,但因年代久遠又是禁忌,姜離所知并不詳細,此時回想,越發(fā)覺得魏階命途慘烈。

    素玉接著道:“可有什么法子呢?當時那樣大的禍端,必定得有人擔責,廣安伯是太醫(yī)令,又是醫(yī)道最為高明之人,他的治法被尋到錯處,自然首當其沖出來頂罪,若是如此反而讓那真兇逍遙法外,那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若真有錯處自當擔責,但我聽聞廣安伯府上下四十多口都被誅滅,若罪魁禍首不是廣安伯,那他們一家人也太過冤屈”

    姜離面無表情說完,素玉心腔發(fā)緊道:“這些話稍后奴婢會轉達給娘娘的,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娘娘更想查個明明白白了�!�

    姜離輕輕松了口氣,這時回頭去景和宮看,道:“太子殿下還不知此事?”

    素玉嘆道:“太子殿下和娘娘的想法一樣,此前好容易查明是李昀,一顆心也算落到了實處,此番又現(xiàn)疑點,娘娘心緒難平,也未敢立刻告知太子,七月底要祭天,太子負責安排此事,這幾日尤其忙碌,不過這會兒或許已經(jīng)稟明了�!�

    姜離了然,便道:“太子殿下是小殿下的父親,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他力主查到底是最好不過�!�

    素玉應是,眼見承香殿近在眼前,便止了話頭。

    待到了凝香館之外,素玉道:“姑娘請吧,那奴婢便不多陪了”

    姜離應好,素玉前腳離開,后腳香雪迎了出來。

    經(jīng)了前日之事,香雪看姜離的目光有些忌憚,待入了繡房,便見鄭文薇披散墨發(fā)依靠在床榻之上。

    她淡淡地橫過來一眼,面無表情道:“薛姑娘不要以為那日口下留情了,我便真會讓姑娘為我看診,姑娘做做樣子就行了”

    姜離挑了挑眉,近前時,便見鄭文薇身上蓋著錦被,但她床里的位置,卻堆放著幾樣不該出現(xiàn)在床榻上的物件,姜離一掃而過,便見是一件湘妃色緙絲蘭紋毛領冬襖,幾冊手寫佛經(jīng),還有一個紅木雕花的錦盒,這些東西看起來都有了年頭。

    姜離在床邊矮墩坐下,“娘娘放心,前日之事已過去,我不會再提,娘娘自己也不必耿耿于懷,我是醫(yī)家,今日只是按吩咐行事,請娘娘伸出手來�!�

    見姜離拿出脈枕,鄭文薇猝然轉頭一錯不錯地盯著她,姜離不疾不徐地與她對望,不過片刻,鄭文薇自己先敗下陣來。

    她有些惱羞成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奉太子之令為娘娘看診�!苯x神容平靜。

    鄭文薇咬牙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如此好心,你明明知道了……我不信你沒有告訴太子妃,如今這般惺惺作態(tài),是想看我害怕?是想威脅我?”

    用那樣的法子小產(chǎn),雖已過數(shù)日,但鄭文薇面頰慘白,不見分毫血色,足見她這幾日也難安心靜養(yǎng),姜離試想她的處境,倒也能體諒。

    “我姑姑身懷有孕,我不會拿這樣的事令她煩惱,娘娘之行已經(jīng)有損富德,事到如今,還是放過自己,安心養(yǎng)身子為好�!�

    鄭文薇似笑非笑起來,“若你不是薛氏女,我自然對你感恩戴德,可你姓薛,你沒有理由不幫你姑姑,太子妃早就將我當做眼中釘,這樣好的機會她怎會放過?你們姑侄二人到底有何陰險詭計?!不如直接來個痛快吧!”

    姜離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太子妃身懷有孕,為了孩子福德,也不會對你動手,至于我……我自小在江湖長大,并不認同宮闈里的這一套,你大可放心。”

    鄭文薇不僅不能放心,反而姜離越是泰然誠懇,她越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煎熬,一時更惱道:“為了孩子福德?她什么事都做不出來,當初我姐姐便”

    “娘娘慎言!”見鄭文薇壓不住性子,香雪忙出言提醒。

    姜離這時眉心一跳,“你姐姐?你是說大鄭娘娘之死,與太子妃有關?這便是你日前想把小產(chǎn)之禍往太子妃身上引的緣故?!”

