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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章

    這是個用木頭搭建的營帳。天花板很矮,舉手便能摸到頂部。沒有窗戶,只在屋頂開了幾個小口通風(fēng)。房梁上一盞燭燈,環(huán)境昏暗而壓抑。地上胡亂地鋪著不到十張草席,沒有御寒的被子。可想而知,搶不到草席的人,晚上就要直接睡在地上了。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潮濕霉味。在漠北這么干旱的地方,還能熏出霉味,可見這里有多久沒見過陽光了。別說住這里了,正常人站在這一會兒都覺得受不了吧。

    謝玖這幾年,竟然一直被關(guān)在這種地方?

    噫,這奴隸營非人哉呀非人哉。

    看系統(tǒng)的文字描述是一回事,可身臨其境時,想到一個小孩兒從八歲起,就得這種地方掙扎著活下去,寧婧心里頭就一陣不舒服:“我要的人在哪里?”

    麥提連忙讓開了高壯的身軀,指著謝玖道:“喏,寧姑娘,我們這兒就只有一個叫謝玖的奴隸,就是他了�!�

    寧婧順著他指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屋內(nèi)唯一一個臉上沒有糊著馬賽克的人,有些許愕然。

    一個看起來也就八九歲的孩子抱膝跪坐在柱子前。身上歪歪扭扭地套著件不合身的舊衣服,一頭干枯的黑發(fā)胡亂地束在腦后,指甲藏污納垢,跟狗啃了似的。臉頰消瘦,顯得那雙眼睛越發(fā)地圓大,長長的睫毛正不安地抖動著。

    寧婧與他大眼瞪小眼。

    不是吧,這個瘦巴巴的小屁孩,竟然就是未來那個叱咤風(fēng)云的大反派謝玖?(⊙口⊙)

    她原本以為,謝玖好歹智商不低,應(yīng)該不會混得太差。直至現(xiàn)在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心機boy的修煉是需要時間的。謝玖以后的人生的確風(fēng)生水起。但是,在功力還沒修煉到家的幼年時期,也只有被欺負的份兒了吧。

    麥提觀察著她的表情,心里琢磨道——若要挑選一個合格的奴隸,謝玖這副瘦巴巴的模樣,在奴隸營里頂天也只能排在吊車尾的位置。這貴人恐怕是在猶豫要不要買他吧。

    生怕這樁生意跑了,麥提連忙道:“寧姑娘,若是對這個奴隸不滿意,還可以看看別的……”

    “不用了,我就要他。”寧婧回過神來,打斷了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繡工精致、沾著熏香味道的錢袋,拋到了他手里。

    麥提連忙以雙手接過,捏了捏,眼前一亮,喜滋滋道:“多謝寧姑娘�!�

    這下謝玖就是她的人了。寧婧大步朝謝玖走去,上好的鹿皮靴沙沙地摩挲地上的灰泥。

    謝玖的喉嚨滾了滾,蜷縮著身子,看她的目光有懷疑,也有不安,甚至有一絲期盼,壓下了恐懼。

    麥提恰好數(shù)完了錢,殷勤道:“寧姑娘,請稍等片刻,我立刻讓人這個奴隸綁好,送到您府上�!�

    “不用了�!睂庢阂豢诨亟^。她蹲下身,朝謝玖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五指微攏,溫聲道:“我買下你了。”

    謝玖詫異地抬起了眼皮。

    這是……要牽著他的手的意思?

    仿佛在評估對方是否可信,謝玖猶豫了半晌。寧婧的手始終耐心地停留在半空中。

    最終,謝玖慢慢地把手放到了她手掌中。

    寧婧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溫柔又不容置喙地收緊了手,站了起來。謝玖的手很涼,也很粗糙,與她滑膩暖柔的掌心形成鮮明對比:“走吧�!�

    半個時辰后,載著兩人的馬車穿梭過了車水馬龍的大街,回到了寧婧所住的府邸處,也就是宇文爍的老巢。

    成年后,他就從皇宮遷出,自立府邸�;首拥睦铣沧匀徊皇且话愕馁F族能比的,其面積大得儼然一座小莊園,因其興趣,里面還配備了訓(xùn)練馬術(shù)的綠茵場喲。

    最近,他正為幾座城池鬧旱災(zāi)而忙得不可開交,人不在摩騫城。估計這半個月都不會見面了。

    馬車在府門停下,寧婧跳了下了車,不小心扯動了傷口,齜牙咧嘴了半秒。

    迎上前來的管家瞧見寧婧出去一趟,后面領(lǐng)了個小的回來,目露詫異。

    寧婧吩咐道:“請給我準備好熱水,金瘡藥,干凈的衣服鞋襪,酒,溫水,紗布,全部送到我院子里�!�

    自從原主做了那些驚世駭俗的事后,已經(jīng)沒什么能撼動這幫下人的心臟了。所以,她這回帶了個小孩回來,眾人心里嘀咕,面上也沒露出奇怪的表情。只紛紛恭敬道:“是�!�

    穿行過一大片風(fēng)景絕美幽靜的莊園,寧婧直接把謝玖帶到了自己房間。宇文爍這一離開,把府中的侍衛(wèi)隊也帶走了大半,沿路上靜悄悄的。

    她住的地方,是府邸中景色最幽美,臨近湖畔的院落。宇文爍很有心,給她安排的地方面積適中,不會大得讓人心慌,布置得舒適又溫馨。

    府里的人手腳很迅速,金瘡藥等很快就備好了。寧婧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時,便有人運了一個齊胸的木桶過來。

    寧婧搓了搓自己酸疼緊繃的后背——唉,原主這金大腿抱得可真妙。清閑又有錢花,還有傭人使喚。若是沒留下那么多鍋給她背,那就更完美了。

    地磚下設(shè)有燃得正旺的地龍,防止陰寒入體。哪怕赤腳也很溫暖。謝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過這么暖的地方了。他揉了揉依舊隱隱作痛的腹部,瞧寧婧沒有讓他干活的意思,疑惑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自顧自地抱膝坐在了地龍最暖的地方。

    幾個下人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把一桶桶的熱水嘩啦啦地倒入木桶中,還撒上了很多花瓣。

    水霧蒸騰,暖融融的熱氣升了上來,小小的側(cè)房里沒有屏風(fēng),寧婧立于浴桶后,解開披風(fēng)置于桌面,邊與侍女說著什么。謝玖隔著霧白色的煙氣望過去。只覺她上揚的眉峰自帶的那絲盛氣嬌矜,也這朦朧的煙氣中驀地柔和了下來。

    下人都退出去后,門扉被關(guān)上了。寧婧挽起袖子走向謝玖。

    謝玖仰著頭看她走近,脊背自然而然地挺直了,既緊張無措,又有些微的希冀。

    寧婧撓了撓頭,也蹲了下來,視線與他平視,想了想,開場道:“你叫謝玖對吧?”

