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一時窘迫,換了話題:「父親母親他們還好嗎——」
「他們好與不好,全憑你如何表現(xiàn)了。」沈席玉對著鏡子理好衣裳,「只要聽話,他們自然無事,否則——」
他俯身一把拽住我纖細的腳腕拖過去,陰沉地把玩著,「朕就把你鎖起來,你這輩子別想見到他們�!�
我早就瞥到了床頭的鐵鏈,嚇得縮起脖子。
沈席玉想要的目的達到了,唇角勾了勾,放開我往外走。
「你什么時候再來?」我怯生生地問道。
沈席玉眉眼染上一星半點的愉悅,「這幾日事忙,改日吧�!�
果真,他一連數(shù)日沒來。
我夜間又開始睡不安穩(wěn)。
加上吃得不多,很快瘦脫了相。
我疲憊地倚在床邊,盯著外面盛放的玉蘭花出神,數(shù)著花瓣,猜沈席玉什么時候來,突然身后有陰影投落。
「不吃不喝不睡,你想干什么?」
我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下來,回頭露出喜色,「你來了?」
他神情一緊,看見我憔悴的面容,浮現(xiàn)怒意,
「非得看朕慪死,你才舒坦是不是?離了人就鬧脾氣是什么毛��?不知道還有孩子嗎?」
我頭重腳輕地朝他撲過去,將他瞬間僵硬的身軀拉近,「別罵我,讓我睡會兒……」
話沒說完,人已經(jīng)昏過去了。
8.(第三人稱視角)
昨日午后,行宮里鬧得不可開交。
陛下抱著小娘娘,臉色煞白,把御醫(yī)一股腦地叫進去,挨個診脈。
斷定小娘娘只是睡著后,他松了口氣,將所有人逐出來,抱她上榻的時候,手都是軟的。
原以為終于消停了,眾人都松了口氣。
誰知到了后半夜,小娘娘凄厲地喊「王家……救命……」什么的,還直呼陛下的名諱。
隔著窗只聽陛下耐著性子哄,許久聲音才消下去。
他從行宮里出來時,天已蒙蒙亮,氣壓低沉,扣子都系錯了。
李恒忠暗暗瞧著他的臉色,提著拂塵不敢多言半句。
陛下連續(xù)幾日未眠,處理完前朝大事,方一抽身便急匆匆來行宮看小娘娘,誰知惹出這樣大的亂子。
李恒忠沒開口,沈席玉卻先發(fā)話了。
「舊都王氏還有多少人?」
李恒忠低著頭,暗暗搜刮肚子里的消息,王家?
舊都王丞相一家,城破時早就散的干干凈凈。
于是道:「不多了,主家攻城時死了不少,家仆四散在各地�!�
「找出來�!股蛳裾Z調平靜得可怕,「一個不落�!�
他低頭,撫摸著手背上的血痕。
這是方才,宋妧睡夢中抓傷的。
她聲音凄厲痛苦,簡直前所未見。
沈席玉的心底沒由來升起一種恐懼。
數(shù)日前,他被宋妧的啜泣聲驚醒。
她渾身冷汗,期期艾艾地喊他名字,哭得好不可憐,原以為是兇了她,害她受驚,偷偷安撫良久。
今日細想,這其中,未必沒有緣由。
當年王家上門,宋妧婉拒,之后呢……
她為何如此懼怕王家公子?
他站在清晨的冷風里,身子骨一點點冷透了,有個可怕的念頭浮現(xiàn)出來。
當年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宋妧,可只有一次——
他出了王都,次日回來,宋妧就跟丟了魂似的,和他一刀兩斷。
有時候真相離他,只有濃得化不開的仇恨,或是……薄薄一層紙。
等仇恨淡去,那個真相,竟令沈席玉望而卻步。
他不自覺地扣進宋妧抓出的傷口里,直到流出了血,疼得他微微蹙眉。
思緒戛然而止。
不,他沈二一介馬夫,粗莽無恥,配不上太尉千金,所以合該被玩弄,不需要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