    香雪急忙道:“姑娘誤會了,我們娘娘不是這個意思……”

    香雪急著找補,但鄭文薇只覺自己的一切算計都被姜離看在眼里,便一副撕破臉之狀裝也懶得再裝,見她緊抿著唇角不言,姜離道:“這幾日因皇太孫殿下之事,我也聽說了大鄭娘娘之死,其實我也覺得她當年死的有些怪異,我還聽聞,她有一位婢女在她死后,立刻逃出了宮去�!�

    鄭文薇面皮抽動一下,一只手下意識地放在了身側的錦盒上,“薛姑娘對我說這些,又想套什么話?”

    姜離默了默,“罷了,娘娘防備我,自然不可能對我說舊事,我也只是一提罷了,為娘娘看診我自會盡心,娘娘若不把我當做薛氏女便是最好�!�

    鄭文薇瞇著眼看她,“你這是什么意思?”

    姜離點到為止,將脈枕一放道:“請娘娘伸出手來吧,娘娘此番極是傷身,若不好好將養(yǎng),只怕連永州的膳食都用不了幾年了”

    鄭文薇死死盯著姜離,好半晌,她終于伸出靠外的手放在了脈枕之上。

    姜離一邊問脈,一邊看向她另一只手,大抵她的視線太過銳利,鄭文薇下意識地將那錦盒往自己懷里抱了抱,又陰惻惻道:“這是我母親和我姐姐的遺物,她們的魂魄只怕還留在上面,姑娘姓薛,可不敢多看�!�

    “我不是小孩子,娘娘不必如此虛張聲勢。”鄭文薇故意恐嚇,姜離聽得哭笑不得,這時收手道:“娘娘虛弱太過,氣血大虧,陰陽失和,胃氣亦不振,峻補恐不能容受,故先以平補氣血陰陽的建中湯調(diào)理,拿筆墨來”

    香雪遲疑地奉上筆墨,姜離行云流水寫下醫(yī)方,叮囑道:“此方先用五日,五日后我會再入宮看診,娘娘如今尚有淤血未除,之后還需補血、祛瘀血、祛水濕,要想徹底調(diào)理好身子,至少兩月功夫,娘娘珍重自己罷�!�

    鄭文薇欲言又止,見姜離寫好了方子便離開,一時頗無所適從,只等姜離走出房門,她也未能道出一言……

    “真是難為你了”

    待回景儀宮,薛蘭時頗有些不快地道:“本來請藥藏局的林太醫(yī)就是了,太子殿下還非要你來看,真是和她姐姐一樣紅顏禍水�!�

    姜離不由道:“適才在寧娘娘處,倒是提到當年的大鄭娘娘染病后過世的很快。”

    薛蘭時面上閃過輕嘲,“當年姑姑避嫌,沒幫著治喪,那鄭文汐忙前忙后巴結寧瑤母子,最終卻落得個染病而亡的下場,實在令人唏噓�!�

    “有太醫(yī)看著,怎么會過世的那般快呢?”

    薛蘭時聳肩,“當時東宮人心惶惶,只怕是沒照看好病的重了,我得到消息之時人都已經(jīng)涼了,眼看著殿下傷心不已,我便也懶得管了,這許是命數(shù)吧,若那李翊不出事,往后寧瑤母子風光無限,自然也是少不了她,可惜……”

    薛蘭時面上厭惡不加掩飾,姜離便又道:“適才說她死后,她身邊的丫頭也逃了。”

    “這對鄭氏姐妹,說是什么官戶人家出身,可當年那鄭文汐卻是極會討男人歡心的,尤其她那雙手,據(jù)說推拿活穴比醫(yī)師還厲害,別的方面嘛,也是自然,她得了寵,又會巴結寧瑤,便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她那侍婢也跟著眼高手低,待主子一死便立時沒了靠山,想到平日里得罪的人多,害怕之下便逃了�!�

    薛蘭時愈發(fā)一副輕鄙之態(tài),姜離猶豫一瞬,還是不曾問下去。

    這時薛蘭時面上浮起笑意,望著姜離道:“七月祭天,姑姑去不了皇陵,屆時你跟著你父親同行吧,德王殿下也會同去。”

    姜離遲疑道:“侄女與德王殿下并無交集”

    “沒有交集?沒有交集制造交集便好,祭天便是機會,姑姑知道你面皮薄,可你年歲不小了,如今可不是害羞的時候,你看看安陽郡主。”

    姜離眼睫輕顫,薛蘭時看著她,忽然輕嘶一聲道:“說起交集,你父親倒是說過,你和裴世子走的算近的,你這孩子莫非”

    姜離心頭一跳,“不,姑姑,沒有的事”

    薛蘭時好笑起來,戲謔道:“裴鶴臣家世顯赫,模樣也好,你既然與他多有來往,便當真對他一點點兒心思也沒有?”

