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個世界只是被人暫停了,但它竟然還能回去!
“我剩余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趕在白霰……”度開洵自知失言,頓了頓道:“總之必須盡快回到那個真實的世界中去。我知道那個世界可能已經(jīng)有災(zāi)難降臨,但我現(xiàn)在別無選擇,哪怕一絲希望都必須去試試……”
“不�!毙焖邆}促道,向后踉蹌退了半步。
“為什么?”
徐霜策不回答。
“徐宗主,”度開洵的姿態(tài)幾乎已經(jīng)放到了最低:“我保證這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只要你肯到那深淵下去取,絕不會有任何危險……”
“不�!毙焖吣请p黑沉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的空氣,臉色從未如此僵冷過,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幾個字:“不可能。沒有為什么�!�
度開洵虛弱的喘息停了,直直盯著徐霜策,最后一次加重語氣:“真的不可能?”
徐霜策的神情已經(jīng)給了他答案。
“……好。”僵持半晌后,度開洵終于低聲道,“你逼我的。”
他突然看向遠處的宮惟,陰沉冷峻毫不掩飾。
柳虛之頓時警惕地上前半步用身體一擋,度開洵見此情景,流血的嘴角一勾,當(dāng)年冰川上瀕死而瘋狂的少年頓時從面皮下原形畢露。
隨即他長身而起,形如閃電,舉劍撲向?qū)m惟!
柳虛之怒喝:“當(dāng)心!”
——話音未落青藜劍出,徐霜策根本沒等他近身,半空一劍刺穿了度開洵后心!
劍尖自背而入、穿胸而出,度開洵的動作霎時凝固,雙眼圓睜望向前方。
時間仿佛被靜止了,數(shù)息后他終于向前踉蹌數(shù)步,尸身脫離血淋淋的青藜劍身,撲通倒在了地上。
誰都沒想到原本還在好好說話的度開洵突然會這么瘋狂,柳虛之余悸未消,手中仍維持著那個準(zhǔn)備召喚征銘乙大編鐘的姿態(tài),道:“他為什么突然……”
他話音戛然而止,只見地上尸體變成了一具陰森的石頭人!
天地人三魂掙脫石身,自虛空中呼嘯而至。柳虛之駭然回頭望去,只見宮惟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道灰袍鬼影,三魂猛然附于其上,鬼影瞬息化成了度開洵!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發(fā)生,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不器劍已橫在了宮惟咽喉間。
“——別動�!�
徐霜策腳步唰地頓住。
魂魄被重創(chuàng)的劇痛讓度開洵此刻面無人色,但持劍的手卻青筋暴起,眼底閃著孤注一擲的光:“我知道你給這小弟子下了以身相代術(shù),但我說話時一直算著時間,從剛才觸發(fā)到現(xiàn)在,正好此刻失效�!�
不愧是殺死鉅宗取而代之十七年的人,心思之沉超乎常人,在重傷至此的情況下還能籌劃到這個地步!
徐霜策緊盯著宮惟咽喉間那劍鋒,臉色令人不寒而栗。
“立刻去深淵下,把兵人顱腦里的東西取給我�!倍乳_洵緊緊捂著心臟劇咳了幾聲,咬緊牙關(guān)道:“只要把那件東西帶上來,保證不傷你愛徒一根毫毛�!�
·
宮惟的臉色其實比度開洵還蒼白,五臟六腑都像被某種劇痛的情緒點燃了。這么強烈的痛苦他從未親身體驗過,連上輩子邪修要刺殺他
、要對他食肉寢皮,那時候他感受到的痛苦和怨恨,都遠遠不能與現(xiàn)在相比。
宮惟搖頭看著徐霜策,沒有精力裝出平時“向小園”的口吻,只沙啞道:“……不要去�!�
劍鋒向下半寸便是咽喉,度開洵語氣中是森寒的威脅:“徐宗主?”
“……”徐霜策視線從劍鋒一點點向上,釘住了度開洵桀驁陰沉的面孔,驀地冷笑了聲:“你要那件東西做什么?”
