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會負(fù)責(zé)的,”他突然傾身向前靠近她,“即使你是這樣一個不堪的女人。”
鄭宜良說完轉(zhuǎn)身就出了門。
云言卻久久愣在原地,那樣惡意滿滿的語氣,她幾乎不能想象這是自己最愛的人說出來的,還是形容自己的。
多么諷刺啊。
她紅了許久的眼圈終究承受不住,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下來。
被深愛的人這樣瞧不起,這樣恨著,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呢?
她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疼碎了,那么疼那么疼,多少次都不會習(xí)慣。
云言,你看清楚啊,他已經(jīng)不愛你了,他這么做都是為了報復(fù)你啊,不要再為他傷心了啊。
可是,已經(jīng)付出了的感情,怎么可能說收回就收回呢?
就算他已經(jīng)完全忘了自己,甚至厭惡自己,可是,自己還是深愛著他啊,有什么辦法呢?
云言擦了擦不停涌出的淚,下定決心般想到,就這樣吧,既然放不下,那就接受好了,接受他給的一切,痛苦與悲傷,誰叫,這段感情里自己是那個先離開卻又放不下的人呢?
沒關(guān)系的,她可以好好的,畢竟還能留在他身邊,該知足了,不是嗎?更何況,她還有以前的那些回憶啊,那些甜蜜,將會是她這一輩子最珍貴的財富。真好,這些誰都奪不走。
云言和鄭宜良在一起的第三年,他們吵過一次架。起因是鄭宜良過生日,她們已經(jīng)約好一起慶祝的。鄭宜良請了很多朋友,在宴會開始之前,云言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臨時離開了。直到宴會結(jié)束,她也沒能趕回來。
云言放了他那么多朋友的鴿子,鄭宜良卻沒怪她。只是擔(dān)心她怎么還不回來,一直給她打電話問要不要去接她。
其實(shí),那天云言很早就趕回來了。只是她一直呆在酒店外面,卻沒有進(jìn)去。
她看著他們在包廂里歡天喜地的慶祝,任由夜晚的冷風(fēng)吹了個透骨。
那是第一次,她那么清楚明白地感覺到,他們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
鄭宜良出來看見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知道在冷風(fēng)里站了多久了。犬神上下已經(jīng)涼透了,反而感覺不到冷。
鄭宜良看見她很驚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阿言?你怎么站在這里,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她臉色已經(jīng)凍得蒼白,彎起僵硬的嘴角,她輕輕說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鄭宜良一把將她撈進(jìn)懷里,笑她:“說什么傻話呢?我怎么會怪你?”
接著又抱怨她身上怎么這么冷,為什么不給他電話出來接她。
云言閉上眼睛,聽著他的關(guān)心,任由自己沉入他溫暖的懷抱。
從那以后,云言的態(tài)度就變了。她老是走神,給人感覺若即若離的。鄭宜良問她,她也只說心情不好。至于為什么心情不好,她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鄭宜良也不忍心逼她,只能加倍地對她好,更加寵膩她。而他越是這樣,云言心里越是難過。
終于,他們之間的爭吵爆發(fā)了。其實(shí)不能算是爭吵,只是云言單方面發(fā)難而已。
她還記得鄭宜良當(dāng)時的表情,震驚,無奈,難過。
她甚至口不擇言地提出了分手,鄭宜良突然沉下了表情。
“阿言,不要說這兩個字�!�
云言哭著大喊:“為什么?我偏要說……”
他們這場爭吵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兩個人彼此折磨,都已經(jīng)心力憔悴。
鄭宜良已經(jīng)好幾天沒睡好了,眼底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絲,黑眼圈濃的嚇人。
云言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每天晚上的眼淚幾乎要把枕頭淹了。
鄭宜良望著說出分手的云言,只覺的無限疲憊,他根本不清楚這場爭吵的原因,一切都莫名其妙。
看著眼睛腫的桃核一樣的云言,他只覺得心里鈍鈍的疼。
他兩人箍進(jìn)自己的懷里,摸著她的頭發(fā),啞聲道:“阿言,我們和好好不好?不要再吵了,也不要再提分手,我……很難過�!�
云言怔了一下,趴在他懷里嚎啕大哭。
她也不想這樣,她舍不得鄭宜良難過,可是,她沒有辦法。
先這樣吧,她告訴自己,就允許自己再依靠他一次。
誰知道,他們還有沒有以后呢?
