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是誣陷!是誣陷!”
路過的下人好心提醒:“這樣的公告陸府有12處,另外畫押的人三天內(nèi)都可以給你請來對質(zhì),要嗎?”
“走開!走開!”
羅絨兒呼吸越來越急促,「12處」,豈不是全府下人都知道她們做了什么,她還有什么臉!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
……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會這樣,以前府里有什么事,調(diào)查結(jié)果都是這樣貼的�!倍菰┩髦�。
林之念站在廚房院外,目送趙百戶離開:“真暈了?”
做菜農(nóng)打扮的趙意,擔(dān)著菜籃子,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少年如松,目光澄澈。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見夫人,九歲那年,他在邊疆聽過夫人講課,他是三十人中的一個,這是他首次靠自己得以面見夫人,激動勝過同伴送他來時羨慕的目光。
可夫人顯然不記得他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夫人為什么會提「分散作戰(zhàn)」「流動作戰(zhàn)」?只是隨便說說?
是嗎?是不是他沒有領(lǐng)會夫人的意思?
趙意心中忐忑,怕辜負了夫人的教導(dǎo)。
林之念疑惑的看著他?還有事?
趙意慌忙垂頭,匆匆告退。他逾越了。
春草看著人走后,才點點冬枯的頭:“動了胎氣,見了紅,李大夫說,即便保住了,胎氣也弱,生下來恐怕不太好,就會胡鬧�!�
冬枯冤枉。
林之念轉(zhuǎn)身,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他會總盯著那一處,影響發(fā)揮:“不知道逮著一個胎兒瞎折騰什么�!�
“就是,瞎折騰�!�
春草搖搖頭,夫人太寵冬枯了,只是:“夫人怎么沒有跟趙意提北裂這次出征的統(tǒng)領(lǐng)吳大將軍?”
以往夫人都會跟出征的人聊他們的上峰,規(guī)避一些問題。
她們的人分散在各處各地,像這種跟著大周將領(lǐng)作戰(zhàn)的話,夫人多多少少會跟自己人說說他們的上峰。
“沒什么好聊的。”
春草太好奇了:“為什么?”
“文能提筆瞎白話、武能翻身摔下馬,不忠為主最奸詐,得一便可失天下�!�
就不是那塊料,偏偏姐姐是吳貴妃,他在這個重要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多年,好處沒少撈、小妾沒少抬。
但這同樣也是趙意的機會,大軍被打散后,他能快速凝聚流散的隊伍,拿到短暫指揮權(quán)。
所以「保存自己、殲滅敵人」的流動作戰(zhàn),會是他的核心。
若能從北側(cè)超過去,能拿下首功:“總覺得現(xiàn)在年輕一代上來了?”
這孩子才十六歲,自己剛到交高的年齡,可交高對她來說也是七八年前了。
“夫人亂說,您正值好年華�!�
“就是,就是,趙小將軍看您都看愣了�!�
春草讓她閉嘴,說什么呢!
污了夫人的耳朵:“那是看堪輿圖看愣了。”
她們書房里堪輿圖大周獨有!將大周的山脈、河流,按照海拔高度重新制定繪制,山地在堪輿圖上都是隆起,可壯觀了。
林之念看著又到夏末的淺淺落葉。
可不是,又一年光景了。
……
羅絨兒想死了算了,沒想到陸府會張貼的清清楚楚!弄的人盡皆知!
陸大牛也沒想到會是羅紅:簡直——簡直丟人現(xiàn)眼!
羅紅跪在小姐床邊,一下下扇著自己本來就腫脹的臉!淚如雨下,為了小姐,她都要認下,全部都是她一人所為,與小姐無關(guān)!
是她自作主張,是她看不慣小姐還沒有「名分」,是她心高氣傲,跟小姐沒有關(guān)系,小姐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她!
“你簡直——簡直——”陸大牛一腳踢在她肩膀上:“不知所謂!”
羅絨兒眼睛通紅,卻一句話不能說。
羅紅從地上爬起來:“是!是奴婢該死!奴婢鬼迷心竅!”
小姐是無辜的,求大人和老夫人要相信小姐!
青言就這么看著,只是:“羅姑娘,要把她再送回去嗎……就說不能私自放進來�!�
不聽,“沒訓(xùn)好的人不能用,所以那些人不能放進來�!�
羅絨兒神色僵住,她身邊沒有得用的人,跟瞎子有什么區(qū)別!