度開洵道:“我不是說了?我要脫離此地回另一個世界。”
“為什么要回去?”
度開洵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我殺兄奪舍,罪行暴露,又用兵人絲鬧出定仙陵驚尸之變,還假扮鬼修用鏡術(shù)陷害樂圣,被抓難道不是個死?你說我為什么要趕緊回另一個世界去?”
徐霜策卻冷冷地反問:“除了殺兄奪舍,其他也是你干的?”
不知為何度開洵面上似乎掠過一絲不安,但隨即他咬了咬牙:“徐宗主不必陰陽怪氣,你……”
“你沒那么大本事策劃出定仙陵之亂,用一根兵人絲就能操縱法華仙尊的遺體,還拿到神劍白太守�!毙焖呙總字都像是冰冷的鋼針,刺得度開洵神色劇變:“你根本就不是臨江都的那個鬼修,它的實力遠超于你數(shù)倍不止�!�
柳虛之驚疑問:“什么意思,他這是給人頂罪了?”
“他自己一廂情愿,主動鉆進了幕后主使為他設(shè)下的套。”徐霜策滿面嘲諷,但仔細聽尾音卻又有一絲憐憫,說:“度開洵,你真的……不該殺長孫澄風(fēng)�!�
話音未落,度開洵身后,輕風(fēng)裹著一襲雪色袍袖翩然而至,隨即一絲冰涼無聲無息勒住了他咽喉。
——兵人絲!
度開洵來不及魚死網(wǎng)破,上身已經(jīng)兵人絲勒得被迫后仰,咽喉飆出一弧血線;不器劍“當(dāng)啷!”掉在腳邊,宮惟一手抄住劍柄飛身向前,隨即整個人被徐霜策單手接住撥到了身后。
一切都發(fā)生在眨眼間,頃刻局勢翻轉(zhuǎn),比剛才度開洵瀕死反制還快!
“別、動,”來人在度開洵耳邊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柳虛之愕然出聲:“白真人?”
——他身后那人白衣黑袍,眉目沉靜,柔和如畫,正是兵人白霰!
度開洵完全沒想到白霰竟然會出現(xiàn)在此處。他被兵人絲勒著無法回頭,眼神閃動著錯愕、不甘、難以置信,數(shù)息后終于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他做夢般喃喃道:“你應(yīng)當(dāng)正待在巨鹿城,等‘長孫澄風(fēng)’從仙盟歸家,去陪你一同乘舟游太湖……”
白霰那長年累月謙卑隱忍的面具后,終于浮現(xiàn)出了玉石般冰冷的質(zhì)感:“而你應(yīng)當(dāng)早死在十七年前,死在澄風(fēng)大人劍下,連尸骨都爛成泥。”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大家猜錯了,長孫澄風(fēng)、度開洵、白霰這三個人都是獨立角色,跟鬼太子傳說中出場的所有角色都完全不重合~
時間線其實很簡單~就相當(dāng)于假設(shè)2000年千禧年初,小行星突然要撞擊地球了,有個叫宮惟的主角情急之下開了大招,把真實的時間強行暫停,然后把人類都帶回了幻境的1990年。
人類在幻境中忘記了一切,該吃吃該喝喝照常過了十年,直到幻境中的2000千禧年再次來臨,幻境中的小行星被改變軌道不撞擊地球了,于是幻境得以繼續(xù)運行,平穩(wěn)來到了如今的2021年。
其實真實的世界還暫停在2000年災(zāi)難來臨的一剎那,只是幻境中的我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在2021年了~
↑我只是xjb舉個例子~
第57章
深淵下仿佛燃燒著無盡的熊熊烈焰,
隔空炙烤著宮惟的元神,讓他眼前發(fā)黑透不過氣來。所幸徐霜策瞬間就把他接住按在了身后,全身上下迅速檢查一遍,
見沒有受傷才略微放松了緊繃的肩頭,
然后拉起他的手,
就要再下一次以身相代符文。
然而他一按之下,那個淡金色的“徐”字卻并未浮起——以身相代法術(shù)需灌注極大靈力,
而此處已將所有人靈力壓至極限,連徐宗主都耗不起了。
他眉頭一蹙,還要再試,
宮惟卻用力把手抽回去背在了身后。
徐霜策低聲訓(xùn)斥:“不要鬧�!�
宮惟置若罔聞,
突然伸手把徐霜策衣襟稍微往下拉了拉,
在他脖頸受傷處小心翼翼查看片刻,
才小聲說:“我不要你再為我以身相代了�!�
他沒有叫師尊,甚至沒有用敬稱,說的就是“你”。
徐霜策呼吸停了一瞬,
肌肉微微僵硬,少頃才重復(fù):“不要鬧,你……”
宮惟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像抱著一件失而復(fù)得的珍寶,用力把臉埋在他肩窩里,
悶悶地道:“不要再下以身相代術(shù)了�!�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虛之來回望著度開洵與白霰,
驚愕之余被徹底弄糊涂了:“白真人為何會在這里?到底誰是定仙陵兵人絲一事幕后主使?”
