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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和你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我知道她本身的存在有多重要,她有多厲害,多有能力�!�

    早在白清泠提出離婚之前很久,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不是單方面的依靠和利用,白清泠向他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價值與能力,變成了他齊頭并進的伙伴。

    所以林意深腦海中白清泠的樣子,也早就脫離了那單單一個面,開始由衷地欣賞她的整體,她的全部。

    對外,她在工作上很有能力,幾個月來網(wǎng)店爆品頻出;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極為寬廣,整個臨洲上流社會的闊太太們,全都是她的顧客好友。

    而對內(nèi),她柔情百轉(zhuǎn),溫柔又細膩,對手底下人溫柔寬厚,亦師亦友;對他則是能捕捉到所有情緒,并毫不吝嗇地給予安慰彌合。

    如果非要說他們之間現(xiàn)在如果還存在著某種依附的關(guān)系,那絕對是他要依賴白清泠更多。

    “單憑這一點,就算你把我搞倒了,她也絕對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

    話音未落,林璟明的臉色已經(jīng)徹底沉了下去。

    他看著林意深轉(zhuǎn)身上了樓,整個人好似被拆了筋骨般倒進了背后的沙發(fā)里。

    -

    次日清晨,白清泠從床上起來,便接到了林璟明的電話。

    他在電話里殷勤地問她現(xiàn)在住在哪里,好開車過來接她,被白清泠拒絕后,仍不忘貼心囑咐她慢慢來,不著急。

    “好哦,那我慢慢來。”

    白清泠掛了電話后,就開始慢條斯理地準備起了早餐,吃完之后又做了半小時普拉提,等出了層薄汗后洗了個澡,才開始換衣服。

    林意深在昨天已經(jīng)安排好人過來接,白清泠下樓就看到了鄭群,她上了車后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年三十還麻煩你跑一趟�!�

    “沒事啊,嫂子,我就是本地人,過來一趟也不麻煩。”

    鄭群跟著林意深,這半年一路引吭高歌,到了年終,年終獎自然也少不了,現(xiàn)在這輛車據(jù)說就是年前提的貨,當下是紅光滿面,“你坐穩(wěn)了,咱得出發(fā)了哈!”

    鄭群車開得穩(wěn),一路上幾乎沒什么顛蕩,安安穩(wěn)穩(wěn)地把白清泠送到了林家大宅門口。

    白清泠走后,大概是劉阿姨一個人忙不過來,宅子里現(xiàn)在又聘用了一位講話輕聲細語的中年管家。管家大概早收到了白清泠要回來的消息,就披著件大衣在門口等,見車開過來,便主動上前幫忙開車門,接東西。

    “辛苦了。”

    “應該的,太太。”

    白清泠朝管家溫和地笑了笑,跟著他一起踏入玄關(guān)——才幾個月沒回來而已,她已經(jīng)感覺這個家的各處都變得有些陌生了。

    林璟明聽到白清泠回來的動靜,立刻迎了出來,“清清,你終于回來了!”

    白清泠進到客廳,就看林青山和藺書琴都坐在沙發(fā)上,聽見她回來的動靜,藺書琴回頭看了眼,林青山則真像是一座山般巋然不動,只留給她一個無比冷漠的背影。

    她當然知道林青山在不滿什么,這幾個月她一次都沒有回來過,這在林青山眼里,已經(jīng)是極大的不孝。

    “現(xiàn)在真是不一樣了,生意做大,已經(jīng)是大老板了哦。”

    藺書琴還是那副沉不住氣的模樣,看見她進來,便扭過頭去跟林青山說:“聽說那個店還挺火的呢,前幾天我見到李太太,就連她都在說款式好看呢�!�

    林青山則是全程好像沒聽到藺書琴說什么,完全將身后所有東西當做空氣,目光由始至終都落在不遠處的電視液晶屏上。

    白清泠早就已經(jīng)料想到了這種情況。

    雖然林青山腦袋比藺書琴好用,兩個人對一件事的表達方式也大相徑庭,但這對夫妻本質(zhì)上確實都是同一種人。

    “爸,媽,你們別對清泠這樣好不好,她是真的很忙,之前還給我打電話說想你們呢�!�

    林璟明一看林青山和藺書琴對白清泠的態(tài)度,怕白清泠待不下去,便趕緊打圓場說:“清清,你趕緊去泡一杯白毫銀針,好好跟爸道個歉,大家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

