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徐霜策猝然一掌重重按在透明屏障上,但話音尚未出口,只見應愷一拂袖,無形的氣勁把徐霜策向身后黑暗推去,芥子壺遽然合攏!
“對不起,霜策�!睉獝鸬穆曇舴路饛暮苓b遠的地方傳來,平靜而疲憊:“這一次你倆都不用再來救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這章原文已經(jīng)寫明了一直以來的鬼修就是
鬼太子曲獬
啊,為何還在猜鬼修是誰???
宣靜河就是跟滅世兵人同歸于盡然后飛升了的矩宗,然后下黃泉做了鬼太子師,第四十二章
、第五十六章都是他的戲份
徐霜策為師尊隊攻回來一局,宣靜河把這一局又受回去了
應愷委婉:你自見過鏡仙一面后,就越來越瘋魔bbb……
徐霜策不屑:我瘋魔?怎么可能?
應愷:到底說出實話還是照顧他自尊心好他媽的掙扎.jpg
鬼太子:哈哈哈!告訴你吧!其實你是個千年醋壇精!
徐霜策:……
上天界唯一指定HR宮惟最近焦頭爛額,他招來的兩位新員工一個表面加班狂魔實際動不動殺人滅世,一個表面高貴冷艷實際動不動抱醋狂喝
第74章
禁閉空間仿佛從來沒出現(xiàn)過,
在半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殿外天空震響不斷,陰霾蒼穹千瘡百孔,大大小小的黑洞還在不斷坍塌。來自現(xiàn)世的天風席卷大地,
千萬黎民化作桃瓣消失,
玄門百家的眾多修士卻措手不及恢復了久遠的記憶,
各地紛紛亂作一團。
“今年到底是哪年?我怎么會在這里?”
“不是要開通天大道嗎,通天大道怎么樣了?”
“升仙臺……那、那個妖魔殺上了升仙臺!他在哪里?在哪里?!”
……
風從窗縫間掠進大殿,
內(nèi)室床榻上的尉遲銳雙眼緊閉,不斷掙扎,眼見就要在極度痛苦中醒來。
應愷收回目光:“夢境還能支撐多久?”
“不剩很久,
你得趕快了。”鬼太子望了眼天色,
道:“記住,
必須趕在夢境徹底坍塌之前毀掉蝶死夢生的法門,
也就是宮惟的右眼,但這只是第一步�!�
應愷問:“第二步呢?”
鬼太子不答反問:“還記得現(xiàn)實時間暫停前,升仙臺上發(fā)生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嗎?”
應愷驀地意識到什么,
神情微變。
“對,不奈何正卡在宮惟心腔里。一旦時間恢復流動,不奈何瞬間穿胸而出——這才是第二步�!惫硖訑傞_手,
彬彬有禮道:“必須這樣,現(xiàn)實中的宮惟才能死透�!�
應愷目光微微閃動,
須臾才低聲說:“知道了。”
鬼太子對人心最幽微處的各種情感都洞若觀火,
聞言同情地望向他:“不忍心了?”
“……”
應愷沒有回答,半晌呼了口氣別開目光,淡淡道:“他是天道化物,死透也只是暫時歸于天地,千百年后自會再度誕生于蒼穹下。我為何要不忍心?”
鬼太子笑嘻嘻地安慰:“沒事,
我懂,其實我也覺得很可惜�!�
應愷疑道:“你?”
“當然了,畢竟是那么完美的一張皮,就這樣被戳了個透明窟窿�!惫硖訕O其遺憾:“我上哪再去找如此合適一張的皮送給我?guī)熥鹉兀俊?br />
“……”應愷眉頭皺得更緊,終于還是問:“你到底把宣靜河怎樣了,為什么他需要皮?”
鬼太子沒有回答,眉眼一彎:“你猜?”
這時大殿地面又是一震,更加強烈的風從四面縫隙呼嘯而至,內(nèi)室中尉遲銳昏迷中掙扎得更厲害了,額角青筋迸起,甚至連插進顱骨要穴的金針都跟著不住顫動。
“啊呀,不愧是未來的南帝麒麟,這就要醒了�!惫硖邮栈啬抗猓溃骸拔疫是先暫避一步。記住,只有這天地間世人滅絕,諸惡才能滅絕,你所追求的那個平靜、完美的新世界才能被建立。明白了?”
