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在和張山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后,尹紅綾就找了個角落準備休息一會,自從來到島上以后,她已經(jīng)接連幾天沒睡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撐不住,于是打開了休眠艙,準備稍微睡一會。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她夢到了很多生前的事。
…
“那女人真是太有野心了,什么都要摻一腳。聽說基地區(qū)域規(guī)劃她鐵了心的要參與,為這事跟上頭鬧很久了。”
“圖啥?”
“還能圖啥,圖那個位置唄。”
“一個女人,老想著當領(lǐng)導(dǎo)干啥�!�
“誰知道,可能就是想出風頭吧。”
閑聊聲在高跟鞋節(jié)奏規(guī)律的“噠噠”聲中戛然而止。有著一頭紅卷發(fā)的女人斜睨了那些剛才還在高談闊論,現(xiàn)在卻突然噤若寒蟬的男人們一眼,面無表情的從他們面前走了過去。
基建狂魔,瘋女人,野心家。這是所有基地中人給她貼上的標簽。
由于基因變異的爆發(fā),整個世界進入了末日倒計時。這個世界的人類并沒有統(tǒng)一戰(zhàn)線進行合作,而是四分五裂亂作一團,為了掠奪生存資源開始自相殘殺。
各個地方勢力為了各自的私欲盤踞一方。尹紅綾就是位于臨南市基地的一個高層,她主要負責防御工事,基地中的建筑,規(guī)劃,都有她或多或少的參與和統(tǒng)籌。
大量基因變異導(dǎo)致人口數(shù)量驟減,臨南市基地也不得不開啟生存計劃,建立“保護”女性的特殊安全區(qū)。
負責這個建設(shè)項目的一開始并不是尹紅綾,但基于她在這方面的能力以及她的竭力自薦,項目最終還是交給了她,白色圍墻很快就被高高筑起,將未來的母親們?nèi)︷B(yǎng)在基地的中心。
每當人類的族群出現(xiàn)危機時,被要求作出犧牲的往往都是女性。
為了人類的延續(xù),多么崇高的口號。
尹紅綾站在高墻下,看著由自己親自指揮筑起的墻。男人們夸她深明大義,女人們罵她助紂為虐,她對此不以為意,只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也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她的目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掌握權(quán)利。
祈求別人與你共情是沒有用的,只有走到食物鏈頂端,才能制定新的規(guī)則。
一開始,一切都是溫和的,墻內(nèi)擁有最優(yōu)渥的環(huán)境,時不時宣揚愛情的偉大和子嗣的重要,生育與否取決于自愿。而之后,母親們從自愿參與是否生育轉(zhuǎn)變?yōu)楸仨毶粋、兩個、三個…育齡也逐歲遞減,從22歲,降到21歲,20歲…
育齡頒布指令降到19歲的那天,她和墻內(nèi)的心腹交代完后續(xù)的安排,來到墻外自己最初籌建的那座大樓頂層。從樓頂往外看,可以看到墻外密密麻麻疊積在一起的建筑群,這些建筑的建成大部分都有她的參與。
聯(lián)絡(luò)器里傳來上層的聲音:“尹上校,我知道你不贊同這項指令,但是你要為大局著想�!�
她問:“您覺得大局是什么呢?”
