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眨眼看回床,想起自己光顧著拿被?子,確實(shí)忘記帶枕頭了?。
她懵著臉看蔣司修把自己的枕頭往旁邊拉了?拉,騰出位置,再?拍了?下剛從柜子里拿出來的那個,放在原先那個枕頭旁邊。
程輕黎僅僅是盯著兩個枕頭并排放在一起,就有點(diǎn)興奮。
她抬眸看了?眼因?為整理床鋪,彎腰站在床前背對她的人,之后?抬手?,很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驅(qū)散那點(diǎn)微妙的,克制不住的興奮。
她走上前,伸手?捏了?下蔣司修的后?腰,待他轉(zhuǎn)過來,仰著頭跟他恬不知恥的提意見:“我要你哄我,不聽睡前故事我睡不著�!�
男人站直身體后?比她高?了?將近一個頭,低眸看著她,難得的輕聲嗤笑。
嗓音平淡:“睡不著數(shù)程輕黎生氣?,抬腳又想踹他,被?蔣司修撈住腿輕放到地面,他語氣?清淡,卻沒什么商量的余地:“睡覺�!�
一米八的床,并排睡兩個人,不是什么難事,不刻意貼在一起,根本不會碰到對方。
上次過來睡,程輕黎還覺得這寬度挺好,能作為理由,讓蔣司修同意她過來,今天來卻覺得不怎么好。
離得也太遠(yuǎn)了?。
她拉著被?子睜著眼睛,黑暗里看不清天花板的吸頂燈,耳朵動了?動,捕捉身側(cè)人的呼吸,很輕很輕,輕到程輕黎覺得旁邊躺的是具尸體也不過如此。
她凝神思索,手?剛動了?下,想側(cè)身,從左邊傳來清沉的男聲:“怎么了??”
蔣司修沒睡,只?是閉著眼睛,側(cè)對著程輕黎的姿勢讓他能感覺到女孩兒的所?有動作。
已經(jīng)過了?零點(diǎn),他作息一向好,但可能是今天床上多?了?個人,他也沒什么睡意。
雖然沒有挨著,但絲絲縷縷,仿佛能聞到女孩兒身上帶的味道,不同于?這間屋子的香氣?。
有點(diǎn)擾亂他的心神。
以前兩個人也不是沒一起睡過,但時間往前推,都在程輕黎上初中之前。
她膽子小?,又偏偏愛看懸疑鬼片,偶爾白天看了?什么嚇人的電影,晚上自己睡會害怕。
找溫蘭和蔣建河不太方便,家里經(jīng)常用的阿姨,晚上也只?是偶爾留宿。
最早是她九歲的時候,他有一次晚上起夜路過她的房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diǎn),她的門縫卻擠出格外明?亮的光。
以為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皺著眉敲她的門,幾秒后?聽到咚咚的踩地聲,很急促,再?之后?門開,撲進(jìn)他懷里一道身影。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拍著她的背問怎么了?。
下午看的懸疑片實(shí)在恐怖,程輕黎驚魂未定,總覺得關(guān)了?燈就會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在房間冒出來,她t?自己嚇自己,不要說睡覺,根本不敢閉眼睛
“怎么不告訴我或者?爸媽?”蔣司修握著她的肩膀把她拉開,低頭看她。
程輕黎臉頰一紅,有點(diǎn)扭捏:“干媽下午說了?不讓我看......”
