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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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鯨霧島】
…
黑色的口腕從手提箱中鉆了出來，流到了一邊，又緩緩聚起，形成一個披著黑色布袍的人形。
路琛看向身旁那個紅發(fā)青年。
他又換了個新模樣，但還是那副囂張跋扈的老樣子。
米嘉沒注意到黑水母的變形，仍然在黑暗中罵罵咧咧的踢著一塊柔軟的紅色肉壁。
“敢吃我！”他又氣沖沖的踹了那塊肉壁一腳，一頭紅毛都炸成了刺猬，顯然是被氣得不輕，“從來都只有勞資吃別人的份，你特么居然敢吃我！你給我等著，你完蛋了！”
第175章
由于那只巨型鮟鱇魚一樣的生物體型過大，連牙縫間隙都要比米嘉大上許多，倒是避免了他被咬到的危險，被卷入巨魚口中后就順著水流流進(jìn)了它的口腔中。
這條魚的內(nèi)部構(gòu)造也和鮟鱇魚差不多，喉嚨處有兩排比嘴巴邊緣處的牙齒要細(xì)小許多倒刺一樣的尖牙，上面還夾著不少已經(jīng)腐爛發(fā)臭了的死魚，味道非常酸爽。
為了不被吞進(jìn)魚胃消化，米嘉抓住其中一顆小尖牙在仍然不斷翻涌著的水流中穩(wěn)固住了身體。
等那陣水流平息下來后，他站直身體，避開頭頂?shù)木薮篝~舌小心翼翼的來到邊緣相對比較堅硬的部分，罵罵咧咧的伸出爪子開始撕它的內(nèi)壁，試圖撕開一個洞爬出去。撕著撕著順手切了一塊魚肉放進(jìn)嘴里，本來只是想嘗嘗味道，但是意外的還挺好吃，還忍不住多炫了幾口，感覺像是在吃日料店的高級魚生，就差點醬油和山葵醬。
炫到一半米嘉才突然想起正事，自己的技能有時間限制，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大半，要是再在這里拖延時間恐怕時間一到就會變回原形被水壓壓爆，于是繼續(xù)開挖。
但這魚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還要時不時小心避開那塊到處亂掃的魚舌，他挖了好一會也就只在內(nèi)壁上挖出一個人頭大小的洞。
挖到一半米嘉忍不住開始發(fā)脾氣又踹了內(nèi)壁幾腳，“你等著，等勞資出去了就把你給分尸了燉魚湯！”
踹了一會，似乎是踹累了，把一直沒忘記拎在手里的手提箱放到一邊，靠在內(nèi)壁上休息了一會。
看到手提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打開，米嘉才注意到身邊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披著黑袍隱沒在黑暗中的人，見到那張熟悉的臉，他隨口打了聲招呼，“喲，醒啦�！�
路琛看了眼周圍的狀況，有些迷茫，“這是在哪？”
米嘉朝旁邊掛著許多魚尸的尖牙處努了努嘴，“魚肚子里�！�
“…”黑發(fā)青年聞言有些無語，面無表情道：“你還真是…每次醒過來都能給我驚喜。”新手區(qū)的時候醒過來是在周圍都是清道夫的廢墟堆，紅藍(lán)陣營的時候醒過來是在被密密麻麻的血偶包圍著的小鎮(zhèn)里，時鐘座的時候醒過來是在被紅色肉藤和白模吞噬的大樓中，也就是單人副本那會正常一點，醒過來的時候是好好躺在床上的。
真是雞飛狗跳一刻也不消停。
米嘉像是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大方的朝他擺擺手，“不客氣~”