里面的男聲回答:“是人類的存續(xù)。我知道你身為女人,對這項指令感到不滿是正常的,但作為人類的一員,你的思想不能這么狹隘…”
“您覺得我狹隘,我覺得你愚蠢�!币t綾一邊回應(yīng)聯(lián)絡(luò)器,一邊看著墻外毫無所覺,工蟻一樣忙碌的男人們,“沒有人性的人不配為人,也沒什么存續(xù)的必要�!�
她來到早已積了一層厚厚灰塵的辦公桌前,一下一下敲著桌面,“我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男人和女人是永遠無法共情的。他們會在需要你的時候祈求你,不需要你的時候輕視你。曉之以理讓它們理解是沒有用的,得把控制權(quán)留在自己手里,讓他們明白這樣做會有怎樣的下場�!�
聯(lián)絡(luò)器里的男人聲音也冷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為什么那么喜歡造房子嗎?”尹紅綾突然笑了一聲,“因為我喜歡在地基里安裝控制按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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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137號小世界·迷鯨霧島】
風鈴子開啟自己的技能[看不見我],越過那睜大眼睛警視周圍,卻對她毫無所覺的張山,來到正在睡覺的女人身前。
雖然她現(xiàn)在就可以直接利用技能殺死張山,但這樣做只會打草驚蛇,因此她并沒有對張山動手,而是打算先偷走尹紅綾身上的背包。
卷發(fā)女人身上覆蓋著一層淺藍色的薄膜,那就是休眠艙。在它的五小時開啟期間,任何傷害性行為都可以被免疫,即便她現(xiàn)在開槍試圖射/殺對方也沒什么用。
裝著大量彈珠的背包被她壓在身下,并不好偷。
不過好在她睡得很熟,在技能時間過去一半的時候,風鈴子終于拿走了那個背包。但不幸的是,拿起背包的同時,旁邊那個之前一直沒察覺到她的存在的男人正巧看向了尹紅綾,也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憑空消失的背包。
未及風鈴子阻止,那男人大聲叫喚起來,“大姐頭!你的包��!”
女人睜開了眼,立刻摸向自己身下裝著彈藥的包,那里空空如也。
風鈴子見狀眼疾手快,立刻將閃身退開,抽出手/槍朝女人開槍,但卻被她行動敏捷的接連避開。
由于經(jīng)年不散的灰霧,霧島地面上始終積著一層水洼,意識到對方可能會隱身之后,尹紅綾立刻看向地面,通過水面上的動靜判斷對方的一舉一動。
那個名為陳小妍的引路人沒有告訴風鈴子的是,除了那殺傷力巨大的黑印技能,尹紅綾的近身格斗才是她的殺手锏。
很快她就確定了對方的位置,一腳掃了過去。風鈴子畢竟年紀還小,也沒什么力氣和戰(zhàn)斗經(jīng)驗,之前能殺死其他求生者都是靠隱身技能出其不意。這下對上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尹紅綾自然是很快就落了下風。
幾次交手之后,風鈴子的技能時間也終于到了尾聲。
“小姑娘�!痹谝姷侥乾F(xiàn)出身形的小女孩后,尹紅綾松開手,露出手心的一顆血淋淋的眼球,“你還是太嫩了點,圓的東西可不止有彈珠。”
她的聲音無悲無喜,像是毫不意外對方會來追殺她。
回應(yīng)她的是一聲槍響。風鈴子對準她的頭再次開了槍。
按她的身手應(yīng)該很容易避開,但她這次沒有躲。
血花四濺,女孩看著尹紅綾手心沒有轉(zhuǎn)變?yōu)檎◤椀难矍蛴行┱瘛K髅饔泻芏啻螜C會殺了自己,卻并沒有真的動手。
似乎是為了回應(yīng)她的疑惑,風鈴子眼前飄過一條彈幕。
[陳小妍:她的弱點其實不是沒有彈珠,而是你。]
“…為什么?”風鈴子不是很明白這個引路人的意思。她之前和尹紅綾也就在新手區(qū)時有過幾面之緣,并沒有什么過深的交情。
[陳小妍:她沒辦法對小女孩下殺手。我以為在之前她直接越過你去追殺1號的時候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點。]
風鈴子這才后知后覺的回想起來,確實是這樣。當時她就在那輛越野車旁,尹紅綾隨便丟顆炸彈都能讓她直接放映黑白映畫,但她卻沒這樣做,而是選擇直接去追殺冷鋒。
…她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出這輪游戲場。就像是在新手區(qū)時一樣,自始至終都保留著那份在這個末日游戲里或許并不能算是好事的“人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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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68號求生者·尹紅綾】直播間。
在尹紅綾死亡的同時,直播間畫面轉(zhuǎn)變?yōu)楹诎住?br />
黑白映畫里是她生前的最后一幕。
她坐在大樓頂層,與通訊器里的人對話。
通訊器里的男人似乎是覺得她只是在開玩笑,但又有些忌憚的安撫著她,“你先別沖動…萬事好商量。”
尹紅綾聽著外面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對他們的舉動毫不意外,“不知道為什么,你們好像總覺得女人就是得有母性,得體諒一切,也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我不會按下那個按鈕。”
聽到她這番話,通訊器里的人也不再裝了,“這是你們的責任!”
