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伊登皺著眉看著那個畫質(zhì)變成了古早像素游戲風(fēng)格、與周圍的高清畫面格格不入的7號的直播間，對于米嘉會匹配到這么個古怪的世界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還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小世界存在。
通道里通常都是些被遺棄的末日后世界，混亂無序，求生者在里面會匹配到什么樣的小世界都不奇怪，但那也應(yīng)該是正常的三維世界，而現(xiàn)在這紅發(fā)求生者卻進入了一個怎么看都只是個像素游戲的平面二維世界里，這多少有點超出他的認知了。
…又或許，自己從來就不了解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只不過現(xiàn)在由那個7號求生者揭開了它真正真實的一角。
自從[機械之芯]那個世界結(jié)束后，一切似乎都脫離了末日游戲原有的軌道，逐漸奔往一個不受控的方向。
“伊登！”有人在門外喊他的名字，“你出來一下�！�
他循著聲音看去，就見那許久沒見的老對手霍奇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讓他出去。
伊登拍了拍陳小妍的肩，將手頭的工作交給她后離開了工作室。自從陳小妍的求生者死亡后，她基本就成了伊登的助手，替他處理一些額外的工作。
南十字座除了中心的那座生命之樹數(shù)據(jù)庫外，到處都是白金色的建筑，就連附近公園里種的樹和花也都是白色。
以往空中一直會落下金箔雨，還會有許多白鴿在建筑間飛過，它們定時刷新出現(xiàn)，沒什么實用，就只是因為比較符合南十字座的審美作為點綴而存在。
金箔雨在十幾天前就停下了，白鴿也一直卡在空中，時不時出現(xiàn)錯亂的色塊，在半空中拖曳出一條條色彩斑斕的線，將素來以安逸著稱的南十字座劃出幾道動蕩的痕跡。
伊登和霍奇久違的沒有吵架，一起在白色的公園中散步。此刻差不多是午休時間，公園里有許多人。南十字座的居民們相比起其它高階世界算是比較守序的那一撥，但現(xiàn)在也出現(xiàn)了不少不和諧的聲音。
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咆哮，“主系統(tǒng)要崩塌了！我們都會完蛋！第一個完蛋的就會是南十字座，我們連負責(zé)維護南十字座的管理員都沒了！根本承擔(dān)不了越來越多的數(shù)據(jù)錯亂！”
“不用擔(dān)心，只要再清除一些小世界，就能騰出空間了。這些小bug主系統(tǒng)會處理好的�！绷硪粋�人勸告著他。
“你們根本沒意識到問題所在，主系統(tǒng)現(xiàn)在清除的是小世界，那以后呢？小世界沒了以后呢？我們可不像那些低階生命還能回到初始的生命之樹！”
“不會的，在升階的時候，主系統(tǒng)就說過高階生命是永恒的，不會再經(jīng)歷清零的過程。”
“永恒？那之前被清洗的高階世界呢？那鯨魚座呢？它們永恒了嗎？主系統(tǒng)就是個騙子！它只是把我們從一個小籠子里騙到了一個裝飾得更好的大籠子里！”那人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但隨后就像卡住一樣不動了。
他嘴里還不斷重復(fù)著最后一個字，身體卻像白鴿一樣變成了錯亂的色塊崩裂四散開來。
之前勸他的那個人見狀嘆了口氣，“唉，早說了別這么大聲嚷嚷，這下被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銷號了吧，白白耗費生存點還得再買個身體回來�！�
伊登和霍奇避開那些色塊，走進公園的另一條岔道中。
走了好一會，霍奇才總算出聲了，“這就是你想要的混亂嗎？”
伊登沒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在邊上找了個長凳坐下，“你叫我出來干嘛？要是想讓我勸7號別殺了9號放他成為神使的話那還是算了，這個7號脾氣大得很，我可管不了他�！�
“現(xiàn)在誰能成為神使都無所謂了。”霍奇難得沒有再和伊登拌嘴吵架，看起來有種放棄掙扎的頹然，“只要南十字座能維持下去就不錯了…你知道嗎，蛇夫座和飛馬座都崩壞了。”
