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遇見前任的事兒沒什么不能說的,但是也不至于特意去跟周罪說一句“我剛才看見那誰了”,太刻意了,沒必要。晚上回去找個合適的話口兒說出來就得了。老曹也不可能嘴欠,人家的事兒他才不會跟著摻和。
蕭刻心里坦蕩,甚至沒怎么放在心上,周老師那邊都“昨日死”了,他現(xiàn)在自然也滿心都只有周老師,以前那些是真的已經(jīng)很淡了。
周罪現(xiàn)在只要出來吃飯肯定會給他點一壺?zé)岫節(jié){讓他慢慢喝,甚至還體貼地兌了糖,知道蕭老師喜歡稍微甜一點的。他自己和老曹喝著啤酒,還一邊顧著給蕭刻夾菜。
蕭刻失笑著想,周老師談個戀愛跟帶孩子似的。雖然蕭刻是不用別人這么照顧著的,但男友的心意還是要收。
蕭刻當(dāng)時是真的沒想到,林安竟然會刻意找過來。因為林安的性格一直挺內(nèi)斂低調(diào)的,外人面前不太愿意表露自己內(nèi)心。蕭刻猜到他可能回去之后會聯(lián)系自己,但沒猜到他這次直接來了個正面的。
其實這很好理解,林安誤會了以為他和老曹是一對兒,相戀五年多的舊情人有了新歡,不管分開的原因是什么,親眼見到對方和新朋友在一起沖擊還是很強。會不甘心,想要刷個存在感,給舊情人蓋個章,證明自己曾經(jīng)擁有過。
所以林安直接過來了,手里拿了個酒杯,和一瓶酒。
蕭刻看見他走過來就知道要完。眼見著一盆狗血飄飄悠悠就要落在自己頭上。
——“喝杯酒吧,蕭刻�!绷职舱驹谑捒萄矍�,說話的時候眼底情緒很多,沒能藏住,還是有些紅了眼。
周罪原本和老曹正說著話,已經(jīng)收了音,正安靜著看這邊。
林安說完給自己先倒了一杯,看著蕭刻說:“咱倆喝一杯,好久沒喝過了。我敬你吧,敬……就敬你的天真,熱烈,純粹,浪漫,勇敢�!�
他每個詞之間都有停頓,說完這句還是沒繃住,眼睛徹底紅了,聲音也有些發(fā)顫。那杯酒他仰頭就喝了,蕭刻手指抽動了下,人還是沒動。
“我沒有你勇敢,所以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绷职灿纸o自己倒了一杯,他剛才應(yīng)該喝了不少酒,看得出來是真的難過了,喉結(jié)輕輕抖動,頓了會兒才繼續(xù)說,“這杯敬你給過的一切,敬過往如詩如畫,敬往事如云走歲月不回頭,也敬……敬命運給的一切所愛所得卻沒能珍惜吧�!�
他手有些抖,要給蕭刻倒酒。蕭刻心里有一瞬間猶豫,敬的這杯酒他不該喝,因為命運給的所愛所得已經(jīng)不是敬酒這人了。但是蕭刻還是把杯里的豆?jié){先喝了,然后空杯放在旁邊,拿過周罪的酒給自己倒?jié)M了。
桌上始終安靜,沒有人出聲,只有中間的鍋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蕭刻扯起嘴角笑了笑,說:“林工,這杯我敬你。祝錦繡前程,未來可期�!�
他說完很利索地喝干了杯里的酒。
林安閉了閉眼,然后說:“你還欠我一杯�!�
他用手里的酒把蕭刻杯子再次倒?jié)M了,酒瓶隨手放在桌上,自己的杯子和蕭刻的磕了一下,啞聲說:“以前我不太愿意跟你喝酒,怕你胃疼難受。我下周的機票飛慕尼黑,今天遇上你想想可能是注定了的,就……再為了我放肆一回吧。”
話說成這樣蕭刻不可能差這一杯酒,何況曾經(jīng)五年蕭刻是實打?qū)嵉赜昧诵�。他什么都沒說,伸手去拿杯子。
——不過卻沒能拿起來,一直坐在里邊的周罪手掌按住了杯口。
“就算了吧,再喝胃疼�!�
蕭刻看向他,林安也看向他。周罪抬起眼看著林安,淡淡地問:“你想怎么放肆?”
“我陪你�!�
“你們倆隨便敬,敬過往敬明天都行,酒往我這兒倒,我接著。”
第46章
曹圓在一邊捂著臉偷偷玩手機,
想笑快憋不住了。被迫吃了個瓜,圍觀了蕭刻前任現(xiàn)任碰撞的火花,挺過癮。
他在桌子下面偷偷往群里發(fā):咱們老周喝了一缸醋,
老黃瓜都泡成酸黃瓜了!
