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眾人:“……”
宮夏只是看著冷溢城,倒是沒看到眾人驚訝的目光,但是冷溢城不行。
——被一個女孩子壁咚,而且還是眾目睽睽之下,這傳出去得多丟面子!
冷溢城不開心了,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冷氣,讓周圍的人都不自覺地退開了半步。
“你做什么?”冷溢城低頭,望著胸口的人,想要伸出手指抵著她的額頭,把人推開。剛把手指放上去,就看到宮夏扭頭躲開,一臉見了鬼的樣子望著他:“什么干什么,你不是怕跟別人接觸嘛!”
“�!钡囊宦�,電梯門打開。
宮夏身邊的人開始涌動著,大概是到了他們所要去的那個樓層。宮夏被人推來搡去,站立不穩(wěn)。冷溢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霸趺椿厥拢俊�
宮夏再次穩(wěn)住身子,已經是電梯闔上之后了。里面的人已經還剩下差不多一半,也不用那么擁擠了,宮夏放開了撐在他兩邊的手,深深地呼了口氣。
“小腦發(fā)育不平衡,不行么?”宮夏抬頭,望著冷溢城的時候,帶著點點的笑意。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你那么多毛病?”冷溢城瞥了她一眼,繼續(xù)目不斜視。
宮夏沖著他狠狠比了個中指。
冷溢城帶著宮夏出了電梯,后者在后面大呼小叫:“你走慢點,你自己還沒好呢!”說著,沖上前去,扶住了冷溢城。
冷溢城低頭望著比自己矮了兩個頭的女人:“你能不能長高一點,低頭看你很難受。”
“那你不要看��!”宮夏狠狠地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冷溢城嘴角微微上揚著,可是宮夏沒有看得到。
冷莫炫的麻醉似乎沒過,依然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宮夏一下子覺得心被揪了起來,立即跑上前去。
冷溢城胳膊上的溫暖驟然失去,突然也覺著,這里的空調溫度,似乎打得有些低了。
冷莫炫面色慘白地躺在那里,若不是監(jiān)測儀在那里運作著,都會讓人覺得,這人怕是已經死掉了。宮夏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之前冷溢城動完手術,那家庭醫(yī)生是說,千萬不能發(fā)燒來著。現在冷莫炫沒有人看護,自己當然要好好照顧著。
“他的家人知道嗎?”宮夏站在冷莫炫的身邊。
冷溢城突然覺著,這個畫面真操蛋地刺眼。就好像冷莫炫生病了,他的老婆正在看護一般。冷溢城忍不住黑了臉�!安恢馈!�
這么一說,宮夏就不開心了�!笆裁唇凶霾恢溃磕氵@個做表哥的都來了,他的家人怎么就沒來呢?”
冷溢城望著她這幅“理所當然應該我管”的樣子,更是生氣,恨不得立即甩手走人。
冷莫炫的病房是豪華單人房,現在兩人都不說話之后,就變得異常安靜,兩人之間的氛圍像是要把人壓死一般,令人喘不過氣來。
原本冷溢城來看冷莫炫,便是覺得他沒人照顧,直接過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這么大膽,敢把他的表弟灌成這個樣子,這個不爭氣的表弟,怎么就被人灌成了胃穿孔——說到底,他就是過來看熱鬧的,沒想到,這熱鬧沒看成,倒是被自己的女人氣到了。
宮夏就這么跟人對峙著,兩人都不說話。冷溢城望著她不知悔改的樣子,恨得牙根都開始發(fā)癢。立即轉身,走了出去。
宮夏一看情況不對,立即跟了上去,終于是在走廊上拉住了他。“冷溢城,你干什么��!”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好歹也是你的表弟,出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照顧照顧?”
冷溢城的眼中迅速浮現出戾氣:“表弟?我們有血緣關系,我就必須幫他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圣母婊的?”
宮夏一下子被噎著,卻是不知道說些什么去反駁。“你!”
“我怎么了?”冷溢城往前一步,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宮夏看了看:“你……是不是看我那個樣子,吃醋了?”
這下換成冷溢城噎住了,倒是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了。
宮夏一看這個樣子,定然是被自己猜中了,笑了笑之后,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有什么好吃醋的?那孫修我有時候去看他呢,怎么不見得你這個樣子緊張?”