“崩壞？”伊登聞言有些意外，“我沒聽說這個消息。那那些…”
“沒死，只不過是回到了生命之樹。等主系統(tǒng)清理完它們下屬的小世界就會再修復(fù)回來�！�
伊登遺憾的“啊”了一聲。
“你好像很期待死亡這件事。”見他是這個反應(yīng)，霍奇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沒有啊�！币恋锹柭柤�，“只是活久了，難免會想象一下死亡會是什么樣的。我相信也不止有我，很多高階生命都是這樣。”
“但它們也只是在數(shù)據(jù)庫里沉睡，不會還好好在這活著做螺絲釘。”霍奇嘀咕道：“真搞不懂你，那么想死還偏要活著�！�
回到生命之樹的“靈魂”中有許多都厭倦了活著，于是選擇沉睡不再醒來，就像是鯨魚座那個末日游戲場里海底礁石上的一張張臉。
伊登沒反駁他的話。
“剛才那個人說的也沒錯，我們只不過是從一個籠子跳進了另一個籠子里。”霍奇苦笑道：“這或許就是報應(yīng)吧…我選擇活下去，讓別人替我去死的報應(yīng)�！�
無論是升階為高階世界的小世界居民還是通關(guān)末日游戲的求生者，幾乎每個手上都沾過同類的血，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被無端牽連的。
這其中大部分成為高階生命的人都已經(jīng)因為漫長的時間而遺忘了，有些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選擇，少部分仍然記得。
霍奇顯然是仍然記得的那一小部分人。
伊登回想了下自己的過去，沒想起來，不過按自己性格的話，大概會是不后悔的那一類，或許沾上的遠遠不止一條人命也說不定。
“南十字座的人總喜歡把自己的世界打造成天堂的樣子，但我們其實都很明白…這里不是天堂，這里是永恒的地獄。”霍奇看著前方一只已經(jīng)錯亂成了一團錐形不明物的白鴿，“永恒不是恩賜，是懲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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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6】
宋青懵懵懂懂的離開了樹屋旅館。
那長得像黑色鰩魚一樣的扁平怪物也沒有再為難旅館里存活的那六個人，而是如它所說，守在旅館附近保護旅館里的人，甚至還從其他地方找了些吃的從窗口投喂進去，就跟在養(yǎng)寵物似的。
離開這附近后，宋青才發(fā)現(xiàn)那些怪物并沒有直接傷害那些原住民，而是會做出一切奇怪的舉動，就像是那只鰩魚怪一樣，會捉住他們，讓他們做出選擇。
一路上那些怪物也像沒看到他似的，就好像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的同類。
宋青不敢細想那怪物說的“同類”是什么意思，只是茫然的的順著路走走停停，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去。
他邊走邊看著身邊發(fā)生的一切，在路過一個小帳篷時，突然從里面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進去。
“不要命了？！”帳篷里是個看上去三十多歲，胡子拉碴的大叔。他將宋青拽進去后一頓訓(xùn)，“在外邊大搖大擺亂跑什么呢！沒見那么多怪啊，找死是不是？”
“我…”沒等宋青組織好措辭，那大叔視角往另一個方向看了眼，又粗著嗓子叫道：“求生者？��？這小伙子也是求生者啊？”
他轉(zhuǎn)回視線看向宋青，“那敢情好啊，我也是求生者，我叫王翼，你叫什么名？”
“宋…”沒等宋青反應(yīng)過來報上名字，那大叔又打斷了他的話。
“哦差點忘了可以看圖標(biāo)，小兄弟你是叫宋青是吧！”
“…”宋青點了點頭。心道這大叔還真是有點自來熟。
“宋青小兄弟，我跟你說啊，人還是得向前看，不能因為點屁事就不想活啊！活著多好啊，你瞅瞅這草綠得…哎呦咋沾了血，這花香的…哎我去咋蔫兒了…總之那么多美景美食沒看沒吃呢，總歸還有活下去的理由不是。你說你這么年輕就想不開往怪物堆里跑一個勁的找死算是咋回事呢！”大叔說話帶著點口音，一串一串的直轟得宋青頭昏腦漲。
“等…等一下…”宋青打斷了他喋喋不休的嘮叨，“您能說慢點嗎我聽不太清…”
“�。空吐牪磺迥�，我尋思著我也沒有口音吶！”