    姜離連連搖頭,“姑姑莫要說笑了�!�

    薛蘭時笑意愈盛,“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裴鶴臣確實很好,但再好,也是比不上李姓之子的,聽姑姑的話吧,淑妃娘娘也很喜歡你,此事可謀。”

    從東宮出來,姜離便有些心神不寧。

    懷夕跟在她身側道:“皇太孫剛過世,鄭文汐便也病逝,這也太巧合了,更別說還有個宮女也跑了,會不會是那宮女知道些什么呢?且看鄭文薇那模樣,她明顯是為了她姐姐針對太子妃……可惜她防備姑娘,不然就明著問了,說不定鄭文汐的死,和皇太孫的死也有關呢?”

    懷夕兀自說完,卻不見姜離接話,仔細一看,便見姜離若有所思的,“姑娘?姑娘在想什么呢?”

    姜離緩緩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么”

    說著話,姜離往禁中西南方向看去,懷夕順著她目光望過去,了然道:“姑娘要去大理姜離猝然收回視線,又加快腳步,“先回府吧�!�

    懷夕莫名地看著她的背影,“哦”一聲后才跟了上去。

    待馬車走動起來,姜離才定下神來,“當年指證義父的太醫(yī)之中,只周瓚和白敬之留在了長安,我本想著白敬之牽涉其中,周瓚或許是無辜的”

    懷夕明白姜離之意,“但咱們怎么去問大鄭娘娘的事呢?”

    姜離輕揉著額角,“得從長計議了,還有那林瑕,當年皇后娘娘便查明,他或許是東宮第一個染病的,但還沒機會探明他也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

    說著話,姜離唏噓起來,“這一樁樁一件件,似乎越來越復雜了,林瑕去了登仙極樂樓,登仙極樂樓又怎么會和宮里有關呢?”

    疑竇似蔓草瘋長,百轉千回之間,姜離也暫時理不出個頭緒,待回了薛府已是暮色初臨,姜離直奔盈月樓,先將寧瑤所說的李翊病程記錄下來,復又拿出此前炮制附子所寫,仔細比對細究,直至二更時分才疲憊地放下墨筆。

    “姑娘,如何了?可想到了線索?”懷夕在旁心疼地問。

    姜離搖頭,“只憑我自己猜測還是不成,但能肯定,那另一個動手之人用的法子更為隱秘,且就在小殿下身邊。”

    醫(yī)道上懷夕幫不上忙,便道:“周太醫(yī)那里不若明日去見裴大人問問?奴婢記得他提過周太醫(yī),奴婢去拿燈油吧,只剩一點點兒了�!�

    姜離眉心微蹙看向案角,便見青銅鶴首盞內(nèi)燈油已經(jīng)見底,那如豆的火苗兒也只剩下一星,姜離不知想到什么,道:“不必添了”

    懷夕回頭,便見姜離拿了一旁的熄燈鐺,一下便將鶴首盞內(nèi)的火燭熄了。

    見懷夕望著自己,姜離道:“一點點兒就夠了,一下就滅了�!�

    懷夕一愣,“��?姑娘在說什么?”

    姜離收好筆墨起身,“我是說時辰不早了,不必用燈了,咱們歇著吧�!�

    懷夕吶吶應下,這才與姜離同去睡下。

    翌日清晨,姜離下樓剛走到一半,便聽見如意和吉祥在私語著什么,待到了膳桌之前,她便問道:“早間出什么事了嗎?你們在議論什么?”

    吉祥忙嘆道:“大小姐,我們在說外頭亂的很呢,門房說昨天晚上,門外長街上走過了好幾撥兵馬,一開始不知是哪個衙門的,那馬蹄聲響的把門房嚇了一跳,還以為長安城動亂了,后來天亮之前,門房才瞧見是拱衛(wèi)司的人馬�!�

    如意道:“拱衛(wèi)司向來辦大案,也不知此番在找何人?”

