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些人的好看講究氛圍感，一旦失去特定的氛圍烘托，失去表情管理，則泯然眾人，然而許詩嘉不是，他有著即便放棄表情管理，往垃圾桶邊一站都非常出眾的臉。
他長了一張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臉，舉手投足明明懶洋洋的，可即便隨心所欲地站著，仍舊隱隱給人以上位者的壓迫感，有種睥睨人類的冷傲氣質(zhì)，身材比例又實(shí)在優(yōu)越。以至于即便是和他共事的林舒，在這一刻仍舊被他的外貌所沖擊。
畢竟很少有人擺個臭臉還能保持賞心悅目。
比起看慣許詩嘉的林舒，林詩瑤顯然在這種毫無準(zhǔn)備的沖擊面前潰不成軍。
她幾乎是有些愣神地盯著許詩嘉的臉，失去了一貫的矜持和挑剔。
坦白來說，穿著華麗的林詩瑤和普通的林舒，是林詩瑤更吸引人注意力。
然而許詩嘉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對方，目不斜視徑自朝林舒走來。
這一瞬間，饒是林舒，也有一些緊張和悸動。
而許詩嘉似乎還嫌排場和注意不夠多，他像個稱職的丈夫一樣，在見到林舒的婚紗后，眼睛專注地盯著林舒，剛剛還冷淡無表情的臉上，漾起了一個笑。
宛若大雪初霽后的晴天，像冰雪消融后的春日，是只對一個人溫柔的冷感，是只有一個人能入眼的專一。
他盯著林舒的眼睛，模樣還是漫不經(jīng)心，然而語氣認(rèn)真一字一頓：“真漂亮。”
許詩嘉笑了起來，露出小小的酒窩，英俊里帶了一種玩世不恭的俏皮：“不愧是我老婆。”
被林詩瑤嘲諷時林舒都能保持平靜，然而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許詩嘉明明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輕飄飄的話，林舒卻像是在狂風(fēng)中被點(diǎn)燃的蠟燭一樣，臉頰發(fā)熱眼神飄移。
明知道這些都是許詩嘉配合演的，都是假的，但林舒還是變得心跳加快，緊張得仿佛這場景是真切的現(xiàn)實(shí)。
明明剛剛注意力都在林詩瑤和陶磊身上，可許詩嘉一出現(xiàn)，好像電影的主演終于登場，再重要的配角，在這位絕對主角的面前，也黯然失色。
林舒能看天花板，能看婚紗，能看林詩瑤，能看陶磊，但就是沒辦法回視許詩嘉的眼睛。
好在林詩瑤的聲音打破了這種讓林舒悸動不安的氣氛。
她鄙夷嘲諷道：“竟然找了個沒錢的小白臉�！�
許詩嘉理都沒理林詩瑤，只盯著林舒：“我太太什么都好，就是太賢惠了，總是心疼我怕浪費(fèi)錢，選婚紗也選最便宜的基礎(chǔ)款，都說了不差錢了�！�
許詩嘉看向身邊的銷售：“剛才那身婚紗可以拿給我太太試一下。我覺得那套比較適合她�！�
“先生，那是今年最新款的高定婚紗，是需要支付試紗費(fèi)的�！�
“嗯�！�
許詩嘉都首肯了，銷售自然歡天喜地地拿來了高定婚紗，熱情地就幫林舒試穿，林舒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被銷售推進(jìn)了試衣間。
雖然簡潔大方基礎(chǔ)款的婚紗也很美，但等穿上了高定款，林舒盯著試衣間鏡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太好看了。
這件婚紗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身體曲線貼合，背部造型獨(dú)特，把林舒身材的優(yōu)勢全部展現(xiàn)了出來。
被銷售引著走出試衣間的時候，林舒甚至有種自己真的是來試婚紗的錯覺。
試衣間外，有另一位銷售正在和許詩嘉推銷男款配套西裝，聽到林舒出來的聲音，他下意識朝林舒看來。
然后許詩嘉愣了愣。
銷售還在滔滔不絕：“先生，搭配您太太這套婚紗的西裝可能沒有另外一套好看，另外一套搭配的婚紗裙我可以拿來讓您太太試一下�！�
“不用�！�
許詩嘉笑了下：“她好看就行。”