    謝玖點了點頭。

    寧婧哦了一聲,又故意道:“玖是哪個玖?你在我手上寫寫看。”

    謝玖伸出了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伸到半空又縮回去,先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這才放到了寧婧潔白的手心,一筆一畫地寫下了一個玖字。

    王是王侯將相之王,久是長治久安之久。

    太久沒寫過字,竟覺得它陌生了起來。

    “原來是這個玖。我知道了�!睂庢狠p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那么,以后我就叫你小玖吧�!�

    謝玖微怔,悶悶道:“嗯�!�

    瞧謝玖比一開始放松了,寧婧撓了撓頭,直奔主題:“小玖,你把外衣脫下來讓我看看吧。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不能沾水、或者不能用金瘡藥的傷。”

    喉嚨里的血銹被水汽蒸騰得暖融融的,謝玖默默咽下了這口鐵銹味的唾沫,手伸到了衣襟處,一顆顆地解開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身體。

    那皮膚與他蠟黃的臉色不同,白是夠白了,卻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皮下流淌著一層淡淡的青灰。肋骨突出,背部縱橫的舊傷痕跡愈發(fā)明顯,腿上也有交錯的舊傷痕。寧婧繞著他走了一圈,果然,大腿后側(cè)也有。全身上下,就沒找到哪里是白玉無瑕的。

    寧婧擰著眉,有些心疼。這小屁孩才幾歲啊。正常的十歲小孩應(yīng)該還在父母懷里撒嬌,在學(xué)校無憂無慮地念書,放學(xué)后和同學(xué)踢足球。這小子卻全身都沒幾塊好皮了。這哪里看得出是一個泱泱大國的皇子啊,比貧民窟的小孩還不如。

    果然應(yīng)了那句“鐵打的反派,流水的虐待”。

    這么打都沒打殘,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反派的一種開掛方式吧。[蠟燭]

    寧婧的視線緩緩下落,詫異地頓住了,霎時一股怒氣直沖頭頂。

    謝玖的腹部,竟然積聚著一大塊青色的淤血!暗紫色的皮下出血點觸目驚心。似乎是被重物打傷的。根據(jù)那淤血的形狀,估計是被人踢傷的。

    這么大塊淤青,說明踢上去的時候是毫不留情的,看著都疼。這殺千刀的奴隸營也太黑心了吧,對著一個小孩子都下那么重手。

    寧婧指尖微顫,輕輕地碰了碰:“這是什么時候被踢的?”

    謝玖垂眸,輕聲道:“今天。”

    就在這時,系統(tǒng)道:“叮!恭喜宿主成功買回謝玖。故事完成度上升了,目前進度為10%�!�

    寧婧在腦內(nèi)道:“你這通知怎么延遲了那么多?”

    系統(tǒng)頓了頓,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的系統(tǒng)是經(jīng)典版,還沒更新,速度有點慢,剛才小小地卡了一下機。如果宿主你升級了,總部就會給你配備更高級的系統(tǒng)了�!�

    寧婧噎了噎,點頭:“知道了。”

    系統(tǒng)道:“叮!支線任務(wù)降落——協(xié)助謝玖洗一次澡,完成后可以增加人品值5點。請問宿主要不要接?”

    寧婧道:“當然接了�!狈凑緛砭痛蛩阕屩x玖洗澡,順水推舟賺點反派的爽點花花,豈不是更完美?

    系統(tǒng):“叮!支線任務(wù)成功開啟:請在半小時內(nèi)完成。任務(wù)一旦開始,失敗者將倒扣人品值20點。”

    寧婧:“???”黑人問號.jpg

    等等,完成了獎勵5點,失敗了就要扣20點?

    這是什么破規(guī)則啊啊啊�。ès‵□′)╯︵┻━┻

    系統(tǒng):“倒計時開始。”

    寧婧:“……”這垃圾系統(tǒng),垃圾規(guī)則。

    還剩半小時了,謝玖像個小原始人似的,要洗干凈的話,就得抓緊時間了,其它話等會兒再說吧。寧婧拍拍膝蓋,讓謝玖自己進入浴桶洗澡。他身上太臟了,即使要上藥,至少也要先弄干凈。

    系統(tǒng)的任務(wù)是“協(xié)助謝玖洗澡”,沒具體說怎么做,寧婧就拿了個水瓢替謝玖澆了幾次水。

    洗了一遍,水變黑了。寧婧立刻叫人換水,如此讓謝玖自己搓了三次,她則在一邊幫忙淋水,終于把污泥洗干凈了。身上散發(fā)的異味被花瓣的香氣取而代之。

    把側(cè)房留給下人收拾,寧婧領(lǐng)著謝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洗干凈后的謝玖換上了香噴噴的衣裳,小小的一團身影坐在嶄新的小床上,與之前小乞丐的模樣判若兩人。一頭暴躁的枯發(fā)打結(jié)的地方被寧婧梳開,濕漉漉的還沒擦干,軟趴趴地搭在了額上。

