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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那走吧!”

    三個人便一起到了附近一家檔次不錯的日料店里,一點完菜,自然要聊聊天,然而明明一開始聊的話題是社區(qū)工作,陳爍一加入,很快就把話題給引到了別的方向――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那個教導主任嗎?她不是最討厭我們校長嗎?兩人成天對掐那種,結果你猜猜我上次回學校知道什么消息了?他倆結婚了!”

    “還有以前我們高中榮譽畢業(yè)的尹峰學長,不是在投行工作嗎?聽說辭職創(chuàng)業(yè)了,不少人投資他,結果他卷款跑了……”

    “高中以前小花園里的動物角倒是還在,不過不止兩只小兔子了,現(xiàn)在是一窩兔子,都是當初那兩只的后代�!�

    ……

    陳爍不斷回憶著和寧婉的高中往事,有說有笑的,而傅崢完全被排擠得像個局外人,他沒有參與過寧婉的過去,根本插不上話。

    “還有以前,記得我們一起去郭老師家里上英語補習班嗎?老郭可真黑,兩個小時的補習時間,一個小時發(fā)卷子做,第二個小時才批改�!�

    “怎么不是?他黑死了好嗎?每次暑假補習班結束,就是單車變摩托……”

    傅崢第一次被如此冷落,只悶聲不吭地喝茶。陳爍這種行為很幼稚,以傅崢的履歷來說根本不至于在意這種事,然而看著寧婉看向對方微微笑彎了的眼睛,傅崢覺得心里有點煩躁。這個剎那,寧婉全心全眼好像都是陳爍,好像完全忘記桌上還有個自己了。

    這兩人還沒談上戀愛,自己就已經像個多余的電燈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悶熱,傅崢覺得越發(fā)煩躁了。

    好在寧婉還是挺細心,她還是挺關心同桌別人的情緒的,和陳爍聊了會兒,便看向了傅崢,努力讓傅崢也能參與到話題里:“傅崢你上學時候有遇到過這種老師嗎?”

    被寧婉閃亮的眼睛重新注視到,傅崢只覺得剛才被忽略的煩躁漸漸都平息了,他清了清嗓子:“沒有,我們高中不流行補習英語,沒有人補習這個,所以不會遇到這種老師……”

    寧婉瞪大了眼睛:“竟然都沒人補習?”

    “嗯�!�

    “怎么會?我們高中補習的可多了!”

    傅崢高中就讀于國際私立學校,校內是純英語教學,大部分同學都是外籍的,根本不走高考路線,確實根本不需要補習。

    然而還沒等傅崢解釋,陳爍就又插了進來:“畢竟時代不同,傅律師那時候,高中可能還不流行補習呢,他那時候可能還沒有素質教育呢!”陳爍微笑道,“因為年齡有點差距,可能高中時代的經歷就也有代溝吧!畢竟這幾年里教育改革還挺頻繁挺快的�!�

    傅崢臉上的笑漸漸淡了,沒了。

    自己只是稍比寧婉和陳爍大了幾歲,完全算不上老,但這個梗陳爍仿佛準備用一生一世了。

    傅崢看向意氣風發(fā)的陳爍,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有點不愉快了。然而年齡比寧婉和陳爍大這件事,又的的確確是事實……

    高遠是在電話會議上收到傅崢短信的,一般而言,沒什么工作上的事,傅崢不太會主動發(fā)短信給自己,因此看到帶有傅崢名字的信息閃過的剎那,高遠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是自己之前和他討論的破產重組案出了問題?還是別的?

    他特意和客戶打了招呼,中途暫停了會議,和客戶另行約定了時間,然后才認認真真點開了短信――

    “我老嗎?”

    映入高遠眼簾的是一條只有三個字的短信,言簡意賅惜字如金,十分符合傅崢的說話習慣,只是……只是這個短信內容,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這根本不可能是傅崢會問的話!

    高遠想了想,謹慎的沒有回答,他決定等。按照他的人生經驗,一般先以這種幾個字真假難辨的語氣套近乎,再過十分鐘后,對面大概就會發(fā)來“兄弟,其實我因被人嫌棄太老一時鬼迷心竅嫖娼妄圖重塑自信,結果被抓,現(xiàn)在急著交罰款,這事兒太丟人,不敢給別人說,請務必打點錢到我的卡上,我的卡號是……”

    傅崢的手機,八成是丟了。

    只是等了十分鐘,又等了五分鐘,對面并沒有發(fā)來要打錢的信息。高遠想了想,覺得要不自己主動出擊,給對面的騙子打個電話探探底。

    “喂?”