尹紅綾笑道:“反了�!�
“什么反了?”
“你們的順序搞反了。生育不是你們的工具,而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權(quán)柄�!彼馕渡铋L道:“母親可以選擇聽話的孩子,而孩子沒有選擇母親的權(quán)利。”
“也有很多人是無辜的,如果你按下按鈕,他們就這樣死在你的手里,你難道就不覺得愧疚嗎?”
“愧疚?你應(yīng)該比我更明白,決策者不需要這種無用的情感。既然你們不把我們當同類,那我也沒必要把你們當作同類來看待�!�
沒等通訊器里的人再說些什么,她又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要看煙花嗎?一起看吧�!�
她按下按鈕。
墻外的世界隨著她的一聲“BOOM!”驟然崩塌,建筑群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接連傾倒下來,煙塵彌漫,碎石橫飛,一切都在頃刻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燃起,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不斷蔓延,像是一簇簇絢麗的焰火。
…
五分鐘的黑白映畫放映完畢。直播間出現(xiàn)一行紅色的【GAME
OVER】
…
26775L:啊,這個尹紅綾要是通關(guān)的話,肯定會被仙女座收走。
26776L:為什么?
26777L:仙女座最初還是末日小世界時,就是清除了所有雄性生物,豢養(yǎng)了一群基因比較好的用作繁衍。升階為高階世界不再需要生育后,她們也一直保留母系社會,連只公蚊子都不讓進。尹紅綾這樣的求生者肯定很合她們口味。
26778L:仙女座全是一群抖S,上次接觸到一個仙女座姐姐,動不動就甩鞭子抽我…雖然挺爽的。
26779L:樓上…噫——詭計多端的抖M…
26780L:這個尹紅綾就算通關(guān)估計也不會去仙女座,她的引路人是南十字座的呀。
26781L:話說我不止一次見到尹紅綾進末日游戲了,她每次的引路人好像都是個叫陳小妍的實習引路人。
26782L:她倆是不是有啥深仇大恨?每次那個引路人都透露了她的技能導(dǎo)致她被殺…
26782L:有可能…
第184章
【高階世界·鯨魚座】
撒克里目送伊登離開后,他就開始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異界投影儀的艙門合上,在他連接上端口后,意識便通過投影儀來到了他負責的G137號小世界。
綠色樹紋從他的皮膚上掠過,在輕微的眩暈感過去后,他睜開眼,來到了這輪游戲場中的其中一個末日小世界[G137號小世界·迷鯨霧島]。
…
身下的搖椅隨著獵犬號微微晃動著,眼前漂浮著一片灰白的海霧,撒克里只能透過灰霧隱約看到前方一座堆滿了鯨骨礁石的島嶼。島嶼中心的燈塔高聳入云,頂端的燈光像是一只野獸的眼睛,此刻正靜靜注視著他。
“格雷船長!”旁邊一個船員在旁邊喊了一聲。
撒克里恍惚了一會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叫自己,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伊文·格雷,是獵犬號的船長。他轉(zhuǎn)頭看向那個船員,記憶像是電影默片一樣在他腦海中播放,他在有關(guān)于這個船員的記憶片段上暫停,然后叫出了那個船員的名字,“利瓦伊。”
那是個剛加入獵犬號不久的新船員,有別于麻木的老船員們,利瓦伊對霧島的一切仍然充滿了好奇和恐懼。
“什么事?”作為一個很有經(jīng)驗的工作人員,撒克里很快就適應(yīng)了格雷船長的身份,詢問這個新船員叫他的原因。
利瓦伊走到他身邊輕聲道:“那些客人讓我來問您,長生鯨還有多久出來?”