她明?顯還是害怕,說這話時兩手?揪著自己睡衣邊沿,一直企圖往貼近他的方向站。
蔣司修嘆了?口?氣?,沒辦法,把她帶回了?自己房間。
晾著她她能一晚上都點(diǎn)著燈不睡覺。
把人帶回臥室,給她找了?被?子枕頭,大概是困緊了?,鉆進(jìn)被?子沒幾秒,人就像昏死?過去似的睡著了?。
蔣司修站在床前嘆氣?,掃了?眼她占的那個角落,把她抱起來往床里側(cè)放了?放,自己繞到另一側(cè)上床關(guān)了?燈。
也許是有了?固定的避難所?,程輕黎后?來看恐怖片的次數(shù)更多?,來找他也更多?。
再?之后?她上了?初中,蔣司修教她男女有別,不再?允許她來自己的房間,但她總是三更半夜淚眼婆娑地跑過來扒著他的房門,他又不能把她趕出去,只?能深深嘆氣?,讓人進(jìn)來。
后?來他聯(lián)系人訂了?一個很長的沙發(fā)床,放在自己臥室,程輕黎過來了?,就把床讓給她。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哥哥.....?”程輕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
他沒睜眼,沉穩(wěn)的聲線,應(yīng)聲:“嗯�!�
“我能不能和你蓋一條被?子�!辈剂细O窣摩擦的聲音,貌似她把自己的被?子掀開了?。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我們不是情侶嗎?”她又拿出這套說辭。
在黑暗中視線模糊,人也會相較于?白天更放松,一些不會在白日里暴露的情緒,總是在黑夜悄悄釋放。
蔣司修睜了?眼。
片刻后?,他掀了?被?子,淡淡:“過來吧�!�
他聲落沒兩秒,從撩開的縫隙鉆進(jìn)來一個帶點(diǎn)清香的身體。
進(jìn)入蔣司修的懷抱,程輕黎再?次得到了?那種塵埃落定的心安感,她縮手?縮腳靠在他胸前,閉上眼睛,輕輕吸氣?感受他的氣?息:“我們能親親嗎?”
蔣司修同樣閉眼,忽略懷里那具香軟的身體,他的聲音如往常一樣沒什么起伏:“快睡覺,明?天我還要工作�!�
程輕黎窩在他懷里低聲切了?一下,低低罵道:“工作狂,你一定是七老八十躺在病床上還戴老花鏡算數(shù)據(jù)的科學(xué)家�!�
她的吐槽太有畫面感,虛摟著她的人在黑暗里輕輕勾了?下唇。
程輕黎看不到,還在琢磨生氣?蔣司修為什么不親她。
她自己生了?一分鐘的悶氣?,仰頭,唇湊近,幾乎貼到他的嘴角,小?聲:“親一下不行嗎?就一下�!�
男人掐著她的臉撥開,還是剛剛的話:“睡覺。”
“煩人,”程輕黎放棄,松掉仰頭的勁兒,嘟囔,“你一定是煩人精變的,以后?生生世世也都是煩人精,煩人和尚......”
她話音未落,捏在她下巴的手?沒松,稍稍抬了?抬,然后?男人低頭,落唇在她下巴上親了?下。
“可以了??”蔣司修松手?,唇邊噙著她看不到的淡淡的笑,輕聲重復(fù),“睡覺�!�
8.07黃粱
程輕黎前一天晚上因?yàn)榕d奮,
很久很久才?睡著?。
她?睡著?前蔣司修一直呼吸平穩(wěn),虛摟著她沒有任何翻動或者別的動作?。
但因?yàn)槭Y司修這個人本身就淡得讓人覺得他無論睡沒睡都應(yīng)該是那個?樣子,所以程輕黎也不好判定?他到底是什么時間睡著的。
前一夜睡得太晚,
第二天早上醒來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diǎn),蔣司修不在,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她?昨天晚上抱來的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
放在床尾,
身上蓋的則是蔣司修的。
她?單手壓在側(cè)腦,盯著?床尾的被子看了會兒,再之后撩起身上蓋的薄被,
鼻子壓在上面,
深深吸了一下?,什么也聞不到,
但她?就是覺得有?蔣司修的味道。
收拾起床,
拿了東西出門去自己房間的浴室,推門進(jìn)去,
看到水池旁擺放的自己的牙杯。
牙杯注了水,上面橫著?放了她?那根粉色的牙刷,甚至還?擠了牙膏。
她?愣著?看了兩秒,
沒洗漱刷牙,
而是轉(zhuǎn)身出了浴室,回到剛剛蔣司修的房間,從床頭摸了手機(jī),點(diǎn)開,
調(diào)出對話框,坐在床沿想給他發(fā)消息。
消息框里反復(fù)編輯了兩次,
信息都沒有?發(fā)出去。
好像沒什么好問的,這房子左右就他們兩個?人,不是她?,那肯定?是蔣司修做的。
明明知道,但還?是想在這會兒跟他說說話,大概是昨天晚上的那種不真?實(shí)感延續(xù)到現(xiàn)?在......終于有?了點(diǎn)落地。
雖然他以前也會給她?擠牙膏,但應(yīng)該和現(xiàn)?在不一樣。
正?猶豫,對話框里收到消息。
蔣司修:[醒了?]
