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了,你知道怎么說�!标懮襄\推了推小灰兔:“爸爸接你來了,去吧�!�
小兔子的omega爸爸抱著孩子紅了眼眶,一邊的alpha攬著夫人孩子激動地吻了吻,走過來問方不方便見見陸少,好當面致謝。
助理客氣婉拒:“老板傷得實在太重,心力交瘁,暫時見不了人�!�
alpha沒別的辦法,他不是個愛欠人情的人,在生意上跟陸上錦沒什么交集,來時帶的謝禮對陸上錦而言算不上什么心意,于是順口跟小寧問一嘴陸少的喜好,能趁著這個機會跟陸上錦結(jié)交上就太好了。
助理輕聲說:“我們老板唯一的喜好就是夫人,夫人現(xiàn)在在icu里躺著呢,這其中細節(jié)我不大清楚,只知道老板跟邵公子結(jié)了仇了�!�
alpha怔了一下,輕輕摸了摸下巴:“哪個邵公子�!�
“還有哪家邵公子能惹得著我們老板啊�!敝碇划斦f漏了嘴,話鋒一轉(zhuǎn)又提起陸少最近籌劃的一場珠寶展覽會。
alpha不能再裝聽不懂暗示了,陸上錦的意思相當明白。
送走小灰兔跟兩位先生,助理去病房回了個話。
陸上錦正埋頭在筆記本上抄東西,他湊過去看了看,最上邊一行是《垂耳兔飼養(yǎng)與護理》。
助理一過來,陸上錦筆尖頓了一下,立刻想把筆記本合上,轉(zhuǎn)念一想又光明正大地繼續(xù)抄起來。
助理在陸上錦身邊待了這么多年,早就磨練出察言觀色的本事,想起剛剛出去買飯的時候附近有家圖書館,于是跑出去交押金辦了張卡,給陸上錦借回來一摞養(yǎng)兔子的書。
夏憑天過來帶他弟弟換藥的時候剛好撞見了,納悶陸上錦的商業(yè)眼光是不是準備往農(nóng)業(yè)上偏移了。
很快就因為夏鏡天換藥時候的一聲慘叫給叫回了神,靠在墻邊奚落:“活他媽該,小犢子。”
書把床頭堆得像高三學生的書桌,陸上錦靠在知識的海洋里學習養(yǎng)兔。
他看書很快,半個小時就能看完一本,而且精挑細選的重點部分過目不忘。
“提摩西干草,苜蓿�!标懮襄\記下幾種兔糧的名字,再去寵物兔論壇研究品牌。
之前不曾了解,垂耳兔是兔子里很嬌貴的一種,膽子小,極容易受驚,怕熱,怕冷,吃的東西不能過涼不能過葷。
之前給他帶的飯是蝦腰鮮肉餛飩,還喂了他那么多冰,言逸肯定挺難受的,還忍著不敢說。
兔子喜歡被撫摸。如果它悄悄湊過來,撅起屁股趴在面前就是在邀請撫摸,如果得不到撫摸會變得低落,時間久了就變成抑郁癥。
分手之后的三年他都沒怎么給過言逸關(guān)心,更別說撫摸。小兔子說自己有皮膚饑渴癥,大概想表達的是,他想被撫摸。
陸上錦看了一眼表,什么時候才能探視呢。
好久沒有把香香軟軟的小兔子抱到懷里了,他還好嗎,麻藥過了勁兒以后疼不疼,一個人睡在監(jiān)護室里寂不寂寞。
陸上錦想了很久,挪下病床,乘電梯到監(jiān)護室門前,想隔著門看看言逸。
夏鏡天坐在門邊,懶懶靠著墻,抬眼問:“剛剛聽說可以探視了,但不能待太久,你進去看看嗎?”
