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什么他還跟小時候一樣任性?
她欲站起身,想制止他這種愚蠢的行為,但剛剛抬起屁股,立馬又蹲在半空猶豫了。
她以什么身份制止他呢?他親生弟弟的家教老師?怕是讓他覺得自己多管閑事,只會讓他更加心生厭惡。
他沒有停歇,又倒了第二杯,依然是一口吞下。
夏槐嘆了一口氣,他到底為什么要這么糟踐自己?
江謹昀似乎察覺到她在看自己,微微撇頭,目光移到她的身上,她立馬把視線轉移到電腦上,強裝鎮(zhèn)定地做著功課,額頭卻不斷冒出細細的汗。
兩杯下肚后,他終于不喝了,轉身走向廚房。
夏槐暗暗松了一口氣,真在喝下去,怕是要給他打一二零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他一直呆在廚房里沒出來。夏槐都有點多心地想,會不會他在里面暈倒了。
終于等到了下課,夏槐收拾好教材,背上包走向廚房,準備自行離開,但想想又不妥,這有些不禮貌,還是去跟江謹昀打聲招呼。
她走向廚房,正好跟戴著圍裙,端著兩個碗的江謹昀撞了個面。
“結束了?”
夏槐點點頭,向他道謝告別,“那我先走了,謝謝您今天送我過來�!�
“等一等�!彼淹敕旁诓妥郎�,然后走到江謹昱身邊,帶著一點警告命令他,“時間不晚了,回你房間去洗澡,洗完澡直接睡覺,不準出來,聽到么?”
江謹昱有些不情愿,他還想著下了課了,去他哥房間玩一會游戲機呢。
但礙于威嚴在這,他還是有點怕他這個哥哥的,只好悶著頭,心不甘情不愿的答應了。
江謹昱離開后,客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挪開餐桌上的凳子,然后聲音低沉卻不失溫和地跟夏槐講:“坐,剛剛煮粥煮多了,便給夏小姐也煮了一份,就當陪我吃個夜宵,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夏小姐應該會賞個臉給我吧,嗯?”
雖然是在詢問她,但他的一字一句都似乎不容她拒絕。
夏槐這會只想著離他越遠越好,那還有什么閑情和心思坐下來和他吃東西,于是她便硬著頭皮找了借口:“我看江謹昱學了一個晚上也挺辛苦的,你要不喊他過來吃吧,現(xiàn)在正是他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一點谷物也是好的。”
江謹昀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自己先坐了下來,語氣里帶著點傲嬌:“他不會吃,下午的時候你撞到了我的肚子,現(xiàn)在我的胃里有些難受,所以才喝粥的。”
“什么?”夏槐都害怕自己耳朵聽錯了,忍不住想笑,這個理由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不過今天他對他的救命之恩是事實,算是夏槐欠他的一個人情,雖然以她和江謹昀比,能力懸殊,實在不知如何回饋于他。
但也總不能以陪他吃飯的形式報答他吧......
“行,謝謝江總的招待�!毕幕睘榱瞬蝗撬豢欤是勉強答應下來。
爛命一條,江謹昀要是下毒她也認了。
一碗粥放在她的面前,夏槐看著里面的料,眉心微動,有些詫異。
“這個黑米紅豆紅棗粥,你趁熱嘗嘗,有句話叫‘朝莫虛,暮莫實’,所以我就盛的不多�!�
紅豆?紅棗?
夏槐瞟了一眼他眼前的眼前的那一碗,果然跟自己的那一碗是一樣的!
她神情復雜的看著江謹昀,卻欲言又止,那個可怕的想法卻在她的心里愈演愈烈。
眼看著江謹昀坐下來,吃了一口又一口。
夏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搶走他正在吃的碗,三步并兩步的走到垃圾桶旁,把粥全部倒掉了。
江謹昀沒有所動,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似乎對她的行為并不是特別驚訝。
“江先生�!彼钗豢跉�,聲音有些顫抖,“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讓我來做你弟弟的家庭教師,也是你的用意吧,你是不是已經(jīng)想好怎么捉弄我了?”