    姜離心腔急跳一下,拱衛(wèi)司這樣大的動靜,事情定不會小,想到近日沈涉川全無消息,姜離速速用完早膳,帶著懷夕出了府門。

    “去順義門”

    上了馬車,姜離利落吩咐,長恭在外揚鞭重落,小半個時辰之后,馬車穩(wěn)穩(wěn)停在了順義門之外。

    姜離下馬車入禁中,直奔大理寺衙門,剛走到衙門門口,便瞧見寧玨在和赤霄也正打馬而至,寧玨遠遠瞧見姜離,忙喜笑顏開地策馬近前,“薛泠!我正說讓赤霄去找你!”

    待他跳下馬背,姜離近前問,“昨天晚上城里動靜不小,你們衙門怎么了?”

    寧玨笑起來,“你怎么這么關注我們衙門?我也是剛才才知道內(nèi)情,你知道姚璋和我們那位沈師兄的殺父之仇吧?”

    姜離心底咯噔一下,“是在追沈閣主?”

    寧玨悠悠道:“事情是這樣的,姚璋為了報殺父之仇,一直在找沈師兄的下落,奈何這位沈師兄不回長安不說,在江湖上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于是姚璋便想,他就算不回長安,但他這種報仇心切的性子,一定不會放過當年涉案的相關之人,于是呢,這個姚璋在后來這些年,也在查當年那些舊人,找來找去,還真讓他找到了一二線索�!�

    姜離蹙眉道:“他找到了人證?”

    姜離問出口,心中卻在懷疑,前次姚璋設局引她們涉險,分明設的一個假局,若他當真又人證在手,那時為何設假局呢?

    寧玨搖頭,“不算找到了人證,他只是找到了一個曾經(jīng)存在過的人證,而后在那里留了眼線,一旦有人尋到了那里,立刻便會找他來報信”

    姜離聽得著急,“什么人證?真有人去找了?”

    “其實是當年一個人證的相好,本是個青樓女子,且在多年前就病死了,但她病死之事知道的人不多,姚璋找到那青樓之時,將這消息隱瞞了下來,對外只說那女子被別人贖身了,如今在何處落腳,又留了眼線在那青樓之中,三日之前,真有人找到那青樓問詢那姑娘生平,這一問……”

    “是不是天香樓?!”姜離等不及問出口。

    寧玨一愣,“你如何知道?就是天香樓,拱衛(wèi)司本就在長安城廣布眼線,秦樓楚館這等魚龍混雜之地,更多的是他們的人,因此有人打問那位姑娘的事,一下就引起了注意,那眼線道明了那姑娘住地,于是姚璋親自去設了伏局。”

    “設了埋伏?后來呢?可有人負傷?”

    姜離問的急,寧玨莫名道:“這一次是姚璋親自去蹲守,去找那姑娘的兩個人都受傷了,其中一人傷重,姚璋說那人正是沈涉川”

    姜離心狠狠往下一墜,“他如何確定?”

    寧玨自顧自道:“你也不想想他是干什么的,這幾年他雖然沒遇見過沈師兄,可他每年派出去不少人打探下落,其身形衣著、武功路數(shù),沒人比姚璋更清楚,并且,據(jù)我所知,沈師兄三月時在明華山出現(xiàn)過,定西侯府有人見過他,這事姚璋早清楚了,昨夜來人就和那夜之人一模一樣,不是沈涉川是誰?”

    提到了明華山,姜離便確定姚璋不曾認錯,她忙又問,“他們在何處設伏?”

    寧玨定然道:“在城南一處莊子上,你怎么了?怎么比我還關心此事?又如何得知天香樓的?”

    姜離道:“此事說來話長,以后有機會再與你解釋,你可是要找裴少卿?”

    寧玨點點頭,“是啊,你也是尋師兄?那咱們進去再說。”

    二人一同進衙門,門口的武衛(wèi)則先一步跑去通稟,沒一會兒,十安迎了出來,待到了東院值房,便見裴晏桌案上案卷壘高,一副忙于公務之象。

    見她二人同來,裴晏道:“你們怎么”

    寧玨大喇喇道:“我們在門口碰見的,師兄,好生古怪,薛泠比我還關心咱們那位沈師兄的事,昨晚上的事,師兄可知道了?”

    裴晏頷首,“動靜太大,聽說了�!�

    姜離本是來尋裴晏打探拱衛(wèi)司有何行動,卻不想在門口就得知了內(nèi)情,但聽聞拱衛(wèi)司在天香樓設陷阱多年,她又有滿心疑問要問裴晏。

    裴晏看出她心中焦灼,鎮(zhèn)定道:“姚璋籌謀多年,可惜未能如愿�!�

    寧玨道:“說是設了什么機關箭陣,那沈涉川已受了重傷,若真是如此,姚璋帶人全程搜捕或許能搜到些蹤跡”

    裴晏表情古怪起來,“若真受了重傷,憑姚璋,何以未留住人?”