白霰在面對旁人的時候仍然十分平和愧疚:“是我�!�
“你?!”
這時度開洵張開眼睛,嘶啞地問:“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的?”
白霰說:“十七年前�!�
盡管心里已經(jīng)隱約有了預(yù)感,但此刻親耳聽到答案,還是像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了心臟。度開洵足足停頓良久,才短促地笑了聲:“所以這六千個日日夜夜,
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你都在想著怎么為他復(fù)仇,每一次你看著我的時候都在想著如何要我的命,是嗎?”
白霰不答。
度開洵終究意難平,問:“我魂魄直接奪了他的舍,你到底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白霰臉色冰冷,他指間那段絲線極不尋常,靈力璀璨猶如黃金,將瞳孔映得森寒:“知道你為何掙脫不開這段兵人絲么?”
“……”
“當(dāng)年你對我下撕心之詛的那個深夜,我本該立刻開始心裂而死。是澄風(fēng)大人將自己的陰陽雙元神活活剖開,用全部陰元神,煉出了這段靈力巨大的兵人絲。”
度開洵眼底不甘的神情微微發(fā)生了變化。
十七年來他并不知道那個血咒早已應(yīng)驗,直到在金船上發(fā)現(xiàn)端倪,才如遭雷殛。但在巨大的震驚和絕望之余,卻沒有回頭去想——正常兵人絲不可能抵抗住撕心血咒的強大法力,長孫澄風(fēng)當(dāng)年到底犧牲了什么?
他下意識地回避了那個顯而易見的真相。
長孫世家嫡系最強的天賦就是陰陽雙元神,陽元神以劍證道,陰元神意控兵人。長孫澄風(fēng)此舉等于葬送了自己身為鉅宗最強大的能力,順帶這輩子的修行也就到此為止,永遠不可能有絲毫進境了。
撕裂元神,剜骨之痛,且事發(fā)突然無暇猶豫,那個男人真正是在一瞬間內(nèi)就清醒地做出了決定。
“我的心臟與澄風(fēng)大人元神想通,所以他死的那瞬間我便已經(jīng)知曉一切,但十七年來你沒發(fā)現(xiàn)絲毫異常,因為你想不到一個人會為另一個人做到何等地步�!卑做蔽惨糨p柔卻帶著顫栗:“就像你永遠也想不到,十七年前你藏在這深淵中刺殺澄風(fēng)大人時,為何得手如此輕易——不是因為你比他強,只是因為他傷重未愈�!�
度開洵的整張面孔都已經(jīng)完全失卻了血色,白霰笑了下,極輕地一字字道:“你做夢也想不到這世上會有人與你截然不同�!�
·
眾人頭頂千仞絕壁之上,那一線天已完全變成了沉黑,此刻才不過申時。黑虹貫日天象不祥,外面的風(fēng)雪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極為猛烈了,以至于地心中都隱隱能聽見尖銳的哨聲。
柳虛之震愕之余,終于明白過來:“可是既然十七年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鉅宗慘死,為何當(dāng)時不說?”