第十七章
婚前又起愁思緒
云言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她最近這段時間實(shí)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
她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云言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拿起手機(jī)。來電顯示是楚嵐。她清了清嗓子,不想讓楚嵐擔(dān)心:“喂,楚嵐,怎么了?”
“你還問我怎么了,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吧?”楚嵐的聲音低了低,“云言,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哦。楚大小姐的消息好靈通��?我好佩服啊。”她故作輕松道。
楚嵐被她氣笑了,“你還有心情說這個?傻丫頭,我都擔(dān)心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云言心里一暖,她知道,無論怎樣,她身邊永遠(yuǎn)有楚嵐在。
“你別擔(dān)心,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那個楚譚和何玉然太不是東西了,還有那個任淼淼也不是什么好人�!�
楚嵐憤憤得說道。
“云言,你既然已經(jīng)跟鄭宜良分手了,就不要在摻活事情了,你離他們遠(yuǎn)一點(diǎn)吧。尤其是鄭宜良,越遠(yuǎn)越好�!�
云言苦笑,她何嘗不想抽身?只是,來不及了,走到今天這一步,一切都晚了。
但是她卻不想讓楚嵐替自己擔(dān)心,她已經(jīng)失去了愛情,親情,無論如何,都要守護(hù)好這份友情。
所以,她微笑著對電話講道:“好,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你不要擔(dān)心了�!�
“有分寸就好,”楚嵐還想說什么,卻突然被打斷。云言聽著電話里的聲音十分嘈雜。
“云言,我還有工作,有時間再打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聽著楚嵐一連串連間隔都沒有的關(guān)心的話語,云言忍不住笑了,“知道啦,你還這么年輕,怎么就跟老媽子一樣呢?”
“你……你個死丫頭。等我有時間在收拾你�!�
云言放下電話,眼角眉梢的喜悅也退的一干二凈。
也只有在面對楚嵐時,她還有著往日的一點(diǎn)影子了吧。三年多的時間,她已經(jīng)快要面目全非了。曾經(jīng)那個天真活潑的女孩再也尋不見,時間留下的,只是一個沉默的悲傷的死守著自己回憶的女人。
那些回憶,那個秘密,是她唯一擁有的東西了。她曾經(jīng)守不住鄭宜良,但是她再不會允許任何人,奪走她的秘密。
她醒來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開門走出房間,正碰上上樓的管家。
“云小姐,你醒了,我正要去叫你,開飯了�!�
“哦,好,我這就來。”
云言跟著管家下樓,來到餐廳。
這跟她以前打掃的那間別墅不一樣,那棟別墅冷冰冰的,一點(diǎn)人氣都沒有。但是這里不一樣,可能是有管家的緣故,一切都布置得特別溫馨。
鄭宜良正坐在餐桌前,往日的冷漠似乎柔和了一點(diǎn)。
云言的腳步不由頓了一下。
鄭宜良一抬頭看見了,皺眉道:“醒了就趕集過來,你還想讓人等多久?”
鄭宜良在等她?云言有點(diǎn)受寵若驚,加快腳步走向餐桌。
她們才剛坐下沒多久,門鈴?fù)蝗豁懥似饋怼?br />
鄭宜良眼里閃過一抹疑惑,這個時間有誰會過來?
管家去開門,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了進(jìn)來。
“宜良?宜良?”
“任小姐,等等……”
任淼淼不管不顧地往里闖,管家攔不住她,只能一邊試圖叫住她一邊跟著她往里走。
“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任淼淼順著聲音走到餐廳,見到鄭宜良時表情是驚喜的,可一轉(zhuǎn)頭看見了旁邊的云言,臉色立馬猙獰了起來。
“云言,你這個賤人,你怎么在這?”
她伸手指向云言,聲音尖銳的刺耳。
鄭宜良猛的皺緊眉頭,“任淼淼,誰給你的膽子?跑到別人家里來大喊大叫?”
任淼淼一臉受傷地看著他,“宜良。你居然幫著這個賤人?”