路琛來到已經(jīng)被他挖出了一個小洞的肉壁前，黑袍下的手變回紗幔一樣的口腕覆了上去，“你知道你現(xiàn)在處境很危險嗎？還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作死…”
“這不是有你在嘛~”米嘉撇撇嘴，摸了摸自己眼下的紅色十字，打開面板看向資料卡上的怪物技能欄，“而且…誰作死還不一定�！�
【技能：聲吶（能通過聲音呼喚同伴，但是同伴愿不愿意搭理你就另說了。）】
這是［海德拉之靈］的技能，只不過上面并沒有說明“同伴”是什么。在這種深海中，同伴總不可能會是人吧？
如果不是人是怪物的話，那對米嘉來說就很好辦了。
他張開嘴，發(fā)出一聲極其刺耳尖銳的如同哨聲一般的聲音，無形的聲波一圈一圈蕩開，傳入深海之中。
“你還剩多少時間？”路琛的口腕處分泌出酸性黏液，與這些黏液接觸的部分魚肉瞬間像是灼燒了起來，發(fā)出一股焦臭味。
米嘉看了下技能欄，不客氣的朝他吩咐，“十五分鐘，你搞快點。”
在作戰(zhàn)的時候，兩人之間完全不需要多說什么，簡單幾句就能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口腕處分泌的酸性黏液越來越多，魚肉沒多久就被灼出了一個極深的洞。之前物理造成的傷口比較小，巨魚沒什么反應(yīng)，這下黏液腐蝕的破壞力顯然比之前大很多，它開始不安的扭動起來，讓它口中的米嘉和路琛頓時感覺像是在地震一樣顛簸。
米嘉一把抓住了路琛身上的黑袍，避免兩人被顛得分開。
遠(yuǎn)處傳來什么東西嗡鳴的聲音，越來越近。
“來了�！泵准温牭竭@聲音，神色也凝重起來，朝路琛喊了一聲，“護(hù)好我！”
路琛應(yīng)了一聲，收起酸性黏液，口腕舒展開，變成黑色紗幔將兩人包裹其中。與此同時，巨魚像是撞到了魚群，它張開嘴，吞進(jìn)無數(shù)條小魚。
那些小魚米嘉很熟悉，就是那些無處不在的人面魚，它們應(yīng)該就是[海德拉之靈]所謂的同伴。這些“同伴”不僅愿意搭理，看起來還格外熱情，只不過看那仗勢完全不像是來救小伙伴的，而是要來一起把小伙伴干掉。
此刻它們紛紛循著聲吶的召喚來到了這里。大部分魚群還是被阻擋在外，不過它們也沒有放棄，轉(zhuǎn)而開始撕咬起巨魚，那巨魚堅韌的表皮瞬間被無數(shù)人面魚撕咬得破破爛爛，就連魚骨都被咬碎。
前方魚嘴處是人面魚最多的地方，路琛避開這個危險的方向，卷著米嘉朝一旁一個已經(jīng)被咬出穿孔的部分鉆了出去。
千瘡百孔的巨魚尸體沉入海底，黑水母避開朝他們蜂擁而來的人面魚不斷往上游。
巨魚頭頂?shù)陌l(fā)光擬餌還亮著，像根紅色熒光棒，照亮了下方深淵的一角。
米嘉透過魚群的縫隙，隱約看見下方黑色深淵中無數(shù)閉著眼的人臉。它們與人面魚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不是單獨的個體，而是黏連在一起，像是珊瑚礁上密密麻麻的蟲眼。
“那些是什么？”
路琛回頭看了一眼，他吸納了這個世界的記憶，自然也知道這些是什么，“島上死掉的人�！�
“死了怎么會在這里？”剛問出口，米嘉又想起那些融化在島上的尸體，“它們現(xiàn)在到底算是活著還是死了？”
“島上死了的人物理意義上算是死了，但他們的意識沒有消失，而是被‘海德拉’捕獲，成了它的一部分�！甭疯∨拈_十幾只追上來的人面魚，“海底這些人臉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還活著，只不過是睡著了�！�
他補(bǔ)充道：“它們已經(jīng)厭煩了一次又一次不斷爬上岸重復(fù)枯燥的生活，于是選擇沉睡在海底。不清醒，不思考，也不做夢，只是靠睡眠來消耗那沒有盡頭的時間�！�
米嘉將一條鉆進(jìn)來的人面魚丟出黑水母口腕圍成的繭，“這些人面魚也是島上死了的人？”