    寧玨聳聳肩,“那我便不知了,反正他們是這么說的,師兄,趙啟忠招了”

    當著寧玨的面,姜離只能按捺急迫,一聽那仙樓管事招了,她也起了好奇之心,“那日傷你之人?他真是邪道之人?”

    提起受傷,寧玨頗不自在,輕咳一聲道:“沒錯,此人是個硬骨頭,一開始什么都說不知道,待將拱衛(wèi)司的刑罰過了大半,方才終于道出實情,他說他不知道什么無量道,他是在信奉能護他安危的無量天尊,我們?nèi)ニ√幷业搅舜饲耙娺^的神像,他信奉邪道,乃是板上釘釘了”

    裴晏也不禁道:“何人引他入教的?”

    寧玨一嘆,“這便是難點了,他說他只認識一個同道中人,每次都是那道友來聯(lián)絡他,他沒法子找到那人,并且他已有兩個月沒見過此人了。”

    “那蓮星之死可是和他有關?”姜離忙問。

    寧玨頷首,“蓮星之死他也招了,但他不認下毒,他說是他給了蓮星一枚‘圣元丹’,這圣元丹乃是圣主所賜,本意是為了令蓮星解脫得道,根本不是什么下毒。如此便也佐證了蓮星定是邪道中人,馮箏便是她拉攏入道的目標,時值馮箏夫人過世,他又恨極了段霈,便當真隨蓮星信了無量道,而蓮星信了趙啟忠所言,她是自己用了那圣元丹,這才無法證明我的清白……”

    說

    至此,寧玨作難道:“此人雖答了些線索,可從他所言看得出這無量道內(nèi)部十分謹慎,每人都只有一個聯(lián)絡人,且還掩藏身份,趙啟忠此人深信無量天尊,問到最關鍵處,便忌怕天尊威靈不敢泄露天機,如今也和馮箏一樣有些瘋瘋傻傻了�!�

    裴晏聽至此回身自匣中取來一份書信,“你看看”

    寧玨接過書信,裴晏又對姜離道:“師門中來信,查到了當年無量道興起之時所為惡事,如今時隔近百年,眼下的無量道已經(jīng)不能與當日的邪教等同,但或許還有頗多相似之處,且此事我已向陛下稟明,因所涉不小,大理寺將與拱衛(wèi)司一同核查�!�

    “什么?用那些門主祭天?還有過屠村鎮(zhèn)之行?”

    寧玨看到了緊要之處,不禁發(fā)出質問,裴晏道:“無量教除了天尊需祭奠之外,四方鎮(zhèn)守兇獸也需祭奠,祭奠天尊之人越顯赫越好,在此之前,還要舉行盛大的巡山祝禱之禮,由此來昭告天下,為滿足這些‘禮數(shù)’,被他們殘害的武林中人數(shù)不勝數(shù),這才引得整個江湖協(xié)力討伐……”

    寧玨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這時又把書信遞給姜離,“實在是人人得而誅之,如今時隔多年,無量道不同于當年魔教,想來不至如此喪心病狂,不過師兄,這趙啟忠雖未交代與他接觸之人是誰,但這兩年他在長安的人際交往并不多,當年登仙極樂樓毀于大火之后,他在城南名叫天音閣的戲樓當差,如今我們要從那天音閣再查。”

    裴晏頷首,“再謹慎的邪道,為了拉攏信徒,也不可能隱藏全部蹤跡�!�

    寧玨躍躍欲試地頷首,“蓮星和趙啟忠這條線索我定追查到底”

    說至此,他又看向姜離,“對了薛泠,你那份文卷我給太子殿下看了,這兩日,太子殿下也在著人核查當年前前后后的人證物證,看他能查出什么線索�!�

    姜離微松了口氣,“那是最好的,尤其當年參與小殿下會診的幾位太醫(yī),或許還有未查清楚之處”

    寧玨疑道:“太醫(yī)……據(jù)我所知,留在長安的只有兩人了,除了白敬之,便只有周瓚,這個周瓚……你說的有理,我也會想法子查的�!�

    話音落下,寧玨眼珠兒一轉,忽然按著自己肩頭蹙眉起來,姜離見之不對,問:“怎么?你的傷還沒見好?”

