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春草驚嚇過度的伸出手接衣服,都是她不好,她該死,她完全沒有看見劍是怎么挑過來的!她該死!
林之念直接將衣服扔車上。
秋平直接跪下請罪。
夏靜、冬枯等人跪了一地:“屬下(奴婢)該死,請夫人責(zé)罰�!�
不遠處。
時錦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一切,剛才的人是表哥嗎?
表哥怎么會與人動手?
就是有人想激怒他都難!
可表哥剛剛做了什么?
還是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出手?對方十惡不赦?
林之念聲音平靜:“起來吧,時間不早了,早點趕路。”
轉(zhuǎn)身上車,相信時錦姑娘應(yīng)該不需要她帶她上山了。
時錦還沒有回過神來,莫非表哥拔錯劍了?
時錦忍不住看向身側(cè)魏府在汴京城的老總管。
老總管也不明所以,太快了,他也不敢相信是自家家主的所作所為,忍不住看向不遠處。
陸家馬車的簾子已經(jīng)重新落下。
車隊再次啟程。
馬車上,林之念直接讓春草將剛剛明面上放置的所有杯盞換新。
春草心還在自責(zé)的跳,還好夫人脖頸上沒有任何痕跡,還好夫人平安無事,還好夫人……
否則她怎么跟眾人交代,夫人竟然還要上山:“夫人那人是……”
林之念看著放在一旁的外套:“魏遲淵。”
春草愣住,魏家家主?!
剛剛的人是魏家家主?
林之念才突然發(fā)現(xiàn),她身邊換上來的人。沒有人認識他,也沒有人知道那段往事,就連冬枯,都不記得買她的人是誰,她為什么叫冬枯。
若是云娘在,大概已經(jīng)滔滔不絕了:“今天的事,回去不要亂說�!�
129病了?
林之念沒想到自己多帶出來的一套衣服,這時候便派上了用場。
她伸手解開扣子,碰到斷開的截面時,頓了一下。剛剛之所以沒動,是沒有感覺到任何殺氣,相反卻看到當(dāng)年他每次舞劍時的樣子,只有鋒芒……
陳年往事又翻涌上來,林之念果斷解開扣子,將剛剛不要節(jié)外生枝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這件事傳出去,哪都麻煩。
“是……”
……
山腳下。
馬驟然停住。
魏遲淵直接從馬上下來,佩劍壓住翻起的衣衫,本靜謐的目光,早已狂瀾驟起。
諸行、諸言,急忙勒馬,緊跟其后。
不等兩人站定,魏遲淵已然開口:“她為什么上山?”
兩人互看一眼:“屬下立馬去查�!�
魏遲淵的腦海里不斷閃過,她看向他的樣子,頭上玉簪的紋路都逐漸清晰,讓他握馬韁的手灼熱滾燙……
魏遲淵轉(zhuǎn)頭,看向來時的路,蜿蜒曲折,目光卻久久沒有收回來。
她的手指落在紫色衣襟上的樣子,她看向他的目光,讓他腦海里處理不了任何信息。
只剩一句,她還敢肆無忌憚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或者,她又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諸行看看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家主,入宮的時間快到了……”
“……”
“家主……”
魏遲淵斂下所有情緒,重新上馬。手觸碰到韁繩的一刻,仿佛看到她以往送他出門的樣子……
身體忍不住戰(zhàn)栗:“今天的事,不要傳出去。”
“是�!币呀�(jīng)知道說的是哪些人。
……
“那人是誰?”
老管家心里隱隱有個猜測,但姓氏不對,而且那件事多半也是謠傳,他從未在家主身邊見過那位女子:“家主?”
