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糟糕，好像露餡了。
意識到這一點后，程青檸臉上的笑意凝住了片刻，又很快恢復(fù)如常。
她一把抱住沈寒聲的胳膊，像從前那樣撒起嬌來，試圖輕輕蓋過方才發(fā)生的事情。
“我是聽到阿聲說和我是彼此相愛才笑的，哪里有幸災(zāi)樂禍�！�
她這飛速變臉的能力讓沈寒聲都有些意外了。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著她和他對視。
“當(dāng)初約法三章的時候，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不喜歡花言巧語騙人的行為，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最好說實話哦�！�
他的語氣雖然柔和，可程青檸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太好。
所以她收起了臉上的笑，很是老實地說了實話。
“是有些幸災(zāi)樂禍�！�
見魚咬鉤了，沈寒聲睫毛輕顫，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你知道她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程青檸的手指不自覺地縮緊了一分，沒有立即回答。
準(zhǔn)確來說，是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畢竟她在沈寒聲心里，一直是個不惹事、乖乖聽話的形象。
他說不讓她打聽他老婆是誰，她就一直裝不知道；他說要她好好待在別墅里，別讓不該知道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就配合他金屋藏嬌……
在這段并不純粹的感情里，她把真實的自我都偽裝掩飾了起來，就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留在他身邊，等待一個時機(jī)。
一個合適的，鳩占鵲巢的時機(jī)。
按理來說，如今夙愿達(dá)成，程青檸本該坦白一切的。
可她又擔(dān)心他在上一段感情里傷得太重，無法接受她也騙了他的事實，害怕他知道真相后會拋下她離開。
所以她才把這個秘密一瞞再瞞。
可看現(xiàn)在這個情況，似乎瞞不住了。
尤其是他現(xiàn)在看過來的那分外認(rèn)真的視線，讓程青檸如坐針氈，心如火烤般。
她的腦海里有兩個小人在不停爭執(zhí)著，一個要她撒新謊圓舊謊，一個要她別演了把真相和盤托出。
她不知道該聽從誰的建議，糾結(jié)難定。
直到那只因為過度緊張而不�；瑒拥氖郑涣硪恢粶�?zé)�、纖細(xì)的手握住時，她才終于清醒了些。
而耳畔也落下來一道平靜中隱含著無限力量的聲音。
“都是我的未婚妻了，有些秘密，你還不打算和我共享嗎？青檸�！�
一句話，就讓那些困擾她的聲音全部消散了。
程青檸終于有勇氣抬起頭，堂堂正正迎上那道視線了。
而她的眼里也再看不出從前那些刻意演出來的乖巧和溫馴。
只有無盡的堅定，和一閃而過的猶豫。
她不想再騙他了。
至少這一刻，就讓她做一回自己吧。
第二十二章
“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酒吧，而是在那之前一個月的一場晚宴上。你和謝語喬一起出席，半路上她卻丟下你，去邀請旁邊的男伴跳舞了，你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喝著悶酒，周圍所有人都在偷偷議論你們倆�！�
“但我記住你名字，是在你喝醉了拿著酒瓶砸到謝語喬肩膀上那一刻。你揮手的動作太過干脆利落，罵她的用詞也太過犀利，全場人都被你鎮(zhèn)住了，你卻視若無睹，提著酒杯大方而桀驁不馴的離場了，那一幕實在是讓我過目難忘�！�
“后面一段時間里，我斷斷續(xù)續(xù)了解了你和謝語喬的所有事，我那時候很好奇，你既然是一個這么勇敢無畏的人，為什么會作繭自縛困在這么一段已經(jīng)腐爛的婚姻里，怎么也不肯松開手呢？”
“我是一個好奇心和探索欲過于旺盛的人，而你和我之間也似乎很有緣分，誰能知道我們居然會在酒吧再見面呢？那一晚你把我錯認(rèn)成謝語喬，抱著我哭個不停，把心里所有委屈和痛苦都發(fā)泄了出來�！�
“奇怪的是，我那時候明明覺得你活該，卻又忍不住回抱你，安慰了你一整晚，你我的故事也從這里開始了，你對認(rèn)錯了人這件事深感歉意，執(zhí)意要補償我，我不肯收，你還取了現(xiàn)金追到了我學(xué)校里，硬要塞給我。”
“那天過后，我被男人包養(yǎng)的故事就傳遍了學(xué)校，所有人都在議論不休，為了洗脫這個黑鍋，我只能去找你還錢，你卻剛和謝語喬吵完架，又喝得酩酊大醉，一看到我就說要包養(yǎng)我。我其實是想拒絕你的，可那時你看過來的眼神太過脆弱，我又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情不自禁就答應(yīng)了。事后我想過，為什么我會突然做出這種糊涂的決定呢？難道只有心軟嗎？
“其實，還是有一絲期待的，我期待著能親眼看到你從那汪泥沼里走出來，期待你能重獲自由�？赡阒笞龀龅乃羞x擇，都讓我一直在失望，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非要留在謝語喬身邊，就像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覺得包養(yǎng)我，就是對她最大的報復(fù)了。她只是一個沒有心的爛人，就算報復(fù)回去了，又能怎樣呢？受傷的還不是你嗎？”
“可我也不得不承認(rèn)，你在我身邊的每一刻，我的視線就會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只要不涉及到謝語喬，你就永遠(yuǎn)冷靜而理智，平和而淡然，我實在太喜歡那樣的你了，才會心甘情愿做低附小，裝出一副束手就擒的可憐模樣，好留在你身邊�！�
“直到車禍發(fā)生那天，我在醫(yī)院看到你滿身是血、睜不開眼的樣子，第一次有了想把你搶到我身邊保護(hù)起來的念頭。如果以前我要你離開謝語喬是因為同情憐憫，那從那一刻起，我徹底醒悟了，我喜歡你，已經(jīng)到了無法再自欺欺人的地步，我沒有耐心等你想清楚再走出泥潭了，我已經(jīng)做好了就算你不答應(yīng)離婚，我也要帶你離開的準(zhǔn)備。”
“還好你從車禍中醒來后，也終于走出了那座困住你的牢籠，你不知道你答應(yīng)我要給我一個名分，要離婚那一刻，我恨不得能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戒指，當(dāng)場就戴著你身上，好把你牢牢栓在我身邊，免得你反悔�！�
“還好，還好你沒反悔�！�
話說到最后，程青檸的臉上帶著慶幸和釋然，和一絲微不可查的驚慌。
看著她臉上復(fù)雜的表情，沈寒聲心里也百感交集的。
他從沒想過，原來從程青檸的視角里看，他們之間的糾葛會是這么深厚而不可言說。
兩個各懷心思，且從未對彼此坦白過心意得兩個人，居然就這樣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