    系統(tǒng):“支線任務(wù)完成,人品值+5。實時人品值:25�!�

    人品值到手了,雖然規(guī)則很坑,但看來也不難拿嘛。

    寧婧擦干了手,走向了床邊。

    華美的燭燈籠罩出柔和明亮的光暈,寧婧自進屋后,終于第一次看清謝玖長什么樣了。

    飛揚的眉下壓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眸,猶如黑夜中的烽火星云,讓人眼前一亮。鼻若瓊雕,唇線纖薄,皮相略顯柔媚。好在,在中原小孩兒里,他的眉骨算得上立體,中和了那絲女氣。明明臉頰瘦得脫了形,下頜線條卻依舊柔和流暢,可見其骨相之美,真真當?shù)蒙弦痪洹叭菪愎琼牎⒚寄咳绠嫛�。美中不足之處就是臉色不好看了�?br />
    這小屁孩竟然長了一張這么好看的臉。

    從側(cè)面看過去時,謝玖眉骨高,顯得眼窩有些許凹陷,綴著水珠的睫毛長長的,看起來特別無辜。

    寧婧:“……”她腦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話——好一朵軟趴趴的小白花。

    誰能想到,他長大后的畫風(fēng),會從少女漫直接變成了恐怖漫畫呢。

    第5章

    第一只小團子5

    “擦干頭發(fā),當心著涼�!睂庢簛G了一塊柔軟的布巾過去,揚眉道。

    謝玖乖乖地從床上拾起了布巾,輕聲道:“好�!�

    如果說洗澡前,他還在懷疑寧婧想干什么。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寧婧釋放出的善意——那是溫柔平和的、潤物細無聲的。

    不使喚他干活,也沒有把他綁起來,或者趕到下人的房間住——她看起來,并不是想要一個奴隸。

    她……為什么會買下自己?僅僅是一時的善心發(fā)作嗎?還是說,有別的打算?

    謝玖擰起了眉。濕漉漉的頭發(fā)沾濕了背部的衣服,又被他一一拭去。若在四面灌風(fēng)的奴隸營,濕發(fā)貼著背,會讓他冷得直發(fā)抖�?稍谶@兒,房間溫暖如春,被褥馨香撲鼻而來,讓他昏昏欲睡。

    寧婧摸了摸下巴,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像撿了只小動物回來的飼養(yǎng)員。

    ===第5節(jié)===

    她立于桌旁,把早已準備好的酒和水混合起來。謝玖身上有一些小傷口,主要集中在腳底。洗澡不礙事,但由于敞開太久,有一些已經(jīng)開始發(fā)炎,為絕后患,必須要消毒。

    這個時代根本沒有醫(yī)用酒精,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了。

    稀釋后的酒液散發(fā)著一股醉人心脾的清香,寧婧取過棉布,浸透后擰至半干,囑咐謝玖把褲腳掀起。

    她坐在了謝玖面前,解釋道:“你腳底的傷已經(jīng)有點兒化膿了,我會給你上藥。但是,在那之前必須要消毒�!蓖瑫r腹誹——現(xiàn)在解釋清楚了,免得謝玖誤以為她在虐待他,把她也記到復(fù)仇小本本上。

    某些字眼謝玖沒聽懂,可看到寧婧比劃著動作,臉色微微一變。

    “可能會很疼,你忍一忍。”寧婧一手握住了他細細的腳踝,接著便把浸透的棉布摁到了傷口上。刺啦一聲,傷口附近冒起了細細的泡,極致的火辣辣的疼痛從傷口傳出,謝玖瞳孔驟然緊縮,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冷汗直冒。

    寧婧冷靜地握住他的腿,道:“忍住�!�

    隔了一會兒,她才拿開了覆蓋在傷口上的棉布,照瓢畫葫蘆,愣是把幾處傷口都消毒了一次。到最后,寧婧自己也出了一身汗,把微黃的棉布丟棄在了盆中。謝玖的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背部,眼眶通紅,疼得說不出一個字。

    寧婧擰開了金瘡藥,倒在傷口上,很快便糊上了暴露在外的血肉,清涼的感覺覆蓋了疼痛:“你會痛,是因為你的傷口有細菌,現(xiàn)在沒事了。”

    謝玖有些懵:“細菌是什么?”

    “說了你也不懂,總之就是有臟東西了。”寧婧敲了敲他的頭,謝玖的黑發(fā)觸感極為細軟柔滑,她愛不釋手地摸了摸:“之后堅持換藥,等傷口長好了,就不用當瘸子了,這么想的話,痛一次也很值得,不是嗎?好了,把衣服掀起來�!彼龘u了搖藥油的瓶子,“給你揉揉,活血散瘀�!�

    剛?cè)胄械臅r候,寧婧只是個籍籍無名的小演員,為了快點掙錢,每天東奔西跑地趕通告,每天睡不到幾個小時。她和別的演員不同。進了娛樂圈的人,大多都做著以后可能會出名的夢,因此,在工作時也會篩選,有意識地維持某種個人形象,有一些通告是不會接的——比如打算走清純路線的女星,就不會接內(nèi)衣廣告。

    而寧婧卻像八輩子沒見過錢一樣,只要不觸及底線,長遠發(fā)展路線什么的完全不在她在意的范圍內(nèi)。只要酬勞能打動她,她就會接下來,是十八線里著名的勞模。起早貪黑掙來的薪水,在還了債之后,便只夠她養(yǎng)活自己。她請不起助理,也沒有經(jīng)紀人。趕通告落下的病都是自己處理的,藥油也擦得不少。如此苦熬一年多,終于因某個契機一炮而紅,還簽了現(xiàn)在的公司,有了經(jīng)紀人。

    所以,外表和住家型女人沒有一絲一毫聯(lián)系的她,其實早就點亮了做家務(wù)和照顧自己的技能,只是很少人知道罷了。

    沒想到這些照顧自己的技能,現(xiàn)在會用在別人身上。

    謝玖沉默了片刻,忽然輕聲道:“你為什么要買下我?”