    白清泠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語氣無辜又淺淡:“我這幾個月忙著做裁縫,手已經(jīng)生了,怕爸喝不慣,浪費了好東西�!�

    說話間,林意深從樓上下來,見到白清泠后先掃了林璟明一眼,才看向林青山:“爸,馬上吃午飯,該吃藥了�!�

    林青山最近的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從之前體檢出血壓問題,到現(xiàn)在每頓飯餐前半小時都得定時服用降壓藥,也才幾個月的時間。

    聽林意深說,那10%股份估計是讓林青山感覺不太痛快,又說不出什么,在那之后隔三差五就約上那幾個股東老友,淺喝小酌間,當然少不了一些重油重鹽的食物。

    “嗯�!�

    聞言,林青山才扶著沙發(fā)扶手站起身來,跟林意深上樓前,還不忘丟下一句:“意深,有時候還是覺得你拎得清,身邊從不留那種忘本的人�!�

    老皇帝還是老皇帝,一句話敲打兩個人。

    一個是說她忘恩負義,另一個是說林璟明識人不清。

    果然,藺書琴一聽這話,第一時間就是回頭剜了林璟明一眼,等林青山一上去,就立刻把遙控器沒好氣地扔到旁邊沙發(fā)上:“過年過年,我看你是真想過個好年!”

    還真是熟悉的味道。

    要換做之前,白清泠估計又得強忍著內(nèi)心的疲憊,打起精神去安慰藺書琴讓她不要多想,但當下,看著滿臉敵意的婆婆,白清泠心頭毫無波瀾,只是朝林璟明微笑道:“璟明,協(xié)議我?guī)砹�,要不然我們現(xiàn)在上樓看看?”

    一聽合同,藺書琴頓時來了精神,站起身來走到白清泠面前,警惕地問:“協(xié)議?什么協(xié)議?”

    白清泠側(cè)頭對上藺書琴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媽,是離婚協(xié)議�!�

    下一秒,白清泠就看藺書琴眼前一亮的同時,林璟明的臉色徹底地灰暗了下去。

    她終于把離婚這件事向藺書琴攤開,這也意味著徹底斷了林璟明的后路。

    他們的離婚,是林家這對父母翹首以盼的。

    接下來的時間,不管林璟明愿不愿意,藺書琴都會以一切方式向他施壓,逼迫他簽署這份協(xié)議。

    “清清……”

    林璟明這一次甚至都等不及把白清泠拉到房間,等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再質(zhì)問,而是直接露出了好似被背叛一樣的表情,難以置信道:“你為什么非要做這么絕,你就這么想和我離婚嗎?”

    可我已經(jīng)給你三四個月時間了,也不能一直由著你給臉不要吧。

    白清泠心里想著,沒開口,可她當下的沉默對林璟明而言又是種額外的刺激,叫他心里從昨晚就開始發(fā)酵的火氣一下就躥到了壓制不住的高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都這樣求你不要離婚了,你就不能好好聽聽我在說什么嗎?”

    “你求她干嘛!?”

    聞言,白清泠還沒說話,藺書琴倒是先跳了起來:“林璟明,你還知不知道你是誰啊,你要是想結(jié)婚,全臨洲的名門貴女不是隨你挑,你就非要在她這棵樹上吊死嗎,她憑什么!”

    “媽!”

    林璟明也快崩潰了:“我就愛她,我就只愛她不行嗎!你能不能別管我了,我求你你別管我了行嗎,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她這,你滿意了嗎!”

    兩個人的爭執(zhí)聲眼看越來越大,林意深便從主臥出來,先讓管家先上樓服侍林青山服藥。

    林璟明的余光在看見林意深的那一刻,心中那股爭斗的欲望便被徹底點燃,他直接將還在說話的藺書琴拂開,直接擋在林意深面前:“干嘛?”