    只是等電話接通,無論是那冷艷高貴的語氣,那暗含嫌棄的尾音,對面的聲音和人分明就是傅崢��!

    高遠疑惑了:“你手機沒丟?”

    傅崢的語氣果然很莫名其妙:“我為什么要丟手機?”

    “那你發(fā)那什么意思?誰說你老了?”

    這問題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高遠的錯覺,總覺得對面傅崢一下子變得有些心虛,語氣也相當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沒什么,就突然想起來問問,你覺得三十歲很老嗎?”

    “不老��!男人三十一枝花,人生才剛剛開始!事業(yè)上要能全面開花,最起碼三十吧!”

    “恩�!�

    雖然就只有一個字,但高遠覺得,傅崢的心情好像好些了。

    高遠這個人,因為學法律帶了點職業(yè)病,回答什么問題都習慣要全面要辯證,要從正反兩方面搜集資料進行論證,于是他繼續(xù)道:“不過事業(yè)歸事業(yè),我那個十五歲的小侄女,上次抓到她看言情呢,哎,你說我一看,那里面的霸道總裁男主角,清一色就二十三四,我一問怎么這么年輕,都沒三十幾的,小孩和我說,男人上了二十八就老的該入土了,哪里還配做言情男主角呢?”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傅崢什么也沒說,但高遠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種低氣壓……

    “我有點事,我先掛了�!�

    最后,傅崢拋下這樣一句話,就徑自掛斷了電話。

    ???

    也不知道是不是寧婉的錯覺,今天的傅崢似乎有些郁郁寡歡,雖然平日里他話也不多,但今天顯然更為沉默,尤其是他中途接了個電話回來后,整張臉仿佛都黑了……

    不管如何,酒足飯飽后,三人便重新往辦公室走,寧婉中途也接了個電話,季主任那邊要求她代表社區(qū)去開個會。

    “反正你們也都認識了,陳爍你就先熟悉下社區(qū)里的工作吧,有什么不懂的問傅崢。”

    寧婉一走,房間里就只剩下傅崢和陳爍了,這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陳爍瞥了眼傅崢:“剛才寧婉讓我給你張電子照,說你幫我辦流程,放小區(qū)公告欄里的。我照片發(fā)你�!�

    明明是新來的,但陳爍這姿態(tài),倒像是個前輩,說話那語氣,仿佛安排傅崢給自己跑腿似的。傅崢剛才就不太美好的心情,更加不愉悅了。

    年長和經驗是一種閱歷,傅崢覺得自己作為領導,確實有必要讓陳爍意識到這一點。

    因此傅崢也沒惱,只溫和道:“那你把照片給我就好�!�

    果不其然,沒多久,陳爍就發(fā)了一張簡歷照來,照片里他儀表堂堂精神抖擻,傅崢看著照片,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微笑,然后一氣呵成地發(fā)給了社區(qū)工作人員。

    既然陳爍不需要自己的指點,又自我感覺良好,那這樣的年輕人,還是需要接受一下社會的錘煉的。

    ……

    半小時后,傅崢刷新網頁,陳爍那張相當英俊的照片已經掛在了小區(qū)網站上,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在心里默默的倒計時。

    果不其然,一小時后,辦公室門口就出現(xiàn)了好幾個老阿姨,再過了片刻,人越來越多了,一下子呈井噴狀態(tài)涌進了辦公室――

    “哎呀,我有個法律問題想咨詢,陳律師是吧?陳律師,我先來的,我先問,你是什么學校畢業(yè)的呀?”

    “陳律師,你新來的�。块L得真帥啊,沒對象呢吧?”

    “小陳啊,我也想咨詢一下……”

    ……

    陳爍這輩子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雖說此前吃飯寧婉也提點了自己社區(qū)法律工作挺繁重,但他從沒想過會這樣,明明上午還沒什么事,結果下午就一窩蜂涌來了這么多現(xiàn)場咨詢,并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些老阿姨都探頭探腦地往自己這里涌。

    陳爍一下子被擠得水泄不通呼吸都快不暢,他只能努力引導道――

    “我們社區(qū)有兩位律師,來不及咨詢的各位也可以到傅律師那邊去……”

    結果自己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個老阿姨給打斷了――

    “我們就想問問你啊小陳,傅律師我們早認識啦,你多大啦?”

    “是呀是呀!小陳阿姨和你加個微信吧?以后有什么法律問題就問問你!”