他想了下，抬頭問：“這套多少錢？”
對面林詩瑤臉上果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嘲諷：“現(xiàn)在才想起來問價(jià)錢，買不起還試……”
“這套總價(jià)在二十萬以上……”
許詩嘉又指了指林詩瑤：“她身上那套多少錢？”
“那套在五萬左右�！�
林詩瑤臉上有些得意，像是等著知曉價(jià)格后許詩嘉和林舒出丑。
可惜許詩嘉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挺便宜的，買吧�！�
銷售有些尷尬：“您說的是買哪套？”
“當(dāng)然是二十萬的那套�！�
許詩嘉歪了歪腦袋：“人有多漂亮，就應(yīng)該穿多好看的婚紗�！彼戳肆衷姮幰谎�，“我老婆比她漂亮遠(yuǎn)不止四倍，只穿比她婚紗貴四倍的已經(jīng)很屈尊了，當(dāng)然要買貴的�！�
林詩瑤的臉色很難看，林舒確實(shí)很解氣，但這可是二十萬！
林舒有點(diǎn)急了：“許詩嘉！”
許詩嘉卻一點(diǎn)不在意，仿佛二十萬在他眼里就和二十塊一樣，他回頭朝林舒燦然一笑：“現(xiàn)在我們還沒登記，這些錢還是我的婚前資產(chǎn)，所以聽我的，等結(jié)婚了再聽你的。”
他扔下這句話，爽快地掏卡付了錢。
而提上婚紗，帶著林舒離開前，許詩嘉像是想起什么一樣，走到了陶磊的面前。林舒印象里，陶磊已經(jīng)是挺高的，然而如今在許詩嘉面前，不論從身高還是體格來說，他都顯得有些嬌小。
“四眼，以后盯著你自己老婆看行嗎？別老盯著別人老婆看�！�
“雖然我老婆比你老婆也就漂亮一百倍�！痹S詩嘉冷冰冰道：“但你看我老婆看太多次了。真的很煩。”
……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抓蟲，錯別字已改~
林舒：沒讓你出手，不過謝謝！
許詩嘉：我這屬于下班時間加班，給我加班費(fèi)！
林舒：……
參加了征文比賽，有多的營養(yǎng)液可以投喂一下給林舒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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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林舒，你是魔鬼嗎？”◎
林舒是被婚紗店外的風(fēng)給吹醒的。
她看著許詩嘉手里提著的昂貴婚紗，只覺得頭腦發(fā)暈——
“雖然這確實(shí)很解氣，但二十萬實(shí)在是太多了……”林舒揉了揉眉心，“明天我來找婚紗店退一下，如果他們要收相應(yīng)折舊費(fèi)的話我來出，試紗費(fèi)也我來出�！�
“為什么要你出？”
林舒愣了愣：“這不是你為了幫我撐腰給我買的嗎？”
雖然她并不需要，畢竟內(nèi)心強(qiáng)大的人根本不在乎這種膚淺的攀比。不過許詩嘉是好心，雖然沖動，但總不能讓他來承擔(dān)這個支出。
許詩嘉瞪大了眼睛：“誰說我是給你撐腰買的？”
“��？”
“我是給我自己撐腰買的！”許詩嘉移開了視線，聲音有些不自然道，“剛才我和你是假扮夫妻進(jìn)去的，他們攻擊你，不就是等于攻擊我嗎？何況那女的還罵我是沒錢的小白臉，對我進(jìn)行這種污蔑�！�
“小白臉這種攻擊確實(shí)……”
“小白臉倒不是攻擊，這算是一種變相肯定的，畢竟能當(dāng)小白臉，肯定臉是不錯的�！�
許詩嘉不爽道：“她可以罵我小白臉，因?yàn)閷ξ易约旱哪�，我確實(shí)無法反駁；但她不可以罵我沒錢，因?yàn)槲矣械氖清X，這是污蔑�！�
“……”
“所以你不用覺得欠了我什么，不用給我錢�！痹S詩嘉目光移向不遠(yuǎn)處，“我又不差錢�！�
他說完，重新轉(zhuǎn)頭看向林舒：“不過，那個真是你親妹妹？”
林舒很不想回答，但許詩嘉被迫被牽扯進(jìn)這出鬧劇，他有知道的權(quán)利。
“是。同父異母的。她叫林詩瑤�！�
林舒有些自嘲：“我確實(shí)從小媽媽就去世了，父親再婚后組建了新家庭，那個就是他后面生的女兒。這些沒騙你�！�
“只是我們關(guān)系一直不好，因?yàn)槲覌寢寗偞_診癌癥還在治療期間，我爸就和林詩瑤的媽在一起了，嚴(yán)格來說，她媽媽是小三上位�！�
所以林舒特別憎惡小三。
只是雖然過去了很久，但如今回憶起這些事，她的心情還是很壓抑：“我爸我媽原本是大學(xué)同學(xué)，家里都很窮，畢業(yè)后結(jié)婚各自在企業(yè)里做一份普通收入的工作，林詩瑤的媽媽則是我爸企業(yè)老板的獨(dú)生女。”
故事很老套，一點(diǎn)不新鮮，但地球上每時每刻都有同樣的模板在上演。
“我爸雖然人品差，但長得確實(shí)不錯，我媽生病那陣子，他和林詩瑤的媽媽就在一起了，最后到我媽死都沒來看過她一次，因?yàn)榱衷姮幩龐尣辉S。”
林舒嘲諷地笑了笑：“林詩瑤的媽雖然做了小三，但卻很介意別人挖出她的過去，我媽死了，可我還活著，我是她見不得光歷史的見證者，所以她對我恨之入骨，我爸再婚后，就對我不聞不問，我就和外婆一起生活。因?yàn)榱衷姮幍膵寢尳橐�，他連生活費(fèi)也拖拖拉拉不愿給，我每次只能上門要錢，少不了被羞辱一頓�！�
“所以錢真的特別重要，我想賺很多錢。我想成為高級合伙人。”
許詩嘉愣了愣，然后他聲音不自然道：“那你有點(diǎn)難�！�
他飛快地看了林舒一眼，又移開了視線：“你也知道你這支團(tuán)隊(duì)是什么樣的�！�
這支團(tuán)隊(duì)確實(shí)垃圾。
但放棄就什么都沒了。
真正努力的人能抓住一切機(jī)會。
林舒認(rèn)真地看向許詩嘉，用信賴的語氣柔聲道：“但這支團(tuán)隊(duì)還有你。你幫幫我好不好？”
“……”
許詩嘉的臉上充滿不可置信：“你上一秒看起來還快哭了，下一秒竟然就要擼起袖子打算干活上工了？還打算拉上我一起？”
“我本來還打算安慰你一下，原來需要安慰的竟是我自己！”
“……”
林舒本來還想來職場渣女那一套，但這次被許詩嘉識破了，也懶得再裝：“那怎么辦啊，我沒錢當(dāng)然要賺錢。你到底幫不幫我？”
她嘆了口氣，表情哀傷道：“這個社會現(xiàn)在就是這么冷漠，有社會責(zé)任感愿意拉一把別人的有錢人實(shí)在是太少了。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許詩嘉果然吃不消了，他露出頭疼的表情：“停停停！我?guī)�！我�(guī)湍憧梢粤税桑 ?br />
“那你剛才在婚紗店，取證進(jìn)行得怎么樣？有什么新線索嗎？”
許詩嘉沒好氣道：“我假裝自拍，在拍自己的背景里有拍到他們一起看婚紗的照片，另外，鄭曉曉和辛厲在聊天，我聽意思還有個求婚儀式，沒聽到正式儀式在哪天，只聽他們說后天有個求婚彩排，地點(diǎn)的話在街心花園的那家咖啡廳后院，下午一點(diǎn)開始�！�
許詩嘉講到這里，實(shí)在有些嗤之以鼻：“這辛厲也真是厲害，鄭曉曉那個賬號那么紅，他肯定知道鄭曉曉平時對外還在和鐘鵬秀恩愛，就因?yàn)檫@樣掙錢，連這都能忍，吃相真是難看。”
他看了一眼林舒，撇了撇嘴：“鄭曉曉看男人的眼光，和你一樣，都不怎么樣�！�
“剛那個四眼，是你前男友？”
“不是�！�
林舒揉了揉眉心：“你別四眼四眼喊人家，他叫陶磊，是以前林詩瑤他們的鄰居，每次我上門要錢被刁難，他都會幫我解圍，人挺好的�！�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他人要挺好的，能和你那個妹妹在一塊？”
也不知道為什么，許詩嘉似乎比林舒還上心林舒的事：“你那個妹妹基因不行，氣質(zhì)太差，尖嘴猴腮的，像個次品狐貍精，那四眼就更不行了，這么厚的眼鏡片，和你那妹妹搭配在一起，以后肯定生一窩四眼小黃鼠狼�！�
“而且四眼長得也不高，我都能看到他頭頂！忘了說，他頭頂頭發(fā)不多。但四眼還挺有心機(jī)，很懂揚(yáng)長避短，燙了頭，頭發(fā)一蓬松，就顯得多，把本來露出來的頭皮都遮住了。”