    寧婧當然不能說真實的理由,便笑道:“因為我也是中原人�!�

    #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

    謝玖霎時愕然地抬眼。

    難怪他覺得,她即使穿著綺羅的衣服,也不像綺羅人……原來是這樣。

    擦完了藥酒,謝玖低頭摸著自己發(fā)燙的腹部,那絲隱痛已被寧婧發(fā)燙的手心撫平了。

    咣咣兩聲,窗戶被夜風(fēng)拂動,輕輕撞擊墻壁。

    深藍色的蒼穹一望無垠,絢麗的星潮澎湃翻滾,簇擁著黯淡的月亮。星河像一條巨大無比的洪流,飛流直下三千尺,一直延展至遠方,無邊無際。紫微星微亮,被一團陰云籠罩著,若隱若現(xiàn)。

    謝玖放下了衣服,入神地望著天空。粼粼星光映在他精致的臉龐上,深深淺淺。窗棱反光,他的眼尾也泛起了蒼冷的光澤。

    “很好看吧。但這還不是最好看的天空,要在那種無垠的大草原看,才是最好看的。比如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啊,你不知道吧,我是在很小的時候來綺羅的。我爹是草原的獵戶。”寧婧聲音帶著笑意,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頓了頓,又問:“你呢?你為什么會來到綺羅?”

    等了一會兒,謝玖沒有說話,寧婧這才疑惑地側(cè)頭看了他一眼,驚得差點跳起來。

    霧草,這小團子……他、他竟然哭了!Σ(°△°)︴

    謝玖雙手抵在了額前,抿緊了嘴,不斷用袖子擦掉涌出的眼淚,可很快,又有更多的晶瑩淚珠落下。

    有人寵愛的小孩子,都知道哭聲能討來保護者的憐惜。哭得越大聲,越有人疼。可奴隸營里,哭泣只會招致更可怕的掠奪,而不會被人抱在懷里哄。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吧。謝玖哭得毫無聲息,細瘦的肩膀如承受了千鈞之重,微微顫抖著,卻倔強地閉緊了嘴,連啜泣也是一聲不吭的。

    唉,殊不知這種哭法才叫人心疼吶。沒想到他哭起來是這個樣子的,那眼淚怎么都停不下,儼然一個靜音小淚包吶。

    剛才是觸到了他的傷心事了吧。寧婧身體傾斜過去,把謝玖摟在自己臂彎,無聲地拍著他的手臂哄著,面上則哭笑不得道:“哎,我最怕看人哭了,別哭,哭什么�!�

    謝玖縮成小小的一團,臉埋在膝蓋上,用力地在手臂的衣服上擦了擦眼睛,在那溫柔的拍打下,哭聲漸漸停了。

    “中原有兩國,隔江而對立。北地有壯闊的楚,江南有風(fēng)流的周�!睂庢哼@才松開了懷抱,轉(zhuǎn)了個朝向,盤腿坐在謝玖身邊,指著遠方的天空,道:“你看,往那個方向直走數(shù)千里,就是我的家鄉(xiāng)了……你猜猜我是哪國人?”

    謝玖擦干凈了眼淚,平復(fù)了情緒。通過哭泣釋放了壓抑的情緒后,他看起來放松多了,小肩膀也松弛了下去。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星象,謝玖道:“你是楚國人�!闭Z氣毫不遲疑。

    “你會觀星?”寧婧饒有趣味地望著他。

    “以前……”謝玖張口想說“太傅”,卻又止住了,悶悶道:“有一個人教過我�!�

    “真厲害。我就不會怎么看星象。在我看來,整個天空的星,都長得差不多,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寧婧道:“不過,如果你下次愿意教教我怎么看,說不定我能學(xué)會。聽說秋夜是觀星最好的時刻�!�

    星光倒映在謝玖烏黑的眸子里,猶如兩汪清泉。

    寧婧道:“我不記事的時候就來綺羅了,但是在我心里,我還是一個楚國人。我在綺羅生活了十多年,這大草原上也沒見過幾個中原人。我不記得楚國的事,連字都不怎么會寫,遲些還要被義兄押去念書�!边@話是真的,宇文爍覺得她性子太野,便請了幾個嬤嬤,準備在她傷勢痊愈后,就讓她學(xué)會如何在綺羅當一個貴女。(=_=)

    綺羅的民風(fēng)彪悍,女子巾幗不讓須眉,絕不是關(guān)在家門一步不出的嬌小姐。她們除了文科,還要學(xué)武科。武科占的比例還不低,和文科差不多是對半開。尤其是貴族女子,更以精于騎射為傲,一個弓馬嫻熟的姑娘,遠比一個只會念書的姑娘更受歡迎。而楚國的貴女則比較傳統(tǒng),要學(xué)的也不外乎是琴棋書畫禮儀,不需要舞刀弄槍。

    唉,掰掰手指算算,她最多也只能享受多半個月了。等宇文爍回來,她的清閑好日子就結(jié)束了。[蠟燭]

    話說到這里,寧婧終于笑吟吟地引出了自己的目的:“不如這樣吧,你以后教我觀星,陪我念書騎射,有一個中原人陪著,我就不會那么無聊了。你就等于是我的伴讀了,成交不?”

    寧婧此話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要被押去上課不假,但她的根本目的,是讓謝玖去學(xué)習(xí)。

    謝玖未來的榮光不是娘胎帶出的,而是他以自己年少時在沙場上吃的無數(shù)苦頭,無數(shù)次的死里逃生換來的。從前往邊疆屬地開始,一直到與謝珂的斗爭結(jié)束,他所負的大大小小的傷跟隨了他一輩子。每逢陰雨天,就會痛不欲生。

    既然她現(xiàn)在有條件,何不讓他早一點開始學(xué)會如何在戰(zhàn)場上保護自己呢?

    再說了,光以“我們是老鄉(xiāng)”來解釋太過蒼白,謝玖不會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給予他那么多的好。他未必世故,但卻早早嘗遍了世態(tài)炎涼,對人性不抱希望。以利益交換為由,說不定更能讓謝玖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

    若是順利的話,她還能在這期間刷刷人品值喲。[扭屁屁][扭屁屁]

    宇文爍的義妹想要找個伴讀,人選應(yīng)有盡有。身份低微的奴隸,頂多就能當個仆人,說白了,玩物。正兒八經(jīng)地做伴讀是聞所未聞的事。這無形中,就提高了謝玖的地位。

    謝玖何嘗不清楚這點?若是一般的奴隸,可能會誠惶誠恐,又或是暗自竊喜自己抱上了一根金大腿。謝玖卻只覺得歡喜。既然寧婧選擇了他,潛意識里——他知道不能把這個親近寧婧的機會,拱手讓人。

    寧婧托腮,慢悠悠地伸出了一只手,再次循循善誘道:“小玖,怎么樣,成交不?”