從一開始進入江家,一些事情看似天衣無縫,其實很多都是有跡可循,第一次在電梯口的偶遇,劉志仁先生和張霞阿姨對她的傾情招待,江謹昱嘴里說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還有下午江謹昀古怪的行為。
他小時候可能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導致體弱,體弱又牽扯到他的很多過敏原。
那一次,她帶夏彥去陳百喬家去玩,百喬哥的奶奶做了紅棗紅豆小米粥,夏彥吃完后身上起紅疹,不一會全身就燙了起來,整個人也變得昏昏沉沉的。
夏槐嚇個半死,急忙和陳百喬把他送到附近的診所,打了一夜的點滴他才慢慢好轉下來。后來,診所里的醫(yī)生讓他們上人民醫(yī)院,給夏彥全身做一次過敏原,畢竟紅豆紅棗過敏太少見了。
于是,夏槐攢了半年前的錢,終于可以帶弟弟去醫(yī)院做過敏原檢測,這不檢查不知道,有五十多種食物和生活用品是他不能碰的。
她很慚愧,因為這是第二次因為她讓弟弟過敏了,于是她把診斷單子上的過敏原一一記下,一個晚上全部背了下來,刻在自己的腦海。從那以后,她再也沒有忘記過。
他低眸,眼里幽暗,像是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
“我聽不懂夏小姐在說什么�!彼卣f道,但手心都要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來了。
“我的原名叫夏招娣,成年以后,我去辦證大廳改了我的名字,我的母親叫齊雅姿,父親叫夏國志,原來有個弟弟叫夏彥,現(xiàn)在知道了嗎?你不要再偽裝了,我知道你恨我們家,但他們該受的懲罰已經(jīng)受了,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是他們的女兒將報復施在我的身上,因為我覺得我應該是無辜的,最罪孽的地方就是跟他們有了血緣,所以我也因此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她頓了頓,咽下了盡數(shù)的委屈,然后繼續(xù)道:
“我在十四歲那年人生重新開始了。所以希望江先生放我一馬。家教老師我不做了,前面的工資我也不要了,明天就把我辭退了吧�!毕幕苯┯驳卣驹诶斑吷希t著雙眼望著江謹昀,把心中積攢了好多年想說的話都吐露出來�!�
她心痛如絞,她說出每一個字都感受到了那種被大火焚燒的煎熬感。
“你不做了,陳百喬的醫(yī)藥費怎么辦?你現(xiàn)在不是最缺錢嗎?”
夏槐輕輕苦笑一聲。
果然,他早有預謀。
“你的百喬哥治療的高昂費用像個無底洞,你再不想辦法,就是放棄治療這個死路一條�!彼拷�,用那陰冷銳利的目光直視著她,繼續(xù)開口,“我是恨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引著你發(fā)現(xiàn)真相。怎么,我會沒對你怎么樣呢?就承受不住,這么快想跟我劃清界限了?你果然還是那個畏首畏尾膽小者,十年前是,現(xiàn)在也是。”
她咬著嘴唇,一滴清淚終于忍不住從眼眶里掉了下來。她以為自己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的磋磨,已經(jīng)無堅不摧了,沒想到就他幾句刺耳的話語,一下子擊潰了她,讓她心里又脆弱又委屈。
“今天晚上說要辭職的這句話,我希望夏小姐考慮清楚了。萬一我哪天心情好了,施舍一下,陳百喬的費用我全部幫你還完了,你就不用再費盡心思的想辦法來了,你說是不是�!�
她依然低著頭,緘默不語,字字句句卻直戳她的心坎。
第13章
兩敗俱傷
“我真的......真的覺得自己沒有錯,那年我替我的父母受遭受到了很多謾罵和唾棄,該受的我都承受了�!毕幕痹秸f越是力倦神疲,聲音里帶著控制不住的哽咽,“就看在我照顧了你幾年的份上,放過我吧.......”
他們的結果......應該是以兩不相欠而告終的。
她已經(jīng)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這么多年的卑屈一下子宣泄出來,她根本承受不住,眼淚還是簌簌掉下來。
“那我呢?”他一步步靠近她,夏槐只能本能的后退,直到后背碰到墻壁,沒有了退路,只能被他抵在墻上,不容她離開半步,“我來京城的那幾年,你知道我失眠了幾個晚上?你以為把我送到父母身邊就是做了一件好事?照顧了四五年,我應該感謝你是嗎,夏小姐?還是讓我再叫你一聲姐姐呢?”