應愷閉上眼睛,良久一字字低沉道:“我明白。”
鬼太子曲獬那張俊俏的面孔不論何時都帶著三分笑模樣,有種風雅與殘忍交織的奇異感覺:“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我的盟友。”
最后一字落地時,他整個人化作煙霧,就像來時一樣被吸入應愷手臂血肉中那塊碎鏡片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應愷握緊手中不奈何,閉了閉眼睛,才走進內(nèi)室,俯身拔出了尉遲銳顱腦中的幾根金針。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尉遲銳雙眼大張,猛然坐了起來,胸腔劇烈起伏喘息:“應愷!宮惟上了升仙臺想殺你!宮惟他——”
“都想起來了?”應愷溫和地問。
尉遲銳戛然而止,結結實實僵在那里,現(xiàn)實和幻境無數(shù)記憶在腦海中交錯閃過,良久終于沙啞地擠出一句:“我們都在幻境里?”
應愷道:“確切地說,蝶死夢生不是幻境,是夢境。”
“……”
現(xiàn)實中升仙臺上那個殘忍冷酷、大開殺戒的殺神宮惟,與幻境中這么多年來一同長大生死相交的摯友宮徵羽,兩個截然相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讓尉遲銳頭痛欲裂,雙手緊緊握拳,半晌顫聲問:“宮惟他為什么要這樣——”
應愷并未解釋太多:“強開天門的代價就是如此,必然會招致天道的懲罰�!�
尉遲銳喘息著喃喃道:“……懲罰?”
他生來有種敏銳的直覺,似乎哪里隱隱不對,但對應愷長久以來的信任和此刻混亂的心緒又讓他無法細思,只聽應愷又道:“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必須立刻毀掉蝶死夢生的陣眼,否則夢境一旦徹底坍塌,我們所有人都會跟著宮惟一起魂飛魄散�!�
“什么?!”
“走吧�!睉獝鹋呐奈具t銳陡然繃緊的肩,“徐霜策已經(jīng)被我關起來了,事不宜遲,現(xiàn)在我們要立刻去滄陽宗禁殿把宮惟找出來。”
應愷從未有過的凝重神色讓尉遲銳意識到這一切并不是自己在做噩夢,踉蹌翻身下地,抓起神劍羅剎塔,剛邁步卻又站在原地怔忪了一瞬,問:“應愷�!�
應愷已經(jīng)走出內(nèi)室,聞言轉過頭:“什么?”
“……宮惟他,會死嗎?”
尉遲銳尾音艱澀而勉強,只見應愷回頭望向前方,須臾后才道:“只是毀掉陣眼的話,不會�!�
明明在現(xiàn)實中你死我活,明明被欺騙的怒火還殘存在心頭,尉遲銳聞言又松了口氣,盡管自己也不知道這口氣為何而松。
他跟著應愷出了大殿,結果剛跨出門檻,只聽頭頂又是悶雷般轟隆一聲震響,東邊岱山方向的天穹也開始塌陷,遠處驚呼尖叫響作一團!
應愷站定腳步,在開闊的空地上抬手一揚。
頃刻間萬神定山海發(fā)動,他那遍布于天下的元神同時亮起靈光,與此同時他的聲音也傳遍了玄門百家:
“——夢境既滅,玄門覆巢,你我俱當亡于今日!”
謁金門,巨鹿城,宴春臺,懲舒宮,翱翔天際的龐大金船……從現(xiàn)世被拖進夢境的上萬修士從這片大地的四面八方紛紛抬頭,每個人臉上都凝固著震驚、茫然、恐懼的表情,只聽應盟主冷淡的聲音響徹耳際:
“此時亟需摧毀陣眼。誰人不想魂飛魄散,即刻隨我上滄陽山。”
四野八荒,余音裊裊,震蕩不絕。
風揚起應愷深藍袍袖,面容看不出一絲表情:“走吧�!�
尉遲銳尾隨著應愷,一前一后穿過殿門外曲折的長廊。直到兩人身影完全消失,他們身后的樹叢才簌簌一動,半空中無聲無息地解開了一道隱匿術。
誰也沒看見一道身影憑空出現(xiàn)在寢殿窗臺邊,維持著剛才幾個時辰以來一動不敢動的姿勢,因為震驚過度而面孔蒼白,瞳孔微微顫栗。
是謁金門少主,尉遲驍。
滄陽宗。
哐當!