“…我自己過去和他們說吧。”撒克里收起一直拿在手上的□□,來到了獵犬號的高層區(qū)域。與之前進入霧島的低級客人們不同,這些待在三層以上的主客們沒有項圈,他們處于這個小世界食物鏈的頂端,只需要享受旅行的樂趣以及能延長壽命的美味。
這些客人的身份都不同,這其中大都是往屆經(jīng)歷過霧島大逃殺后的勝利者,或者是這些勝利者邀約而來的有權(quán)有勢的上流階層。
撒克里來到獵犬號客艙三層的餐廳里,現(xiàn)在正是用餐時間,十幾個主客坐在精致的長桌旁享用著豐盛的午餐。
其中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一邊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排一邊朝他身旁年紀夠當他孫女的妻子抱怨,“出海就是這點不好,食材都是凍久了的,不像岸上那么新鮮。”
牛排是一分熟,切開時還冒著紅色的血水。全熟是沒品味的下等人才會吃的,七分熟和五分熟已經(jīng)滿足不了他們這些挑剔的美食家,一分熟才能勉強品味到食材原本的味道,將就著還算能吃。
撒克里記得他,這個名字叫威利的老人就曾是其中一輪霧島大逃殺中的勝利者,他當年還只是個地痞流氓,現(xiàn)在卻搖身一變成了港口鎮(zhèn)有名的優(yōu)雅富紳。
見撒克里走進餐廳,威利立刻收斂起對獵犬號上簡陋環(huán)境的不滿,微笑著朝他打招呼,“格雷船長,要一起來用餐嗎?這里的牛排還不錯!”
撒克里還記得他是運氣好才成為了那一屆大逃殺的勝利者,其他人都在島上自相殘殺,就剩他躲在角落里茍活到了最后。而現(xiàn)在他早已褪去了當年的稚澀和膽怯,變得油滑老道,精于人際關(guān)系的維護。
小世界原住民的一生對于撒克里來說相當于俯瞰腳下一只工蟻的一生,閑著無聊時可以看著玩玩,除此之外沒別的意義,但在看到他的變化的時候,撒克里還是隱約感覺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是在重新回看一遍自己成為高階生命時的變化。
長桌旁有很多顯示屏,大多已經(jīng)暗了,只剩下零星幾個還在放映。那是低級客人們項圈里的攝像頭,可以讓主客們從第一視角觀看島上正在發(fā)生的事。
屏幕里不斷上演著慘劇。
主客們一邊評頭論足一邊用餐,他們大都是在霧島有過相同經(jīng)歷的人,因此都很清楚此刻島上正發(fā)生著什么。
撒克里坐到長桌的主位,向主客們匯報當前島上的進度,“現(xiàn)在島上還剩下沒幾個人,這次可能會有一個勝利者,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就能有新的長生鯨了�!�
“那太好了�!蓖勓运沙鲆豢跉�,“我還以為這次又會沒人活著出來呢�!�
“我再不吃肉就要老死了�!�
“是啊,都已經(jīng)好幾輪白跑過來一趟了�!�
……
主客們議論紛紛。
撒克里安靜的看著這些“客人”,他們正在失去人性,逐漸成為區(qū)別于人的存在,或許遲早有一天會被主系統(tǒng)選中,成為新的高階生命。
簡單用完午餐后,撒克里再次來到船頭的觀景臺。但這次他并沒有看向霧島,而是看向了獵犬號進入這片海域時的方向。
灰蒙蒙的霧氣中模模糊糊的出現(xiàn)了一個小鎮(zhèn)。與霧島上的小鎮(zhèn)相似,但又有些不同,那是個海市蜃樓,將遠在幾千公里外的港口鎮(zhèn)映射在海面上。
每年的六七月份霧島上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蜃景,因此撒克里對此并不感到意外。
撒克里回望著那個虛幻的小鎮(zhèn)影子,無由來的想起之前某一次獵犬號出海前的場景。
那個名為路琛的青年提著手提箱來到他面前,要求前往霧島。
對于他,撒克里再熟悉不過,在對方還是求生者時,撒克里就曾是他的引路人。
撒克里看著路琛身后不斷呼喚著他名字,懇求他不要離開的父母,“你在這個世界的父母會很傷心吧?”