    寧玨面色苦痛,后退兩步坐在中堂敞椅之上,又一副難忍之狀道:“開始愈合了,但不知是不是傷到了骨頭,這幾日稍一用力,便有股子鉆心之痛,薛泠,我不會變殘廢再也不能使劍吧?”

    寧玨巴巴地看著姜離,一副可憐兮兮模樣。

    然而姜離道:“你傷在左肩,用劍的是右手,有什么相干?”

    寧玨:“……”

    他一陣無語,又忙道:“那我左肩留下殘疾也不行啊,你幫我看看?”

    姜離便近前,在他左肩或按骨頭,或點穴位,寧玨一時倒吸一口涼氣,一時又“啊啊”喊痛,姜離見之奇怪道:“不應該啊”

    她沉吟一剎,“我開個舒筋活絡的方子你先用兩日吧,按你的年紀,只要好好養(yǎng)著,一般不可能留下殘疾�!�

    她說著看向裴晏,“裴大人,借筆墨一用?”

    裴晏讓開半步,示意公案,姜離便徑直走去案后寫醫(yī)方。

    她寫方子的功夫,裴晏走來中堂,抬手便按在寧玨肩膀之上,然而他一按,寧玨的反應小了不少。

    裴晏惻惻道:“看來你的傷是因人而異”

    寧玨與裴晏相識多年,見他看破了自己,便也不裝了,便輕聲竊喜道:“師兄你不知道,那日我在仙樓受傷,薛泠擔心的臉都白了,她是醫(yī)家,對什么樣的人最心軟?那自然是對病患了啊,所以我……啊,師兄你輕點”

    寧玨陡然痛叫出聲,連伏案的姜離都抬起頭來。

    寧玨強撐著對她一笑,又低聲道:“師兄,你做什么?”

    裴晏面沉如水,眼見姜離拿著寫好的醫(yī)方走了過來,壓著聲道:“丟人現(xiàn)眼,拿了醫(yī)方速速滾回拱衛(wèi)司當差”

    寧玨嬉笑連連,見姜離走近,又忙正色斂容,接過醫(yī)方一看,應道:“好,我今日就按你的方子用!”

    他拿著醫(yī)方喜滋滋的,但見裴晏黑著臉,輕咳一聲道:“這會兒我得先回衙門,看看那趙啟忠還能不能招點兒什么”

    姜離便點頭,“我還有事問裴大人�!�

    寧玨應了聲好,心滿意足出了值房,待他腳步聲遠去,姜離才回身看裴晏,“你們剛才在說什么?”

    裴晏涼聲道:“寧玨說,醫(yī)家最會對病患心軟了�!�

    此言落定,裴晏實在忍不住道:“你醫(yī)術高明,難道看不出來他是裝的?”

    姜離微愕,“裴大人,那日我就在仙樓,親眼見他肩上血流如注,那傷口還是我與桐兒包扎的,怎能算裝的?何況他為何”

    姜離說至此,忽然一下反應過來,而裴晏想到寧玨所言“臉都急白了”之言,心中愈發(fā)郁悶,但他素有教養(yǎng),只撇過眼去不與姜離爭辯。

    值房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姜離腦中已轉了一圈,但寧玨如何做想并不要緊,要緊的是裴晏這張難看的臉,她眨了眨眼,“你”

    姜離想說什么,但剛開口又生止了住,話音在舌尖打了個轉,便成了問:“你知道拱衛(wèi)司在天香樓設下陷阱之事了?昨夜遇伏的是小師父?”

    問起此事,裴晏容色微肅,“不錯”

    姜離一驚,“你果然知道!你見過他了?他受了重傷?天香樓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晏默了一刻才看向她,“你不必擔心,不算重傷,拱衛(wèi)司的機關箭陣雖厲害,卻頗為死板,只要尋到破解之法,便不難離去,若真是重傷,姚璋不會留不住人,至于那天香樓,確是姚璋經(jīng)營多年為之,齊慳說的那位浣云姑娘,早在八年之前便病逝了�!�

    “八年之前?那豈非又斷了線索?”姜離問出口,又緊著重點問:“那小師父如何在何處?你幫他找了落腳之處?”

    “他……他如今很好,你不必擔憂,至于浣云的線索,我會詳查她生平,只是因拱衛(wèi)司的介入會查的更慢一些,你等我消息便是,你已經(jīng)見過寧娘娘了?”