鄭宜良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誰是賤人?她是鄭夫人�!�
任淼淼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開始歇斯里地大叫:“鄭宜良,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才是!”她說的太激動,眼淚都涌了出來,花了精致的妝。
鄭宜良看的心煩,正要叫她出去。
任淼淼卻發(fā)起了瘋,將餐桌上的菜全部朝著云言掃過去,并撲上去要抓她的頭發(fā)。
“啊……”云言被滾燙的湯潑了一身,被她恐怖的神情嚇了一跳。鄭宜良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夠了!”他一把拉開任淼淼,甩到一邊,完全不理她的哭鬧。
“管家,送任小姐出去!”
幾個保鏢馬上走進(jìn)來,拖著任淼淼走了出去。往日的大小姐現(xiàn)在十分狼狽,精致的妝容花成了鬼臉。
她的聲音漸漸越來越遠(yuǎn)。
餐廳里一片狼藉,云言捂著被燙傷的手臂垂頭,努力忍著疼出來的淚水。
鄭宜良瞧了她一眼,“你滿意嗎?因?yàn)猷嵎蛉诉@個身份,任淼淼這么嫉妒你,甚至拋下了最愛的面子。你的虛榮心,滿足了嗎?”
云言僵了一下,手上的疼卻比不過心里的疼。
強(qiáng)忍的眼淚驀然掉落,心里密麻麻地疼,原來在他心里,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她手指緊緊按住傷口,也許傷口疼一點(diǎn),心就不會那么疼了。
心頭的記憶越是甜蜜,今日的處境就愈發(fā)不堪。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呢?跟鄭宜良的那一晚是個意外,即使明知不應(yīng)該發(fā)生,可她卻舍不得忘記。那恐怕是這輩子她最后一次那么靠近他了。明明已經(jīng)做好下半輩子都靠回憶來度日的決定,為什么還是不放過她呢?人這一輩子只要犯了錯,果然就在也沒有機(jī)會回頭了,是嗎?
既然如此,鄭宜良那么討厭她,又為什么會答應(yīng)娶她呢?
以他的家世和地位,是沒有人能勉強(qiáng)他做不喜歡的事的。
她突然抬頭問了出來,“鄭先生,我能問一下嗎?你為什么會答應(yīng)娶我?”
鄭宜良被他問的一愣,隨即惡意道:“你不知道嗎?因?yàn)槲矣憛捘惆 !?br />
云言單薄的身子一顫,果然如此。
鄭宜良說完之后,心里十分郁悶。他本意不是這樣,卻不知怎么回事就那樣說了出去。
她勾了勾嘴角,卻再也沒有力氣形成一個笑。只是低頭沉默。
鄭宜良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模樣,更加煩躁。
他冷冷地皺眉,聲音冷的幾乎結(jié)冰。“你做出這么一副表情?云言,你這是指望誰心疼呢?”
云言還是低著頭,接二連三的打擊,幾乎快要讓她疼習(xí)慣了。
鄭宜良冷冷到:“管家,扶云小姐回房。順便給她上藥!”
最后幾個字說的頗為咬牙切齒,他唾棄自己竟然有一絲心疼。
“是,”管家應(yīng)了一聲,回頭去扶云言。
云言垂著頭由著管家攙扶,動作僵硬地像個木偶。
鄭宜良當(dāng)時答應(yīng)了娶云言,可冷靜下來之后心里十分煩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煩躁,心底那一絲微弱的欣喜幾乎沒冒頭就被主人壓了下去。所以他決定看看,既然她這么喜歡拜金,那她當(dāng)上鄭夫人之后,能不能順心順意。
可如今看著云言那蒼白沒有生氣的背影,他心里的想法居然有了一絲動搖。
婚期已經(jīng)定了下來,沒有多久就要到了。云言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她已經(jīng)在鄭家呆了一段日子了。
云洛陽打電話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要乖乖等著結(jié)婚就可以了。她淡淡的應(yīng)了,云洛陽頗為滿意她的聽話。云言苦笑,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反抗了。
鄭家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她,她卻一天比一天瘦。沒幾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顯得更加憔悴。
以前他們在一起時也曾憧憬過婚姻,鄭宜良說過會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讓她成為最幸福的新娘�?扇缃�,他們真的結(jié)婚了,卻跟想象中一點(diǎn)都不一樣。曾經(jīng)的深愛,只剩下了彼此折磨。
往事如煙,已不可追。很快,她就是鄭太太了,她要做好的就是承受他的一切報復(fù),也許他心情好了,云叔叔的公司就有救了。這也許是她能為親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鄭宜良很少回家,她們幾乎沒見過幾面。想開,鄭宜良也是不愿意見到她的,也許是故意避著她吧。