“對�！甭疯↑c點頭，“如果爬上岸成為魚人殺死其他所有鎮(zhèn)民，就可以前往燈塔脫離霧島轉(zhuǎn)生。人面魚是‘成長’的一環(huán)。”
周圍從無邊的黑暗變成了深藍(lán)，又從深藍(lán)變成了渾濁的灰褐色。
他們從深�；氐搅藴\海區(qū)。
人面魚群仍然緊追不舍，冥河水母的口腕也被咬掉了許多，原本華麗的紗幔變得殘破不堪，但仍然緊緊的護(hù)著懷中的人。
米嘉的技能時間已經(jīng)只剩下了一分鐘，而浮出海面起碼還得五分鐘。他思索片刻，準(zhǔn)備先關(guān)閉技能憋氣，在憋不住的時候再開技能，以此來拖延時間。
但是剛一關(guān)掉技能，他就感覺自己的耳朵大腦幾乎要炸裂般疼痛，于是沒撐過十幾秒就繼續(xù)點開了技能，這才稍微緩解了些那種折磨人的痛苦。
人的身體還是太弱了。
在沒有潛水工具的幫助下，人能下潛的深度也就十米左右，再深就會有生命危險。
即便路琛已經(jīng)極力加快速度，但時間還是不夠。
技能就快耗盡時間，米嘉憋著一口氣，皺緊眉看著頭頂月光照下來的微弱光影，感覺有點頭暈?zāi)垦！?br />
正在這時，他感覺嘴唇上貼上了一個有些冰冷的東西。
路琛又變回了人的樣子，用舌頭抵開他的嘴唇，朝他口中渡了一口氣。
只是短短的幾秒，又像是過了很久。
米嘉沒有動，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
他渡氣的時候閉上了那雙像狼一樣的眼，看起來乖順又溫柔。他總是溫柔的，好像將你置于自己之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著想。
一行[好感度+20]從他頭頂不合時宜的冒出來。在這種時候顯得有點突兀好笑。
米嘉將視線從路琛的臉上轉(zhuǎn)移到他的胸口，好感度已經(jīng)到了121。
…
多虧了路琛渡過來的空氣，讓他不用再時不時忍受那種窒息的難受感覺。
幾分鐘后，米嘉終于從海面探出頭，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他等了一會，發(fā)現(xiàn)路琛沒有跟著上來。
他往下看了一眼，就見路琛往下墜進(jìn)了仍然緊跟著他們的人面魚群之中。黑色紗幔一樣的口腕已經(jīng)破損了許多，看起來有點凄慘。
他朝米嘉說了兩個字。
從口型上依稀能辨別那是一句，“等我。”
等我。
這個詞讓米嘉莫名的感覺有些煩躁，就好像已經(jīng)在哪里聽過無數(shù)遍。
他沒再回頭看一眼，隨手撩了一把有點遮擋視線的額前濕發(fā)，轉(zhuǎn)身往岸邊游去。
等？
他討厭等待。
第176章
月光透過薄霧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夜里的海風(fēng)有些大，吹皺了白日里平靜無波的海面，掀起一層又一層海浪，前仆后繼的拍在灰褐色的海岸上。夜光藻隨著海浪的撞擊發(fā)出藍(lán)色磷火般的光，靜謐的黑暗被點亮，像是將天穹的星海倒映在海中，美輪美奐。
米嘉伸手撥開那一圈圈藍(lán)色的漣漪，回到了岸上。
…
在路琛的芥子空間里也有這樣的夜光藻。每當(dāng)?shù)搅艘估�，一人一怪�?jīng)常就坐著小船出海，船只在海面上游弋，拖下一條由海水和藻類構(gòu)成的綴滿了藍(lán)色寶石的夜禮服裙擺。
米嘉特別喜歡趴在船上打水漂，看這些藍(lán)色的火焰在海中被點燃。
這些夜光藻雖然漂亮，但對海洋生物來說并不算是好事，過度增殖的浮游植物形成赤潮，會讓海水變質(zhì)，導(dǎo)致魚類大量死亡。但他還是很喜歡，只因為他覺得這很漂亮。
他提著燈，聚精會神的看著水下每時每刻都在進(jìn)行的生存競賽。