江謹昀直勾勾盯著她看,周身散發(fā)著慍怒的氣息,眼底蘊著不明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吃了。
空氣凝固到一個冰點,中央空調的暖氣都起不到一點作用,她只覺得冬日里的屋內也很冷。
夏槐有氣無力地搖搖頭,瞟了一眼吧臺上的紅酒,突然悲壯一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掙脫開他,跑到吧臺那邊,舉起就怕仰著頭,直接把這嗆鼻的紅酒灌入口中。
一股火辣刺痛的味道直搗入她喉嚨,然后流入她的胃里,像被無數(shù)的螞蟻咬噬著痛苦不堪。身體和靈魂都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江謹昀心一緊,他沒有想到夏槐會這樣自殘,反應過來的他,立馬跨步搶走她手里的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清脆的一聲,滿地都掉落了酒瓶的碎渣子,棕紅色的紅酒流淌了一地。
“咳咳——”她拼命地咳嗽著,口腔里酒精的辛辣味摻雜著彌漫開來的血腥味,讓她感到很不適,臉色一下子就泛紅了,人也開始變得頭暈目眩,感覺下一秒就要昏過去。
“你瘋了?這么想死嗎?”他咬牙切齒,胸口起伏不定,怒火更是一陣陣在心中燒起來。
“江謹昀�!彼裆噪x地盯著他,腦袋因為沉重,站著都搖搖晃晃的,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喊出了他的大名,“你應該知道我對酒的敏感程度,算是我接受的懲罰,你不用管我死活,我現(xiàn)在從這里走出去,大概率會死在路上,如果有好心人送我去醫(yī)院,算我運氣好,但如果沒有,也算是我的命數(shù),這條命我賠給你,賠償你十二年來的煎熬,這樣也可以如你所愿了�!�
從小到大,她唯獨對酒精過敏,而且是極度敏感甚至已經(jīng)威脅到了生命。
第一次喝酒時她初二的那年,幾個小伙伴吃夜宵的時候,為了裝裝大人的樣子,點了兩瓶啤酒。因為喝不慣,夏槐就小酌了三杯,結果一會就從臉紅到脖頸處,身上起了好多紅色斑點,喉嚨處腫脹到不能說話,人也慢慢失去意識,為了不掃他們幸,她只能強裝鎮(zhèn)定,結果腦袋越來越沉,一下子栽在地上。
其他幾個小伙伴也是嚇了一跳,趕緊打了120把夏槐拉進醫(yī)院。不過就喝了不到三十毫升的啤酒,夏槐插著管子把整個胃都洗了一遍,在醫(yī)院又掛了整整一天水才得以康復。醫(yī)生還再三囑托,千萬不能碰酒精,昨天晚上如果再多喝個十毫升可能或者再晚送進醫(yī)院,可能就要送ICU了。
至此以后,她從來沒買過酒精消毒液,連濕巾紙都要精挑細選買無酒精的。
她剛剛一口氣灌了小半瓶高濃度的紅酒,就跟喝了農(nóng)藥一樣,如果不及時洗胃,她就是死命一條。
也許她只有這樣殘害自己,江謹昀才能消氣吧,畢竟他恨自己已經(jīng)入骨。比起以后他會對自己細水流長的折磨,這樣了結自己也算是一種解脫。
在她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一刻開始,她好像就不能為自己而活。
“江先生,我可以走了嗎?”夏槐神色恍惚,口齒也已經(jīng)不清楚。她扶著腦袋,踉踉蹌蹌地往門外走去。
江謹昀又急又氣,趕緊橫抱起她,拖鞋都沒換直接摔門而出。
來到地下室,他把副駕駛的座位放平,把夏槐輕輕放倒在副駕駛上。然后走到副駕駛趕緊啟動了車子。
汽車一邊急速駛出地下室,江謹昀一邊又撥通了110:
“警察先生您好,我現(xiàn)在位于京城霄云路388號的君悅府,我朋友因為酒精中毒現(xiàn)在昏迷不醒,可能有生命危險。我現(xiàn)在想用汽車將她送往最近的京城大學附屬醫(yī)院,可否允許給我們開通一個綠色通道。”
沒過一會,接線的警察就作出了相對的回應:“好的,我已了解情況,在前往醫(yī)院的三環(huán)輔路附近有我們值班的巡警,他會接應你,并用警車為你開通路道�!�
“實在麻煩警察先生們了,也非常感激,辛苦了�!�
“沒事,祝你們一路平安。”
車子沒過三分鐘就駛出了小區(qū),他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夏槐的額頭和臉頰,都是滾燙得厲害。
她緊閉著雙眼,眉頭擰成一團,蜷縮成一團全身一直顫抖著。
看著她痛苦不堪的樣子,江謹昀心如刀絞。
不知為何,為何會演變成兩敗俱傷的畫面。
剛剛,夏槐話里話外都是想在拼命跟他撇清和疏遠關系,那種慌張又無辜的樣子,讓他頓時怒火滔天,一時間沒有控制好自己情緒,全然沒有顧慮到她的心情,只一味想著怎么對她惡語相向,來發(fā)泄自己的不悅。以為看到她傷心難過,自己能帶到快感和滿足。
他恨她,但好像另一種復雜的感情在慢慢蓋過恨意。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如果折磨她,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終究是心軟了下來,氣也消了一大半。