群里都熱鬧起來等著聽了,
對面那三人還渾然不知。林安微揚著下巴盯著周罪看,又看看頭都不抬壓根兒不在意的曹圓,
知道這是剛才配錯對了。
周罪也看著他,手死死壓著蕭刻的酒杯,
就沒打算讓他喝那杯。他撥開蕭刻的手,
把那杯子拿到了自己這邊,
淡淡一問:“你想怎么喝?”
林安搖了搖頭,扯了個若有似無的笑,說:“我不和你喝�!�
周罪直接說:“不和我喝那請回吧,
蕭老師胃不好。讓他忍著疼也要陪你放肆一回,這話不合適。你是誰我不知道,你能豁出來讓他疼也得喝這杯酒,我不能。我豁不出來,
我不愿意。”
周罪說話的聲音很低沉,每一個字都敲打著人的神經(jīng)。林安手里還拿著自己的酒杯,略微有些發(fā)抖。他也沒再和周罪對話,
只是眼神一直落在蕭刻身上。那眼神沉重,很痛苦哀傷,那么親密熟悉的人現(xiàn)在變成了別人的,這就像拿刀往人心上戳,
一戳就是一個血淋淋的洞。
蕭刻坐在中間,誰也沒看,但是手在桌下輕輕晃了晃周罪的腿,偷著做個小動作,默默地先哄哄這人,順著毛摸摸。
蕭刻說到底還不是真能把事兒做那么絕的人,當(dāng)著人面他不會讓別人難堪,永遠會給別人留三分臉面,更別提這人是林安。雖然分開起因在他吧,但說到底他沒有真的傷害過這段感情,蕭刻很感謝他在有想法的時候就告訴了自己,而不是等一切都成了事實再來求原諒�?覆蛔毫ο敕艞壛硕�,至少從始至終都是坦誠的。
蕭刻不會讓他太難堪狼狽,那不是他性格,也不至于的。
于是蕭刻最后還是笑了笑,站起來拿了個空杯,用周罪的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轉(zhuǎn)頭跟林安說:“林工,我從來不欠誰的這你知道,你說我欠你一杯,就當(dāng)這是咱們之間最后還沒清的東西吧。那今天咱們把這杯酒喝完。”
蕭刻扯了扯嘴角,繼續(xù)說著:“你比我大,處處對我都照顧,我有時候不懂事兒,謝謝林工那幾年寬待我。這杯酒喝完咱們倆之間就徹底清了,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的�!�
蕭刻在林安的杯上磕了一下,酒太滿了這一磕灑了一些。蕭刻抿著唇,神情莊重嚴(yán)肅,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了最后兩句:“我就還是那句話,祝林工前程似錦步步高飛。從此以后咱們就真的兩不相干了——你是你,我是我�!�
他喝干這杯酒的時候壓住了林安的酒杯,沒讓他有機會再喝,他再喝的話這欠來欠去的可就還不清了。
林安的難受都寫在臉上,看著蕭刻的眼神包含太多情緒,眼睛紅得讓人看著不忍心。蕭刻眼底也漾了波動,是個人就不可能沒觸動。蕭刻放下杯子拍了拍林安的肩膀,笑了聲說:“喝酒就別開車了,叫個代駕�!�
這就是結(jié)束語了,林安怎么會不懂。他點了點頭,最后深深看了蕭刻一眼,轉(zhuǎn)身走了。步速不快不慢,氣質(zhì)一直在的。
蕭刻長長地吐了口氣,坐下了。在他這兒從前早都翻篇了,估計今天過完,林工那里也能翻篇了。
解決完一個還有一個,蕭刻剛才沒順著周罪的意思,這肯定讓周老師心里不舒服了。但是蕭刻只能那么做,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林安是外人周罪是自己人,自己人可以回家想著法兒去哄,但不能仗著人多真正落外人的面子。
蕭刻一抬頭就看見老曹笑么滋兒地正看著他,一臉看戲的表情。蕭刻也顧不上管他,給自己又倒了杯酒,跟周罪說:“這杯給我周老師道歉了,別生我氣,我渾身都是錯�!�
還沒等他杯子拿起來周罪就把他杯子按住了,下巴繃出一條性感的線條,沉聲說:“跟我用不著�!�
蕭刻心里很漲很軟,知道周罪是真把他放在心上的,也知道周老師受了委屈,這事兒怪他,但他也真的沒辦法。蕭刻說得很認真:“用得著,都一樣的,我周老師生氣了我更得哄�!�
“我沒生氣�!敝茏锵仁抢渲樥f了這么一句,接著就不出聲了。過了得有十多秒才突然皺著眉問:“跟誰一樣?我跟他一樣的?”