    蒼穹之下,周遭的色調(diào)都是灰暗清冷的,唯有她坐在暖黃的燭光里,烏發(fā)垂落,唇角笑意盈盈,眼眸輝映出溫潤皎潔的光芒。

    砰咚——謝玖心怦怦然,酥酥麻麻。就在這一刻,某種潤物細無聲的東西,悄然在他心里生根綻放了。

    他像被迫留在漆黑的地洞里茍延殘喘的人,僅有的一盞燭火是唯一的光源,依靠著那不真實的虛幻暖意勉強度日。有朝一日,一束充沛燦爛的陽光鑿開了洞口,大片大片地灑進來,他才明白自己過去索求的燭火是多么地黯淡冰冷。

    這束陽光如今向他敞開了門,他就要緊緊抓在手里,不會和別人分享。

    謝玖深深地看著她,小指與她勾在了一起,輕聲而堅定地道:“成交�!�

    “那就一言為定了。好啦,星星以后再看,現(xiàn)在是晚上,太冷了,得關(guān)窗了�!睂庢捍笮σ宦�,起身把窗戶拉上。

    系統(tǒng):“叮!人品值+2,實時人品值:27�!�

    寧婧:“……”

    誒,傳說中反派那虛無縹緲的爽點,竟然被她戳到了嗎?(⊙o⊙)

    已是掌燈時分,遲來的晚膳早已備好。

    飼養(yǎng)一個孩子,飲食是很重要的。與系統(tǒng)交流后,她清楚綺羅的人喜好吃大塊肉食,且口味很重。

    當然了,謝玖在奴隸營是不可能吃到這種東西的�?紤]到他的胃已經(jīng)習(xí)慣了素淡無營養(yǎng)的草食,不能第一頓就給他吃油膩的東西,不然肯定會鬧肚子。

    所以第一頓飯,就以簡單的肉絲粥解決。

    謝玖仿佛很久沒有嘗過肉味了,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皇子,如今對著一碗簡單的粥,竟也吃得狼吞虎咽,仿佛吃的是什么人間美味。連喝了四碗,一滴都不浪費,小肚子也鼓鼓的。中焦飽暖,四肢百骸也仿佛暖熱了許多。

    寧婧托著腮,含笑看著謝玖小小的頭扎在碗里吃個沒停,又給他夾了一只雞蛋,叮囑道:“現(xiàn)在天色太晚了,雞蛋只能吃一只,不然不好消化。”

    謝玖鼓著腮幫子嚼著肉絲,像只塞滿了頰囊的小倉鼠。

    寧婧低頭攪動粥面。該如何飼養(yǎng)反派,她也沒有頭緒,還好以前有照看孩子的經(jīng)驗——雖然只是皮毛,但也聊勝于無。

    系統(tǒng)到現(xiàn)在也一聲不吭,想來她的大方向是對的。循序漸進吧。等謝玖與她熟悉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時,一個淡淡的疑慮忽然躍入了她心間——按照原本的劇情,謝玖之所以迫切地想離開綺羅,根本原因是他要為母復(fù)仇,奪回自己應(yīng)得的一切。導(dǎo)火線是因為他在綺羅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而他能成功逃離綺羅,則是因為他踩上了宇文爍這塊跳板。

    她現(xiàn)在把謝玖留在了身邊,會不會變相改寫了他的命運?

    沒有特殊的土壤就培育不出特殊的人格。如果謝玖沒搭上宇文爍這根大腿,他逃得出綺羅么?他還能走到最后權(quán)傾天下那一步么?

    寧婧在腦內(nèi)把這問題一問,系統(tǒng)便答道:“宿主,這點你不用擔心的。到時候,我們會有特殊任務(wù)派給你,只要照著做,劇情是不會崩的�!�

    寧婧一聽,便暫時壓下了擔憂,放心了。

    等謝玖抱上宇文爍大腿時,都十五歲了,距今還有五年。等他卷包袱跑路時,那就更遙遠了。到時候再說吧。

    吃完飯,府中已夜深人靜了。謝玖的小床鋪著厚厚的嶄新的被褥,被寧婧命人搭在了她房間中。一扇屏風(fēng)把房間隔成內(nèi)外間。謝玖的小床就在外間,寧婧則在里面睡。

    自己當家作主就是爽,想讓誰睡哪里就睡哪里。不然在規(guī)矩森嚴的大家族,奴隸是絕對沒有資格睡在主人房間里的,他們住的地方,理應(yīng)比下人還差幾等。

    謝玖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鋪里,隆起了一個小山包。大概是很久沒試過在這么暖和柔軟的床鋪上休息了,沒過多久,寧婧就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寧婧解開了頭發(fā),回到屏風(fēng)內(nèi),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吁出一口氣。

    雖然說,“反派有段悲慘的過去”是黃金定律,可謝玖的慘度是不是跌破平均值了?

    之前她還不太明白,謝玖來綺羅報仇的時候,為什么連不相干的王族也要一起干掉�,F(xiàn)在她總算能體會到了——一個被寵愛著長大的強國皇子,驟然落到這種環(huán)境里,一呆就是幾年,沒有瘋掉已經(jīng)是心志堅忍的表現(xiàn)了。更何況,步入少年時期的謝玖,心機與智商兼有,性格嘛,也絕不是什么以德報怨的圣母。[蠟燭]

    十年后,他將一路從腥風(fēng)血雨中穿行而過,踏著無邊的尸骸,把楚國的江山囊入懷里。當他冠冕加身,立于權(quán)勢巔峰時,朱筆一落,便能移平一座城池。跺一跺腳,就能讓天下為之顫抖。他的名諱將被載入青史、任后人評說,卻在執(zhí)政時成為天下人的禁忌。

    謝玖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他最終落敗于謝珂,不是因為他不如謝珂,只因缺了點天注定的氣運而已。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謝玖的仇家們,現(xiàn)在可勁兒地囂張,可勁兒地蹦跶吧。十年后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他們就連跪下唱征服也沒用了。╮(╯_╰)╭

