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蔣彧南的臉上早沒了面對客人時的謙遜,他慢慢扭頭看向高級BA,動作和眼神都略微放緩,因而更給人以壓迫感:“為什么上班時間不在工作崗位?”
高級BA已嚇得不敢吭聲。
“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闭f著,蔣彧南清冷的目光來到初級BA身上,“處理這么點小事都能亂了陣腳,公司之前都是怎么培訓(xùn)你們的?把工號留下來,你明天也不用來了�!�
這個時候的蔣彧南,滿身戾氣。
導(dǎo)購被訓(xùn)斥地幾欲啜泣,不情愿地摘下佩戴的工號牌,蔣彧南收了工號牌,轉(zhuǎn)手給了炎涼:“交給人事部�!�
說完扭頭就走,炎涼跟上,又聽他吩咐道:“打電話給投訴中心,問問最近有沒有收到關(guān)于‘雅顏’的相關(guān)投訴�!�
“好的。”
二人回到車?yán)�,炎涼給公司的投訴部門打了個電話之后,車廂里就再沒了動靜,壓抑的夠嗆。
直到車子在下一個路口遇紅燈停下,炎涼突然打破沉默:“你剛才的樣子很嚇人�!�
“我討厭辦事不利的人�!贝丝痰氖Y彧南雖然仍舊面無表情,但和剛才那樣子相比,簡直稱得上和顏悅色。
炎涼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其實她也怕極了他,又左右尋思了很久,才問:“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心情去醫(yī)院探望我爸了吧?”
令炎涼詫異的是,他聽了她的話之后竟然冷不防微笑起來:“怎么沒心情?放心,我的情緒從來浮在表面,內(nèi)心其實不被任何事影響。倒是你……”
他刻意一頓,帶著一絲好奇看向炎涼。
炎涼正納悶他的欲言又止,就見他突然把手伸向自己。她一時間忘了躲閃,眼睜睜看著他的指尖輕撫上自己緊抿的唇角:“……為什么這么怕我?”
炎涼慢了半拍格開他的手,有些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看了看司機(jī)。司機(jī)即使看見了蔣彧南戲謔的舉動,卻仍裝作一副專心致志開車的樣子,果然蔣彧南的屬下都練就一副處變不驚的本事。
炎涼顯然沒學(xué)到處變不驚的精髓,避開了身旁男人的那兩道存在感頗強(qiáng)烈的目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你?”
蔣彧南淺淺地笑了聲:“只是想提醒你,女人擁有一雙像麋鹿一樣帶著驚恐的眼睛,最容易激發(fā)一個男人的獸性。”
炎涼不會承認(rèn)自己會因為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而心臟猛地一顫。
***
路過公司時炎涼就下了車,去醫(yī)院會碰上徐子青,她寧愿不去。
下車前還被無情地?fù)p了一句:“看起來驕縱跋扈,實際上膽小如鼠。”
炎涼懶得理會:“我不去醫(yī)院,只是因為手頭有要緊事要辦,無關(guān)其他�!�
雖這么解釋了,可下了車,她還是沒忍住,當(dāng)著那損人不利己的小人的面,狠狠關(guān)上門。
不過炎涼確實也是有要緊事要辦——
她之前給投訴部門打電話時,被部長支支吾吾的語氣挑起了好奇心,這驅(qū)使著她一回到公司就直接乘電梯去投訴部門。
正值午休時間,同事大多去餐廳用餐,大眾辦公區(qū)的格子間里基本沒有人,炎涼徑直朝部長的私人辦公室走去。
房門虛掩,炎涼透過門縫看見坐在辦公桌后的部長——
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炎涼正欲敲門,突然響起電話鈴聲,部長趕緊接電話:“您總算回我電話了!”
炎涼舉到半空的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動作,就這么硬生生地僵住了。
眉頭深鎖地聽著,卻再沒聽到任何實質(zhì)性對話,表情略顯惶恐的部長只一個勁地對著電話答:“是。”
“是。”
“好的�!�
“……”
炎涼正猶豫著是不是該直接破門而去,部長的聲音驀地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狠狠一敲:“如果這個批次的產(chǎn)品再遭到投訴,我就真的不能再幫您隱瞞了,徐經(jīng)理……”
徐經(jīng)理……
***
徐子青正在走廊里打電話:“放心,有問題的批次已經(jīng)……”
電話那頭卻突然掛了電話。
徐子青愣了愣:“喂?”
“……”
“喂?”
對方?jīng)]有回音,徐子青疑惑地一皺眉,掛了電話欲重播,卻在這時,不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徐子青當(dāng)即警覺,將電話藏于手心掛了電話,扭頭見到來人,當(dāng)即笑開:“蔣總!”