蕭刻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老曹先在對面“噗嗤”一聲樂了。蕭刻趕緊搖頭說:“不一樣不一樣,我不是那意思�!�
曹圓低著頭把群名稱改成了“你們不一樣”。
他們倆從在一起到現(xiàn)在還沒鬧過別扭,周罪也從來沒和他生過氣,蕭刻不想因為林安的事兒惹他不開心,那不應(yīng)該。但是狗血已經(jīng)潑過來了,他也只能接著。蕭刻覺得挺對不住周罪的,本來今天心情一直都挺好的,結(jié)果因為這事兒很明顯他心情變差了。
蕭刻還想說點什么,周罪把蕭刻那杯酒拿過去喝了,之前他從蕭刻那兒拿過來的那杯也喝了,然后低著頭說:“我說了,你敬誰都隨意,我接著,我替你喝。”
那一瞬間蕭刻是真的鼻子一酸,強烈的情緒翻涌上來,讓他不得不轉(zhuǎn)過頭去,扛過那一陣強烈的悸動和鼻酸。
老曹適時開個玩笑,問蕭刻:“是不是你們高知分子喝酒都得先作首詩?哎喲我的媽真是挺有文化,什么隨云走不回頭,我剛才差點唱出來�!�
蕭刻吸了下鼻子,說話聲都是啞的,“嗯”了聲:“我們博士都這么喝酒�!�
熱鬧看夠了,瓜吃了個飽,眼力見兒當(dāng)然有,老曹沒多大會兒就說吃飽了要回去。三個人都喝了酒,于是叫了個代駕先把曹圓送回家,然后再回周罪那兒。周罪在車上從始至終沒出過聲,就默默看著車窗外面,姿勢都沒變過。
下了車蕭刻直接攥住他手,笑著晃了晃:“周老師別冷著臉了�!�
周罪搖了搖頭,說:“沒有冷臉�!�
周罪雖然說他沒生氣,但他的確是不說話了,也沒什么表情,換完衣服就去洗澡了,進去洗澡之前也沒跟蕭刻說話,甚至都沒看他。蕭刻心里有點難受,也有點無力,就是再會說現(xiàn)在也不知道到底應(yīng)該怎么說才能讓氣氛不這么沉重。
這個澡周罪洗了挺久,他站在淋浴間里靠著墻,熱水在玻璃上鋪了滿滿一層的蒸汽,鋪得多了就變成水珠流下來。周罪盯著水珠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出來的時候換好了衣服,黑色的短袖和短褲,蕭刻平時很喜歡看他這樣穿。屋子里有點過于安靜了,周罪感覺有些不對勁。他來回找了一圈,沒看見蕭刻,是真懵了。趕緊掏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問問,結(jié)果上面有條蕭刻發(fā)的消息。
——心肝兒,今晚我就不在這兒給你添堵了,你消氣了我再請罪吧。對不起啊。
周罪立刻就傻了,慌了。他直接把電話撥過去,無法接通。周罪皺緊了眉,想都沒想就推開門,鞋都沒想著換。
推開門動作太快,所以僵住的動作也收得急,臉上的慌張都還沒收回去。
蕭刻嘴上叼了根煙,背倚在電梯門邊正看著他,肩膀是垮的,人看起來很頹喪。從認識他到現(xiàn)在,除了第一天在酒吧遇見的時候,周罪沒看見過蕭刻有這種狀態(tài)。蕭老師始終都是活力滿滿的,眼睛帶笑,很瀟灑的。
周罪閉了閉眼,走過去摘了蕭刻嘴里的煙,把人狠狠扣進懷里。蕭刻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洗衣液有點淡淡的香。
“嚇?biāo)牢伊恕!敝茏锓砰_他,手還扣在他脖子后面,重重揉了兩把,說話聲音很啞,“打算上哪兒去?還抽煙?”
