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排除貝爾摩德在車內的時間，隔得太遠是無法制造出相似度如此高的易容|面具的，它想起包廂里自己曾聽到貝爾摩德從包里拿出什么東西。

    “我需要解釋�！�

    [你裝暈后，她沒有行動的那幾分鐘，或許是在制造你的面具。]

    “我當時可是趴在桌子上啊，才見面多久，貝爾摩德真不愧是‘千面魔女’……”

    真人咬牙說完突然愣住，失敗的大起大落情緒逐漸平靜，看著光屏出神回憶：“等一下，你看不到嗎……”

    系統抱歉道：[我附在你身上，直接連通你的大腦，所以可以調整監(jiān)控你的身體狀態(tài)。雖然能通過網絡獲取龐大信息，但你閉上眼后我也看不到沒有攝像頭的房間里發(fā)生了什么，只能黑入手機監(jiān)聽。]

    像之前帶宿主瞬移，直接影響現實需要消耗能量巨大，輕易是不會使用的。

    [這次確實是我的大意失誤。]

    真人閉了閉眼睛。

    “有一鍵投訴功能嗎？”

    [……]

    [要不然欠款我給你打個折。]

    系統電子音少見帶上一絲商量討好。

    真人也沒有真要跟它杠，它之前也說了會調開與五條悟的行動軌跡，已經無法修改就算了。

    雖然是工作，但這段時間系統確實幫了他很多。

    真人邊把射入身體里的子彈擠出來，邊草草翻了一遍新身份的資料，對那份富有正義感的職業(yè)還挺滿意的：“這樣重要的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系統也有些無奈，[有些宿主會在意自己全部包括生命都在系統掌控下，所以主系統規(guī)定，只要宿主不主動詢問，我們不會說明這點。]

    真人翻好資料后關閉屏幕，從地上撿起子彈，就近找個下水道扔進去。

    那些石子大小的圓潤金屬很快會被水流沖走。

    他拍拍手起身，抬頭看向對面掛著男人海報的店。

    “既然這張臉改不了，我就必須打完今天的工了……”

    系統幫他屏蔽監(jiān)控規(guī)劃路線，真人爬墻翻回到牛郎店那個包廂，費了不少功夫才把現場還原到貝爾摩德離開時的樣子。

    不一會那個女人回來了。

    她應該沒有發(fā)現異常，掰著香艷地躺在沙發(fā)上的牛郎的下巴左右看看，確定人沒醒后收拾變裝回來。

    貝爾摩德今晚先是遇到無視子彈傷害的人強撕自己馬甲，又被從天而降一只怪物挾持，緊接著出現擁有控制能力的少年……好在資料是成功回收了。

    她臨時換上牛郎的臉只是以防萬一，如果行動被警察發(fā)覺能推倒他身上，想不通頭一個撕走面皮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不過能肯定黑暗中他們都沒有看到對方的真容。

    離開前，金發(fā)女人不忘走到沙發(fā)前，撩撥了一下牛郎。

    “你的身體很敏感呢�！�

    門鎖打開，貝爾摩德踩著高跟鞋走遠。

    “…………”

    真人在腦海里崩潰大喊：[啊啊這個女人有毒��！]

    第8章

    CH.8

    系統可能是擔心真人反悔投訴，除了說好的欠款對折，還免費幫他租了地段優(yōu)越的公寓兩個月做補償。

    貝爾摩德離開后不久，牛郎店的前輩就找過來了，看到保持昏睡設定躺在沙發(fā)上的真人也沒說什么，只是上前把人叫醒，并把客人點的酒水分成結算給了他。

    告訴真人可以下班，聽他慌亂地整理衣服邊說自己以后不會來了也壓根不挽留。

    前輩原本還有些緊張自己頭牌位置被搶走，現在看這家伙多半是來體驗生活，或者是跟女朋友玩角色扮演游戲的。

    天還沒亮的清晨，真人離開歌舞伎町一條街，穿著袈裟款式的單薄上衣，孤身一人站在涼意蕭瑟的寂靜街頭，手里拿著賣身換來的幾張紙鈔，只覺得人生寂寞如雪……

    這離系統報的公寓位置不算遠，大概半小時的腳程。

    考慮到那里除了家具電器什么都沒有，剛好用這些錢去路過的二十四小時營業(yè)唐氏百貨店里買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

    新身份登陸的第一天。

    感覺不到饑餓不用進食，卻保留了睡覺習慣的真人在新家稍微瞇了一會，一早跑進浴室泡了個澡。

    他心情不錯地哼起歌，臉上敷著面膜，照著鏡子用吹風機吹頭發(fā)，電機轉動的噪音都不能掩蓋他雀躍的尾音。

    與之相反系統因為破費了，今天很自閉，一直沒有說話，忽然它聽到梳洗完畢開始穿衣服的宿主認真嚴肅地喃喃自語。

    “以后周一到周六，偶數右邊奇數左邊，周日抽簽�！�

    系統想不出結論忍不住問，[你在說什么？]