交警帶著他的車一路走了高架上的應急車道,一路綠燈下,縮短了整整一半的時間來到了醫(yī)院門口,醫(yī)生和護士也抬著擔架來到外面。
醫(yī)護人員和江謹昀一路狂奔,終于把夏槐送進了搶救室。
燈亮起來的那一刻,江謹昀一下子就泄了氣,癱軟在地上。
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細汗涔涔,兩眼無光地盯著搶救室的大門,心臟一突一突地跳動中,久久不能歸于平靜。
十年前,夏槐親自揭開并告發(fā)了這個秘密,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終于結束了長達十二年在這種骯臟不堪的家庭里長大的日子,回到自己富裕優(yōu)渥的家庭。
跟著父母來到京城,他整整半年都是失眠的狀態(tài),父親和母親以為他是不習慣這里的生活或者是從火坑里出來,精神上出現(xiàn)了問題,還特地帶他去看了心理醫(yī)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無時無刻都不在想著那個做了他五年的姐姐,現(xiàn)在的她生活的怎么樣了?是不是覺得丟了輕輕松松丟下他這個累贅,她暢快了許多。
時間把他丟進了愛恨的深淵里,讓他摸不著方向了好多年。
夜間十一點二十分,搶救室的門終于打開了,兩個主治醫(yī)生走了出來。
頹廢在椅子上的江謹昀一下子站了起來。
“醫(yī)......醫(yī)生�!彼曇羯硢〉拈_口,心里升起一股緊張不安的感覺,“她怎么樣了?”
“搶救過來了,我們給她催吐和洗胃,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了�!�
聽到醫(yī)生的回答,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謝謝醫(yī)生,抱歉,麻煩您了�!�
“酒精是萬萬不能碰的,你的朋友怎么到現(xiàn)在還這么稀里糊涂的,剛剛送過來的時候她是真的有生命危險,幸好我們救治及時,再加上點運氣成分,不然隨時就可能會沒命。她這個已經(jīng)不是過敏癥狀,中毒蠻深了,并且已經(jīng)傷及到胃,刺激了胃粘膜,有胃潰瘍和穿孔等病狀,還要再醫(yī)院觀察兩天,我現(xiàn)在給她注射的是維生素B1和B6,等會我會給你配點鹽酸納洛酮舌下片,如果到時候等她醒了,身體還是感到不適,讓她含一片在嘴里。”
“對不起,我都記住了,實在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替我朋友再次感謝你們�!�
他認真地傾聽著醫(yī)囑,等醫(yī)生離開時又鞠躬道了謝,頭抬起來的那一刻,頭疼如潮水般襲來,每一根神經(jīng)似乎都在劇烈跳動。他差點都忘了,昨天晚上自己還發(fā)了高燒。
夏槐被送進了VIP病房,她換上了病服,安靜地躺在床上掛著點滴,眉眼間也慢慢舒展開來。
江謹昀坐在旁邊,借著微弱的床頭燈,怔怔地看著她。
外面突然傳來“嘭嘭”的響聲,整個病房都照亮了許多。
他抬頭向窗戶邊望去,寂靜的夜空下,一束束煙花劃破云霄,綻放出層層疊疊的絢爛色彩,把大地照的如同白晝。他這反應回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新的一年了。
江謹昀一點點靠近她,輕輕撥弄著她的發(fā)絲,眼眸留存著盡數(shù)柔和,細攪之間,眼底泛起陣陣溫情的漣漪。
“夏槐�!彼p齒,對著還在昏睡的夏槐開口,“新年快樂�!�
其它的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既然費盡心思的找到了夏槐,他絕對不可能再讓她離開了。
第14章
不叫夏招娣
二月底,夏招娣終于去上了心心念念的小學,因為她已經(jīng)到了上二年級的年紀。一年級要學的知識點也不多,再加上她腦袋瓜很靈,基礎的數(shù)學算法和語文課文她學一遍就通,副校長直接把她安排進了二年級做插班生。
她的弟弟夏彥也在這個學校,比她低一個年級,聽媽媽講過他非常優(yōu)秀,四年級的題也會做了,還準備明年給他跳到三年級去上。
開學的那天,母親齊雅姿就牽著夏彥去上學,夏招娣背著阿婆給她準備好的書包默默地跟在他們后面。
她并不難過,反而無比希冀著這一天,阿婆說上學能學到好多知識,一點點積攢起來,就會離自己渴望得到的東西越來越近。
“過來,招娣�!饼R雅姿板著臉叫喚后面的夏招娣,看她慢吞吞地走,就很不耐煩地把她拉過來。
“媽媽。”夏招娣有些害怕地低下頭,小心翼翼又帶著點期待地詢問,“你以后可以叫我囡囡嗎?囡囡特別好聽,阿婆就是這么叫我的,我不喜歡我的大名�!�
“呸,我叫什么你管的著嗎?誰叫你不爭氣,生下來不是個男孩,害的我也倒霉。你怪不著我。這個名字你要一輩子刻在腦門上,你就叫夏招娣,你一輩子都對不起我,對不起夏家知道嗎?”