“我就站著等會兒,”蕭刻低著頭笑了下說,“你要看見消息出來找我了我不能讓你找不著,只要你出來我就在。你要是不出來我就回家,明天買了花再哄你。煙剛才從你那兒拿的,心情不好么不是。”
周罪閉了閉眼,頭一回對蕭刻說話狠聲狠氣:“干什么嚇唬我,真從我這兒走了那算什么,就把我扔下了?我歲數(shù)大了,蕭老師以后別再嚇我了。”
“沒有啊,我不是怕你看見我堵得慌么……”蕭刻咬了咬嘴唇,“我內(nèi)疚。”
周罪眼底都醞出了紅斑,幾次開口都沒說出什么,最后又用力抱了蕭刻一下,話音沉沉的:“抱歉,是我沒控制好情緒。我真的沒生氣,當(dāng)時就是嫉妒,后來心里是在想別的事兒。對不起蕭老師,我臉色難看,讓你誤會了�!�
話都說成這樣了蕭刻哪可能走,他壓根兒就不想走,一周都沒來了,誰舍得��?
還好一梯兩戶,對面那戶空著沒人住,不然蕭刻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鬧這一出�;厝ブ笾茏锔f:“蕭老師,以后不管什么問題你盡管說出來就是了,就算真有什么事兒我生氣了,你也別走,何況我也沒什么可能跟你真的生氣�!�
周罪又開始一本正經(jīng)地說情話了,蕭刻招架不住他這個。蕭刻笑了出來,揉了把周罪扎手的頭,說:“我知道了寶貝兒,看來這是真嚇著了,摸摸毛嚇不著�!�
周罪抱著他,把臉埋在蕭刻肩窩,心里有些發(fā)沉。他剛才的確情緒很差,但不是因為林安,那么點小事兒不至于讓他這么持久地情緒低落。
周罪就是想到了林安平時都那么沒存在感了,他見到的時候也還是覺得堵,那蕭刻呢?他有段那樣的歷史,蕭刻是什么心情?
他甚至到現(xiàn)在都沒法和蕭刻同床睡覺,這事兒他一直瞞著,如果蕭刻知道了呢?蕭老師那么驕傲的人,周罪覺得很對不起他的驕傲。
所以剛才不敢看他,心里很虛。
他一直埋在這兒不說話也不出聲,后來是蕭刻繃不住笑了,問他:“撒嬌呢��?”
周罪閉著眼睛,頓了一會兒說:“我有些話想說�!�
“嗯?”蕭刻手指輕輕撥弄著他的耳朵,“說�!�
瞞著不是辦法,周罪一直都不愿意有事瞞著蕭刻,想把一切都告訴他,蕭刻值得所有坦誠。
那天晚上周罪坐在蕭刻旁邊,慢慢地講他的困境,每一句話都說得很煎熬。很說不出口,說他閉上眼睛會弄混身邊的人,現(xiàn)實和幻境扭曲在一起。說他根本沒法閉眼,閉上眼甚至無法呼吸。
他知道蕭刻很介意這個,介意過去留下的陰影。說得那么艱難,但還是都說了出來。
不過沒想到蕭刻聽完之后那么淡定,甚至表情都沒變,只是輕聲問他:“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
周罪說:“不想說,不想把你跟另外的人擺在一起,怕你不舒服�!�
“沒什么舒不舒服的,我既然都決定了就是做好準(zhǔn)備接受這些了,你應(yīng)該第一時間告訴我�!�
周罪“嗯”了聲,過會兒說:“我找個醫(yī)生看看吧�!�
“心理醫(yī)生?”蕭刻挑眉,“你以前找沒找過?”
“找過�!敝茏锖苷\實,直接說,“沒什么用�!�
蕭刻笑了:“那我們就不找�!�
周罪看向他,蕭刻湊過來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直視著他的眼睛說:“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有蕭老師在呢,什么都不怕。”
“蕭老師保護你。”
“交給我。”
第47章
蕭老師是萬能的,
蕭老師能拯救一切。
那天晚上蕭刻就躺在周罪旁邊,抓著他的手,跟他說:“今晚你就睡在這兒,
我看著你睡。”
“嗯,
”周罪手指刮了刮蕭刻的手背,低聲應(yīng)著,
“好�!�
蕭刻對他一笑,笑得很溫柔,
眼神里都是包容。他在周罪額頭上輕輕一吻,
說:“睡吧,
我守著你。”
蕭刻說守著周罪,就真的守了一夜。他一夜都沒關(guān)燈,把門廳燈開到最暗,
讓臥室里始終保持著有光但不影響睡眠的亮度。周罪閉眼之后蕭刻能感覺到他身上的肌肉慢慢變得堅硬,手心逐漸變涼。
蕭刻在他耳邊低聲說:“寶貝兒是我�!�
周罪立刻睜眼看他,蕭刻依然笑得溫和:“睡吧�!�
那一夜蕭刻就在周罪旁邊,拄著胳膊靜靜地看他。周罪很久都沒能睡著,
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蕭刻始終不慌不忙,不跟他有身體接觸,只是用語言輕聲安撫,
持續(xù)穩(wěn)定地用聲音傳遞著自己的存在,讓人覺得很安定,很踏實。
后來周罪竟然也真的睡著了,只是睡得并不熟。蕭刻眼都不閉,
一直盯著他看。只要他有一丁點不安穩(wěn),蕭刻就會馬上用輕緩的語調(diào)在旁邊說:“是我,不怕,我是蕭刻。”
就這么持續(xù)了一整夜。這一夜不漫長,蕭刻在每一秒的凝視中心里都是滿足的,眼前是心中所愛,不覺得難熬也不覺得是負擔(dān),反而覺得這樣的夜晚有種別樣的幸福感。蕭刻還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戀愛腦了。
周罪早上睜眼之前還聽見蕭刻輕聲在說:“繼續(xù)睡,陪著你呢�!�
他睜眼就看到蕭刻帶著淺淺笑意的臉,和那雙熬了整夜布滿紅絲的眼睛。周罪意識回籠,沉在蕭刻的視線里兩秒,然后伸出手把蕭刻摟了過來,臉埋在他肩窩,聲音低沉沙�。骸啊恢睕]睡?”