“……我沒想尋死…我剛才是在觀察那些怪物殺人的規(guī)律…”
“還有規(guī)律？”大叔愣了下，“咋的，還專挑皮嫩的吃嫌厚的硌牙？”
宋青哭笑不得的朝他解釋，“不是，我覺得它們好像沒打算殺求生者，求生者在他們看來算是同類�！�
大叔聞言撓了撓頭，“艾瑪，我說呢。剛有個怪扎帳篷口上瞅了我?guī)籽鄱济脕砜形�，我還以為是我運氣好呢，合著它們壓根就沒打算吃我�。�！害我白提心吊膽了真是…哈哈哈那敢情好��！”
宋青有些不理解他的“你不害怕嗎？”
“怕啥？”大叔一臉莫名。
“就是…那些怪物會說話，還說我們是同類…我在想…我們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和它們一樣？”宋青比劃著說。
“該怎樣過就怎樣過唄，還能咋地�！贝笫蹇雌饋硗耆焕斫馑吻嗟念檻]，“是人那就跟人一樣活著，不是人那也有不是人的活法嘛，大不了就是長得丑了點�！�
聽著大叔這番話，宋青莫名感覺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變成了棉花，沒那么沉也沒那么冷了。
大叔看起來情況其實并不好，左腿上有槍傷，還在流著血，走路時一瘸一拐的。就算他自己傷成這樣了，也還是在陌生人路過帳篷的時候出聲提醒，想讓對方避免遇到危險。
這大叔讓他莫名的聯(lián)想到那個如今已經(jīng)不知去向的紅發(fā)求生者。這世上好像就是會有這樣的人，無論經(jīng)歷什么樣的事都很難讓他們崩潰，甚至還能笑著安慰別人，即使自己受了傷也從來沒說過半句怨言。
宋青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在這個口音大叔的一頓輸出下消散一空，坐在帳篷里也放松了一些，從隨身攜帶的背包里找出繃帶替對方包扎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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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8】
短短兩天內(nèi)，米嘉見怪就跑，四處搜刮各種稀奇古怪的寶箱，幾乎開完了一路上所有看得見看不見的寶箱。
紅色像素小人身上的破爛布衣已經(jīng)更新到了全套至尊鉆石裝備，身后披著傳奇限定紅寶石披風(fēng)，手上那把生銹的鐵劍也換成了泰拉五色寶石黃金光劍。明明只是個像素小人，但渾身上下裝備的都是極品，渾身金光閃閃，站在那簡直跟個電燈泡似的，極其花里胡哨。
蘇憫一路都跟著他身后，他也想過趁機逃跑，但很快又被逮回來。這人既不殺他，又不打算將他放走，只是讓他跟在身后，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兩人在這兩天內(nèi)通關(guān)了各種山洞迷宮之類的，總算快要到達最終任務(wù)點了。最終boss是在一座機械城堡中，到處都是機器人小怪和各種看不懂的電子設(shè)備。
“在像素游戲里搞賽博朋克，這游戲制作者是不是腦子有什么問題？”蘇憫看著前方看起來像是個人的半個身體的巨型機械城，忍不住吐槽。
“你懂什么！”米嘉并沒有直接進機械城，而是在外邊搭起了一個火堆，準(zhǔn)備好好吃一頓再工作。他原本在認真烤著之前捉到的小怪，聽到蘇憫這話不樂意了，“這是復(fù)古像素與科幻未來的碰撞，是藝術(shù)！我跟不懂得欣賞藝術(shù)美感的人真是沒話講�！�
“……”蘇憫眼角抽了抽，要不是對方和他同在這個世界里，他幾乎要以為這玩意就是這奇奇怪怪的7號求生者搞出來的了。
米嘉瞅了眼已經(jīng)被他烤成黑色像素塊的哥布林，“嘖”了一聲，把另外半截遞給蘇憫，“你來烤�！�
見蘇憫不動，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然我就烤了你。不會讓你死，只會烤成半生不熟死不了的那種�！�
蘇憫這才挪著步子走到火堆旁，不情不愿的拿起一串哥布林放火上烤。
過了一會，另一串變成了黑色像素塊的哥布林成功出爐。
“……”米嘉看著那串跟自己的杰作如出一轍的黑色哥布林烤串，嫌棄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會，這么簡單的事都干不好，要你何用�！�
“對啊，我就是什么都不會。那你還老帶著我干嘛�！碧K憫有些狐疑的瞅著他，“…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哈？”米嘉聽到這話，臉都皺了起來，顯然被他這話惡心得不輕，“臭屁小鬼，少在這自戀！我沒殺你只是…”
他頓了頓，沒再往下說。
“只是什么？”蘇憫不依不饒的追問。
米嘉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烤剩下的哥布林，火光明明滅滅，映照著他的側(cè)臉，看上去有點模糊不清。
…只是覺得你有點像曾經(jīng)的我。
驕橫跋扈，視他人為草芥，行事莽撞不計后果。
第235章
陽光透過百葉簾投映進來，將雜亂的桌面分割成一格格明暗交錯的影子，電腦因為長久沒有操作進入了屏保模式，畫面上的六翼怪物正垂眸看著趴在桌上睡覺的青年。
米嘉打了個哈欠，從桌子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看了眼時間。
剛睡醒頭還有點暈，他緩了一會，才將昨夜通宵時剩下的泡面杯清理掉，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的工作臺。
經(jīng)過幾個月晝夜顛倒的忙碌，他總算完成了自己的獨立游戲，昨晚在對這個傾注了自己不少精力的游戲做完最后的調(diào)試上架平臺后他才放下心來休息，一睡就睡了快一整天，也不知道這會審核通過了沒有。
他簡單洗漱完后打開商店頁面，原以為還要幾天時間才能通過審核，沒想到這次還挺快，游戲已經(jīng)上架了，甚至已經(jīng)有玩家在游玩。
他登入自己的賬號，紅色像素小人站在山坡上往下看那個空曠的小林鎮(zhèn)。
他操控著像素小人下了山，來到新手鎮(zhèn)里。像素小人蹦蹦跳跳的，腦后的紅色小辮子一甩一甩，看起來很活潑靈動。
小林鎮(zhèn)里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兩三個人。游戲里一開始并沒有什么固定npc，這兩三個人應(yīng)該就是在游戲發(fā)布后進來玩的玩家。
這個游戲與其他的RPG角色扮演類游戲不同，玩家并不是固定的主角，而是自行導(dǎo)入行為數(shù)據(jù)后生成的角色，角色生成后會成為npc在這個像素世界中生活。而玩家并不能干預(yù)這些角色的行為，只能上帝視角的觀察它們，偶爾在它們猶豫的時候彈出選項欄進行二選一的選擇，通過這些選擇，玩家可以攻略里面原本就存在的一些怪物，比如史萊姆哥布林野豬怪之類的。
玩家的參與感和體驗感在這個游戲中實在是不算多，攻略對象也都很奇葩，因此評價并不太好。
米嘉打開stoom游戲平臺商店頁查看那名為[像素世界]的RPG游戲的評價。一晚上過去游戲商店頁面里多出幾條評價，都是些差評。
評價：一星。
5L：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在做像素游戲。
評價：三星。
6L：看上去還不錯，但是怎么可攻略對象都是怪？酒館的老板娘設(shè)計得這么好看居然不給攻略，哥布林倒是能攻略小哥布林，黃哥布林，綠巨人哥布林等等一大堆…不是，這游戲團隊是不是XP有點怪？
評價：一星。
7L：別提了，連洞窟里的鼻涕蟲都能進行好感度攻略…結(jié)果熒光森林里的美少年精靈選項只有紅燒和炭烤。
評價：五星。
8L：…雖然但是，老板娘不是npc啊，是我捏的角色。
評價：三星。
9L：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這個游戲可以導(dǎo)入自己的行為數(shù)據(jù)生成獨立npc誒！我剛才生成了一個小林鎮(zhèn)的村民，然后上帝視角跟了他一會，感覺他真的跟我好像。不是說長得像，就是他真的跟我平時一樣，跟人說話口氣都一模一樣，怎么說呢…有點嚇人…
評價：一星。
10L：呃…這該不會是個恐怖游戲吧…？
……
評論一共沒幾條，很快就翻完了，見沒什么問題和bug，米嘉關(guān)閉了頁面，準(zhǔn)備久違的出去吃個大餐犒勞一下自己，連啃了三個月泡面，他現(xiàn)在看到泡面就想吐。
出門時自己對門的鄰居也剛好從外邊回來。
看到米嘉從房門里出來時，那戴著眼鏡的青年愣了下，朝他點了點頭。他的眼鏡很厚，看起來度數(shù)很高的樣子，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米嘉記得他，對方是個實習(xí)醫(yī)生，幾個月前搬過來的，剛搬來時還特地過來跟自己打過招呼。