蝦群聚在一起捕食著水面上細(xì)小的浮游藻類，一群沙丁魚在此時涌了過來，捕食落單的小蝦，鮭魚緊接而至，將沙丁魚群撞得七零八散，正在這時，巨大的黑色陰影突然出現(xiàn)在水面下，一只巨鯨從水中一躍而起，將來不及逃跑的鮭魚納入口中，落下時濺起的水花將蹲在船頭看戲的米嘉澆了個透心涼。
小怪物抖了抖被澆濕的頭發(fā)，身形急速膨脹，嘴巴裂開，張得比那只巨鯨還大，探進(jìn)水里，將那只巨鯨以及大大小小的魚群都吞進(jìn)了自己的肚子。
結(jié)束這一輪進(jìn)食后，它又變回了紅發(fā)少年的樣子，砸了咂嘴，“怎么天天打架都不消停下，就不能友好相處嗎？”
“為了生存�！甭疯≌诰椭篃艨磿�，剛才巨鯨那一下讓他手里的書也被浸濕了，他掀開黏連在一起的紙頁，回答著少年的問題，“不捕獵就會餓死。生存就是彼此廝殺，進(jìn)化就是不斷吞噬，敗者消亡，勝者延續(xù)。無論是海洋里還是海洋外的世界，都是這樣。”
“噢。”米嘉打了個嗝，“那為了世界和平，我只能勉為其難的把它們都吃掉了~”
路琛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手里那本書，猶豫了一會，突然對著他說：“你被捕了，因為涉嫌喜歡我�！�
米嘉：“？”
路琛沉思了一會，覺得大概是這句不太對，于是換了一句。
“你最近真討人厭，討人喜歡百看不厭�！�
米嘉：“…”
路�。骸澳銢]有什么感覺嗎？”
米嘉：“什么感覺？”
“心跳的感覺。”路琛有些狐疑的合上書，看了眼封面上寫的《心跳秘訣》。
“沒有�！彼肓讼�，又道：“但是我感覺我的胃跳得很厲害，它在說到飯點了，該開飯了�！�
“你不是剛吃了很多？”路琛還記得他剛打了個飽嗝。
小怪物理直氣壯，“上一秒飽了和我下一秒餓了有什么關(guān)系？”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路琛沉默了一會，從前方的燒烤架上取出一條剛烤好的魚丟了過去。
小怪物熟練的撲了過去，張開嘴叼住那條魚，嚼吧嚼吧咽下去，“好耶！還是烤的好吃！”
…
船只在海里停留了一小會，就回到了岸邊。
路琛打開自己的面板看了眼時間，“我要走了。”
“誒，現(xiàn)在？”外面的時間是怎樣計算的米嘉并不清楚，但在芥子空間里已經(jīng)是深夜，應(yīng)該是睡覺休息的時間。
“嗯�！�
“我也想出去�！泵准斡行┎桓吲d的跳下了船，自從路琛構(gòu)建了這個芥子空間后就很少帶他出去了。
“再等一等。”路琛摸摸他的頭，“等我回來，明天下午四點�！�
下午四點，這個時間讓米嘉想起剛遇到路琛沒多久時他曾說起過的那個狐貍和小王子的故事，他們約定的時間好像也是下午四點。
…
“等我回來�！�
“下一次。”
“待在家里乖乖等我�！�
“等我�！�
這樣的話米嘉從他口中聽到了無數(shù)遍。
又一次，路琛突然就要離開，他越來越忙了，每次回來時身上都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米嘉很喜歡血腥味，但這味道出現(xiàn)在路琛身上讓他感覺有點不愉快，雖然他敏銳的嗅覺能嗅出那味道并不屬于路琛。
他覺得路琛有點變了。以前是一塊黑色圓滑溫潤的石頭，雖然沉悶但摸得著碰得到，偶爾也會開開玩笑，但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黑黝黝不見底的洞，讓人看不懂那里面到底藏著什么。
“你要去哪？”
路琛沒有回答他。他越來越少回答米嘉的問題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有問必答，去哪里都帶著他。
他只在打開門的那一刻側(cè)過頭說了一句：“我會在四點回來。如果我沒回來…就來找我�！�
米嘉皺了皺眉，“我不會來找你�！�
“你會的�！甭疯】粗斑�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個愿望嗎？”
米嘉想了想，好像在[喪尸圍城]那個世界，他還沒學(xué)會隱藏自己的想法時，一開始就和這個人說了自己的愿望。
“想要實現(xiàn)你的愿望的話，就來找我�！甭疯〈蜷_門，門外是一片漆黑。米嘉看不到外面是什么，也不是很理解路琛的話是什么意思，受制于契約，他根本出不去，路琛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錨，除了這里，他就只能回到原點，又怎么可能出去找他？
這里起碼還有海，有魚，有路琛能和他說說話，回到原點的話就什么都沒有了。但他還是覺得很不高興，就好像自己是從一個牢籠中跳進(jìn)了另一個裝扮得稍微好些的牢籠里。他討厭這種被桎梏的感覺。
路琛說完這句話，似乎察覺到小怪物的情緒有點不高興，又走回到他身邊，彎腰摸了摸他紅色的頭發(fā)，“等我。”
除此之外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好吧，那就勉為其難等一下吧。他想。
下午一點，米嘉在海里抓了幾條魚烤，烤成了焦炭，很難吃，被他憤怒的丟回了海里。
下午二點，米嘉躺在沙發(fā)上看書，看不進(jìn)去，全撕成了條。
下午三點，米嘉興奮的跑進(jìn)海里抓了幾條大魚，想讓路琛給自己做香辣烤魚。
快到四點的時候，米嘉從海里鉆出來，渾身濕漉漉的，叼著魚蹲在門口，等待著自己唯一的那個朋友回來。
墻上的時針指針掠過四點。
四點半，五點，六點。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捉來的魚已經(jīng)死了，發(fā)臭了，他還沒有回來。
他以前從來不會遲到。
…
第五天的時候，原本整潔的屋子被因為對方爽約而暴怒的的小怪物拆得破破爛爛。
路琛仍然沒有回來，但是芥子空間卻突然發(fā)生了變化。
窗外如藍(lán)寶石一樣的海洋瞬間枯涸，魚群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掙扎著，很快就不動了。空間內(nèi)所有鮮艷的顏色都迅速褪去，變成了白模，隨后又分解成噪點，最終如煙塵般消散。米嘉看著自己逐漸消失的手，感覺有些迷茫，在它的認(rèn)知里，路琛一直是個生命力極其頑強(qiáng)的人，作為錨點非常穩(wěn)定，這也是他即便覺得不爽也不會直接干掉這個飼主的主要原因，然而現(xiàn)在，芥子空間的消失就意味著路琛這個人作為高階生命已經(jīng)徹底消亡。
如果是低階生命，死并不意味著終結(jié)，他們的靈魂仍然會無意識的不斷在其他低階世界誕生，成長，衰弱，死亡，再重新誕生，重復(fù)著生與死的輪回。但成為高階生命后他們就從無數(shù)條分支攏為一條筆直的線，這種生存方式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在于不必再經(jīng)歷生老病死，即便肉身意外受損，也能繼承之前的記憶從生命之樹上回來，壞處在于如果你的“存在價值”余額不足，那就會連帶著靈魂被丟進(jìn)通道，成為無自我意識的怪物徹底消亡。
而靈魂的消亡意味著真正的終結(jié)，所有人都會遺忘“你”，不記得還有“你”的存在，“你”于這個世界，才是真正的死了。
…
周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那沉寂在黑暗中的龐大怪物睜開了一顆顆顏色絢麗的眼球。
它失去了自己唯一的錨，回到了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