德國。
“將軍,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您明天就可以出發(fā)了。”
“做得好�!备叽罂±鹊牡聡鴮④姖M意的稱贊道,臉上是讓人臉紅的溫柔。
想到自己心中那個美麗善良的小天使,她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人保護(hù),雷奧哈德直覺得心里柔成了一灘水,馬上,他就能見到她了。臉上露出個寵溺的笑,“親愛的小天使,我馬上就來了�!彼麑λ瑒菰诒氐�。
里安市的機(jī)場,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緩緩走出來。深棕的發(fā)色和蔚藍(lán)的眼睛讓他備受關(guān)注,機(jī)場周圍響起了一片小小的尖叫聲。
雷奧哈德循聲望過去,只見是一群年輕的女孩,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蔚藍(lán)的眼睛彎成了新月。
“啊啊啊……”身后的尖叫聲更大了,一群女孩臉色通紅地愣在原地。
第十八章
被棄街頭遇故人
當(dāng)鄭宜良將云言的戶口本摔在床上時,云言呆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將自己縮成一團(tuán),頭埋在雙膝間,烏黑的卷發(fā)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
過了好久,就在鄭宜良準(zhǔn)備發(fā)火時,云言突然悶聲說道:“可以不去嗎?”語氣中有一絲懇求。她是想過妥協(xié),想過哪怕他厭惡自己,但至少可以陪在他身邊�?墒钱�(dāng)所有證件摔在自己面前時,她又退縮了。
手中緊緊握著當(dāng)年鄭宜良送她的戒指,想著那時他們的山盟海誓,仿佛一牽手就是一輩子。
可是曾經(jīng)有多甜蜜,現(xiàn)在就有多痛苦。曾經(jīng)青澀卻美好的愛情早就被現(xiàn)實(shí)摧殘的殘破不堪,明知一切不可挽回,云言卻固執(zhí)的不愿意放手。
可是,鄭宜良看她的眼神只剩下厭惡,連恨都沒有。沒有恨,是不是就代表也沒有愛了?
鄭宜良看著將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tuán)的云言,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他煩躁地將這種情緒壓下,嘲諷的看著云言,“不去?你現(xiàn)在和我說你不想嫁給我嗎?云大小姐,你是不是太拿自己當(dāng)回事兒了,還是說你又在耍什么花招?爬上別人的床并借機(jī)逼婚這種事情你都做的出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大小姐了�!�
“我沒有,不是我做的……”云言無力地爭辯著,哪怕她知道鄭宜良根本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哪怕半句。
“給你三分鐘時間,馬上給我下樓!”說完,狠狠地摔上了門。
云言下樓時,鄭宜良已經(jīng)坐在了車上�?粗蒲约t腫的眼睛,嗤笑一聲,“你這假象是做給誰看,處心積慮的嫁到鄭家,你不是應(yīng)該滿意了嗎?云言,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只會讓人覺得惡心�!�
是啊,只會讓他覺得惡心。云言心中一鈍一鈍的痛,原以為這種傷人的話,聽多了就會麻木,可原來只要是鄭宜良說的,自己就不可能不在意,也永遠(yuǎn)無法適應(yīng)。
一路上,兩人再無交談。鄭宜良眉頭緊皺著,始終看向窗外,仿佛車上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惹他厭煩。云言低頭緊緊地握著戶口本,烏黑的卷發(fā)垂下,遮住了臉上的情緒。
終于要成為名正言順的鄭夫人了,她不是應(yīng)該高興嗎,可是為什么,自己一點(diǎn)也笑不出來。
兩人先后走進(jìn)民政局,云言始終低著頭,但還是阻止不了工作人員對她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
“那個就是云家小姐吧,嘖嘖,一個千金小姐竟做出那種事情�!�
“一邊勾引著楚家少爺,一邊又和鄭總上床,真是不知廉恥�!�
“鄭總怎么會要這種傷風(fēng)敗俗的女人?”
“這你就不懂了吧,沒準(zhǔn)那方面很厲害呢!”
說著,幾人便小聲的笑起來。那笑聲像一根刺,直直扎在了云言的心口。
這幾天的新聞,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無外乎就是“云家千金與萬華總裁床照曝光”“豪門婚變:云楚兩家解除婚約”“三角戀情:究竟真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