    寧婧躺到了床上,目光虛虛地投向了黑暗中的帷帳,仿佛已經(jīng)能依稀看到謝玖的仇家墳頭冒青煙的場景。[蠟燭]

    好在,她可以從現(xiàn)在開始改變謝玖對她的印象。她就不信飼養(yǎng)八年,他還能下令砍掉她四肢。等謝玖摩拳擦掌來找綺羅這幫孫子復(fù)仇時,她已經(jīng)拍拍屁股跑到下個任務(wù)去了,絕不會被殃及池魚。實在是萬幸吶萬幸。

    寧婧翻了個身,把臉埋到了軟軟的被褥里。

    外間的小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就這么東想西想著,寧婧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翌日開始,謝玖便作為了寧婧的伴讀留了下來。

    找一個奴籍的小孩陪自己念書這一作妖的舉動,并沒有在府里激起什么波瀾——畢竟,這和原主干過的事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寧婧悠悠吟詩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系統(tǒng):“……”

    寧婧:“除卻巫山不是云!”

    系統(tǒng):“…………”宿主你夠了。

    第6章

    第一只小團子6

    鞭傷痊愈之前,未免傷痂崩裂,舞刀弄槍式的騎射課還不能開始。而念書的文化課則是在室內(nèi)進行的,寧婧本以為自己還能逍遙半個月,殊不知宇文爍早有安排——從謝玖回來后的第三天開始,她就要被摁在書房里念書了。

    ===第6節(jié)===

    秋日正好,丹青銅爐裊裊生煙,綺羅的椅子不盛行,而喜歡用矮桌和坐墊。人們寫字吃飯都是在地板上進行的。

    寧婧跪坐在軟墊上,望著矮桌上的筆墨硯臺,一疊潔白的宣紙,淚流滿面。萬萬沒想到繼小學(xué)畢業(yè)后,她竟然還有被老師盯著,從頭開始學(xué)寫字的那天。(=_=)

    原主的爹是獵戶,對原主念書寫字這方面管得很寬松。原主不至于大字都不識一個,但很多字都不懂,卻是真的。這可苦了寧婧了。她不僅要學(xué)著寫毛筆字,還要對著自己認識的一些字裝作不會。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

    “您的坐姿不對,背脊要挺直,不要歪歪扭扭的�!�

    “壓在身下的腿不能亂動……哎哎哎,不能放出來伸直,太不像樣了�!�

    “您沾墨的方向不對,再者,在毛筆離開硯臺前,應(yīng)該在硯頭輕輕一點,避免有墨水滴落。”

    “手肘的高度,高度!肩膀要垂落,不要聳肩。”

    寧婧:“……”

    兩條腿壓久了,麻得跟針扎一樣。屁股下的坐墊軟是軟,卻不厚。坐久了屁股和腿都很疼。老先生的魔音罩耳,寧婧苦不堪言,眼前一張潔白的宣紙上從上至下寫著數(shù)個狗爬體的毛筆字。

    寧婧:“系統(tǒng),你不是說劇情可以快進嗎?打個商量,這種上課的劇情,可以壓縮在五秒鐘左右嗎?”

    系統(tǒng):“不行哦,宿主,劇情的快進是要觸動特殊buff的。我們總部也無法控制�!�

    寧婧:“特殊buff是什么?”

    系統(tǒng):“劇情快進是非常罕見的情況。一般是任務(wù)主角強烈的意志爆發(fā),便有可能會加速劇情。宿主,你我只是任務(wù)的參與者與旁觀者,如果我們的主觀能動性是1,任務(wù)主角的主觀能動性就是100。所以‘我們’沒辦法直接讓任務(wù)快進,除非謝玖本人的意愿,強烈到能扭轉(zhuǎn)預(yù)設(shè)的時間線�!�

    寧婧郁悶地切斷了和系統(tǒng)的對話。唉,謝玖怎么會不想學(xué)習(xí)呢,她還是老老實實當個陪讀吧。

    謝玖與寧婧同坐一張矮桌,坐在她身邊。寧婧被宇文爍逼著上課,那夫子只關(guān)注寧婧一人,沒有對他分出注意力。但謝玖并不郁悶,他在這段時間,一直坐在旁邊看書——書房內(nèi)兵書雜書詩詞歌賦什么都有,可隨意讓使用者翻閱。

    一個時辰過去了,今天的課終于結(jié)束,老先生離開了書房,寧婧抖著把自己的腿從身下拉出來,膝蓋以下都麻得沒有知覺了。[蠟燭]

    謝玖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回了她身邊。他一手拉著袖子,另一手的五指像佛陀一樣掬起,沾了點墨水,在宣紙上模仿寧婧練字。

    養(yǎng)了一段時間,謝玖的臉色變得愈發(fā)瑩潤含蓄,凹陷的臉頰逐漸有肉填充。穿上了得體的衣裳后,他儀容整潔,輪廓柔和,坐姿非常好看,平肩挺背,完全沒有一些普通人家的小孩坐沒坐相的毛病。不知道的人看到他,還會嘀咕——這哪里像奴隸,分明像是哪個國家的皇子。

    ——想想也是,他畢竟當了八年多的皇子。自幼被宮內(nèi)老師教導(dǎo),很多姿勢,別人做出來是別扭,是裝逼,皇族做出來就是自然而然的習(xí)慣。除此以外,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也是皇子的基本技能。即使荒廢了一年多,寫出來的字也比她寫的端正多了。(=_=)

    寧婧膝行兩步,湊過去一看:“哇,小玖,你字寫得很好看呢。”

    淺淺的鼻息和淡淡的馨香籠罩了謝玖,他的身體微微繃緊了。

    寧婧想把宣紙抽過去看,謝玖以手按住了那張紙,不讓寧婧抽走,抬眼認真道:“你的名字怎么寫?”