    ……

    陳爍不知道社區(qū)的套路,又沒有寧婉在場,只能被一堆老阿姨圍住“解答”法律問題,等拉拉雜雜把這些阿姨都打發(fā)走,他已經開始有些懷疑人生了,絲毫沒有想到,這僅僅是因為一張照片引發(fā)的慘案……

    傅崢云淡風輕地看著這一切,偶爾喝一口茶,頗有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感覺,有些小年輕啊,確實要敲打敲打,很多時候,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第40章

    不管如何,

    三個人的社區(qū)辦公室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陳爍雖然也有些稚嫩,但確實可圈可點,被社區(qū)老阿姨圍攻沒多久后,

    就殺出了重圍,總之第二天,他已經能接上社區(qū)法律工作的軌道,按照這個節(jié)奏開始工作起來,寧婉為了讓他盡快適應,把今天電話咨詢和現(xiàn)場咨詢的工作都交給了他,

    而陳爍也不辱使命,處理的非常有條理。

    “陳爍,你這樣真是大材小用了�!睂幫窨粗悹q,眼里都是滿意,“其實你在總所做案子就好,

    真的沒有必要特意來社區(qū)鍛煉。社區(qū)這些,你體驗個一個月足夠了�!�

    傅崢頓了頓,手上翻著案卷的動作慢了下來,轉頭看過去。

    陳爍即便之前在總所里工作,

    但接觸的案子也較傅崢平時接的案子接地氣得多,因此來社區(qū)后適應起來比當初傅崢快很多,

    又本來是為了討好寧婉在她面前表現(xiàn),如今確實看起來比自己當初更優(yōu)異。

    而只需要體驗一個月就足夠這句話,

    寧婉從沒和傅崢說過。這讓傅崢覺得不愉快。他想,

    應該是自己內心的合伙人靈魂不允許他在工作中被比下去。

    不管如何,合伙人該有合伙人的尊嚴,

    在工作上絕對不應該輸給一個小律師。自己至少應該讓寧婉意識到,誰才是真正業(yè)務能打的人,

    否則以后自己入主總所,怎么以能力服人?

    寧婉對目前的狀態(tài)非常滿意,傅崢乖巧聽話,陳爍熱情主動,三個人一起干活,不僅輕松多了,處理起社區(qū)的案子來,效率也更高了。

    而陳爍也比她預料的踏實多了,社區(qū)這些案子那么小那么瑣碎,根本不能和他在總所團隊里那些比,但他也做的非常認真細致,人長得又端正,此刻來上門咨詢法律對策的一個年輕女孩,見了陳爍甚至有些臉紅――

    “律師你好,我是住在悅瀾社區(qū)10棟的,我今天過來真是沒辦法了,想要起訴我樓上的鄰居!”

    陳爍態(tài)度很溫和:“我叫陳爍,你怎么稱呼?”

    女孩看向陳爍,有些害羞和緊張:“我叫韓冉�!�

    “好的,韓冉,你能把具體情況說一下嗎?”

    女孩點了點頭,一說起正事,她就顧不上不好意思了,語氣相當苦悶:“我住在四樓,我樓上那戶漏水全漏都我這了,我家的天花板都滲水,滴滴答答的像每天都下雨似的,邊上的墻皮也都起泡往下掉了,整個家里嘲唧唧的,找樓上那女的處理吧,也不肯不理的,這樣下去我房子怎么住呢?所以想告她……”

    陳爍思路很清晰:“這先要確定因果關系,畢竟漏水的話,未必是對方的水管有問題,可能是你們家自己的問題,或者甚至可能是你這戶樓上的樓上哪兒出了問題,比如開發(fā)商哪兒沒接好�!�

    “是,對方一開始也是這樣講,但我已經找裝修師傅看過了,也找到漏水點了,就是樓上的,可樓上反正就算漏水,影響的也是我,不是她自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不愿意去配合修�!表n冉無奈道,“我找裝修師傅來看都留下了資料和證據(jù),要上法院的話完全可以證明是她的原因……”

    她說完,就從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沓材料遞給了陳爍:“這些我都整理好了,但不知道上哪兒找律師,聽說我們社區(qū)有法律服務,所以想問問你能替我打這個官司嗎?”

    陳爍仔細翻看了材料,確實挺清晰,想要證明樓上住戶造成的漏水不難,他朝韓冉笑了笑:“可以的,我可以接,你的相關資料這里留一下,因為漏水造成你房子沒法住,我們簽完代理合同我就會盡快去完成取證,然后去法院立案……”

    韓冉眨了眨眼,臉有些微紅:“陳律師你太專業(yè)了,為了方便溝通,我們要能加個微信嗎?”