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說!
045二爺說的
“小姐,小姐,奴婢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羅紅被帶了下去。
……
羅絨兒這次真的病了,連起床在老夫人面前裝賢惠的力氣都沒有。
……
陸老夫人有些不高興:“拖著病體怎么就不能「請安」了,名門望族的孝順媳婦,就是要生了還在婆母身邊盡孝,她就不行了!”沒有規(guī)矩。
林姑姑沉默的給老夫人梳頭。
“真病了?”
“回老夫人,是�!崩畲蠓蛴H自證實。
陸老夫人蹙眉,十分猶豫,仿佛在糾結(jié)了不得的事情:“你說,我要是準(zhǔn)了,她以后會不會有樣學(xué)樣,天天生��?”
林姑姑從銅鏡里看眼老夫人,垂下眼瞼,不說話。
難道讓羅姑娘拖著病體過來請安?如果孩子沒了,以后結(jié)仇?
陸老夫人嘆口氣:“之念我是沒指望了,就指望她了。”
“是羅姑娘的榮幸。”
“可不是。她要是懂事、聽話,我將來肯定不會虧待了她,我院子里這些好東西……不行,我還是覺得不能開這個先例,她不是病了嗎,你去叫人把她抬過來,別說我要求的。就說,就說是你們了解她的孝心給她行方便�!�
林姑姑拿梳子的手頓了一下:“是。”
……
“你說什么?!”陸大牛握著羅娘的手不敢置信。
羅娘都這樣了,她們抬她去給老夫人請安?!
羅絨兒臉色蒼白,起都起不來,看著抬進來的藤椅,同樣不敢置信,怎么會這樣?
林姑姑面色更難:“表公子,是……老夫人吩咐的�!�
“表公子!你叫誰!”陸大牛驟然而起!
“二爺告全府說家里住進了表公子。”說了就是定性。
陸大牛瞬間甩開羅娘的手,憤怒的向喜樂堂沖去!
他什么時候同意了!?他們跟他商量了嗎!昨天提了今天就定下了他是誰!
他們有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夫君!夫陸老夫人嚇了一跳,頓時心虛,知……知道了?
陸大牛雙目充血,為什么!
“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是你兒子!不是隨便什么人!你們問都不問問我!”
陸老夫人看著寸寸逼近的兒子,往林姑姑身后躲:“這是你二弟的決定,而且他,他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真快!”陸大牛不知道娘是怎么說出這句話的!
為什么就不能給他時間緩一緩,征求一下他的意見,哪怕只是面子上的征求!
他是表少爺,那他們的大兒子是誰!?
陸緝塵嗎��?“娘!我從小在您身邊盡孝,我是你兒子不是一塊木頭,你憑什么問都不問我!”
陸老夫人看著目眥欲狂的兒子,膽戰(zhàn)心驚:“都說了讓你去問成措!”
“我還有臉活著嗎,我的娘子都不是我的!我算什么!我的妻、子都不是我的!”
“你喊什么!”
“我喊!我再不喊我真以為自己死了!”
“陸大牛!”陸老夫人頓時嚎的比兒子還大聲:“我都是為了誰!你憑什么在我這里發(fā)瘋!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為了你身后有個孩子!為了你不是孤魂野鬼!可你怎么對我的!你指責(zé)我!”
“我為什么不能怨!過繼不行嗎!隨便買一個孩子不行嗎!那么多賣兒賣女的,為什么偏偏讓二弟兼祧!為什么要是二弟!”
“我、我!好啊,你是要氣死我啊�!标懤戏蛉祟D時拿出曾經(jīng)的那套,直接坐在地上哭天嗆地:“我都是為了誰��!卻落不了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算,還要被指責(zé)!我不如死了算了!”
“難道我說錯了!”
“我不活了!死了算了!”
“我也是人!是你大兒子!但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羅絨兒被抬進來,就看到鬧哄哄的一幕:“夫君,夫君……”卻怎么都起不來。
兩個人雞同鴨講的嚎!
“夫君!”羅絨兒腦子都要炸了!
“住口!都在干什么!”林之念站在門口,看著鬧哄哄的屋子,在大門外都聽見了!