冷溢城依然黑著一張臉,緊抿著嘴,下顎繃成一條直線,可是心里卻是受用無比。
宮夏拉著他,也不管他要說些什么,徑直把人拉進了冷莫炫的病房中,把他按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這個人啊,真的是‘嘴上說著不要,但是身體還是很誠實’的那種�!�
冷溢城抬頭看著宮夏,突然覺得,自從他這次再找到她之后,她就變得能言善道,真的跟之前那個人,似乎完全不一樣了。
他皺了皺眉頭: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她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人了?
冷溢城發(fā)呆的這個空檔,宮夏已經走到了冷莫炫的床邊,仔細地望著旁邊的監(jiān)測儀。今天的陽光很好,宮夏身側便是一扇窗戶。那陽光從窗戶中照進來,徑直照在宮夏身上,她整個人都像是在發(fā)光一般,像是宮夏的舉手投足,就像是從云端掉下來的天使,閃耀著,蠱惑著冷溢城的心。
宮夏此時已經走到冷溢城身邊:“你先看著他,我先去找醫(yī)生問問情況,好吧?自己在這里要乖�!闭f著,還摸了摸冷溢城的頭。
雷子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樣“溫馨”的一幕,嚇得他立即又出去了,想著剛剛那一幕,恨不得自戳雙目。
宮夏笑著看著雷子出去,便也跟著出去了,一手拉著門把門關上,一邊看著雷子面對著墻站好,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
——一個大男人這個樣子,還真是有些違和感。
宮夏一邊嘖嘖一邊搖頭:真是有傷風化啊……
雷子再次推門進去的時候,只看到冷溢城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像是在思考著些什么。聽到開門的聲音,又轉過頭去,望著進來的人,目光似刀。
雷子再一次捂住胸口,轉過臉去:“不,主子,我什么都沒看見剛剛……”
“你捂胸做什么?”冷溢城眉頭一挑,望著像是吃了耗子藥的雷子。
“我我我……”雷子立即轉過身來,面對著冷溢城,明明是開著空調的房間,卻是突然流出了汗。
——大概也是被嚇的。
“你去車里等著吧。”冷溢城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把人轟走。
雷子生怕自己待會兒再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立即腳底抹油,一溜煙就跑掉了。
冷溢城雙手環(huán)胸,望著床上躺著的冷莫炫發(fā)呆,良久,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病床前,踢了踢床腳:“喂,你要裝死到什么時候?”
床上的人像是被這兩腳踹醒了似的,幽幽地睜開了眼睛�!氨砀纾液貌蝗菀啄軌蛐菹⑿菹ⅰ�
“休息,休息個屁!”冷溢城一想到剛剛宮夏那個關心得不得了的樣子,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再次一腳踹上了床腳,發(fā)出“嘭”的一聲巨響。
病床被他踢得晃了三晃,冷莫炫急忙扶住旁邊的欄桿,生怕自己掉下去:“表哥,你發(fā)什么瘋?小宮夏剛出去,你就這么對我?是要謀殺嘛?”冷莫炫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愈加蒼白了。
冷溢城聽了他的話,直接坐在了床沿,望著他:“你這不是沒死么!”
“你!”冷莫炫好歹也剛動完手術,他對于這個完全不想示弱的表哥,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什么時候發(fā)現我醒的?”
“哼,就你這點演技,騙騙那個傻子還差不多,騙我,還得再修煉幾年�!崩湟绯请m然口氣不善,但是掀開被子的動作還是很輕柔的,“呦,這還插上尿管了?”