    ……

    陳爍這樣的思路確實沒錯,證據(jù)確鑿訴訟也是一告一個穩(wěn),可鄰里糾紛和普通的民事訴訟還有區(qū)別,陳爍雖然有工作經驗,但確實也沒接觸過社區(qū)案子……

    只是寧婉剛準備開口,就見到一邊原本一直安靜著聽的傅崢先行一步開了口,他站起身,走到了韓冉面前:“你找的那位裝修師傅有聯(lián)系方式嗎?我能和他打個電話就一些事再確認下嗎?”

    韓冉大概是個顏控,本來見了陳爍有點移不開眼,如今一見傅崢,顯然是更吃傅崢的臉,一下子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可、可以的�!�

    她說完,就掏出手機,調出了裝修師傅的號碼,遞給了傅崢:“就這個�!�

    傅崢朝她笑笑:“謝謝。”說完便接過了手機。

    寧婉沒插手,她看著傅崢有條不紊地打了電話,就幾個關鍵點和裝修師傅進行了溝通――

    “對,想問下您,針對這種樓上的漏水,如果維修的話有哪幾種方案?”

    “謝謝,那還想問下,如果是方案一的話需要花費多少錢?大概多久能夠處理好?”

    “如果是治標治本的方案呢?這種需要怎么處理?花多少錢?”

    ……

    這幾個問題,顯然陳爍沒想明白傅崢為什么問,韓冉本人也不曉得,但寧婉看著傅崢,卻有一種徒弟終于出師的欣慰感――

    這剎那,寧婉猶然生出一種養(yǎng)大的豬都能出欄了的感動。

    傅崢長大了!

    這問的每個問題,都問到了關鍵點上!

    傅崢掛了電話,果然再次看向了韓冉:“你樓上的住戶不好溝通,為人很蠻橫是吧?明明看到了你找裝修師傅調查取證,而且證據(jù)可以指明你家里漏水是由于她,但完全不作為是不是?”

    韓冉點了點頭。

    “那么就算去法院起訴,先不說一審甚至需要二審的情況下這個流程要走多久,即便等你拿到生效的勝訴判決,如果你這個鄰居不配合,你只能申請法院強制執(zhí)行,而對你這情況下的強制執(zhí)行,效果未必會特別好,總而言之,如果是用這種方案,最順利適用簡易程序的話,結案時間法律規(guī)定也是三個月內,代理費用基礎服務費需要2000塊左右。”

    韓冉還有些不明所以,但陳爍已經皺起了眉:“傅崢,這是我的案子,這些信息我都會和我的當事人溝通的。”

    傅崢笑了笑:“我知道,但聽我說完,我想說的是,韓冉這個案子,其實除了上面的方案,還有第二種方案�!�

    陳爍這次臉上明顯有些嘲諷了:“這個案子對方當事人壓根不配合,除了訴訟還有別的辦法嗎?難道你是要攛掇我的當事人去樓上吵架解決嗎?”

    傅崢沒有理睬陳爍的挑釁,他看向韓冉,徑自道:“我剛才和裝修師傅做了溝通,目前你這種漏水情況,還有一種快速可以修理的辦法。”

    韓冉果然有些好奇:“是什么?我就讓師傅調查取了證,還沒問過解決方法呢�!�

    傅崢笑笑:“我?guī)湍銌栠^了。因為漏水的情況沒有特別嚴重,完全是日積月累的滲水把你的墻皮泡壞了,最終治標治本的解決方法肯定是從源頭上讓對方把自家漏水的水管給修好,但如果對方不配合,你也不能這么干耗著對不對?”

    “所以師傅建議,你可以先把自己墻體里目前造成滲水的縫隙封堵好,再做一下防水層,這個修補費用大概也要2000塊左右�!�

    聽到這里,陳爍就忍不住了:“所以你想說反正都是花兩千塊,就不如別起訴別維權直接花兩千做個防水層?可這種防水層也只是權宜之計,治標不治本,對方的水管只要一直在漏,早晚這防水層也會滲水……”

    這一次出言打斷陳爍的是寧婉:“不,陳爍,你先讓傅崢說完�!�

    傅崢朝寧婉笑了笑:“兩千塊做防水層確實治標不治本,可這兩千塊不論韓冉要不要起訴都需要花費,因為難道為了等一個勝訴結果等一個強制執(zhí)行,就不管不顧,三個月的訴訟過程里完全不干涉,就讓水這么繼續(xù)漏嗎?這是韓冉當前住的房子,為了自己的舒適也為了減少房子墻體的毀壞程度,不論如何,這權宜之計的兩千塊防水層也要先自己墊付吧?”