蔣彧南客氣地朝她微一頷首,再瞥一眼身后緊閉的病房門:“董事長呢?”
“我父親睡了�!�
“那我豈不是來的很不是時候?”
徐子青的笑容總是恰到好處的甜:“我正要去吃午飯,要不一道去?吃完飯再回來見我父親也不遲�!�
不久后,二人在醫(yī)院附近的一家星級飯店入了座。
精致的老上海格調(diào),服務(wù)員也帶著吳儂軟語腔,蔣彧南低眸看菜單,徐子青的注意力卻早已不在菜單上,只支著下巴看著對面的男人:“如果沒記錯,蔣總你是上海人,這家的上海菜可是出了名的,應(yīng)該會和你口味。”
“所以你特地選了這家飯店?”蔣彧南雖對她說話,目光卻依舊停留在菜單上,并未抬起直視,默默翻了一頁菜單,才補(bǔ)充道,“只可惜我家很早就搬離上海,口味早就變了�!�
徐子青臉色微微一變。
但是很快又微笑。
或許真的是口味變了,徐子青點的好幾道招牌菜,對面這男人都只動了一筷子,兩個人用餐,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吃到最后卻還剩了不少。
擱了筷子結(jié)賬,徐子青順便請服務(wù)生把剩菜打包。
果不其然,此舉引來蔣彧南頗為不解的目光。
徐子青繼續(xù)理所當(dāng)然地整理餐盒:“怎么了?”
“我倒是頭一次見富家小姐打包剩菜的�!�
“因為醫(yī)院的后巷……”
蔣彧南恍然:“我差點忘了,之前確實聽炎涼說過醫(yī)院后巷有挺多流浪貓,你與周程經(jīng)常打包剩菜喂它們�!�
“……”
蔣彧南嘴角帶笑,目光卻淡淡:“果然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徐子青這回是真的尷尬了。
直到回到醫(yī)院,徐子青那尷尬勁似乎還沒緩過來。
進(jìn)了病房,徐晉夫已經(jīng)醒了,精氣神比午睡之前好了許多,徐子青和蔣彧南進(jìn)門時,護(hù)士正扶徐晉夫起身。
“爸�!薄岸麻L�!�
“你們怎么一起來了?”徐晉夫招呼他們,“坐。”
徐晉夫說話聲音輕,且口齒還有些不靈活,徐子青自然也是輕言細(xì)語地回:“蔣總特地來向您匯報公司最近的情況,結(jié)果碰上你午睡,我們就一起去吃午飯了,當(dāng)然也就一道回來了�!�
徐晉夫倒真是很少對一個人如此滿意:“我相信蔣先生的能力,才會安心放權(quán)讓你管理,不需要匯報什么了�!�
看著徐子青與蔣彧南,目光是一個父親特有的溫和柔潤。
徐子青一邊接手護(hù)工的工作,幫徐晉夫削水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我爸經(jīng)常對我說,要我好好向蔣總你學(xué)習(xí)�!�
蔣彧南微微一笑,受下了這輪番的夸贊。
徐子青削了個蘋果遞給徐父,又削了一個遞給蔣彧南。蔣彧南正要接過——
病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徐子青一驚。
回頭就見門邊站著風(fēng)塵樸樸的炎涼。
徐晉夫也是一愣。
蔣彧南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似的,甚至眼角都帶上一點點隱秘的笑意。
徐子青隨后也笑了:“你怎么來了?”
炎涼冷冷看她一眼,走近,揚(yáng)手——
一疊文件精準(zhǔn)地砸在徐子青的笑臉上。
徐子青的笑容頓時凝固。
文件四散飄落,徐晉夫頓時氣得不能自已:“炎涼!你這是在做什么�。 �
炎涼聞言,只淡淡瞥了父親一眼之后,目光就回到徐子青身上:“你不妨問問你的寶貝女兒,對公司都做了些什么。”
14第
14
章
病房頓時陷入死寂。
一室的安靜里,各懷鬼胎的三個人。
徐晉夫終于忍不住暴怒:“到底怎么回事??”