    林意深沒心思跟他多說,只下意識往白清泠那看了眼,想確認一下她的安全,“借過。”

    “我問你想干嘛!”

    林璟明一肚子火既不能對藺書琴撒,也不能對白清泠撒,當下看到林意深,終于找到了一個發(fā)泄口,“她是我老婆,關(guān)你什么事?”

    “她只是你老婆,不是你的東西。”

    林意深是真怕白清泠被剛才那樣拽來拽去,出點什么好歹,當下對林璟明也是沒有半點耐心,“你到底把她當什么了?”

    “當什么,當愛人,當心上人,林意深你聽清楚了,我愛她,我這輩子都只愛她一個人!”見林意深無論如何都要越過他,林璟明的領(lǐng)地意識完全被激活,他一把攥住林意深的衣領(lǐng),狠戾地往后搡:“她不是你這個私生子可以染指的,聽懂了嗎,林意深!”

    伴隨林璟明的動手,剎那間,兄弟二人多年以來累積的仇恨終于徹底爆發(fā)開來,林璟明被林意深一腳踹倒在沙發(fā)上,只覺得胃袋中翻江倒海,但來不及多去品味這股痛楚,整個人又被林意深抓著領(lǐng)子拎起來。

    “你的愛算什么東西?”

    對上林意深陰戾的雙眸,林璟明想起那天在車里,林意深滿是嘲弄的“報應罷了”,頓時氣紅了眼,咆哮著撲了上去。

    “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藺書琴看著迅速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懵了足足五秒鐘,才尖叫起來:“你這是干什么,你們這是要干嘛,管家,管家你快過來——”

    她想阻止,又怕被波及不敢貿(mào)然上前,看著白清泠有些茫然地站在旁邊,頓時怒火中燒地叫罵道:“你趕緊滾,自從把你娶進家門,我們家就沒有一天過過安生日子!”

    白清泠本來也不想多待,只是怕林意深吃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藺書琴往外推。

    藺書琴手掌扎實的力氣搡得她心慌,手下意識地護住腹部,就聽樓上傳來中氣十足地一聲吼:

    “這都是在干什么,我還沒死呢!”

    老管家倉皇地下來將已經(jīng)被打得滿臉是血的林璟明從地上扶起來,然后才趕緊喊著被驚呆的劉阿姨叫救護車。

    說實話,白清泠的大腦也是一片空白,但她清楚地知道,絕對不能讓藺書琴開口,搶占先機,把責任全部推到林意深的頭上。

    下一秒,原本還保持著站立的白清泠立刻扶著旁邊的墻壁跌坐在地,眼淚奪眶而出,林意深見狀也顧不上再擦拭自己嘴角的血,三步并做兩步走過去,緊張得聲音都在發(fā)抖:“沒事吧,有沒有哪里疼?你先別動,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林璟明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見狀還掙扎著要過來:“清清,清清你怎么樣?”

    他想質(zhì)問藺書琴不是明明知道白清泠懷著孕,為什么還要對她動手,但因為知道林青山已經(jīng)被驚動,便強忍著沒有開口。

    但他能忍,藺書琴卻已經(jīng)再也忍不了了。

    她看著自己這沒出息的兒子,氣得腦仁都在嗡嗡響,這一刻,利弊權(quán)衡已經(jīng)完全被她拋之腦后,只剩下尖銳的聲音如穿云裂帛的驚雷般在偌大的林家客廳炸響:

    “林璟明!你還管她干什么!懷的是你的種嗎�。俊�

    這話一出,整個客廳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白清泠的眼淚被林意深揩干,甚至還沒來得及瞥了一眼整個人都如同風化般躬下了腰去的林璟明,就看林青山怒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樓下這一片混亂,然后在老管家心力交瘁地一聲聲“林先生”的吶喊中——

    滿臉痛苦地倒了下去。

    58.