    “這么墊付之后,其實就會有第二種方案。”傅崢朝寧婉看了眼,然后才看向了韓冉,“我和裝修師傅確認過了,你這個防水層一旦做完,樓上的水漏不下來,就會聚在樓上那戶自己的地板里,久而久之,她如果還不愿意處理漏水的水管,那么遭殃的就是她自己的房子,她的地板都會泡爛泡變形變黑�!�

    “你完全可以在給自己的房子做好防水層后,告知對方,我相信這種情況下,對方不出一個月,就會把水管給修好了。”

    韓冉稍一考慮,問道:“那么等于如果用方案一,我可能需要等三個月時間,而且不管怎么都要先花兩千塊做防水,還要付律師費;方案二,我可以立刻做好防水在一個月之內讓對方修好水管,不需要付律師費?但這兩千塊,我樓上那女的多半不起訴也不愿意承擔,所以就需要我自己來�!�

    “對,當然,你要是勝訴了,可以要求對方支付律師、訴訟費,但你這個情況不屬于法律規(guī)定支持對方支付律師費的情形,所以大概率這兩千塊的律師費要自己出,但做防水的兩千塊可以要求對方賠付。”

    韓冉人年輕腦子也轉的快,很快,她就分析清楚了利害:“所以說來說去,不管是方案一還是二,我都要自己掏錢買單花兩千塊,那我不如選方案二呢,至少省事,不用拖那么長時間,去法院起訴什么也很麻煩,而且我做好防水后,她再不處理,遭殃的就是她自己了,聽著就解氣!”

    她一臉崇拜地看向了傅崢:“我想想都覺得過癮,等我修好防水,先過個一禮拜再去告訴她,讓她嘗嘗自己地板被泡壞的感覺,最后只能氣急敗壞自己修!這么橫!活該!兩千塊錢氣死她,值!”

    韓冉說完,又感激地又害羞地看了傅崢一眼:“謝謝你啊律師,方便的話能加個微信嗎?”她說完,看了陳爍一眼,“陳律師,我就直接加這個律師吧,反正不起訴了,也不麻煩你了�!�

    “……”

    這含情脈脈的眼神,這崇拜的目光,這少女懷春之心也太明顯了吧……問題是剛才這些都還是看向陳爍的狀態(tài),這位當代女青年也太喜新厭舊了吧……

    ……

    傅崢自然拒絕了韓冉,韓冉又糾纏了幾次才終于死心,最終在對傅崢的各種贊美感謝中,才轉身離開。

    陳爍一時之間,只覺得整張臉上青紅交錯,心情也是跌宕起伏,他原以為這案子將會是他在寧婉面前表現(xiàn)自我的好機會,結果生生殺出傅崢這么個程咬金,不僅自己沒表現(xiàn)上,這案子最終還變成了傅崢一個人的個人秀。

    可雖然他的處理方式確實更為性價比高也更實在,陳爍心里還是有些不愿認同,他這樣歪門邪道的處理方式,根本有悖于用法律處理案件的原則,說是社區(qū)律師,做的卻是這種工作,這樣的處理哪里能體現(xiàn)出律師的專業(yè)能力?

    只是正當陳爍準備組織詞匯發(fā)難,就聽傅崢語氣溫和地看向寧婉道:“我這個案子處理得對不對?”

    這男人分明比自己和寧婉還年長,然而如今這個樣子,竟然還純真的挺自然,明明是想邀功,結果表現(xiàn)得一點也不顯山露水,看起來一派天真單純。

    陳爍剛想出言諷刺,就聽傅崢繼續(xù)道――

    “我一直記得之前你和我說過的話,辦理社區(qū)案子的宗旨不是結案,而是如何更順滑地切實解決鄰里的糾紛,如果讓對方直接走起訴流程,時間長花費多先不說,樓上樓下鄰居法院見,基本是激化矛盾,韓冉住在樓下,要是起訴激怒了樓上的,樓上想要給她找不痛快可太方便了,什么等她曬被子的時候從樓上往下潑水什么的,總之肯定會為韓冉未來的生活也埋下禍端�!�

    傅崢說到這里,意有所指地看了陳爍一眼,然后重新望向了寧婉:“法律雖然是我們行為準則的底線和準繩,但法律并不是萬能的,不能因為學了法律,在處理糾紛上就變得形而上學思維定式,法律是輔助工具,社區(qū)糾紛的實踐里,能用更靈活的方式處理,底線用法律來兜底,這才是一個律師的能力展現(xiàn),也是法律的藝術。”

    他說完,眼睛盯向寧婉,然后露出了一個笑容:“我這次表現(xiàn)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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