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徐府內(nèi)。
徐正最近覺得身邊的人欲言又止。
而且這已經(jīng)是管家遞上來的第六個客人送上的銀兩單子。
徐正莫名其妙的看管家一眼。
大管事更不知道,從昨天開始,他們府上上門的客人越來越多,而且每個客人走時都會留下一個禮單。
并且暗示:相爺有困難只管開口,不夠他們還可以再送。
這……這簡直莫名其妙,他們徐府什么時候缺過銀子。
“衛(wèi)平。”
“在。”
“怎么回事?”
衛(wèi)平拱手:“大人,可能還是上次三公子拿出去的您的手稿的事,外面?zhèn)�,您手頭拮據(jù)才拿出自己的手稿去賣,應(yīng)該是給您行孝敬的意思。”
徐正神色不動:“誰傳的?”
心里隱隱有個猜測,一點小事罷了。
“回大人,陸大人�!�
果然,他還是太閑了:“不過說他幾句,氣性不小�!�
這句話,下面的人不能接。
衛(wèi)安匆匆進來:“大人,坤儀宮宣召�!�
衛(wèi)平、大管家聽到這話,匆匆閉嘴!
徐正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突然冷了下來,肉眼可見的難看。
一時間,書房內(nèi)鴉雀無聲。
衛(wèi)安更是一動不動,他們都是知道往事的人,見過相爺為了宮里那位……
宮里那位主子這些年也知道對不起他們相爺。
除了必要的場合,兩人再沒有私下見過,后宮傳召更是二十年來第一次。
這是怎么了?
徐正伸手。
衛(wèi)平小心的將藥遞過去:大人也沒發(fā)病��?
徐正吃了一粒,才起身,臉上已恢復(fù)往日的漫不經(jīng)心:“既然皇后傳召……”
整理整理衣襟:“本官焉有托大的道理,備轎�!�
衛(wèi)安突然開口:“大人,您衣袖染墨了,要不要換一套衣……”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骸懊獾谩钋笆x……”
頂著頭頂?shù)膲毫φf完。
“那就換一套�!�
……
坤儀宮內(nèi)。
皇后一襲醬紅色簡單宮裝,頭上一根碧綠翡翠寶石。雖然簡單,但衣裳上繡著繁復(fù)而精致的金線圖騰,碧綠的寶石更是上好的料子,讓她更添幾分歲月沉淀下來的老練與威嚴。
她都這把年紀了,裝扮的早已不是顏色。
何況她在徐正面前,裝扮什么高高在上,不怕他看到自己過得好,心生不忿?
她是試圖送銀子,緩和關(guān)系,不是沒事給他老人家添堵。
不過也是,徐相怎么手里拮據(jù)了,還拿了他的手稿來賣?
東西已經(jīng)在她這里,的確是徐正親筆所畫、親手所寫。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以為誰在拿徐正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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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對比之下,徐相
沒人敢跟徐正開玩笑才是。
那么,消息是徐正有意放出來的?
放出這個消息做什么,釣魚?
釣誰?四皇子那邊?還是選擇性的治誰貪贓枉法?
那自己豈不是上趕著給他送把柄?