    “我的名字?”寧婧想了想,謝玖好像只知道她名字的讀音,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字,便執(zhí)筆在紙的空白處,以狗爬體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謝玖認認真真地臨摹了一遍。那股勁頭,比寫自己的名字還專注。

    一個燈泡驀地在寧婧腦海里亮了起來,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烏溜溜的眼珠——前段時間,她摟著謝玖哄了一會兒,就加了2點人品值。那之后人品值就沒有動過了。兩人現(xiàn)在坐得那么近,這可是個試探謝玖的爽點怎么戳的好機會。

    這么想著,寧婧湊近了一些,冷不丁地伸手,在謝玖柔嫩的小臉上摸了摸,謝玖驚詫地抬眼,寧婧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你這里沾到灰塵了,別動,我替你擦擦�!�

    謝玖不疑有他,立刻不動了。

    寧婧故作認真地替他擦了一會兒。

    和煦的陽光自殿外灑入,升騰起似幻非幻的裊裊煙云。寧婧微側(cè)著頭,雙眸微垂,與謝玖不過相隔一橫掌的距離,卷翹的睫毛蝶翅般輕掃心尖,癢癢的。

    被那只滑膩的手在臉上摸來摸去,謝玖的筆尖拖曳在了紙上,耳根微紅,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心跳的聲音卻越發(fā)明顯。

    他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自己的呼吸,驚擾到了這美好的一幕。又暗自忐忑不安——自己午膳時吃了塊香肉,漱口的時候有沒有漱干凈呢?若是留下了食物的氣味,惹眼前的姐姐生厭,那該如何是好。

    系統(tǒng):“叮!人品值+3,實時總值30。”

    哦豁,人品值又加了。

    “好了,擦干凈了�!卑阎x玖的小臉揉得通紅,寧婧這才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背過身去,差點笑出聲。

    原來如此吶——這個反派小團子喜歡和她身體接觸。還真是奇怪的爽♂點呢。

    話說,他這淡定的模樣也太能唬人了吧。要是沒有系統(tǒng)提示,她完全看不出謝玖喜歡她摸他。

    這下她總算get到了戳謝玖爽點的方法了。照此下去,刷滿人品值指日可待。

    時間匆匆流逝,一個月便過去了。

    事關(guān)寧婧生死的兩個數(shù)值進度緩慢。故事完成度隨著謝玖的每一天成長的緩緩提升,從10%龜速提高到了12%。這進度條果然不太科學(xué)。她接謝玖回來那短短的一個小時,就一下子提升了10%,共同生活了一個月,卻只提高了2%。照此速度,一年的日常生活所能提升進度條高度,還不夠一個轉(zhuǎn)折事件提高得多。

    而人品值的進度也不甚理想。

    那天,寧婧已經(jīng)知道了戳謝玖爽點的方法,可是,這辦法并非屢試不爽的。除了最初幾次的刺激有效、每次都提高了3到5點人品值外,后來的幾次,提升的效果都微乎其微。直到現(xiàn)在,也才漲到了40點而已。

    由此可見,日常戳爽點的有效與否,與謝玖對這舉動的新鮮感息息相關(guān)。一旦他習(xí)慣了,那個爽點的敏感度就會大大降低,不管戳多少次,也沒反應(yīng)了。

    看來,想要大幅度提高人品值,只能老老實實等支線任務(wù)了。(=_=)

    這段時間,也是寧婧的地獄——原本文化課和騎射課是五五分的,騎射課暫停的時候,寧婧的學(xué)習(xí)生涯就被練字煉獄填滿了。

    終于,一個月后,寧婧身上的傷痂也好得七七八八了。這天午后,一個消息快馬加鞭傳回府里——她的金大腿宇文爍明天就要回到摩騫來了。

    翌日清晨,寧婧一大早就起床了——她還不至于那么沒有眼色,闊別了一個月的米飯班主——哦不,便宜哥哥回來了,怎么能不去迎接他呢?

    在書房,寧婧終于第一次與宇文爍見上面了。

    隔著一層馬賽克,若她沒看錯,宇文爍長得大概是挺英俊的。他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笑聲洪亮,身旁的人都穿著披風(fēng)的時節(jié),他卻只穿著一襲繡有獵鷹紋的單衣,外套護甲,肌肉蓬勃的熱度似乎要穿透衣服撲面而來。

    寧婧第一時間跑來見他,宇文爍顯然很是高興,瞧見寧婧性格比以前沉穩(wěn)可愛,還暗道他這個義妹受了一次教訓(xùn),有所長進了。

    在娛樂圈混了那么多年,察行觀色判斷對方的性格,是寧婧的一種本能。

    在這次的會面中,寧婧有意引導(dǎo)話題,很快摸出了原主和宇文爍的相處形式,以及宇文爍這個人的特點。

    往好聽了說,宇文爍是大情大性、性格爽直之人,不然也不會為了一份恩情,以一個皇子的身份,認一個獵戶之女做義妹了。說難聽點,就是看起來不太精明�?峙拢聦僖坏┩ㄟ^了宇文爍的某種考驗,宇文爍就會毫不猶豫地信任他們了,正如五年后的謝玖。

    寧婧:“……”

    難怪玩不過謝玖這個心機boy呢。[蠟燭]

    不過嘛,這種主公也最能吸引賢才前來輔助他。宇文爍能平平安安活到現(xiàn)在,還成為了爭奪皇位的大熱門,可想而知,他手下一定有很多能人。所以,謝玖在離開前,暗自準備了很長的時間。更采用調(diào)換通關(guān)文書的迂回方法,而不是以一人之力,和宇文爍背后那幫能人硬碰硬。

    宇文爍這趟回來,治理旱災(zāi)有了進展。寧婧就瞅準這個角度,不著痕跡地控制著話題。屋內(nèi)回蕩著宇文爍豪爽的大笑。趁這個好氣氛的當下,寧婧向宇文爍提出了謝玖的事。

    府中的大事小事,宇文爍早就了然于心。這一趟回來,寧婧變得比懂事多了,宇文爍心下欣慰,便爽快地答應(yīng)了她讓謝玖待在府里的請求——反正一個奴隸嘛,王府也不是養(yǎng)不起。寧婧喪父不到三個月,正是思念家鄉(xiāng)的時候,這點要求他自然不會拒絕。除此以外,他還為寧婧帶來了驚喜——一匹還未馴服的小馬駒,是給她上騎射課用噠。