程輕黎:[嗯嗯。]
蔣司修:[廚房有?早飯。]
蔣司修:[中?午我不回去,跟院領(lǐng)導(dǎo)吃飯。]
程輕黎:[嗯嗯!]
程輕黎:[我可以自己買外賣,也可以出門找顧筱或者林藝琳。]
程輕黎:[但顧筱昨天去找她?男朋友,應(yīng)該還?沒回來。]
程輕黎:[我還?是找藝琳吃吧,她?前兩天說想去吃烤魚。]
她?一連發(fā)了四條,片刻后,對面回。
蔣司修:[嗯。]
程輕黎盯著?這個?字看了幾秒,然后又等?了兩分鐘,把?手機(jī)反過來倒過去看了幾遍,都還?是只有?這一個?字的回復(fù)。
她?晃了晃腿,臉色暗下?來,扣著?床沿低眸琢磨了一會兒,手機(jī)拿起來,又發(fā)了個?——
程輕黎:[不能?多發(fā)幾個?字嗎?]
她?有?點(diǎn)不滿意:[我們在談戀愛誒。]
蔣司修剛帶著?學(xué)生開完組會,他走在最后一個?,從三樓會議室出來。
右手手機(jī)震動,他低頭掃了眼,看到程輕黎的這兩條消息。
“老師,不走嗎?”走在他前面的男生幫他撐住門。
蔣司修點(diǎn)了下?頭,從他手里結(jié)接過,抵著?會議室的木門走出來,然后示意他先走,自己打個?電話。
物理院三樓走廊盡頭,這邊會議室多,大多開會才?會過來借,平時人不多。
這會兒也是,前面幾個?學(xué)生陸陸續(xù)續(xù)往樓梯口去,盡頭靠窗的地方就只剩了他一個?人。
他低頭,目光在那兩行消息上落了落,之后切掉界面,撥了電話過去。
“哥哥?”
“嗯�!笔Y司修背靠窗戶,陽光從他身后灑進(jìn)來,他的臉卻背光隱在陰影里,“早飯吃過了?”
程輕黎繼續(xù)晃腿,還?在糾結(jié)剛剛的問題:“沒有?�!�
“十點(diǎn)了,去把?飯吃了,不然又要跟中?午的擠在一起�!�
“知道了,”程輕黎重新歪倒在床上,不過是自己的床,沒有?蔣司修的味道,她?臉悶在被褥里,不自覺地吐槽,“你怎么這么啰嗦�!�
蔣司修沒應(yīng)聲,只是想到昨天晚上睡前的那個?吻。
那時是黑夜,房間里又沒拉燈,他很輕易地被她?勾著?墜下?去......想到這里他很輕的閉了閉眼睛,呼出一口濁氣。
但現(xiàn)?在不一樣,是白天,他清楚的知道電話那端,昨晚他親吻的對象,是比他小八歲的妹妹。
家里人都放心地把?她?交到他的手里,他昨天卻帶著?她?上了自己的床,還?是同一條被子。
她?不懂事,可以胡鬧,但他不一樣。
不應(yīng)該的。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父母都拿他當(dāng)她?的半個?長輩,如果哪一天看到他把?她?抵在門上接吻......