冷莫炫臉上閃過一絲羞憤,沒有打點滴的手把被子拽了下來,望著冷溢城:“你該干嘛干嘛去!一個大忙人竟然來看我,簡直讓我受寵若驚�!�
“少得意,我就是來看看,你死了沒有的�!崩湟绯怯肿啬菑堃巫由先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個沒用法,竟然被人喝趴下了。”
“你!”冷莫炫現在是明白了,這冷溢城就是來看他笑話的,當即也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冷溢城原本也不是一個不說話就會死星人,直接坐在椅子上,等著宮夏回來,然后直接走人。
宮夏也沒讓他等多長時間,又輕手輕腳地回來了�!靶堰^嗎?”她輕輕關上病房的門,問著冷溢城,卻是往冷莫炫那個方向看著。
“嗯�!崩湟绯怯只謴土四歉呃涞哪�。
“嗯?醒了?”宮夏望著那安穩(wěn)的睡臉,哪里像是醒來的模樣?回頭望著冷溢城,見著他的臉上不悲不喜,以為他是開玩笑的,便也不在意了。
冷溢城內心彈幕一片:我去你媽的冷莫炫,給我裝睡!但是表面上云淡風輕,像是不屑于關心冷莫炫一般。
宮夏坐在床沿,給冷莫炫撩了撩額頭上的碎發(fā),嘆了口氣:“真的沒有家人來陪護嗎?要不要請個護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困山中終被救
突然想起什么,鄭宜良拿起手機撥通了李靖的電話。
“給我定位一下云函的位置�!编嵰肆挤愿赖�。
兩分鐘后,李靖打來電話:“在裕隆鎮(zhèn)。”
“裕隆鎮(zhèn)是哪里?”
沒等李靖回答,夏爵在一旁答道:“裕隆鎮(zhèn)是C市到F市的必定經過的小鎮(zhèn)�!�
“馬上開車過來,去那條出事的山道�!编嵰肆嫉恼Z氣很急。
“你不能過去。”Lynne已經換上了一條素白色的裙子,她將鄭母送回鄭家老宅之后就來了,總感覺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
果然,她剛一進來就聽到鄭宜良要去發(fā)生山體滑坡的那條山道。
鄭宜良皺眉看著Lynne大步走過來,剛想開口說什么,就被她打斷。
“你知道那里有對危險嗎?還有很多山坡有泥沙和石頭不斷的滾落。而且你能保證云言就在那里嗎?萬一她不在,你又將自己置身險境,萬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誰付的起責任?”
“這些不用你管,不管她在不在,我都必須去。”鄭宜良的語氣很堅定,有種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他對著電話中的李靖喊道:“馬上過來!”
幾乎是掛斷電話后,鄭宜良就往外面走,Lynne下意識的想要去拉住他,卻被鄭宜良毫不費力的掙脫了。
Lynne站在原地,維持著被鄭宜良甩開的姿勢,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鄭宜良消失的方向。
夏爵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個無意提醒竟會引來這么多事情。
“那……我也先走了,公司還有些事情�!毕木舴畔滤瑢ynne說到。
Lynne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夏爵一眼,當整個禮堂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良久,她才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Lily,馬上開車來接我,去F市。”
此時云言已經被困在山上一天半了,僅有的兩瓶水已經喝完了。饑餓的話尚且可以忍受,但是口渴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她想到曹操的“望梅止渴”,拼命的想酸梅,但是完全沒有什么用。
車上的人已經開始躁動了,他們像是被困在與世隔絕的孤島上。
其實一天半沒有多長,也暫時不會把人餓死或是渴死,可是他們隨時可能被下一波山體滑坡活埋,這種心理壓力真的會把人折磨瘋。
好在云言心態(tài)比較平和,她甚至想了一下如果自己真的出不去該怎么辦,最后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索性不想那么多,聽天由命了。
大約到了七點,天再次黑下來時,云言終于聽到了警車的聲音。
因為前方的路被堵死了,需要清理,才能將車開出去。
大家繃著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云言雖然一直堅信會有人來救他們,但現在也不由松了口氣。
突然有人推開車門沖上車,因為是從外面強行打開的,巨大的聲音驚動了車上所有人。
鄭宜良上車后就看見了安靜坐在那里的云言,正巧云言抬頭,對上了鄭宜良的目光。
一剎那,云言仿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心中的喜悅像是要沖破胸膛。
鄭宜良定定的看了云言幾秒,走過去拉住她的手道:“和我下車�!�
云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鄭宜良拉下了車。
地面依舊很是泥濘,鄭宜良整齊的西裝上濺滿了泥點。
云言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那個……我……”
沒等云言說完,就被鄭宜良一把拉近懷里,雙臂牢牢地禁錮住她的身體,好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中。
云言沒有掙開,久違的懷抱讓她忍不住留戀沉溺,她對自己說,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宜良�!币粋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琇ynne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兩人的后面。
鄭宜良皺了一下眉,松開手臂,云言趕緊站直。
“你怎么來了?”鄭宜良問Lynne。
“我不放心你�!盠ynne說著,向鄭宜良走過去,手臂很自然的挽上鄭宜良的手臂。
云言一直以為鄭宜良和Lynne算是在一起了,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勉強笑一下道:“我先回車里了,你們慢慢聊。”
云言是想表現的很自然,但是說出的話連自己聽著都有些酸味。
剛想提步上車,云言又被一個聲音叫住。
“云小姐?”那個聲音有些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云言回頭,指了指自己:“叫我?”