    寧婧大喜,甜甜地謝過了宇文爍。

    接下來,剛回來的宇文爍還有事情要辦,寧婧不好打擾,就告退了。

    出了門,謝玖在外面等她。兩人邊說邊笑地穿過走廊。

    自上月以來,綺羅已經(jīng)下過兩場鵝毛大雪,漫山遍野銀裝素裹,屋檐落白,吸一口氣,清冷的空氣直達肺部,把郁悶之氣滌蕩一空�?輼淠Y(jié)的冰晶搖搖欲墜,靴子陷入雪地中便寸步難行。還好宇文爍府邸中有人掃雪開路。

    走過湖畔旁那段回廊時,寧婧忽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芒刺在背。

    寧婧疑惑地轉(zhuǎn)過了頭望了那邊一眼——樹下,有兩人立于寒風(fēng)中。左側(cè)那人,一襲錦冬青的衣裳襯得他身材挺拔,器宇軒昂�?匆陆筇幝冻龅牟弊雍碗p肩的厚度,可以看出這人非常年輕,絕對不超過二十歲,僅是個少年而已。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身材較矮的小孩,衣著也是非富則貴,大概與謝玖差不多大。

    這里可是宇文爍的府邸內(nèi)湖畔,如果是一般的客人,還不至于讓他們隨便跑到后院逛。大概是他關(guān)系很密切的客人吧。

    這兩人的臉上都糊著馬賽克,五官具體長什么樣,寧婧是看不清了。可人的視線是一種無形的波長,釋放出去時,被盯著的人一定會有感覺——尤其是這種不友好的銳利的視線。

    寧婧古怪地與綠衣少年對望了幾秒鐘,腹誹——這個渾身綠油油的,穿得像出來光合作用的家伙怎么一直死死地看著她?莫非他是原主的熟人?

    對這種毫不掩飾的冷意,謝玖也有所感覺。原本立于寧婧身畔的他,下意識地上前了一步,站在了寧婧身前,瞇起眼睛看著湖畔那俊美逼人的綠衣少年。

    兩方就這樣詭異地對視著。

    一陣詭異的寂靜后,那邊的小孩兒拉了拉綠衣少年的袖子,高聲道:“五皇兄,快看!那邊的不就是那個瘋狂愛慕你、挨了鞭子也不悔改的女登徒子嗎!她竟然還敢出現(xiàn)!”

    清脆高亢的童音在后花園回蕩著,震下了幾坨積雪。

    寧婧的腦袋嗡地一聲炸響了。

    ——這渾身綠油油的少年,就是那個害她挨了鞭刑的宇文皓?!

    不是吧,他可是放言說見她一次揍她一次的,現(xiàn)在轉(zhuǎn)身就跑來得及嗎?[蠟燭]

    謝玖聽完這句話,那臉色唰地變了,一股若有似無的不悅升騰而起,好似他喜歡的獨有的玩具被什么分走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寧婧腳底抹了油似的,轉(zhuǎn)身快步遠離危險源:“小玖,我們走�!�

    謝玖草草應(yīng)了句“好”,就被寧婧抓著手腕拉走了�?上]走幾步,便聽到了背后一個浸著寒冰的聲音:“站住�!�

    寧婧:“……”

    片刻后。

    寧婧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被變成這種形勢——她被堵在了枯樹下的石凳上,為了最大化遠離宇文皓,半個屁股懸空在外。

    宇文皓冷冷地翹著手臂,站在她跟前,堵住了她的去路。寧婧覺得自己像被審問的犯人,要想逃跑,除非跳進背后的冰湖里。

    寧婧:“……”這垃圾系統(tǒng),有仇家在前面都不曉得預(yù)告她繞路,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嘛。

    雖然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背鍋了,但這種黑鍋,說起來容易,背起來難啊難。

    唉,還是給自己點根蠟燭吧。[蠟燭]

    系統(tǒng)小聲安慰道:“那什么,宿主,不要擔心哦。在宇文爍府里,宇文皓怎么樣也不敢對你亂來的。”

    那小孩兒——看起來是宇文爍和宇文皓的弟弟,還像看猴戲一樣對著她大呼小叫:“哇,五皇兄,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沖進你和煜哥浴池的貌若夜叉的女狂徒啊……原來她長這樣呀。對了,她好像比你還大吧�!眹K嘖嘖,人不可貌相吶。

    這臭小孩一下子就把她黑鍋清算了一遍,寧婧郁悶地瞪了他一眼。

    話說,原來宇文皓比原主還小呀……媽呀,這愛招惹小鮮肉的性格,某種程度上和她還真像呢。[蠟燭]

    宇文皓沉聲道:“阿立,這里不關(guān)你事,你先去找皇兄�!�

    宇文立撇撇嘴,失望地道:“好吧,皇兄。可我不識路呀�!彼D(zhuǎn)了轉(zhuǎn)頭,指著謝玖道:“你帶我過去二皇兄的書房吧�!�

    寧婧朝他使了個眼色,謝玖擔憂地望了她一眼,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兩人走遠了后,宇文皓冷冷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嗯?”他的聲音很清澈,年輕而驕傲,但不惹人討厭。

    寧婧:“……”

    唉,這鍋她真的不想背。

    瞄到了他腰間有柄長劍,寧婧悻悻地閉嘴了,只在心里腹誹——這宇文皓是抖m吧,既然這么討厭原主,干嘛非要把她叫到眼前訓(xùn)斥,鬧得大家都不痛快。

    宇文皓見她垂著頭不說話,又冷笑道:“我應(yīng)該說過,讓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fēng)?”

    第7章

    第一只小團子7

    ===第7節(jié)===

    寧婧:“……”這也能甩鍋?她覺得自己很冤,遂攤手道:“這話可就不妥了。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蟲,怎么知道您今天會來,要是知道了,我保證打死也不會走這條路�!�

    宇文皓鼻子發(fā)出了一個高冷的哼音,語氣不善道:“聽你這么說,倒是我的錯了�!�

    寧婧慫了,哼哼唧唧道:“奴家哪敢說您錯�!�

    宇文皓:“……”

    該怎么脫身呢?寧婧忽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便吸了口氣,強行改話題,一本正經(jīng)道:“殿下,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宇文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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