蕭刻一笑,反手捏著周罪后腦勺的硬骨頭,手指輕輕地抓,聲調(diào)是揚著的,帶著點小驕傲,問他:“先別管我睡沒睡,我就問問,你是不是睡了整夜?”
周罪悶聲應(yīng)著:“嗯。”
“蕭老師說到做到�!笔捒逃中α藘陕�,然后打了個哈欠,懶懶地說:“本來今天打算回我媽那兒吃飯,就還是算了吧,我去店里補個覺�!�
周罪很久都沒能說出話來,只是在蕭刻耳朵上脖子上無聲地親吻。心里漲得難受,沒嘗過的滋味兒,一顆老心被人這么放在手里捧著,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值得。
蕭刻主觀上不覺得疲憊煎熬,但畢竟年齡在這兒,沒有十幾歲二十出頭的精力,最近兩年越來越熬不起夜。這么一宿沒睡的后勁是很強的,到了店里連陸小北都能看出來,盯著蕭刻的臉問得很直接:“我操……你倆昨晚干啥了?”
蕭刻打著哈欠,說:“關(guān)掉你的不良思想,我們可純潔了�!�
“嗯嗯,”陸小北點點頭,“純潔地做了一宿不純潔的事兒吧?”
“滾蛋。”蕭刻笑著罵他。
那天周罪繼續(xù)做著前一天那個半全身,大兄弟依然光溜溜地往床上一趴,周罪戴著口罩,一臉冷漠地割線。
但也只是臉上冷漠而已,心里不僅不冷漠,反而很柔軟,很惦記旁邊屋里補覺的那個英俊老師。
俊老師一無所知,蓋著毯子酣睡如泥。
雖然蕭刻話說得很篤定,一切都交給我,但其實這種事兒誰心里也都沒譜,到底能不能真把周罪這毛病給治好了是真的不知道。但蕭刻就是不信了,一個月不行就倆月,倆月不夠就一年,一年不夠就三年五年,靠時間堆也得堆出個成果來。
開玩笑呢,蕭老師一個大活人,拼不過誰��?就這么陪著守著,直到你閉上眼睛心里只有我。
這點自信蕭刻還是有的。
這得慢慢來,不是著急的事兒。所以蕭刻還是跟之前一樣,工作日不去找周罪,他得上班,周罪也有事兒,談情說愛還是治病解惑都不急于一時,以后時間那么長,急什么。
方奇妙有天下班時間直接在蕭刻學(xué)校門口等著,把人接走。蕭刻一上車方奇妙就冷嘲熱諷:“謝謝蕭爺賞光陪吃飯唄?見個面好大不容易�!�
蕭刻笑了,斜眼瞥著他:“好好說話,別陰陽怪氣�!�
方奇妙于是說:“我現(xiàn)在見你一面還得提前約,你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見色忘友,你這樣以后就沒有‘友’了。哎以前你跟那誰好的時候也沒這么夸張啊?”
蕭刻還是笑,心情很不錯:“別扯了行嗎?你約我了嗎?我接著你電話了還是拒收你微信了�!�
“那是我體貼,我知道你忙著搞對象兒,不好意思占你時間�!狈狡婷詈咝陕�,“反正你今天得陪我去個局,我自己去就得尷尬死我,里邊有個人想求我辦事兒,我不想給他機會跟我說話。”
蕭刻靠在椅背上,比了個手勢:“蕭爺給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