    真人扣紐扣的手指停頓，象征性地羞澀一下：“我弟弟接下來的待遇�！�

    系統：？？

    記得宿主沒有兄弟的系統順著他視線，看到目光停留在鏡中青年胯部終于反應過來，無語道：[實在不舒服你可以把這個礙事的器官隱藏起來。]

    雖說最好不要動用咒力，但無為轉變對自身使用消耗的咒力較少，現在2%的同步率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只改變某個部位的形狀不難做到。

    系統知道這是人類男性的生殖|器官，前幾天沒有內褲穿的時候，偶爾聽宿主吐槽硌得慌的它就覺得這東西大可以割掉。

    真人反應卻非常大，驚恐地一把捂住。

    跟昨晚被貝爾摩德吃豆腐時在腦海里喊得一樣大聲，甚至有些破音：“你不明白這對男人的尊嚴來說多么重要！”

    [……]

    系統有被吵到，它體會到了碳基生物與數據流之間的代溝。

    —

    換上款式常見的襯衣褲子，將中長發(fā)扎成馬尾束在腦后。收拾好自己后，還欠了系統一身債的真人出門上班。

    他往最近的地鐵站走去，邊調出光屏，這段時間他其實陸陸續(xù)續(xù)纏著系統給原本簡單的界面添加完善了不少功能，包括不存在分毫誤差的時間、導航地圖、敷面膜提醒計時等。

    真人點開信箱里置頂的個人資料。

    昨晚看得潦草，注意力都在照片上，他現在仔細讀了一遍。

    【姓名：真田鳩見（Sanada

    hatomi）】

    【年齡：二十六周歲】

    【……】

    【公安警察，警齡四年�！�

    【出生警察世家，斷絕聯系多年�！�

    【因私生子的身份一直被寄養(yǎng)在國外，直到高中時父親原配去世，才被接回到日本；入學立海大高中，不久后考上警校，成績優(yōu)異�！�

    ……

    頁數比系統讓他填的那版少，只有一頁半。

    稱得上是潦草得記錄了過往經歷，連親人都是一筆帶過，甚至名字也沒有提。

    當然真人不會去找真田父母，叫陌生人爸媽那太尷尬了，還是繼續(xù)斷絕聯系吧。

    真人看著新身份若有所思。

    “我原來叫‘真田鳩見’嗎？”

    [‘鳩見’是你的名字，‘真田’這個姓氏融合自這個身份，我也不知道你原本姓什么。]

    系統直接攤開說了：[這個身份于五天前殉職，尸體尚未被發(fā)現處理起來很簡單，重要的是關系網稀少，是最合適的。]

    “……”

    五天前？

    真人難掩詫異，那正好是他穿越的時間，只是巧合嗎？

    他斂起眉，按系統的意思他是在“真田xx”死后取代了他的身份，對此真人其實不算意外，之前發(fā)現讓他填寫的表格幾乎完全無法改動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相比創(chuàng)造一個全新的人際關系，只改變一小部分人的記憶，確實更加劃算。

    真人這時剛好跟著地圖抄近路，走進一片住宅區(qū)。

    空氣中濃郁的味道他怎么也無視不了了。

    “怎么回事，前面是不是有咒靈？”

    真人關掉光屏視線四下尋找，果然不只是味覺，肉眼可見面前某棟很新的居民樓正縈繞在詛咒扭曲的能量中，臨近停車場的一樓背光處暗色最深，這樣強大的氣場怎么著也得是個一級吧。

    他估算著那邊咒靈的等級，同時不動聲色往回挪。

    果然還是繞路比較安全。

    不過才后退半步，真人就感覺到一股陰森涼意攀爬上后背，清楚明白自己被鎖定了。

    無意闖入領地，他選擇退避，那個咒靈看不穿他同類的身份，卻把他當成了獵物——

    真人深吸一口氣，視野里有一只形狀像極了鳥類的前爪探出來，在水泥地上留下鋒利切割痕跡，磨了兩下爪子后，主人才從十余米外的建筑拐角探出腦袋來。

    扁平的臉上，上下并列的兩張嘴唾沫橫流，隔著大老遠都能聞到它身上的腐臭味。

    吐露一嘴黃牙，它艱難地發(fā)音，重復誕生時來自人類負面情緒母親最強的執(zhí)念。

    “我……”

    “嗬……”

    它說得太努力，讓真人一時放下緊張，認真去聽這個穿越以來正兒八經遇到的第一個同類想說什么。

    “我……愛……”

