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天，扎西彭措也來了。

    她給他帶了藏區(qū)那邊的平安福，看著他瘦骨嶙峋的身軀陡然紅了眼。

    她將平安福放到他手心，很平靜地問他：“痛嗎？”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是真的好痛啊，痛到他好后悔讓騰騰經(jīng)受了這么久的折磨。

    她的眼淚啪嗒地落在他的手心上。

    她說：“程燁凜，你再堅持堅持�！�

    “我之前說過，要帶你去全世界最頂級的地方聽我唱歌。咱們還沒去呢……”

    她哭得很難受，身子也跟著抽搐。

    其實，他想告訴她，不必為他難過。

    人總是要走的。

    他不過是比她快了一點兒。

    他強撐著說：“我的騰騰應該是想我了�！�

    扎西彭措聽了這話更難過了，她起身將窗簾拉開。

    現(xiàn)在的陽光不是很大，但剛好可以照到程燁凜的被子上來。

    她說：“你最喜歡陽光了，你多曬曬太陽�！�

    他看著透進手縫里的太陽，忽然就在想，如果他能這么走了也好。

    最起碼現(xiàn)在他不痛苦。

    走了就不痛苦了。

    裴靜萱坐在病床對面的陪護椅上，時不時就盯著那監(jiān)測儀看，生怕他在某一刻就沒了生命的體征。

    其實那樣擔憂的心情他是感受過的。

    騰騰生病時，他也總這樣。

    只有聽著他的呼吸，他才能入睡。

    人其實是很矛盾的，騰騰重病時，他一面守著那微乎其微的幾率不肯松手。

    另一面又在想，如果騰騰能早些離開，至少不會這么痛苦。

    現(xiàn)在他自己走到這一步，他也想，如果他們放他離開就好了。

    他看著手心里的平安福，對扎西彭措說：“扎西彭措，往前走，別往回看�！�

    她應該站在聚光燈下，不應該出現(xiàn)在死氣沉沉的醫(yī)院。

    可她的眼淚掉落得更厲害了。

    后來治療的半個月里，扎西彭措和裴靜萱輪流守著他。

    其實他也希望，希望會不會有奇跡出現(xiàn)，會不會忽然告訴他是誤診，又會不會忽然研發(fā)出了針對他這種疾病的特效藥。

    可越來越沉重的身子，越來越瘦弱的身軀，和插進他體內(nèi)的管子告訴他。

    治療都是無效的。

    可即便是這樣，裴靜萱還是從世界各地請了厲害的專家團隊。

    即便是這樣，扎西彭措還是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陪著他曬太陽。

    裴靜萱說，扎西彭措在的時候，他的笑容會多一些，所以她允許扎西彭措陪在他身邊。

    他好想告訴裴靜萱，她只是前妻，他不想看見她。

    可每一次他這么說，喊她走，她就在外面哭鼻子。

    那些醫(yī)生護士看到之后又要輪流來勸他，算了，太累了。

    到最后一次化療的時候，他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也知道不會有奇跡出現(xiàn)了。

    他的人生是真的走到了末期。

    第27章

    最后一次化療時，他體內(nèi)大出血。

    專家團隊束手無策，程燁凜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爛透了。

    所以他和裴靜萱說：“裴靜萱，你知道。我最怕痛了，全身插滿管子真的好痛啊……”

    說著說著他的眼淚就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裴靜萱，我放棄治療了，我真的要放棄了。好痛啊，騰騰當初也是這么痛嗎？”

    “我每天吃不了東西，靠著營養(yǎng)針延續(xù)生命真的沒意思透了，走吧�！�

    “裴靜萱，我們走吧�！�

    說完那一段話，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