“我問馬車的主人�!�
管家也知道:“當(dāng)朝陸尚書的嫂嫂,陸大夫人。”
時錦手忍不住握緊,心里難受又悲涼,想想剛才提到表哥的話,更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再多的自欺欺人的話都沒用,表哥明顯跟對方認識,甚至大庭廣眾下都不愿意收斂。
時錦壓住心底的慌亂,驚訝又覺得不是不可能,他收了別人的妻子入房!?這樣的事,她在那邊不是沒有見過。
只是,她沒有想到表哥也會被色迷昏了頭腦。
時錦不知是嫉妒還是痛苦,她一直以為,以為,除了魏府那個從未嫁過人、出身高貴的小姑娘需要重視,沒人是自己的對手……
她沒想到剛出來就碰了壁。
……
陸輯塵步入侯朝殿的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交談聲驟然減弱,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一瞬。
一部分人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聚焦在他身上。
一部分人不明所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謝大人等人目光復(fù)雜——陸輯塵身為臣子,對朝堂上下官員們的勾心斗角了如指掌,對于各種權(quán)謀手段更是洞若觀火。如此人物,倘若有朝一日登上高位……
棘手、難纏,更不要說,他還有領(lǐng)兵經(jīng)驗。
不明所以的人急忙打探。
知道其中彎繞的人,垂首,抵見禮問安。
吏部左侍郎跟在自己上峰身后,莫名享受了超規(guī)格問詢,驚的急忙回禮,跟自家尚書的腳步更緊了。
一大早的,這是怎么了?
“輯塵,來來,徐相家的上等好茶,一塊嘗嘗�!眱王就不喜歡嚴肅的環(huán)境,這是好事,一個個像死了爹一樣。
不過,得罪過陸輯塵的人,可不就是死了爹。
哈哈!
儉王的聲音熱情、親切,直接將人壓在對面的座位上:“別掙扎了,今天只有我們兩個糟老頭子招呼你。”
徐正抬頭,完全沒在意儉王的形容。
這是他第一次以父親的目光看自己的孩子,唯一的孩子。盼了很多年,都不敢相信活著的孩子。
還能坐在他面前,可以喝一杯他親手倒的茶。
徐正垂下眼瞼,克制住遠超他想象中的喜悅與驕傲,昨晚所有的心理建設(shè),都不如此時親眼見到他讓人失色。
他為他,能夠成長的如此出色感到自豪。
徐正壓下內(nèi)心的波動,表面越發(fā)沉穩(wěn)與冷靜,心中衡量再三后,親自為陸輯塵斟了一杯色澤清亮的上等好茶,放置于他面前。
這一舉動,不僅是對陸輯塵身份的認同,更是對現(xiàn)在復(fù)雜局勢的微妙表態(tài)。
儉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笑了:難得徐相如此識趣。
陸輯塵看了眼那杯茶,下意識看眼徐正。
徐正神色自若。
陸輯塵也對茶,保持著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距離感。
儉王服了,一杯茶,你們博弈什么呢!愛喝不喝,不喝他都喝了!
儉王剛想讓兩人知道他的「厲害」。
昌文匆匆進來,點了幾位臣子入內(nèi),說了今日休朝。
儉王:“何事?”
昌文壓低聲音:“魏主來了�!�
陸輯塵聞言,神色微動,他下山了?這么說,兩人碰不到。
上書房的門打開。
魏遲淵與陸輯塵的目光不經(jīng)意對上。
又各自平靜移開,仿佛剛才的意外只是意外。
周啟給兒子留了位置,見兒子沒坐,也沒當(dāng)著魏遲淵的面處理自家不孝子,當(dāng)即毫不客氣的介紹:“朕之第四子,成措�!�
魏遲淵才重新看過去。
曾經(jīng)他從未看在過眼里的「孩子」……如今也敢……
陸輯塵不得不給皇上這個面子,但第一次沒有起身,只是拱手:“魏家家主,如雷貫耳。”
“何止,我們還見過�!�
“確實�!标戄媺m起身:“皇上,微臣犬子病了,早上出門時總是哭鬧,微臣有些擔(dān)心,皇上和魏家主可否行個方便,容微臣先行告辭�!�
魏遲淵、徐正、周啟動作同時一頓。
后者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是先心疼自家、入了別人族譜的孫子,還是先教訓(xùn)教訓(xùn)他說話不看場合,這是談?wù)摗溉印沟臅r候嗎!