陸上錦怔了一下,指尖扶上門板。
“我沒進去,”夏鏡天舉起纏著繃帶的小臂,“我只是來換個藥�!�
陸上錦去確認了一遍可以探視,輕手輕腳地走進去,言逸窩在病床里仍舊睡著,后頸的腺體上貼著紗布,干凈的紗布已經(jīng)不再滲血。
陸上錦小心地收斂自己信息素的氣味免得刺激到言逸,坐在床邊,把言逸細瘦的左手攏到手心。
omega的骨架本來就小,這些天全靠營養(yǎng)劑和能量劑撐著,手臂瘦得幾乎只剩薄薄一層軟肉,搭在掌心輕飄飄的沒有重量。
他想把他抱進懷里,枕著自己的肩窩哄一哄。
陸上錦遵醫(yī)囑試探著釋放一點點安撫信息素給他,觀察他的表情有沒有變化。
鐘醫(yī)生說,腺體完全損壞之后更換,之前的標記都消失了。
但陸上錦仍舊細微地控制著安撫信息素,之前他的信息素讓言逸感到痛和抗拒,他不敢輕舉妄動。
托在掌心的虛弱的手輕輕動了動,微微收緊了,握住了陸上錦的指尖。
他的手是涼的,陸上錦卻感覺到一團溫熱的安慰放進了手心,順著掌心細小的傷口淌進血流為他療傷。
陸上錦盡力克制著靠近,言逸昏然睡著的臉映在瞳仁里,一筆一劃描摹著刻到心上,再不能忘。
他想說句隆重的承諾來彌補,鼻子里忽然酸了酸,喉嚨被哽住,聲音啞得難聽。于是只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
“謝謝寶貝�!�
第60章
邵文璟的郵箱里收到境外加密郵件,一批精密醫(yī)療器械的訂單被臨時取消,對方寧可付違約金也要終止合作。
“……這么好利潤的東西放著不做�!鄙畚沫Z往軟椅里一靠,兩條長腿搭在電腦桌前,慢悠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看了看表,晚上九點了。
他抓了抓頭發(fā),隨手找了根皮筋把半長的發(fā)尾攏到一塊,下了樓。
文池在玩拼圖,上周買了一盒兩千片的,沒幾天就拼完了,邵文璟托同樣愛好的朋友弄來了一盒立體的,一萬片的小城堡給文池玩。
他站到文池臥室門口的時候,小家伙還在聚精會神地琢磨手里的碎片。
“睡覺了小雞居�!鄙畚沫Z輕輕敲了敲門。
文池回頭看了一眼,把沒拼完的碎片小心地攏到盒子里,光著腳踩著地毯走過去,輕輕握住邵文璟的手。
文池難過的時候就會一言不發(fā)地牽他的手。
他把小不點兒抱到小臂上,關(guān)了大燈,陪他睡一會兒。
文池窩在薄被里,邵文璟側(cè)躺在床外沿,隔著薄被緩緩地拍,支著頭問:“學校有人欺負你了?”
文池搖頭。
邵文璟耐心地等。
半晌,文池小心地問:“兔兔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
邵文璟怔了怔,笑著拍他:“有我在還掛念別人�!�
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只能選擇先救文池,也根本沒有能力在帶著文池的同時,從一個M2游隼alpha手里搶回言逸。
猛禽和猛獸都是昆蟲和蜘蛛目難以正面抗衡的對手。
看陸上錦來搶人的時候那股你死我活的氣勢,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絕情人能浪子回頭,他如果這時候再出現(xiàn)在陸上錦面前,就是往槍口上撞了。
文池縮到邵文璟臂彎里,揚起大眼睛輕聲說:“為什么只有我的爸爸媽媽變成星星了?”
話音細細的,在邵文璟心里扎了根細小的刺。
他抱他到自己懷里,靠著床頭低聲問:“我沒照顧好你?”
“可是你不會給我做奶糖,也不會講好聽的故事。”文池奶軟的一雙小手攏著邵文璟的脖頸,“我沒說你不好,你也挺好的,但是不一樣。”
“哦寶貝你太傷我的心了�!鄙畚沫Z笑了笑,釋放安撫信息素哄他入睡。
“有機會我去把小兔子帶回來�!鄙畚沫Z邊輕拍著哄睡,邊思考什么時候動手。
“他身上有我的標記,遲早會回來的�!�
“你喜歡他嗎�!蔽某毓怨宰谒雀C里仰頭看他,“喜歡嗎?”