    謀朝、篡位

    這應該也是白清泠過過最混亂的春節(jié)。

    理論上高血壓暈倒其實沒那么危險,之前林青山說是也暈過一次,后來在去醫(yī)院的路上自己就醒來了,也是那次之后,他開始服用餐前降壓藥。

    但這次似乎有些不同,直到救護車抵達,林青山一直沒有蘇醒,到了醫(yī)院之后,很快就被推進了ICU。

    白清泠也被安排了一系列檢查,坐在病房里的時候,腦海中浮現(xiàn)出老皇帝毫無生氣地躺在救護車里的畫面。

    雖然她早就知道,人生世事無常。

    可真的看到剛才還在那冷嘲熱諷的人,說倒下就倒下了,還是忍不住有些慨嘆。

    “怎么嘆氣,是不是哪里痛?你如果有不舒服,不管多小,都立刻告訴我�!�

    當下,藺書琴扯著林璟明在ICU門口守著,只剩下林意深陪在白清泠的病床旁,自己頂著一臉傷,握著她的手的掌心卻緊張得直冒汗。

    “沒有不舒服,”

    白清泠側(cè)過頭,用手摸了摸他臉上的擦傷,聲音很輕:“你看看,破相了�!�

    剛兩個人纏斗在一起,在那種關(guān)頭,都是下了死手的,即便是贏家,也討不到太多好。

    林意深已經(jīng)算贏得很體面了,臉上大部分都是擦傷,少量青紫,嘴角也被打破了一塊,此刻已經(jīng)結(jié)起了血痂,微微發(fā)暗。

    “嗯,變丑了。”

    他抬手覆上白清泠的手背,側(cè)過頭在她掌心親了一下,“會嫌棄我嗎?”

    “會,所以我待會去看看修復的產(chǎn)品�!卑浊邈鲎焐虾退_著玩笑,語氣卻一點也輕快不起來,“意深,你說我剛才是不是不應該裝肚子疼?”

    她確實沒想到藺書琴會被逼到這個地步。

    也沒想到林青山的身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到了這個程度。

    “不要這么想,清泠。”

    林意深知道白清泠無論經(jīng)歷了多少,內(nèi)心也仍保留著最后那一分善良,她去爭,去奪,但當下這個局面,一定是她不樂見的,“你是為了保護我才這么做的,畢竟我們沒有退路�!�

    他最近確實行事有些激進,昨天林璟明說手頭上有他黨同伐異的證據(jù),估計是真的抓到了什么東西。

    而林青山對他的不滿也是由來已久,經(jīng)歷上次逼宮之后就更甚,一直隱忍不發(fā),也不過就是在等一個適當?shù)臅r機。

    剛才那個情況,白清泠如果不出聲,先機就會被藺書琴握到手里。

    白清泠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在那個時候把懷孕這張牌在林青山面前打出來,將藺書琴逼進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打亂他們的節(jié)奏。

    “如果真的要把這件事算到某個人頭上,那也應該找我�!绷忠馍钍钦媾掳浊邈鲈谶@個時候因為負罪感而鉆了牛角尖,“你現(xiàn)在還懷著小朋友,不要想這么多,好嗎?”

    白清泠點點頭,定了定神,才發(fā)現(xiàn)林意深的手還在發(fā)抖。

    剛才在那一片混亂中,藺書琴和林璟明信沒信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林意深是真的信了。

    他當時手已經(jīng)抖得厲害,只是白清泠以為他眼眶那點紅,是剛才和林璟明被怒意紅了眼。

    直到后來上了救護車,聽到他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醫(yī)生她會不會有事,才終于得以確定,他有多害怕。

    “好,不想了。”

    白清泠想到他片刻間便為她紅了眼的樣子就覺得心頭發(fā)軟,忍不住探出身去抱他,“是不是真的把你嚇到了,對不起哦�!�

    “你不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錯。”

    林意深回抱住她,臉埋進她身上那條針織裙堆起來的衣領(lǐng)中,鼻尖面頰盡是柔軟的觸感,“是我現(xiàn)在太敏感了,你很難想象到我現(xiàn)在這個程度。”

    其實別說白清泠很難想象,林意深自己都覺得很難想象。

    他自詡并不是一個情感很細膩的人,大概也是因為在他的世界里,目標實在太過明確,所以在學生時代的很多年里,他都不太關(guān)注環(huán)境,對周圍人的喜惡后知后覺,被喜歡和被討厭,都是很久之后才從他人口中得知的。