兩人之間基本就是點頭之交，沒什么交往，但米嘉總覺得這人有點怪，很難說清怪在哪里，總之大概就是他平時最不想打交道的那類人。他也回報以一個慣用的笑臉，徑直越過鄰居，走到電梯前，戳了向下的箭頭按鈕。
“�！�
門開了，米嘉走進電梯。
轉(zhuǎn)身時，他看見那位奇怪的鄰居仍然站在那里，對方摘下了自己那副啤酒瓶底一樣的眼鏡，取出一塊黑色的眼鏡布。
“最近附近挺多狂犬病的。”那位救死扶傷的實習(xí)醫(yī)生鄰居擦了擦自己的眼鏡，他好心提醒米嘉，聲音平靜毫無起伏，像是電子模擬出的人聲，“你出門時要小心一點。”
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米嘉透過越來越窄的門縫看著他，對方那雙幽幽發(fā)綠的眼睛在細碎的黑發(fā)下看起來有些瘆人。
米嘉朝他笑了下，露出一對尖尖的小虎牙。他說話時語調(diào)輕快，尾音微微上揚，“你也是。要小心哦�！�
……
很不幸。時隔幾個月，米嘉剛出門沒多久就正撞上一大堆犯病的狂犬病人。
他死了。
……
【999】
【GAME
OVER】
999號子意識回到了伊甸園。
它已經(jīng)習(xí)慣于自己的死亡了。赤紅色以不規(guī)則形狀不斷扭曲的怪物逐漸凝聚成形，變成了一個紅發(fā)青年。
他走到那棵綠色數(shù)據(jù)流構(gòu)成的樹下，仰頭看向那一條條不斷向上延伸的線。仔細想來，他這漫長的一生路過太多人，似乎也就只有這些數(shù)據(jù)流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他的聲音仍然輕快從容，“這回該輪到我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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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8】
蘇憫看著眼前一串串密密麻麻的彈幕，有點煩躁的點擊屏蔽，“真搞不懂那些高階生命怎么回事，以前天天罵我沒人性，這會倒是都在勸我別那么佛。煩死了�！�
他倒是想再像之前那樣把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切成碎片，但首先他得有這么個能力，而且眼前那7號求生者非常謹慎，他想拿到把武器都難。就算有觀眾投送武器禮物進來，也會先一步被那7號收入囊中。
“正常�！蹦呛λ鷤�廢人一樣的罪魁禍?zhǔn)走�在烤哥布林，一邊還抽空給他灌雞湯，“你要是循規(guī)遵矩，有人會嫌你無聊，你要是大開殺戒，有人會嫌你殘忍，你要是行善積德，有人會嫌你虛偽，總之無論你怎么做，想要找茬的人總能挑出你的錯�！�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應(yīng)該怎么做？”蘇憫問他。
“該怎樣就怎樣唄。因為被指責(zé)就不做了嗎？因為有人這樣說，就真的做錯了嗎？憑什么要被外人來定義你是個什么樣的人？”米嘉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紅發(fā)的小像素人瞇起淺金色的眼，嘴角咧開，幾乎開到了耳邊，“就要興風(fēng)作浪，混得風(fēng)生水起，看那些找茬的人氣急敗壞瘋狂跳腳。這才是最大的樂子～”
蘇憫聽到他的話，哼笑了一聲，“怎么，你不勸我做個好人嗎？”
“只要做好承擔(dān)代價的準(zhǔn)備，愛做什么樣的人就做什么樣的人唄。這個世界也不會因為你不切人就停轉(zhuǎn)�！毕袼匦∪说淖旖鞘樟耸�，恢復(fù)到正常大小。他將手里焦黑的哥布林扔給蘇憫，“我的人生準(zhǔn)則是：關(guān)我屁事，關(guān)你屁事。我才懶得管別人，別人也別想能管到我�！�
“……”蘇憫看著手里的黑色馬賽克烤串，有點懷疑自己一口下去不用那7號求生者再動手，他直接就能升天。
“明明有其他吃的你干嘛非要吃哥布林？”蘇憫還記得新手村小林鎮(zhèn)里就有酒館，其他城鎮(zhèn)也都有這種各樣的商店，完成任務(wù)后的獎勵應(yīng)該足夠買那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