    裴晏分明專注地為她答疑,可他那黑沉沉的眸子卻似籠著一層薄霧,竟讓姜離看不真切,姜離何等聰敏,自看出他在回避沈渡下落,這愈發(fā)令她茫然起來。

    沈渡雖對她恩重如山,可他們二人關系并不親昵,沈渡更是無比獨斷專行之人,她一時不知該不該打破砂鍋問到底。

    “見過了,她回憶了小殿下病程,尤其提到了另一人之死……”

    姜離將鄭文汐姐妹與周瓚之事道來,裴晏聽完意外道:“你懷疑這個鄭文汐死的古怪,甚至與當年的案子有關?”

    姜離頷首,“時間上太過巧合,那婢女逃出宮更怪異,還有那鄭良媛,也顯然有何苦衷,我過幾日還要為她看診,但要她信任我十分不易,至于那周瓚,我不想打草驚蛇,正好我能出入太醫(yī)署,我打算先從太醫(yī)署入手�!�

    裴晏點頭,“周瓚當年被貶,這幾年算是四平八穩(wěn)兢兢業(yè)業(yè),他平日與李昀、與太子,與幾位公主府上都有來往,看著還算正常,如今太子既已知曉,不妨看看他那里有何線索,按理,他調(diào)查東宮之事最為順手�!�

    姜離也如此想,這時,她又忍不住道:“拱衛(wèi)司如今這樣追查小師父,他”

    裴晏篤定道:“你放心,拱衛(wèi)司不會得手。”

    話音落下,他轉身去公案屜子里拿出了一份文卷,“這是周瓚這幾年來的人情來往,升遷變動,雖無明顯線索,但你也可看看�!�

    姜離便近前去接,這一近前,一股子若有似無的藥味涌入了姜離鼻尖,她眸光一閃,再度看向裴晏,“這么多公文堆著,你昨夜不曾歸家?”

    裴晏掃了公案一眼,“近日京畿衙門也遇到了幾件案子,也需與大理寺接洽。”

    他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下一刻,付云珩的聲音響了起來,“鶴臣哥哥,那案子怎么咦,薛姑娘怎么在?”

    姜離回身見禮,“付世子,我有事相詢裴大人,你這是”

    付云珩上前道:“你還記得我前幾日說的那孩子被拐的案子嗎?我們查了半晌,和大理寺這邊一對之后,鶴臣哥哥說今歲核查舊案,記得前幾年也有類似的案子,這不,我來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姜離方知裴晏所言為真,她便道:“既有公事,那我便先告辭了�!�

    時辰不早,姜離還要往太醫(yī)署去,裴晏聞言便令十安相送。

    出了東院,姜離表情冷沉下來,等出了大理寺衙門,她更是駐足回身,復又往東院方向看去……

    懷夕奇怪道:“怎么了姑娘?”

    姜離瞇起眸子,幽幽道:“他好端端的,身上怎么會有金瘡藥的氣味兒呢?”

    第218章

    大結局(一)

    從太醫(yī)署出來,

    姜離沉吟片刻,吩咐長恭趕往芙蓉巷。

    待馬車走動起來,懷夕問:“姑娘這會兒去芙蓉巷做什么?”

    姜離道:“城中動靜太大,曲叔和三娘若得知是沖著小師父的,

    只怕是擔心壞了,

    去報個平安�!�

    懷夕不禁道:“沒想到閣主和裴大人真有聯(lián)絡�!�

    姜離靠著車璧安坐沉思著,

    好似入定一般,直等馬車到了芙蓉巷,方才與懷夕往酌泠酒家后門而去。

    開門的還是戚三娘,

    一見姜離來了,戚三娘忙將她拉進門來,“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動靜太大了,今日一打聽,

    說是和閣主有關?曲叔聽到消息著急的不行,都想去探一探拱衛(wèi)司了”

    幾人快步上樓,曲尚義得了動靜也在門口相候,

    待進了廂房,

    曲尚義急急道:“外頭說昨天晚上拱衛(wèi)司抓到閣主了?還有人受了傷?”

    姜離搖頭,

    “曲叔先不必擔心,

    小師父應該沒大礙�!�

    曲尚義一愣,

    “姑娘如何知道?”

    “我早間去了大理寺,

    見到了裴世子,他說小師父眼下無虞,

    但也沒說落腳之處,小師父近日沒去見我,

    應該是與裴世子有了聯(lián)絡。”

    曲尚義挑眉,“裴、裴世子?他可好嗎?”