徐子青看著一地的文件,看著上頭她的簽名,早已臉色慘白,炎涼把剩下的文件丟到了病床上,對徐晉夫說:“她把‘雅顏’的專屬生產(chǎn)線劃給了其他品牌,‘雅顏’則被她丟給了代工廠生產(chǎn),現(xiàn)在出了質(zhì)量問題,她又壓著投訴科不讓他們上報。如果不是我們今天正好碰到過敏的客人到柜臺理論,公司的聲譽(yù)遲早徹底玩完�!�
徐晉夫拿起文件,一頁一頁地看,又是大半晌的安靜,徐晉夫臉色越來越差,終是將文件狠狠一丟:“子青,給我個合理解釋�!�
“爸……”徐子青的雙唇都已經(jīng)泛起哆嗦。
徐晉夫強(qiáng)壓下怒氣,突然對蔣彧南說:“蔣先生,麻煩你帶炎涼暫時出去一下。”
炎涼不可思議地看向徐晉夫,看到自己父親眼中矛盾的光,又看看如受驚的小白鼠般垂著眼眸的徐子青,炎涼隱隱明白了,嘲弄地笑笑,不等蔣彧南勸她,已經(jīng)兀自朝病房門大步走去。
拉開門那一刻,終究還是沒忍住,回頭,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些、無謂些:“如果這件事是我做出來的,你是不是會直接把我送進(jìn)班房?”
徐晉夫一愣。
自己的這個女兒不該是這樣的,她該是暴躁的、自傲的、沖動的、讓人想疼愛都無從下手的,而不是此時此刻的模樣——
頹喪,絕望,渴望偏愛,卻注定永遠(yuǎn)的不被偏愛……
炎涼出了病房就直接朝電梯間走去,不愿多做半分停留。
卻在這時,一只手果斷拉住了她。
看都不用看她都知道拉住她的是誰,炎涼猛地甩手想要擺脫他,心底的不甘全化作了對他的惡語相向:“她注定會毫發(fā)無傷,你還要我留在這里做什么?看著他們演一出父女情深?”
蔣彧南不為所動,既不反駁也不接腔,只是拉住她胳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炎涼最終妥協(xié),一屁股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把頭埋在一雙掌心中。
耳邊是蔣彧南極其冷靜客觀的聲音:“你的弱點是沖動,她的弱點是貪婪。如果你們互補(bǔ),比起徐晉夫當(dāng)年的成就來,估計也不會遜色�?上銈儸F(xiàn)在都視彼此為最大勁敵。別提合作,不互掐就不錯了�!�
炎涼無聲冷笑:“說的你好像沒有弱點一樣。”
他大方承認(rèn):“我自然也有弱點�!�
“什么?”
“你。”
炎涼愣住。
莫非這就是精英級別的情話?對此刻愁云萬里的炎涼來說,這倒更像是個笑話�?裳讻鲂Σ怀�,更不覺得這話有多動聽:“我只是不小心睡了你一次,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僅止于此,而我竟然就這么成為了你的弱點,我是不是該受寵若驚呢蔣總?”
蔣彧南竟被她逗笑了,微笑里卻也帶著絲陰狠:“我現(xiàn)在開始體諒你父親了,難怪你與他關(guān)系差。牙尖嘴利的丫頭,就應(yīng)該關(guān)起來用皮鞭教她怎么對人和善、怎么控制脾氣。”
“我……”
炎涼正欲還嘴,病房門就在這時,“吱呀”一聲被拉開。
***
蔣彧南與炎涼齊齊看過去,只見臉色鐵青的徐子青出現(xiàn)在門邊,抬頭看了他倆一眼便閃避開了目光,只朝蔣彧南尷尬地點了點頭,就繞過他們疾走,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不遠(yuǎn)處的電梯間。
蔣彧南一直冷眼看著,到這時,輕巧地對炎涼說:“進(jìn)去吧�!�
“不進(jìn)。進(jìn)了只會受氣。”
蔣彧南算是參透了如何與這女人打交道的精髓,那就是絕對不要與她理論,與她理論,只會被她的牙尖嘴利傷的體無完膚,直接架起她逼她往里走,絕對沒錯。
她掙了幾下,見掙不開,也只好被他半強(qiáng)迫地押進(jìn)了病房。
徐晉夫依舊端坐在病床上,但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的淡然:“這件事我會派人徹查,你不用插手�!�
顯然這話是對炎涼說的,語氣里藏著一絲警告,炎涼冷哼一聲,看向蔣彧南的目光仿佛在說:看吧,他的決定早在我意料之中……
***
針對北美市場的新品secret經(jīng)真人皮膚測試后,即將正式投產(chǎn),而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徐氏高層爆出人事變動:徐子青主動請辭產(chǎn)品統(tǒng)籌經(jīng)理一職,調(diào)去專門為secret成立的新部門,全權(quán)負(fù)責(zé)secret的相關(guān)運(yùn)作。