畫面在蔣司修的腦子里閃過了一下?,他的太陽穴突兀地在跳。
聽筒里長久沒有?聲響,程輕黎翻了一下?,繼續(xù)不滿意:“你怎么又不說話?”
蔣司修收攏心思,又問:“中?午吃什么?”
在蔣司修面前,程輕黎永遠(yuǎn)是那個?會撒嬌會哭鬧,不滿意了就吐槽的小孩兒:“你怎么就會問這幾個?問題,早上吃了嗎,中?午吃了嗎,早上吃的什么,中?午吃的什么......”
“想吃你行了嗎?”程輕黎在那邊扭著?性子答,“我本來胃口就小,什么都吃不下?,現(xiàn)?在就想吃你�!�
“我做的飯不好吃,晚上給你買�!�
“我說的不是飯�!�
”.........“
聽筒里短暫沉默。
“是別的,你懂嗎?”那面程輕黎再次出聲,循循善誘,像個?小巫婆,“你不懂我可以教教你......”
蔣司修:.........
她?自己都不一定?會,她?還?教別人。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蔣司修本來是想直接跟她?掛電話的,但也不知道是受了哪門子的邪,就這么聽著?,沒出聲阻止,也沒掛她?的電話。
她?在那邊絮絮叨叨說了五t?分鐘,蔣司修忽然低眸,不自覺地笑了下?。
他恪守了這么久的道德仁義,好像有?點(diǎn)要松動的痕跡。
“知道了,晚上回去帶你出去吃�!彼卮稹�
“喂!”程輕黎急了,合著?她?剛剛啰嗦了一堆都白說了,怎么還?是吃飯啊,她?說了她?不想吃飯。
“算了,”她?重新扎進(jìn)枕頭里,悶聲,“我等?你晚上回來�!�
“嗯�!蹦莻�(cè)蔣司修淡淡的應(yīng)。
程輕黎真?的生氣了:“你再這樣我真?的把?你拉黑了!你最起碼要叫個?輕黎,小黎吧,嗯嗯嗯,你嗯嗯精轉(zhuǎn)世啊......”
“真?的服了蔣司修,也就是我喜歡你,你看放別人慣著?你這種性子嗎,氣死我了......”她?越吐槽越來勁兒,說到最后聲音險(xiǎn)些再次提高。,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蔣司修抬眸,看了眼走廊盡頭的方向,忽然說了句:“知道了,沒談過�!�
“我學(xué)學(xué)�!彼f。
對面人有?了回答,程輕黎一下?偃旗息鼓:“只說不行,你一定?要做哦,不然我真?的會把?你甩了的,你得好好對我,反正?就是別人想到的你要做,別人沒想到的你也要做...”
程輕黎沒那么任性,相?反因?yàn)楦改搁L期不在身邊,她?特別的懂事,大概這輩子所有?的撒潑打滾都是在蔣司修面前。
“還?有?稱謂,嘴甜一點(diǎn),該叫什么叫什么,不要總讓我提醒你,平時還?要給小驚喜,反正?就是別人要的我也要,敢敷衍我你就死定?了,蔣司修......”
聽筒那邊清冷溫和的男音,忽然出聲截住她?:“知道了,寶貝�!�
程輕黎一下?滯住,上午的陽光明媚,從身后的玻璃窗灑進(jìn)來,落在程輕黎的背部,仿似也燙到了她?的耳朵。
她?食指摩挲在手機(jī)背面,輕聲咳,試圖掩飾自己的異常:“知道了就要照著?做知道了嗎?”
她?話說得非常趾高氣揚(yáng),那側(cè)人很低地笑了一下?,好脾氣地應(yīng)道:“嗯。”
沒再說兩句,掛斷了電話。
聽筒里傳來“嘟嘟——”的聲音,程輕黎手機(jī)從耳旁拿下?來,瞧著?已經(jīng)?滅掉的屏幕,耳根還?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發(fā)熱。
再接著?想到昨晚,她?抬手摸了摸下?巴。
然后翻身趴在床上,抱著?手機(jī)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