“只要二公子不死,就仍然擁有我的一部分控制權(quán),因此我元神與魂魄內(nèi)設(shè)有重重禁制,甚至無法對外界做出任何求救的暗示。只有當(dāng)主人的秘密不再是秘密時,這項禁制才能稍微解除�!卑做背辆彽負u了搖頭:“成為兵人就像被禁錮在了囚籠中,一舉一動都無法自主……非言語能訴,亦非常人能想。”
柳虛之心下頓生惻隱,但轉(zhuǎn)念一想又不對:“那你怎么可能是定仙陵驚尸的幕后主使呢?”
白霰淺色瞳孔映著兵人絲鋒利的靈光,輕聲說:“報仇心切,一念之差,與人勾結(jié)�!�
“與誰?!”
“其實我也不知道它是誰,甚至不敢肯定它是不是個人。”白霰遲疑數(shù)息,才道:“月余前某天,我無意間在水銀鏡中看見了一名鬼修�!�
在水銀鏡中出現(xiàn)的鬼修。
柳虛之登時想起了自己險遭屠戮的數(shù)名弟子,神色大變:“你也中鏡術(shù)了?!”
連徐霜策都眼尾一瞟而來,只見白霰點點頭:“我知道它必定是陰邪之物,本不欲與其糾纏,但它卻對十七年前發(fā)生的事了如指掌,甚至讓我親眼看見了澄風(fēng)大人……被刺殺那一刻的畫面,然后才問我想不想報仇。”
時隔十七年再讓白霰親眼見證長孫澄風(fēng)的死,用心之毒當(dāng)真無與倫比,白霰怕是立刻粉身碎骨都肯。
果然他深吸一口氣,說:“我答應(yīng)了�!�
徐霜策問:“是他讓你抽取一根兵人絲,放進定仙陵法華仙尊尸身內(nèi)?”
白霰是鉅宗道侶,利用身份之便進入定仙陵不是沒可能的,出乎意料的是他搖搖頭:“不,它只是問我要了一根兵人絲。開始我以為它要的是我心臟中澄風(fēng)大人靈力最強的這一根,但不知為何,它指明要的卻是二公子十七年前所煉的絲線�!�
徐霜策視線向度開洵一瞟。但度開洵側(cè)臉隱沒在黑暗中,垂著眼簾一言不發(fā)。
白霰道:“雖然當(dāng)時想不通為什么,但我還是以此與它訂立了血誓。以這根兵人絲為代價,它必須設(shè)法為我創(chuàng)造一個契機,將這十七年來澄風(fēng)大人已被冒名頂替的真相公之于眾�!�
這個契機不用說,便是定仙陵驚尸之變。
鬼修利用這根兵人絲控制了法華仙尊的尸骨,同時為度開洵引來嫌疑,將他推上了金船公審的風(fēng)口浪尖——度開洵頂替鉅宗后十七年來甚少公開露面,結(jié)果因為定仙陵,突然被當(dāng)世四位大宗師聯(lián)袂公審,內(nèi)心之驚懼可想而知。
“等等。”柳虛之先前聽?wèi)?yīng)愷陳述過金船審問的細節(jié),這時候突然反應(yīng)過來:“所以當(dāng)穆兄要檢查你全身兵人絲數(shù)量時,你心臟里那根救命的兵人絲并非是被度開洵抽出來湊數(shù),而是你為了把嫌疑引到度開洵身上,自己親手……親手……”
樂圣是個厚道人,說不出“自絕生路”這四個字,白霰卻自嘲地一笑:“以當(dāng)時審問的情勢而言,即便‘鉅宗’認罪,也只是以長孫澄風(fēng)的名義認罪,揭露不出度開洵的真實身份。我必須想辦法讓大家知道‘度開洵’這個人還活著,除了賭上唯一的籌碼,也別無他法了�!�
說著他頓了頓,眼底終于現(xiàn)出一絲疲憊的高興來:“所幸,徐宗主接住了這枚籌碼�!�
柳虛之奇道:“什么意思?”緊接著啊了聲,“徐兄,就是你假借要剜他的心……”
金船審問時白霰承認了自己的兵人身份,徐霜策卻突然出言駁斥,還借機伸手想要挖他心臟,被“長孫澄風(fēng)”大怒出劍當(dāng)場攔下。
但那瞬間一探,已足夠讓徐霜策和度開洵同時發(fā)現(xiàn)異常。
——白霰的心跳正在漸漸地減慢,那是個非常不祥的征兆。
從那一刻起,度開洵終于意識到自己十七年前的撕心之詛其實早已應(yīng)驗。但他想不到的是為什么當(dāng)年白霰沒有死,那漫長痛苦的裂心過程延遲到了十七年后的現(xiàn)在才開始。
柳虛之恍然大悟轉(zhuǎn)向徐霜策:“所以你當(dāng)時就開始懷疑鉅宗了?”