不對,她有銀子是應(yīng)該的……
算了,她懶得想。
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既然她知道了,就是一個緩和關(guān)系的契機。而她做出給銀子的樣子,是讓徐正知道,三皇子這條船的舵手,只要他愿意就是留給他的。
“娘娘。”
“徐正來了?”蘇萋萋坐正。
傳話的小太監(jiān)垂下頭:“回娘娘,徐大人說政務(wù)繁忙不便進宮,娘娘若有要事,派人知會徐大人一聲便好……”
蘇萋萋眼神微黯,臉上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她的想法,揮手讓人退下。
也不算意外,畢竟徐正當年沒殺她已經(jīng)給皇族留夠了顏面。
只是現(xiàn)在來看,徐大人還不夠拮據(jù)。真拮據(jù)的人什么銀子都撿,就像她當年一樣,任何浮木都想抓住。
趙嬤嬤小心上前:“娘娘……”
不高興了?以前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人,如今娘娘低頭也召不進宮。
蘇萋萋笑笑:“嬤嬤不至于如此�!�
她被下的臉面還少?這點事不會放在心上。
只是如果為了她自己,對方不來,她不自討沒趣就是。
但是,這兩年正是立儲的關(guān)鍵時刻,皇兒若是得他一絲舉棋不定的搖擺,勝算都大得多。
為了孩子的太子之位:“嬤嬤�!�
“奴婢在�!�
“你說……我用曾經(jīng)的情事威脅他……”
趙嬤嬤讓娘娘別說了,這件事曝光,您和相爺誰也討不了好,相爺與皇后有染難聽,皇后您名聲就好了?
三皇子名聲就好了?快別想七想八的折騰。
蘇萋萋也覺得不合適,心中念頭百轉(zhuǎn)千折,面上卻越發(fā)沉靜!還是要緩和關(guān)系,否則立太子一事上太吃虧。
徐正本不用支持四皇子,一樣權(quán)傾朝野,他卻淌了這趟渾水,難保不是對自己懷恨在心,如果自己讓他出了這口惡氣……
給他跪下……
“娘娘,皇上來了�!�
蘇萋萋聞言掩下眼里所有情緒,起身準備迎他。
若說年少時,她會無聲的關(guān)了宮門,攥緊心里的痛苦,哭著讓他知道、讓他憐惜,如今也什么心思都不剩了。
他早已不是她的夫君
,只是君王。
“陛下日理萬機,還不忘來看臣妾,陛下辛苦。”蘇萋萋微微屈膝。
周啟怔了一下,也已掛上帝王的矜貴,上前扶起她:“何需多禮,太醫(yī)說你沒休息好,我來看看。”
“一點小風寒而已,太醫(yī)小題大作�!闭f著咳了一聲。
周啟上前圈住她,手落在她肩膀上,將人往自己懷里帶了一下。
蘇萋萋反而因為咳的厲害,脫離了他懷抱,嬌嗔道:“皇上這是剛從哪里過來,這么重的胭脂味�!�
周啟本冷下來的臉,聽到她的話才露出一抹笑:“秋菊開了,大概染上了�!�
蘇萋萋又不是真計較他去了哪里,迎著皇上坐上去,本想為皇上倒杯茶,察覺到自己身體不適,立即讓嬤嬤代勞。
隨后拿出手邊鑲著珠寶玉石的籮筐,繼續(xù)手里的事,好像皇上來之前,她就一直在忙這個。
周啟也不打擾她,喝了一杯茶,又喝了一杯,好像回到了從前,她就這樣在床邊做針線,他就這樣看著她,便什么都不用想,已歲月靜好。
如果……“做什么呢?”
“秋天了,給皇上做件里衣�!甭曇魷厝�。
周啟笑了:“還是你想著我,小心眼睛�!�
“給皇上做件衣服,廢什么眼睛�!�
周啟心里熨帖,就如她宮里的暖茶,來她這里坐坐,這幾日的倦怠都好了些。
雖然他們曾發(fā)生分歧,但畢竟是夫妻,就是相看兩生厭著,也要這么看一輩子。好在,他們沒有鬧到那個地步,她還愿意想著他。
她可知道,他也一直在為曾經(jīng)的承諾努力�?桑粐�,哪有那么多稱心如意。
周啟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
“皇上,妾身病著。”無聲推開他的手:“回頭皇上再病了,才是妾身的錯�!�
“哪有那么脆弱。”周啟再伸手。
針直接扎皇上手上。
蘇萋萋「嚇」得起身:“臣妾該死,臣妾該死,皇上您沒事吧,快傳太醫(yī)�!�
周啟無奈:“不必,一點小傷�!�
心底卻沉甸甸的,什么時候這點小事,她也學會請罪了。
周啟心里突然不高興,但知道,有些事說出來,只會讓兩人的關(guān)系更難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注意身體,別總繡這些�!�
“臣妾謝皇上叮囑�!�
蘇萋萋起身,心里淡淡。
他會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若是真憐惜她,太子之位給了她兒子就是!
