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些人里，或許絕大部分同我一樣，得公主殿下屈尊相邀，拜服于風(fēng)骨之下。

    我又不自覺回顧起初見時(shí)，她揚(yáng)聲道：「常聽人言，大周才共一石，謝望穹獨(dú)占八斗�！�

    莫名地多品出了點(diǎn)不服氣的意味。

    原來并非一見傾心，而是她心有鴻鵠，不甘于人下。

    我無聲失笑。

    皇帝握著龍椅的手緊了又緊，目光掠過跪了半殿的臣子，最終停留在平陽公主身上。

    ……

    建康三十一年，皇帝明旨增設(shè)女科，許女子入國子監(jiān)習(xí)六藝。

    散朝后，我追上昂首闊步的平陽公主，向她深深行了一禮。

    「下官曾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來日必親自登門，向公主殿下請罪�！�

    平陽公主哼笑了一聲。

    「謝大人，本宮可沒同你說笑。

    「你若當(dāng)下反悔，要當(dāng)駙馬，也為時(shí)未晚。」

    我脊背一僵，趕忙又行了一禮。

    「下官想起，還有政務(wù)未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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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旨頒布后，天下女子蜂擁而至。

    朝堂一時(shí)多出了不少女官。

    許蕓娘入了工部，裴令容領(lǐng)了戶部職，姜問荊則進(jìn)了太醫(yī)院。

    連平陽公主，都領(lǐng)了崇文館學(xué)士。

    彈指三年，我升任太子太傅，成為本朝年間最年輕的一品官。

    是日散朝，大雪初霽，我撐起傘，曹行知替我拂去官帽上的落霜。

    我調(diào)笑：「令堂昨日又給我下了帖，請我參加蘭亭宴，估摸又有意幫我相看。

    「曹大人，京城近來起了謠言，說你我有斷袖之癖，大人在外，還是得注意舉止�！�

    噢，還有人說我爹造孽。

    女兒生不出孩子，兒子討不著媳婦兒。

    當(dāng)年追著我跑的皇太女孩子都生了，我還是孤寡寡人。

    我爹兒女雙全，斷子絕孫。

    好在李昭還算硬氣，從旁支過繼了個(gè)孩子入府，堵住了圍繞謝旻的閑言。

    至于我嘛……怕是有心無力。

    曹行知抿出笑，又淡下。

    「如今朝中女官駢興錯(cuò)出?，常聞令妹才識過人，不知可有科考之意？」

    我眉心一跳，突然涌現(xiàn)出莫名的直覺。

    「舍妹志不在此�！�

    曹行知似不死心，目光落在我撐傘的腕口。

    「抑或是，如今河清海晏，謝大人可有辭官游歷山河之愿？」

    我腳步頓住，僵了片刻，目光隨之落在我袒露的腕口。

    錦繡之下，皓腕似雪。

    但謝旻在此處，有一顆痣。

    他有，而我無。

    何時(shí)……他是何時(shí)知道的？

    是當(dāng)年滑州，抑或是更早的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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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嘆了口氣，淡淡地笑了笑：「諸葛先生言報(bào)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謝旻此身微末，綿力薄材，更當(dāng)效仿先賢�！�

    曹行知沒再說話，我抬眸，端詳起他的臉。

    他瞧著還很年輕，豐神俊朗，一身正氣。

    但眉宇總凝著淡淡愁意。

    我拍了拍他的臂膀。

    「曹行知，你也快老了，別再磋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