    上次他和王刻銘出去小酌,因為每次都約在射擊場有點膩了,就難得找了個清吧。

    兩人又是好久不見,王刻銘整個人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有說不完的,沒營養(yǎng)的話,林意深端著酒杯,不自覺地便有些走神,聽背后那桌人在聊天。

    那桌人里應該也有一位準爸爸,但那個人面對分娩顯然要坦然許多,面對朋友們的關(guān)心,他還能笑著反過來寬慰朋友說:“現(xiàn)在醫(yī)學技術(shù)都多發(fā)達了,難產(chǎn)了就剖嘛,我老婆現(xiàn)在天天盼著趕緊剖完算了,太遭罪了�!�

    他聽到那句話,有點回不過神來,直到王刻銘問他怎么了,林意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發(fā)抖。

    見他沒事,王刻銘還開玩笑說以為他年紀輕輕就得了帕金森,只有林意深自己知道,他是在害怕。

    他居然只是聽到陌生人口中“難產(chǎn)”兩個字,就已經(jīng)怕成這樣。

    確實,現(xiàn)在醫(yī)學技術(shù)很發(fā)達,之前林意深看了相關(guān)的書籍,看到里面寫說:據(jù)統(tǒng)計,每十萬個產(chǎn)婦里,只有十六個因難產(chǎn)而去世。

    當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個冰冷的數(shù)字,被加入到一個龐大的數(shù)據(jù)之中的時候,好像什么事都變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林意深當時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假如白清泠是那十六分之一。

    他們兩個人這輩子好像都沒有怎么得到過命運的眷顧,林意深現(xiàn)在有時候回望自己的人生,感覺命運對他唯一的垂憐,就是讓白清泠出現(xiàn)在了他的生命里。

    因此他從不覺得命運溫柔,命運充其量只是算不上殘忍,所以他叛離了命運,只相信自己抓在手里的東西。

    但這種獲取安全感的方式,在生命的面前,就只剩下了蒼白。

    在這種他無論如何努力也都無能為力的事情面前,林意深也終于明白什么叫關(guān)心則亂,明白為什么有人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庸人自擾,不去杞人憂天。

    白清泠聽到這里,是真的忍不住側(cè)過頭去彎起了嘴角。

    她不知道為什么,懷孕沒有讓她變得脆弱,反而讓林意深變得多愁善感,她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背,希望他從那種情緒中掙脫出來,嘴上卻仍是溫柔地寬慰:“哪有那么夸張啊,我覺得我們的小朋友很乖很乖,反正到時候?qū)嵲诓恍羞可以剖嘛�!�

    可剖腹產(chǎn)也不是完全沒有風險。

    林意深想說,又忍住了,他不想再給白清泠帶去精神上的壓力,哪怕是任何一點。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想吃點什么,我去幫你買�!�

    這個話題進行到這里便告一段落。之后白清泠吃過飯,開始了午睡,林意深才從病房出來。

    在白清泠面前,他的柔軟與脆弱袒露無遺,一旦回到獨處,林意深那些情緒又被極快地收斂干凈,回到了那副刀槍不入的模樣。

    他在白清泠的病房門口坐下,給鄭群打了個電話過去,張口便是開門見山:“鄭群,你現(xiàn)在能復工嗎?”

    “怎么了,林總�!�

    鄭群那邊應該是正和家人吃飯,背景音很快從熱鬧到安靜,“我隨時可以,您有事直接吩咐……不過這是出什么事了?”

    “董事長現(xiàn)在住院了,正在搶救�!�

    住院部走廊的頂燈是全國統(tǒng)一的冷白色,林意深抬手推了一下眼鏡,白光正好為鏡片鋪開大面積的冷色。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但我們都應該先做好心理準備。”

    這次林青山高血壓住院,如果很快痊愈出院,那大家當然還是各歸其位,各司其職,一切就當沒發(fā)生過。

    但假如林青山真的中風,或是腦梗,失去了執(zhí)掌公司的能力,這里面的東西就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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