路琛不是很在意的應(yīng)了一聲,“嗯�!�
“還是要為了這個重要的朋友離開你的父母?不會覺得愧對他們嗎?”即便撒克里知道路琛并不能算是小世界的“人”,但在這個小世界中他也確實是以家人的身份和這些原住民度過了二十余年,就算沒什么深刻的感情,也多多少少該有一點舍不得。
但那個黑發(fā)青年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那雙幽綠的眼睛像是空曠寂靜的洞穴,里面空無一物,“我的誕生就是他們的愿望,我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他們的愿望,并不虧欠他們。他們傷心是他們的事。”
“……”撒克里張了張嘴,半晌才道:“你比我還不像人�!�
他一直就是這樣,表面上善良正直,嘴上說著憐憫,骨子里卻帶著一種睥睨他人的傲慢。他或許從來就沒有把其他人當作是自己的同類,無論是低階生命,還是高階生命。
路琛對他的評價不置可否,提著手提箱轉(zhuǎn)身走上了獵犬號。
那個年邁的婦人在港口邊上哭,撒克里原先模糊的記憶與這一幕逐漸重疊。
他躊躇了好一會,才挪著沉重的步子來到她面前。
…
好像很多人都會有一種讓別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執(zhí)著。比如有人會執(zhí)著于釣魚,有人會執(zhí)著于收集自己的指甲,有人會執(zhí)著于追尋愛意…
溫莎的執(zhí)著就是能擁有一個孩子,但由于她的身體原因,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一個屬于她自己的孩子。明明只是頭一次經(jīng)歷的人生,她卻恍惚間感覺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遺憾。
她甚至有想過去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但正當她準備好和丈夫商量去辦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時,她卻被醫(yī)院告知她懷孕了。她難以置信又驚喜異常,和丈夫忙碌的準備迎接這個新的家庭成員。
這個孩子很乖巧,甚至有些過于乖巧了,無由來的讓她感覺有些害怕。就好像寄生在這具□□上的并不是屬于她的孩子,而是另一個未知的存在。
但經(jīng)過那么多年,當那個人偶娃娃一樣的乖孩子突然提出要離開時,她還是會覺得有些難過悲傷。
就好像再次經(jīng)歷了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遺憾。
她在丈夫的安慰下逐漸止住了哭泣,被淚水洇濕的視線中出現(xiàn)一個穿著黃色襯衫,長得有點奇怪的人。
溫莎記得這個人,那是港口鎮(zhèn)上很多人都知道的格雷船長,聽說他們家族的人都長得差不多,也有傳言說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她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您是?格雷船長?”
撒克里想要再往前一些,看清記憶中那個給自己做幸運護身符,在最后一次出海時向自己揮淚告別的母親。
但他最終還是停在了那里,沒再繼續(xù)往前,只低聲說了一句,“您可以叫我撒克里。”
第185章
撒克里望著那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的海市蜃樓怔怔出神。
空氣中的海腥味越來越重了,海面顏色也逐漸變深,從灰褐色漸漸變成了灰黑色。撒克里皺起眉,收回視線,看向載著獵犬號在海面浮游,迅速發(fā)生著變化的海水。
那幾乎已經(jīng)不能稱作是海水了,黑色的淤泥狀物質(zhì)在不斷地涌動,仿佛是一個龐大的沼澤地。在這片黑暗的海域中,可以看到一張張痛苦的人臉浮在水面上,它們不停地掙扎著,試圖從淤泥中脫離出來,但卻像是被淤泥黏連在一起,無論怎么做都只能扭曲著隨著波浪在這片人臉沼澤中不斷沉浮。
作為參與制作這輪游戲場的策劃者之一,撒克里知道這些是什么。
這輪游戲場的怪物很多也很少。多的意思是島上所有生命都是怪物,少的意思是它們的本體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霧島上的怪物boss——海德拉。它也被稱為“千面之月”,是流傳在港口鎮(zhèn)的一個恐怖傳說。
傳聞到達一個神秘海域,會有一塊經(jīng)常起霧的區(qū)域,航海者迷失在霧里的話,醒來后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海里漂浮的一個人頭。這些迷失的人仍然會保留意識,但是卻再也無法離開這片海域,只能永遠成為這片海域中無數(shù)張人臉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