可他在干什么!提外戚!蘇家可不就是現(xiàn)在最大的外戚!
還有那個徐正,火上澆油的提!
也不怕把自己燒死:“趙嬤嬤。”
“娘娘�!�
“打聽打聽徐相什么時候回府,既然他沒空,本宮親自去給他送銀子!”她寧愿向徐正低頭,也不想看周啟嘴臉。
……
夜幕降臨,整個汴京城都籠罩在一層漆黑的幕布之下。
徐府華貴低調(diào)的正堂之內(nèi),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那里。
一襲樸素的衣袍,臉上也沒有精致雍容的妝容。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很難一眼認出這位尊貴的皇后娘娘。
徐正臉色不好,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進正堂,他何必去,還是因為一句莫名的口諭!
可依舊心情很糟:“為什么不點燈�!�
三不手都在打顫,因……因為坐了一個人。
衛(wèi)平覺得三不腦子不好使了,相爺回來了他不掌燈,不知道今天相爺心情不好?
不怕吃了板子?想著掏出火折子,率先點亮。
隱約便看到正堂內(nèi)坐著的人。
衛(wèi)平手里的火折子驚得瞬間熄滅,一切又回到了黑暗中。
夜色下,誰也看不清彼此眼中的情緒,已有一道沉重的聲音響起:“掌燈。”
三不急忙掌燈,不是他不點,是……是那位沒讓。
衛(wèi)平覺得自己手欠,沒事劃什么火折子!
這么大的事三不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068對峙下
燈火燃起。
蘇萋萋已經(jīng)起身。
徐正斂下一切情緒邁步入內(nèi),原本就不好客的臉此刻更是如同寒霜。
衛(wèi)平急忙拖著三不退下,少淌渾水!
“你怎么放人進來了?”
“不放進來,在外面等著?”讓人看見了,有理也說不清。
“怎么說不清�!彼麄兝蠣敽突屎笄迩灏装�,皇后非要來臣子家,怎么就說不清了?
三不手腳一顫,好像是……這么回事,皇后跟他們相爺可沒有私情了,他怎么忘了!完了完了,他要死了!把人趕緊請出去!
衛(wèi)平趕緊拖著他往外,不想活了!
“別來無恙。”皇后率先打破沉默,聲音中難得帶著一絲討好。
徐正好像沒看見她,繞過她,給自己倒杯茶,才能開口:“不知皇后娘娘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言語之間充滿了嘲諷之意。
蘇萋萋松口氣,沒有把她轟出去就好,而料到的輕慢不叫輕慢,為表示誠意,她直接從懷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銀票,放在了桌子上:“十萬兩白銀,不夠徐大人盡管開口�!�
徐正克制地捏緊手里的杯子,臉上的神色徹底冷下去:“難得皇后娘娘久居深宮,也能聽說這些無稽之談�!�
蘇萋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果然多此一舉:“一點心意。”
“皇后娘娘未免太小瞧微臣了,十萬兩可還買不了您現(xiàn)在站著的正堂�!�
心意:“對不起,當初的事是我不對……”
只有不對。
“這些……”銀兩……
徐正冷笑:“難道皇后娘娘覺得這點銀子能買到一筆勾銷?”
蘇萋萋咬咬牙:“當年的事是本宮做錯了,本宮向您賠罪,是我不該自不量力,但我真不知道……”
“夠了!”他更不想聽她輕描淡寫提他的兒子!
蘇萋萋?lián)Q個話題:“可立儲是大事,徐相身為臣——”
“皇后該走了!”
“這件事關(guān)乎——”
“皇后該走了,還要微臣親自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