    這話問的古怪,

    姜離莫名道:“他就在衙門忙公務啊,不過……”

    想起那若有似無的金瘡藥味兒,姜離心中疑竇再起,但因不知內(nèi)情,她便道:“不過天香樓的事他知道,他說浣云早已經(jīng)死了,如今只能去查浣云生平,但因拱衛(wèi)司介入,只怕查證的速度會很慢,我想著你們擔心,這才過來告知一聲�!�

    曲尚義松了口氣,“那便好,慢不打緊,都這么多年了,不急在朝夕之間�!�

    姜離打量著曲尚義,“曲叔還是多年之前見過裴世子吧?”

    曲尚義扯出兩分笑意來,“是,是久違了,當年他與涉川是同門師兄弟,涉川很喜歡他,我還記得他第一次來沈家時,分明小小年紀,卻格外有種少年老成之感,涉川那孩子一口一個小夫子的叫人家”

    姜離心道叫的不錯,又問:“那這幾年小師父可來長安找過他?”

    曲尚義遲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找過吧,畢竟涉川能信任的人不多了。”

    姜離納悶道:“沒聽裴世子提過,他也是有些奇怪”

    一聽這話,曲尚義似被嚇到,“還是別提了,涉川當年下手太狠了,若是叫人知道裴世子和他有聯(lián)絡,那豈不是害慘了裴氏?”

    姜離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覺得有些古怪,“但他私下里對我也一點兒沒提過�!�

    曲尚義嘆道:“裴世子也難做,他們府上也經(jīng)過事的,你看著他得皇帝愛重吧?可有他父親的事在前,他們一家子也是懸著心的”

    姜離有些意外,“曲叔也知道他父親之事?”

    姜離不著急走,幾人索性落座說話,戚三娘上了茶點,也好奇地看著曲尚義。

    曲尚義便道:“他父親當年多得圣寵啊,可就因為娶了高陽郡主,就被皇帝貶去了嶺南,聽說這些年她母親貴為郡主,卻極少出門見客,這般情狀,那可不是她一心向佛那么簡單的……”

    姜離心頭微緊,“您是說,陛下對裴氏還有懷疑?”

    曲尚義笑開,“我一小老兒可弄不懂皇家心思,但裴家本該比如今顯赫,比如今熱鬧的,所以我說,裴世子最好和咱們半點兒不沾,也是為了保裴家�!�

    曲尚義雖未應承,但意思已是明了,姜離想到裴晏提過景德帝頗喜猜忌,也不禁背脊微涼,“若是如此,那確實得不漏分毫,那如今曲叔回來了,小師父可會來見曲叔?”

    曲尚義又遲疑道:“這我便不知道了,他只怕自有安排�!�

    姜離憂心道:“此番是姚璋設局,且為了等這一日,硬是在天香樓埋了七八年眼線,這份魄力很讓人擔心,他這殺父之仇是一定要報的�!�

    說起此事,曲尚義悵然道:“當年我是不贊成涉川趕盡殺絕的,尤其那姚憲武功高強,他不是對手,可奈何我們誰都勸不住他,雪青死在他跟前,后來建了滄浪閣也未安生,他這一輩子,實在是令人憐惜,不過”

    見姜離面色沉重,曲尚義又換了一副輕松口吻,“不過既然裴世子說了不用擔心,那姑娘也不必費心了,廣安伯的事還未查清,這天香樓的事就交給裴世子去查吧,若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來吩咐,我這兩日都閑的沒趣了�!�

    姜離應好,又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外頭天色不早方才告辭。

    待出酌泠酒家,聽著后門在身后關上之時,姜離復又駐足,她回頭望著露出的二樓檐角,輕喃道:“曲叔和裴晏多年不見,這份信任卻十分自然……”

    懷夕道:“閣主定然早就見過裴大人,也知道裴大人還在查舊案,姑娘初回長安裴大人便知道了,定也是與閣主通過信的緣故�!�

    姜離沒應聲,只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往馬車走去。

    自白敬之死后,太醫(yī)署也經(jīng)了一場動蕩,金永仁與岳柏恩二人謹小慎微,生怕衙門受當年舊案牽連,但幸而大理寺證據(jù)確鑿,既查辦了肅王,也未讓無辜之人受牽連。

    姜離因這案子與岳柏恩多打交道,頗得其信任,也因此,姜離提出查看舊年案卷之時,岳柏恩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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