許詩嘉鄙夷道：“這么有心機(jī)的男人，真的不能要，你看我，我需要這種發(fā)型的加持才能顯得好看嗎？他今天能把心機(jī)用在自己的頭發(fā)上，明天就能把心機(jī)用在算計(jì)你身上�！�
“吃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的，都陪你那妹看婚紗了，一邊死盯著你看。一看就是渣男潛力股未來出軌選手。”
許詩嘉撇了撇嘴：“你那個妹妹說他對你余情未了，所以是不是他還和你曖昧過？你喜歡過他？他倒好，享齊人之福啊，和妹妹在一起，但對姐姐也不放過……”
林舒想起了過去那段晦澀的青春歲月，為了拿獎學(xué)金，她拼命學(xué)習(xí)，外婆家的燈又老化昏黃，眼睛早早近視了，可那時林舒沒錢做飛秒手術(shù)，摘了眼鏡連人都看不清，于是戴造型老土的厚眼鏡，穿著廉價(jià)的衣服，像個灰頭土臉的背景板。
貧乏困頓和狼狽是她青春期的底色。
而陶磊是唯一在那個時候還對她溫柔，會為她解圍的人，不管后來如何，當(dāng)時也算是林舒人生里唯一的光。
“你別那么說陶磊�！彼悬c(diǎn)不高興，白了許詩嘉一眼，“他人很好，是我的初戀�！�
林舒是在自己上大學(xué)后和陶磊表白的，那時候林舒的外婆剛走，她孤身一人，精神狀態(tài)很差，對未來惶恐又不安，幾乎是迫切而病態(tài)地想要一個能陪伴自己的人。
只是在一起剛一周，林舒才和陶磊牽上手，她剛開始憧憬著未來，陶磊就以還是把林舒當(dāng)妹妹提出了分手。
然而三天后，他和林詩瑤在一起了。
這個消息，是林舒傻傻被林詩瑤騙去她生日宴會上拿生活費(fèi)才得知的。
也是在那場生日會上，她遭受了林詩瑤巨大的羞辱，沖動之下誤喝了后勁過大的酒，然后做出了人生里最大的錯誤決定。
她想到這里，實(shí)在不想再往下想，只想結(jié)束這個話題。
然而許詩嘉卻像是被點(diǎn)炸的炮仗，他越說越陰陽怪氣了：“初戀？林舒，吃點(diǎn)好的吧，這種初戀有什么好的。他不是對你挺好嗎？那怎么最后沒選你，和你分手了？”
林舒如今早就釋懷了，心平氣和道：“我那時候不好看，還是個半瞎的四眼�！�
許詩嘉很篤定：“因?yàn)槟悴粔蚝每矗瓦x擇脾氣人品更差但皮囊勝出的人，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舒有些失笑：“以貌取人是人的天性，難道你會選長得不好看的女朋友？”
“我會�！�
出乎林舒的意料，許詩嘉連一秒都沒有猶豫，他惡狠狠地瞪了林舒一眼：“不是因?yàn)楹每床畔矚g，是因?yàn)橄矚g了才覺得好看，我喜歡的人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看的�！�
行行行，標(biāo)榜自己就標(biāo)榜自己了，瞪她干什么。
林舒簡直無語。
結(jié)果許詩嘉還蹬鼻子上臉了：“反正你這個初戀不行，挺差的，你還是忘了吧。”
林舒早就對陶磊翻篇了，但許詩嘉管這么多干什么？林舒有點(diǎn)不高興了。
“我初戀行不行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林舒皺了皺眉，禮尚往來地?fù)p道，“我的初戀檔次哪能比得上你的，你的初戀最好行了吧�！�
林舒原本想借此結(jié)束這個話題，然而沒想到剛才攻擊起陶磊來還振振有詞的許詩嘉，竟然沉默了。
他又用仇恨的眼神盯向了林舒。
“沒有初戀�！�
？
這下林舒有些匪夷所思了。
許詩嘉長成這樣，又有錢，竟然沒有初戀？
所以……還是處男？
現(xiàn)代社會了，又不是純情青少年，這么大年紀(jì)了還有處男？
這不科學(xué)啊……
這是什么瀕危珍惜物種，不會是……寡人有疾吧……
大概是林舒眼里的懷疑意味太濃重，許詩嘉惱羞成怒了起來——
“我好得很！”
他瞪著林舒，眼睛里像冒著火。
然后林舒聽到許詩嘉咬牙切齒道：“那女的睡完我就跑了，不肯和我戀。”
�。�！
沒有初戀，只有初夜。
這也太慘了吧！
林舒一瞬間被震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