“您是云言小姐?”
云言點點頭,“是我。”
“是這樣的,云總的車被交警扣住了,現在脫不開身,您平安就好,我馬上通知云總�!蹦腥斯Ь吹卮鸬�。
鄭宜良在一旁冷哧一聲:“我還以為他會來的多快�!�
“我哥怎么了?”云言轉身問道。
“云總昨晚開車趕來,太疲憊了,今天連闖紅燈,被交警攔住了�!�
云言點點頭,道:“可以把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男人遞來手機,云言撥了云函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云函此時正在警局中焦躁地走來走去。
“怎么樣了?人找到了嗎?”云函沒有了往常的冷靜,聲音中煩躁又憤怒。
“哥,是我�!痹蒲蚤_口。
“阿言?”停頓了幾秒,云函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生怕聲音一大,嚇走了云言。
“我很安全哥,沒事的。你安心解決自己的事情吧,不用擔心我�!�
兩人又說了幾句,掛斷電話后云言將手機遞給男人。
“我送你回家吧云小姐?”
云言想了想,搖頭道:“我去F市,回去告訴哥哥一聲,不用擔心我�!�
“我也可以送你去F市�!蹦腥笋R上道。
云函剛想開口說什么,一個踉蹌,之后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云言躺在醫(yī)院里,睜眼是滿目的白色。
“醒了?”Lynne的聲音從床邊傳來,語氣中聽不出什么起伏。
云言微微側頭,看了Lynne一眼,真心覺得沒什么和她說的,遂轉過頭去,她甚至都不想問Lynne,自己現在在哪里。
“云言,你這么折騰著宜良,很有成就感嗎?”Lynne居高臨下地看著云言。
“你這是什么意思?”云言起身,半靠在床頭問道。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嗎云言?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你和宜良的過往,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我會不知道嗎?既然我知道,也就沒必要聽你說了,所以Lynne小姐,如果沒什么事了,我想休息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當年一言不發(fā)的離開,然后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宜良面前,既然你選擇離開,為什么你還要回來?”
云言不奇怪Lynne怎么知道的,她也不好奇Lynne是怎么知道的,她現在什么也不想聽。
“宜良的父親去世了,就在昨天�!盠ynne突然話鋒一轉,平靜的說道。
云言猛地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Lynne。
鄭州居然去世了。
其實她應該料到的,當初葉琛和她說的時候,她就該想到的,只不過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很驚訝嗎?”Lynne冷笑一聲,“從伯父生病開始,你就從來沒有去過醫(yī)院一次,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甚至連問都沒問過一次吧?”
云言原本生出的一點愧疚,也被Lynne的語氣弄的煙消云散。
她有什么好愧疚的?她有什么錯誤?憑什么都說她對不起鄭宜良?就算她真的對不起鄭宜良,她Lynne又有什么資格來說她?
“云言,你太自私了!你……”
沒等Lynne說完,門就被打開了,鄭宜良端著一份早餐進來,見云言醒了,有些面無表情的道:“你醒了?醫(yī)生說你低血糖,先吃點東西吧�!�
Lynne的臉馬上黑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鄭宜良,原來他也可以這樣溫柔細心。
云言調整好情緒,微笑了一下,道:“謝謝�!�
然后,三人全部沉默了。云言拿過清粥,小口小口的喝著,她本來想問一下鄭宜良關于鄭州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怎樣開口,索性裝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