風挾著尖銳哨響,穿過禁殿窗欞,打翻了養(yǎng)著那支桃花的青瓷瓶。
宮惟單膝跪地,五指深深沒入發(fā)絲,白皙的手背筋骨突起,全身不住劇烈顫抖。
“自你半年前來到仙盟開始,就一直阻擋我等打開天門,你到底是什么人?!”“斬殺爾等,非我所愿,來世皆賜功德傍身……”“什么樣的職責需要你屠殺這么多人?”“我喜歡你,徐霜策,你不能這么對我!”……
無數(shù)畫面與聲音交雜在一起,在他混亂的腦海中紛紛揚揚掠過,最終化作貫穿胸膛的劇痛——
“誰人阻我,誰人當死,天下仙門,今日斷絕……”
洪流般的神力化作桃海覆蓋了全天下,淹沒了現(xiàn)世凝固前最后那凝血的四個字:
“蝶死夢生。”
咣!
宮惟一拳抵在地上,指骨血絲洇進地磚粉碎的縫隙。
良久他吐了口滾燙的血氣,再度站起身來,面容肅靜如冰冷的玉石,已看不出絲毫頹弱,一抬手沙啞道:“白太守�!�
神劍流星而至,鏗鏘出鞘,霎時間映出了宮惟眼底如血般的寒芒!
此時此刻,平日里威嚴宏偉的滄陽宗已然陷入混亂,無數(shù)修士正從龐大夢境的四面八方飛馳而來,越來越多人涌上了滄陽山。
禁殿前,應愷站住腳步,望向眼前陰霾天空下寂靜華美的大殿。
各大門派宗師綴在他身后,凝重有之、倉惶有之、驚疑不定有之,嗡嗡議論聲終歸于死寂。只聽應愷終于開了口,聲音不高,但像利箭般穿透了每一絲窗欞與磚縫:
“宮徵羽�!�
山林嘩動,松濤陣陣,山谷中回蕩著悠長震響。
應愷一寸寸拔出不奈何,劍鋒完全出鞘那一刻似有清嘯直上云霄,森寒劍鋒映出他平靜的眼睛:
“把你的右眼給我,作為交換,千百年后你再次誕生于天地時,將看到一個完美而嶄新的世界�!�
身后無人能懂這話背后的森然深意,只見應愷驀然揮劍,全力傾出。
不奈何劍光亮起的剎那間,滿殿禁咒感應,頓時自動解開。靈力如烈焰般耀眼,震天動地砸塌了整座禁殿!
轟——
地動山搖巨石如瀑,煙塵滾滾直上九霄,不奈何劍鋒被另一把緋紅長劍硬生生架在半空!
硝煙被風刮得嘩然一散,只見深紅色袍袖迎風揚起,那身影清削挺拔,與記憶中那個踏著血路殺上高臺的年輕人一模一樣,所有人不由同時悚然變色。
“果然、果然是那個殺神!”
“真的是法華仙尊!”
“宮惟?!”
……
宮惟抬起眼睛,右瞳閃爍著一星血光,聲音卻輕柔沉靜:“你錯了,應愷。這世間永遠完美不了,而你我都將死于今日�!�
周遭議論驚恐如沸,兩把劍身絞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應愷輕聲問:“你終于想起來了?”
宮惟視線看向不奈何劍,問:“徐霜策呢?”
應愷沒有回答,這時身后傳來一道熟悉而嘶啞的聲音:“……宮徵羽……”
宮惟覓聲望去,霎時一頓,是尉遲銳。
“你真的要讓我們都魂飛魄散?”尉遲銳緊緊握著羅剎塔劍柄,戰(zhàn)栗之劇甚至連劍身都不斷發(fā)出喀喀聲,但他發(fā)紅的眼眶只緊盯著宮惟:“過去那么多年都是假的嗎?”
宮惟沉默片刻,道:“是的,都是假的�!�
“——你!”