公司為secret投入了大量資本,徐子青表面上雖降了級,手中實權(quán)也基本被架空,但把她調(diào)入最富挑戰(zhàn)性的部門,業(yè)內(nèi)人士紛紛猜測這是徐晉夫在著手培養(yǎng)徐子青為接班人的暗示性舉措。
相對的,炎涼也為她的沖動付出了代價:被調(diào)去負(fù)責(zé)“雅顏”的一切相關(guān)事務(wù),和這個快要被公司棄置的品牌捆綁在了一起。
炎涼很久沒回大宅,但也在第一時間聽聞自己母親得知這則人事消息后大怒了一番,炎涼以為母親又要在父親面前爭鬧個不休,這樣循環(huán)往復(fù)的家庭戰(zhàn)爭,炎涼早已厭倦,不料這回,母親打電話給她時,竟是出奇的平靜的語氣:“炎涼,你安安心心的去接管雅顏,媽為你鋪路。”
母親既不鬧也不惱,炎涼這回是真驚訝了。
幾日后的股東大會,炎涼被通知出席,她以為是父親把自己叫去的,當(dāng)她進(jìn)了會議室,看到除了各大股東、徐子青竟然也在場,炎涼更是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可是直到會議開始,徐晉夫也沒有現(xiàn)身。
徐子青坐在主席位旁邊的偏位,看了眼手表,這離原定的會議開始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近5分鐘,只能帶著疑惑問這次股東大會的召集人——徐晉夫的首席秘書劉秘書:“我父親什么時候到?”
劉秘書的表情有些古怪,正欲言又止著,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炎涼不由望向門邊——
竟是自己的母親。
劉秘書避開徐子青驚疑的目光,看看已自行在主席位入座的炎母,見到炎母朝自己點點頭,劉秘書宣布:“人齊了,會議開始吧�!�
炎涼的震驚不比徐子青的少,她還沒消化自己母親突然出現(xiàn)在股東大會上這件事,炎母已開口:“不好意思諸位兄長,我請劉秘書替我組織這次的臨時股東大會,是為了正式說明幾件事情。我多年不管公司的事,現(xiàn)在突然插手,希望諸位能見諒�!�
炎涼可真沒見過自己母親這般有理有據(jù)的冷傲。
一向站在炎母這邊的陳叔立即幫腔道:“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雖然徐太太你一向不干涉公司的運(yùn)營,但始終是公司的女主人,有百分之百的話語權(quán)�!�
“說的也對�!毖啄敢恍�,“好歹我才是徐氏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語罷,意有所指地掃一眼徐子青,直看得徐子青目光閃爍起來,最終低頭避開。
***
炎母這才收回目光,改而掃視在場的眾位股東:“諸位兄長別怪我說話難聽,徐晉夫當(dāng)年靠著我炎家的人脈闖出一片天地,這是不爭的事實,雖然我父親在世時一直告訴我:施人恩惠不能圖報,但做人總歸不能忘本的,是不是?”
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了,股東們似乎都已心下了然。
在座的股東全都默契的不發(fā)表言論,聽炎母繼續(xù)道:“徐晉夫覺得炎涼適合接管‘雅顏’,這個決定我不反對,我反對的是,‘雅顏’作為公司最初的自有品牌,替公司打下一片江山,現(xiàn)在卻被頻頻撤柜、被占用生產(chǎn)線,就像在座的諸位,作為曾經(jīng)為公司出了力的元老,如果沒了利用價值就被像垃圾一樣處理掉——徐晉夫這么做,跟卸磨殺驢有什么區(qū)別?”
股東們有的默默點頭表示贊同,有的則互相遞著眼色,股東們在這番無聲的互動之中,已推舉出了代表,表態(tài)道:“徐太太,有什么話請直說吧,能幫的,我們一定力所能及�!�
炎母以微笑表示感謝,隨后看一眼劉秘書——
劉秘書當(dāng)即遞出一份項目書,炎母解釋道:“這么好的品牌應(yīng)該得到應(yīng)有的重視,這份項目書是我請專人為‘雅顏’制定的,其中包括對市場的分析,和對雅顏的重新定位……炎涼還小,她接管‘雅顏’后有什么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還希望諸位長輩多多幫忙�!�
***
會議室陷入漫長的安靜之中……
這是一場在沉默之下進(jìn)行的權(quán)衡。最終,股東們紛紛在項目書后附帶的意向表上簽名。
炎母滿意地起身,招招手示意一言不發(fā)坐在那兒的炎涼過來。炎涼遲疑著走向自己母親,一切疑問與欽佩都藏在那一瞬不瞬的目光中。
母女二人一同離開會議室。
直到來到地下停車場,炎母才從包中拿出靜音的手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