邵文璟略微沉思。
小白兔雙手提著刀從高臺上一躍而下的時候,確實讓他驚艷了。
那時候心里有細小的電流爬過,不止源于信息素的契合,還有對絕美藝術(shù)品的憧憬和欣賞。
應(yīng)該是喜歡的。
沒等他說出思忖許久的答案,文池又問:“比陸上錦更喜歡嗎�!�
邵文璟微微皺眉。
至少他一定不會為了追回omega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狽難堪。
“如果我有了喜歡的omega,第一個告訴你�!鄙畚沫Z親了親他的額頭,“我去工作了,�!�
或許是自己感情太寡淡,盡管標記了言逸,還是覺得那種牽掛一天比一天疏離了。
就像標記消失了一樣。
邵文璟沒有多想。
在他的認知里,愛情本來就應(yīng)該是優(yōu)雅且適可而止的,像陸上錦那種天崩地裂的追求方式,不是喜歡,是精神不好。
陸上錦坐在病床邊的看護椅里給言逸剪指甲。
垂耳兔需要定期剪指甲剪腳毛來保持潔凈健康,陸上錦收拾了指甲,又拿棉球給言逸擦耳窩。
把言言打理成干凈的小白兔,陸上錦趴在床沿邊歇了一會兒,把最后一點安撫信息素釋放給他。
他自己的傷勢恢復也需要腺體供應(yīng)能量,連續(xù)透支后的腺體受到了損傷,每天能恢復的能量只有見底的一小口,還全當成安撫信息素釋放出去了。
這些天他半點都不敢松懈。
手術(shù)成功的幾天之內(nèi),連續(xù)出現(xiàn)疑似排異反應(yīng),凌晨兩三點機器警報尖鳴,言逸被接連推進手術(shù)室?guī)状�,期間陸上錦又簽了一次病危通知。
他已經(jīng)不敢再睡了。
陸上錦在監(jiān)護室門口搬了一把椅子,到夜里就坐在那兒靠著墻,等待最恐懼的儀器警報,好第一時間把言言從死亡線前救回來。
言逸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轉(zhuǎn)入了獨立病房,陸上錦可以在旁邊的床位陪著他。
今天早上去認真洗了把臉,仔細端詳鏡子里的自己,胡茬又忘了剃,頭發(fā)里有幾根雪白發(fā)亮。
陸上錦滴了兩滴眼藥水,緩解眼球的酸脹不適,他的手微微發(fā)抖,一不小心把藥水擠得太多,閉眼就淌了滿臉。
緊接著,鼻子也酸了。
他摸索著抓住言逸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言逸的戒指還在他口袋里,想等他醒來,等到他愿意,再為他戴在手上。
這對婚戒太舊了,而且承載著太多不好的回憶,陸上錦想換一對新的,轉(zhuǎn)念想到言逸戀舊,還是不換的好。
“520那天就醒來看看我。”陸上錦閉著眼睛,額頭貼著言逸的指尖,“你總這樣、睡個沒完,你看你瘦得一點肉都沒有了�!�
“醒來咱們就回家�!标懮襄\含糊呢喃,“讓你當最幸福的小兔子。”
言逸忽然微微蜷了蜷身體,好像在努力翻身。
陸上錦驚了,連忙護著他另一只在輸液的手,免得碰掉針頭,一邊小心地扶著他的后背,幫他翻了個身。
剛翻過身,言逸就縮成一個球,小兔耳都糊在臉上,小孩子似的弱弱哼唧了一聲。
陸上錦匆匆繞到病床另外一邊,撥開小耳朵,欣慰地看著他微微皺起來的臉。
他盡力壓榨著腺體里恢復的幾絲能量,水仙的香味柔和地安撫著蜷成一團的小兔子。
“乖�!标懮襄\半跪下來看著他,捏捏消瘦的軟臉蛋,抬眼看見輸液袋癟了,悄聲退出病房叫護士過來換藥,順便去問問檢查結(jié)果。
鐘醫(yī)生拿著腺體ct指給陸上錦看:“腺體發(fā)育良好,可以放心�!�
影像上的腺體比正常的成年人腺體小得多。
“新腺體還沒有成熟,目前只長到七歲兒童的腺體大小,加上之前精神刺激過于劇烈,許多后遺癥需要慢慢調(diào)理才能徹底康復�!辩娽t(yī)生解釋說。
陸上錦連連點頭,就差戴上眼鏡拿小本子記下來。
“所以您也要注意傷口恢復,alpha的安撫信息素可以加速患者痊愈�!辩娽t(yī)生將注意事項逐個囑咐給陸上錦,“在腺體成熟之前,盡量不要同房,新腺體太脆弱,承受不住撕咬標記和濃度過高的發(fā)情信息素。”
這時候了還同房,也太畜生了。
陸上錦頓了一下,由衷道:“謝謝�!�
鐘醫(yī)生愣了愣,瞇眼嘻笑:“陸少太客氣了�!�
他知趣地沒提陸上錦在搶救室外失控地抓著他的衣領(lǐng)威脅,這種情況他見多了,誰有家人躺在搶救室里生死不明都難免發(fā)瘋。
陸上錦在安菲亞醫(yī)院陪床的這些天,鐘醫(yī)生見識到了一個人能有多體貼。
更讓他詫異的是,讓陸家大少爺為之瘋狂的還是一只和他契合度只有75的垂耳兔。
這倒反而把先入為主的冷漠少爺形象拉下了神壇。
鐘醫(yī)生意外地健談,從病情聊到現(xiàn)在的形勢,后來又閑扯到生意上,侃侃而談點到為止,沒有讓陸上錦感到不耐或者反感。
話趕話說到這兒,鐘醫(yī)生順口打聽了一句夏憑天的喜好。
陸上錦淡淡笑了笑:“之前他說他弟弟跟他吵架的時候打碎了他喜歡的一套紫砂茶具�!�
小情兒想討好金主,這點心思陸上錦不用猜。
從鐘醫(yī)生那兒回來,陸上錦去洗了把臉,推開病房的門,身子猛地一振。
攥著門把手的手顫了顫,匆匆走進去。
“你醒了?”