夏招娣迷茫又泄氣地看著她,為什么她的親生母親也要對她惡語相向,為什么要給她按上莫須有的罪名?
“不是,我都給你搞昏了,不是跟你說這個事的。今天我?guī)阕咭槐閷W校,以后的日子就是你帶著弟弟去上學,你要護著他知道嗎?如果以后弟弟哪里磕著碰著,我就找你!”齊雅姿威脅的語氣里沒有一溫度,似乎只是幫她的親生女兒當作一個工具人一樣。
“哦,好的媽媽�!�
夏槐無助地摩挲著書包的肩帶,看著媽媽臉色越來越差,害怕自己再亂說話,就要挨罵甚至挨打,于是稀里糊涂的就答應了。
可是,媽媽是不是忘了,她也是一個瘦小無助的孩子......
來到學校,齊雅姿送完夏彥后,就領著夏招娣去教務處報名登記。
“那個主任,我想再確定一樣,我女兒學習的書費確定不用交是吧?”
教務主任看出了她心思,輕輕嘆了一口氣,回答說:“是的,鑒于你家的經(jīng)濟條件,我們已經(jīng)給你女兒申請成功了貧困生助學基金,而且夏招......夏同學我們對她做過面試和筆試,是個非常聰明小孩,我們校長知道后非常重視這種可挖掘潛能的學生,所以還補貼了她的餐費和部分學雜費用。”
“那真是太謝謝主任了。”齊雅姿忖量一會,立馬換上殷勤的笑臉湊上去討要,“那個......那個我兒子的費用,可不可以......”
教導主任臉上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無奈,拼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耐心地回答:“不行的,你們家的條件不是特困家庭,所以只能申請一個,而且我已經(jīng)幫你女兒申請好了,改不了的。”
齊雅姿的笑容立馬斂起來,撇了撇嘴,小聲地嗔怪道:“呸,還不是生了一個賠錢貨�!�
教導主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充滿鄙夷,她上任這么多年,還頭一次碰到這類人。
齊雅姿走后,教導主任把夏招娣帶到二年級的班主任辦公室。
“曾老師,你過來一下,我把你的新學生帶過來了。”
朝著他們走過來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老師,她走到夏招娣面前,蹲下來,視線和她齊平,握住她的手,帶著明媚又和善的笑容看著她,然后溫聲細語地問:
“你就是新來的夏小同學吧,歡迎你加入五班這個大家庭!我叫曾小桃,你可以叫我曾老師,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也是你的語文老師,生活和學習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的�!�
“曾老師好,我叫夏招娣�!�
不知怎的,看著曾小桃老師那雙汪汪的大眼睛,夏招娣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親切感。
“你長得很可愛,我以后叫你夏夏好嗎?”
夏招娣重重點了點頭,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眼睛也瞇成了一道灣灣的月牙,她心里由衷的喜歡這個老師,也暗自發(fā)誓一定不能辜負對她好的人。
來到二年級五班,其它的同學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到了,只是教室里亂成了一鍋粥,嘰嘰喳喳扎堆聊著天。
“同學們!請安靜!”曾小桃溫和的臉里面嚴肅起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端正!”
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后,班級馬上歸于安靜的狀態(tài),每個同學都坐得板正看著曾小桃老師。
“那個,紀律委員周海昭,下去做檢查,誰偷偷在下面講笑話就記下來,老師懲罰ta背書。”
作為低年級的同學,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當著老師的面被抽背,所以這招確實有效,班級馬上鴉雀無聲,一點小動靜都沒有了。
正當曾小桃要開口要介紹新同學時,底下傳來了吵架的聲音。
“老師,秦臻同學在桌子底下有攤開的漫畫書,我懷疑她在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