何況是不是你的犬子還有待商榷
,當(dāng)然了皇家的子嗣就是入別人家族譜也是入宗親族譜,那個什么陸什么牛的絕對不可,孩子還是要認回來。
周啟覺得扯遠了,孩子病了……他回去能做什么?陸家是沒有太醫(yī)還是沒有伺候的老婆子!
周啟想想,好似確實沒有太醫(yī):“來人,宣太醫(yī)去陸府看看。”
130恩愛依舊
魏遲淵直接放下茶杯,這是說給他聽的。
魏遲淵很想說不過兩個孩子,可不得不承認,心緒平靜不下來,這么多年橫在他和之念面前的,除了各自的權(quán)柄,就是這個人。
徐正蹙眉,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怎么病了?
陸戈還是陸在?不管是誰,孩子的事要緊,朝事永遠處理不完,回去看看也好。
周啟直接定論:“已經(jīng)讓太醫(yī)去了,你坐好�!�
陸輯塵也不是非要回去,主要看魏遲淵識不識相。
上書房內(nèi),氣氛重新輕松起來。
魏遲淵非必要不會開口。
陸輯塵也不會無緣無故刺激他。
兩人默契地都沒有再看對方一眼,也沒有再試探過招。
……
天福寺內(nèi)。
林之念將包好的衣服交給主持,繡有他家族徽,少亂放為好。
主持看了一眼,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便收了下去:“勞煩施主。”
林之念客氣回禮,帶著王夫人出去。
主持才放下東西,看了對方一眼,叫來沙彌:“將這位夫人所有的祈愿,整理一下收上來�!�
“是�!�
隨后親自將衣服帶回家主住處。
……
斜陽掛天邊,余暉映晚霞。
魏遲淵從皇宮出來。
諸言直接匯報:“王夫人來山上祈福,霍夫人上山見她,中午的時候已經(jīng)走了�!�
另外:“時夫人已經(jīng)下山,該交代的屬下交代過了�!�
魏遲淵放下車簾,心里十分清楚,有孩子……
與沒有孩子差別太大,以后不管陸輯塵和之念鬧到什么地步,他們之間都有兩個割不掉的存在:“走吧,回去。”
“是�!�
……
天福寺內(nèi)。
魏遲淵一眼看到了放在榻上的衣服:“誰……送來的……”聲音很輕。
諸言謹慎地將知道的說了一遍。
魏遲淵慢慢移開目光,沒有管放在那里的衣服,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高聳入云的山峰。
諸言見狀,垂下頭,還有一事,他還沒有說。
本來覺得不著急,可現(xiàn)在,他覺得有必要提一下:“家主,前兩日,下面遞上來一封信,是東海之上的通行文書,需要您蓋印�!�
說著小心地將信和需要蓋印的文書都遞了上去。
魏遲淵看了諸言一眼。
諸言依舊捧著信。
魏遲淵打開,是很多年前,在交高時他給霍之念的一批有印無字通行票據(jù)……或者說,是霍之念閑來無事拿著他的印,給她自己印的無字票據(jù)。
現(xiàn)在的魏遲淵,幾乎無法想象這事是他做的,比之歷朝歷代的昏君也不遑多讓。
可當(dāng)時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只覺得他手里有,她又想拿去玩,她喜歡印就印,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她拿著這些去換她要的利益,他亦認可通行。
只是魏家印信十年一換,去年剛剛換了大印,曾經(jīng)的通行文書如果有遺留,都要拿到他這里重新蓋印才能通行。
一般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因為通行文書給出去的時候有明確的時間限制,且是一次性的,用過收回。
就是說之念在交高那幾年印的紙、寫下的通行文書已經(jīng)用完了。
除非她不寫通行文書,寫的其它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