言逸抱著腿坐在床角,小耳朵緊張地貼在臉側(cè),抱著一團薄被發(fā)呆。
陸上錦的聲音并不大,但在寂靜的病房里,在垂耳兔敏感的聽力中幾乎像一聲驚雷炸裂,言逸猛地一顫,小兔耳僵直了一下又軟軟垂下來,扶著劇烈跳動的心臟驚恐地看著他,鼻翼小小地抖動。
陸上錦意識到自己讓他受到了驚嚇,放緩腳步,慢慢挪到床邊,試探著釋放安撫信息素。
水仙的氣味彌漫周身,言逸懵懵地抬頭尋覓,嗅了嗅氣味,沒有排斥,但也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舒適,而是更加害怕地往角落里縮了縮。
陸上錦一把抱住他,輕輕摩挲著脊背,盡力壓榨出安撫信息素給他,低聲安慰:“不怕,是我,別害怕�!�
言逸蜷縮著靠在陸上錦肩窩里,眼神僵硬而陌生,他小小地縮著手和腳,在陸上錦懷里窩成一團兔球。
陸上錦欣喜過后,沸騰的心逐漸轉(zhuǎn)涼。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下打量懷里柔軟的小球,不安頓時擴散到身體每一個細胞里,再驚慌地炸裂。
他為什么……像個小孩子?
……七歲的小孩子。
第61章
“言言……記得我嗎?”陸上錦輕輕摩挲著他的頭發(fā),托起臉問,“我叫什么名字?”
言逸不喜歡被這么托著臉,晃了晃腦袋躲開,輕輕推他:“我餓了�!�
“我給小寧說了,等會就送飯來,乖�!标懮襄\揉了揉重新精神起來的小兔耳,“咱們先給醫(yī)生看看�!�
言逸皺起眉,蒼白的臉浮上一層紅暈,把兩只小耳朵攏到手里揪著,喃喃說:“耳朵不可以摸,誰都不能摸。”
陸上錦張了張嘴,猶豫著問:“錦哥也不能摸嗎�!�
小兔子愣了愣,發(fā)了一會呆,然后扯著耳朵嘀咕:“錦哥可以摸,你不可以,小王子可以摸,老男人不可以�!�
我是老男人?陸上錦心上被揍了一拳。
呼叫鈴響了幾聲后,鐘醫(yī)生親自過來,言逸醒來正在他意料中,走過來給小兔子簡單檢查身體情況。
“一切正常。”鐘醫(yī)生輕松一笑。
“這正常?”陸上錦把在懷里亂動的小兔子托著屁股仰面抱起來,抓著他亂蹬的腳,“他看起來只有七歲大。”
“是的,因為新移植的腺體目前只長到了七歲孩童大小,會隨著時間推移慢慢長到正常大小。期間需要輔助生長類藥物和大量的安撫信息素。因為大腦并未損壞,記憶只能緩慢恢復,這個急不來�!�
“保守估計需要一兩年的時間能夠完全恢復正常。”
“這么久?”陸上錦費勁兒壓住懷里蹦跶的小兔子,低頭哄了聲乖點寶貝。
還能恢復就好。
言逸聽見以后到處看了看,疑惑誰是寶貝,然后又鬧騰著說肚子餓。
“你是寶貝。”陸上錦換了個姿勢抱他,“等會飯來了咱們就吃飯。”
鐘醫(yī)生本來還不放心陸上錦會對omega不耐煩,眉間終于舒展開,寫了一份注意事項給陸上錦,囑咐說:“他的腺體現(xiàn)在是已覺醒未分化階段,分化潛力仍然是A3,能不能再次分化到A3只能看運氣了。”
“如果您有對A3的執(zhí)念,嘗試重現(xiàn)之前他的分化契機,在同樣的刺激下可能會完成分化�!�
陸上錦的臉色忽然冷了冷。重現(xiàn)分化契機?把小兔子的手再塞進榨汁機里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