    “我……愛你……咿呀……”

    真人：“……不，我拒絕�！�

    第9章

    CH.9

    真人在循環(huán)重復愛洗鐵路的咒靈撲過來時拔腿就跑，開始上演驚險刺激的追逐戲碼。

    反應迅速一個翻滾，躲過目標是胸口要將人捅個對穿的爪牙，利爪擦過的地方傳來寒意刺痛，真人垂眸瞄了一眼，看到小臂爬上一條紫色血線。

    不過很快，裂開的皮膚就翕攏復原，馬上變得光潔如初。

    雖然傷口會復原，但這樣耗下去肯定很不妙。

    真人試著擺脫，不過那只一級咒靈糾纏得很緊，也不下死手，好幾次都是往他身上不痛不癢地劃拉，戲弄獵物好像玩得很開心。

    咒靈自帶電音的桀桀笑聲聽得他眼皮猛跳，[系統！怎么辦？]

    系統非常納悶，[這只詛咒剛誕生不久，還沒有被“窗”發(fā)現……]不然導航路線會自動避開這塊區(qū)域，也就不會發(fā)生現在的局面。

    它從復雜交錯的數據線切換到宿主后臺，幫他調整呼吸心跳以最佳狀態(tài)躲避攻擊，緊盯著從宿主第一次受傷開始就不再平穩(wěn)的同步率數值。

    原本真人體內咒力穩(wěn)定在一個安全區(qū)間內，而一級咒靈看似不斷消耗著他的力量，其實更是在削弱“鳩見”，喚醒詛咒的本能。

    【8%】

    【12%】

    【17%】

    ……

    短短幾分鐘就竄上了19%。

    宿主高度集中精神或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現在稱得上游刃有余，已經不需要系統幫助協調了。

    系統看了眼還在往上跳的數字，感覺組成自己的所有1和0都不好了。

    這樣的局面在它不算短的工作生涯中也稱得上罕見，當下只有一種辦法，它不再等待沉聲道：[接下來十秒，我會將你的同步率手動上調到能祓除這只咒靈的高危等級。]

    主動和被動，所有的選擇權是不一樣的。

    當前模式主動激發(fā)宿主咒靈那部分，雖然是明令禁止的違規(guī)行為，事后卻有機會跟主系統申請重置數值的機會。

    想到真人努力這么久，一大早充滿希望踏出玄關，系統決定幫他一把。

    更何況這家伙還欠它好幾十萬呢。

    系統在激化數值前突然補充，[這只咒靈的情報我已經同步到窗了，很快會有咒術師過來處理，這十秒你逃跑也沒關系。]

    普通咒靈一般不會離開自己的誕生地，只要跑出一定范圍就安全了。

    真人看看自己有些狼狽的樣子，為給同事留個良好第一印象，打得筆挺標準的領帶也皺了。

    他頗染上陰沉的眼珠緩慢轉動了一下，抓到機會踹在那張仿佛腐肉堆積成的臉上，在把對方打懵的喘息時間，又看了眼飄浮在眼前的屏幕。

    【23%】

    真人忽然意外地笑了笑。

    “為什么要逃？”

    “我現在，也能把它干掉吧�！�

    同步率上來語氣也自信起來。

    系統知道他正處于被影響狀態(tài)，沒再說話，直接操作把數值拉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

    —

    “嗬……”

    “我……愛……”

    一級咒靈智力雖然欠缺，但對危險的基本判斷還是具備的。

    現在它感受到深刻的恐懼，竟連后退都做不到。

    那個剛才明明被它玩弄在股掌間的人類，此刻身上有什么恐怖的存在醒來了，咒靈瞪著眼睛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在一臂距離外立停。

    晨早和煦的光照不亮這一隅高樓之下的陰影。

    真人站在逆光里，微微歪著頭。

    上面是糅雜全世界惡意的猙獰笑容，將那張好看的臉扭曲得四分五裂，

    最后抬起手，指尖點在一級咒靈顫抖的身軀上。

    “輕易說出口的愛，總是顯得很廉價呢�！�

    “咕嗬？”

    “無為轉變�！�

    “………咿呀——”

    咒靈凄厲慘叫起來，兩只前爪拼命在地上抓刨，發(fā)出刺耳摩擦噪音，想抓住什么，卻只留下地面上的一大片狼藉。

    很快旁觀者就知道它為什么那么痛苦了。

    原本越野車大小的身體由內而外，轉眼被扭曲折疊成可以攥在手中的鋼珠。

    白皙纖長的手指捏住饒是變成現在這樣，還在呻|吟沒有死去的咒靈，捻了兩圈，回身拿起來對著天空上的光源照了一下。

    上面縮小數倍的一眼睛露在外頭，此刻里面寫滿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