宮惟聲線穩(wěn)定猶如堅冰:“長生,對不起�!�
尉遲銳猝然拔腿上前半步,這時卻被穆奪朱攔下了。醫(yī)宗凝重道:“如果你只是想阻止世人強開天門,如今通天大道已然被毀,我們發(fā)誓回去后誰也不會再嘗試了,這樣可以嗎?”
宮惟卻反問:“我今日必須在此殺死仙盟盟主應愷,你們當中誰愿意幫我對應愷刀劍相向?”
尉遲銳憤怒已極:“——宮徵羽!”
宮惟加重語氣:“應愷飛升即會滅世,我必須在此將之斬殺,誰愿意幫我動手?”
寒風掠過人群,有人面露猶豫,但更多人既驚且疑,良久都沒人動彈。
一方是坐鎮(zhèn)仙盟多年、公認一心只為天下的應愷,一方是來歷詭秘下手殘忍、曾經(jīng)在升仙臺上踏出血路的殺神。
想活是天性,但活命之前,常人也有自己基本的是非和判斷。
“看,這就是你所憎惡而我喜愛的人�!睂m惟凝視著應愷的眼睛,手中白太守一分分發(fā)力,硬生生抬起不奈何近在咫尺的劍鋒:“這世間人最惡毒也最善良,最愚蠢也最智慧,最貪生怕死也最義無反顧……”
鏗鏘一聲尖銳亮響,白太守重重掀翻不奈何,應愷霎時退去數(shù)步,宮惟唰地一揮劍身,劍氣于腳下土地劃出一道深深的裂隙!
“我很喜歡你們?nèi)说囊痪湓挕m千萬人吾往矣。”
宮惟迎風而立,視線從在場所有修士臉上掠過,淡淡道:“一起上吧�!�
話音剛落瞬間,尉遲銳忍無可忍,羅剎塔一劍斬來!
宮惟錯步如電,硬打硬扛住了十余招,兩把絕世神兵撕裂空氣,周遭山巖樹木紛沓倒下。更多修士拔劍沖來,宮惟在數(shù)不清的劍光與靈力交錯中不斷閃轉騰挪,眼見又有數(shù)道劍鋒當胸而至,他還沒來得及豎劍于身前強行格擋,卻見羅剎塔巨力橫劈,將其余眾人同時揮開,尉遲銳發(fā)狂怒吼:“都給我滾!”
宮惟閉了閉眼睛,但那只是頃刻間的事。
下一瞬羅剎塔又重砍而來,當!一聲震耳欲聾的撞響,被白太守硬生生架住,兩人霎時面對著面,劍身上映出了宮惟堪稱憐憫的神情:“你連劍魂都不愿喚醒……”
尉遲銳瞳孔猝然張大。
緋紅靈力從白太守劍鋒燃燒起來,毫不留情猛一發(fā)力,頃刻把尉遲銳連人帶劍推出數(shù)十丈外,整個人砸塌了成排參天巨樹!
“……你真心想與我對戰(zhàn)?”沖天煙塵中,宮惟緩緩補完了后半句話。
越來越多的修士涌上滄陽山,拔劍向這邊沖來。宮惟喘出一口氣,剛要從圍攻中抽身飛退,前方應愷突然開口問:“你不想知道徐霜策去哪里了么?”
宮惟身形驟然停住。
應愷手一抬,指尖處隱約閃現(xiàn)出一道幽深的空間裂縫:“在這里�!�
芥子壺!
宮惟面容一變,硬生生轉向,閃電般直撲上來:“給我!”
然而應愷一拂袖便收回了那道時空裂口:“你是境主,可以藏起來耗到夢境崩塌同歸于盡的那一刻,但徐霜策呢?你想把徐霜策也留在夢里一同赴死嗎?”
不奈何瞬息出鞘,兩劍激斗時團團氣勁沖向四面八方,將其他撲上前的修士都逼得連連退后。宮惟靈力早已快要枯竭,全憑一口氣硬扛應愷上百招,疾風暴雨中手臂、前腹、側肩接連爆出血線,又是一道劍風直逼脖頸而至,在宮惟后仰的咽喉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弧!
宮惟的厲吼如同含血:“應宸淵!!”
“……”應愷凝視著他,眼眶通紅,但嘶啞的聲音不為所動:“對不起,徵羽。千年之后你重臨世間,若我還僥幸活著,那時定任殺任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