徐霜策卻緩緩道:“不。當(dāng)時只覺白霰有所隱瞞,卻口不能言。直到后來機緣巧合,發(fā)現(xiàn)十七年前那個撕心之詛,才想到他心臟里可能藏著長孫澄風(fēng)的一根兵人絲,但在金船時‘鉅宗’卻毫不知情——種種反常,難以忽略,唯有奪舍這一種可能�!�
滄陽宗主為人冷漠殺障重,這一點全仙盟都知道。當(dāng)時所有人都覺得他只是被白霰不恭敬的態(tài)度所觸怒,才一時興起去剜他的心。
但沒人知道,就在那短短瞬間內(nèi),白霰賭上性命發(fā)出了他此生唯一的求救,也只有徐霜策一人聽見了那微弱的哀泣。
“——徐兄,你這個人哪!”柳虛之不由感慨萬千,長嘆道:“你可真是……”
徐霜策卻沒搭理這話,轉(zhuǎn)向白霰冷漠問:“你是回仙盟自首,還是我們擒你回去?”
白霰仍舊勒著指尖那根靈力璀璨的兵人絲,溫柔地笑起來,搖了搖頭。
“我知道的一切都已經(jīng)和盤托出,其余也無甚可以交代的了。我與鬼修勾結(jié),令定仙陵驚尸,甚至打擾了法華仙尊安息,還連累了無辜的向小公子……戴罪之身不求生路,最后只想請求您一件事�!�
度開洵仿佛預(yù)感到了什么,驀地睜開眼睛。
徐霜策問:“何事?”
“我是兵人,無法弒主�!卑做狈路鹑f里跋涉后終于卸下重負,眼神里閃動著明亮的微光:“這里便是十七年前澄風(fēng)大人魂飛魄散的地方,請您用這根兵人絲,將我與度開洵一同誅殺在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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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仿佛靜了一靜,柳虛之失聲道:“何至于此?!”
宮惟也皺起眉,下意識要拉住徐霜策的袖子,卻只聽鏗鏘一聲青藜劍出,徐霜策臉上不動聲色,握劍上前了半步,殺意迫面而來:“好�!�
柳虛之大驚阻止:“徐兄你——”
“……不。”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度開洵突然嘶啞道,“不行。”
他滿是血絲的眼睛向白霰看去,每個字都帶著血氣:“你是我的,要死也只能是我來殺�!�
柳虛之正要去攔徐霜策,聞言嫌惡之心大起,怒道:“你把活人生煉成兵器,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有什么臉面說這種話?還不快住口!”
度開洵破釜沉舟般尖厲的聲音卻壓過了他:“——你不想知道那鬼修為什么只要我的兵人絲嗎,徐宗主?我自幼便會用那么多鬼修秘法,甚至在很多年前就知道這座滅世兵人的秘密,你不好奇為什么嗎?”
徐霜策停下腳步,瞇起眼睛。
“這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那鬼修�!倍乳_洵亦未看任何人,威脅的視線只死死盯著徐霜策:“如果你殺了我,你就永遠也不知道它的真實目的了�!�
局面一時詭譎非常,人人都僵持在原地。
鬼修的真實目的?
在那落針可聞的安靜中,只有宮惟仿佛漸漸聽見了什么,望向遠處寒霧繚繞的深淵,慢慢壓緊了瞳孔。
撲通,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