侍女們統(tǒng)統(tǒng)跪了一地。
陸老夫人見到來人,嚇的立即從地上起來,悄悄坐回椅子上,她沒有……沒有亂坐,趕緊擦擦眼淚,也沒有喊叫。
讓林之念知道了,林之念會撐開她嘴巴,勒著她的頭對著天,嘴巴張一天!每次林之念這么干時,成措就像瞎了一樣看不見。
陸老夫人想想嘴巴都疼,所以她沒有喊,沒有,沒有;
也沒有哭,都沒有。她一直很有老夫人樣子,端莊得不得了。
陸大牛看到她,所有爆發(fā)中的情緒像被堵在了呼吸中,憋得他心口發(fā)痛。成措、林之念……
046他愿意
林之念一步步走進來,一襲素雅的淡藍色長裙,裙身繡著精致的云水圖案,裙擺在空中搖曳,如同晨霧中綻放的藍蓮花。
目光所過之處安靜的出奇。
她發(fā)絲挽成一個簡約的發(fā)髻,發(fā)間別著一支素銀簪,上面鑲嵌著幾顆小巧的珍珠,為她平添了幾分柔美與溫婉。
“像什么樣子�!�
羅絨兒突然覺得下人們垂下的頭,又低了三分。
為什么?為什么連喜樂堂的姑姑們也低頭?
林之念直接坐在首位。
陸老夫人當(dāng)沒有看見,反正她不起來,她沒哭鬧。
陸大牛羞憤欲死,瞬間撇開頭,不看她。
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而這樣的她站在陸緝塵身邊,如果不是有一層叔嫂的身份,誰能不說他們合適!
所以,她這些年,根本就沒有期盼他回來過,因為沒有必要!
陸大牛想到這一點,轉(zhuǎn)身欲走!
“大哥。”陸緝塵直接出現(xiàn)在門口,攔下他:“等一下。”
神色恭敬拱手:“嫂嫂�!�
沒想到,還是驚擾了她,這件事他有責(zé)任。
陸大�?粗懢儔m的舉動,心中冷哼。
你也知道那是你嫂嫂!
又何必如此虛偽!他不信私下里他還這樣叫嫂嫂!
羅絨兒心快跳嗓子里了,在陸緝塵出現(xiàn)的一刻,羅絨兒使勁掐著自己掌心,視線忍不住落在林之念身上,渾身叫囂著都在酸:她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很滿足。
這個家里能當(dāng)家做主的男人是她的。如今他來了,他所有榮耀、威儀都能轉(zhuǎn)嫁到她身上。
看看周圍跪的一個比一個虔誠的人,是不是很得意!也是,陸大人的女人,他們怎么敢敷衍了事!
林之念突然看向羅絨兒。
羅絨兒慌亂的避開,突然又覺得她為什么要避,一女侍二夫的人是她!
可現(xiàn)在陸家最有話語權(quán)的人明顯不想讓她出這個丑的,她可不是可以傲然對她們!
羅絨兒咬牙切齒的移開目光,現(xiàn)在的她對上林之念沒有任何優(yōu)勢,何必再碰。
看什么呢?氣成那樣:“身體好些了?”
陸緝塵聞言,欲開口的話先吞了回去,安靜退在一旁。
青言捅捅羅絨兒,問你呢?
羅絨兒沒想到陸大人在呢,她敢先說話:“好些了……”
聲音柔柔弱弱,說著還看了陸緝塵一眼。
“跟你說了別拿孩子折騰,不聽,現(xiàn)在好了,折騰出問題了,何必�!�
羅絨兒攥緊手帕。
“就這點本事,難怪你哥還容你在家,想來也沒把你當(dāng)正經(jīng)對手�!�
羅絨兒簡直——“我——”
“行了,羅姑娘留著力氣養(yǎng)身子。”陸緝塵方看向大哥:“表侄的事是我提的,母親不知道,大哥如果有意見,可以來找我,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強求,大哥來去自由�!�
陸老夫人、羅絨兒同時去抓陸大牛。
“夫大�!蹦鞘撬H兒子,不能走。
表侄!羅絨兒顧不上嫉妒了,急切的看著夫君!雖然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他們可是親哥親嫂!
但更不能走!絕對不能走!
就算是表侄——表侄就表侄了!她們認!她收到的信,絕對不能被收回去!
陸老夫人殷切的看著大兒子,吵架歸吵架,可這是她失而復(fù)得的兒子!
林之念神色淡淡。表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