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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令一向處變不驚的路征如此錯愕地愣在原地的,不僅僅是正站在電梯里的、路明庭的首席秘書。還有……首席秘書身邊站著的江世軍。

    明庭大廈的頂樓只有兩間辦公室,一是父親的董事長辦公室,第二間則是他的總裁辦,顯然這位江總并不是他路征的客人……

    就在他發(fā)愣的這片刻,首席秘書問路征:“您這是要出去?”

    路征很快掩飾了情緒:“對,有點(diǎn)急事�!�

    打了照面的江世軍與路征,彼此都只是微微頷首向?qū)Ψ街乱�,并未交談,路征稍�?cè)身讓他們先出電梯,而當(dāng)路征隨后走進(jìn)電梯、正欲按關(guān)門鍵時,首席秘書卻說:“路總,董事長請您也一道過去�!�

    在路征拒絕之前,首席秘書不由分說,已經(jīng)對站在幾人后方不敢輕舉妄動的路征的秘書吩咐道:“這是董事長的意思,替你們路總把行程延后。”

    路征無奈之下只得再度來到董事長辦公室,首席秘書在辦公室外把門帶上了。

    而與路征一同進(jìn)門的江世軍,一看見起身來迎的路明庭,立即熱絡(luò)地打招呼:“老路,咱們又見面了!”

    路征臉色忽的一陰,下意識地緊盯自己父親的反應(yīng)——只見路明庭和煦一笑:“你上次約我與夫人去的那家承德菜館,實(shí)在是難訂,什么時候借你的光,再去吃一頓?”

    糟糕至極的預(yù)感頓時侵入心頭,路征強(qiáng)壓下那絲不安,不動聲色地聽著江世軍的回話:“那家私房菜是出了名的難訂,高官巨賈照樣得提前預(yù)約,碰巧我一月前又續(xù)訂了一桌,到時你可千萬得賞臉。”

    路征在旁默默聽著,只能嘆,江世軍果真是只老狐貍……

    正當(dāng)他正無聲地、冷冷地在心中苦笑著,仿佛峰回路轉(zhuǎn)一般,江世軍的一席話,似乎才是真正道出了實(shí)情:“想當(dāng)初還是彧南那小子告訴我,你夫人是承德人,我才想到正好有這么家私房菜館的�!�

    路明庭對這個年輕人贊不絕口,“提到蔣先生,我可得再說說象棋的事了,什么時候約他出來跟我這個老人家切磋下象棋?現(xiàn)在的年輕人,很少有和他一樣象棋下得那么好的了……”

    ***

    蔣……彧南……

    路征仿佛在這幾個字眼中終于嗅到了一絲來龍去脈,又或許是,某些真相……

    二人朋友一般閑話著家常,路征瞄了眼不遠(yuǎn)處的座鐘,心思早已不在這里,卻在這時,又被江世軍的聲音狠狠地扯了回來:“不過我這次來呢,是想說說正事。”

    “……”

    “徐氏股票跌停的新聞,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路征心里忽的七上八下,卻只能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目光從座鐘上移開,轉(zhuǎn)而落到江世軍身上,江世軍若有所思地回視了他一眼,才繼續(xù):“我們收購徐氏已成定局,到時,國內(nèi)的整個化妝品行業(yè)將會有很大變動,上半年全國各大城市的明庭廣場都有徐氏的品牌進(jìn)駐,我希望徐氏的品牌撤柜后,能由我麗鉑的產(chǎn)品接替。”

    這一刻,路征是真的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直接說:“我有急事,您倆先聊,我暫時就不奉陪了。”

    說完直接走。

    路明庭的目光追隨著他而去,起初并沒有叫住他,知道看到他的腳步由原本刻意壓抑著的緩慢、漸漸變得迅疾,最終幾乎是“嚯”的拉開了門——

    而就在這一刻,路明庭無比失望地開口:“路征,你一向公私分明的,怎么現(xiàn)在會為了一個女人亂了分寸?”

    路征的腳步,在踏出辦公室的前一秒生生停住。

    而在僵直了背脊的路征身后不遠(yuǎn)處,江世軍疊著雙腿坐在那兒,悠哉自得的、笑著補(bǔ)充:“還是個已婚女人……”

    這音量不大不小,剛夠路氏父子二人聽得一清二楚。

    路征沉了口氣,這才回過頭來,無視掉江世軍那陰險的微笑,只淡淡地說:“爸,這事你就別管了�!�

    他的平靜和篤定徹底激怒了他的父親。路明庭音量陡然增大,幾乎在偌大的辦公室上空回響開來:“你要是敢踏出這里半步,我就拿掉你的CEO頭銜,看你還怎么幫她?”

    ***

    一夜之間,全世界都知道徐家被逼到絕路了。商場之中,弱者永遠(yuǎn)不是用來同情的,而是用來踐踏……

    公司去不得,公寓回不得,徐宅更是不能去了,每一地都有記者把守,仿佛只要拍到她哪怕一張落魄樣子,都已經(jīng)是無限的收獲。

    助理這一晚也在炎涼的酒店套房里落腳。這已經(jīng)是大半夜了,房間里的火氣卻不小,助理瀏覽完各種新聞,狠狠地關(guān)掉頁面,仿佛以此發(fā)泄心中怒氣,“什么知情人士?一定是江世軍把消息透露給傳媒的。墻倒眾人推,現(xiàn)在全世界都對徐氏避而遠(yuǎn)之,銀行貸不到款,朋友不敢出手相助,江世軍就能趁機(jī)把徐家一網(wǎng)打盡了�!�

    炎涼聽她這么說,竟笑了。一切都是江世軍的錯?炎涼覺得自己心里清楚答案:真正的高手藏在暗處,做盡一切壞事,卻不惹半點(diǎn)罵名。

    注定是個無眠夜了。

    徐家的理財顧問發(fā)來了結(jié)果:截止凌晨,徐家負(fù)債15億美元。

    和新聞里報道的數(shù)字幾乎無差。

    他連她會損失多少都算到了……

    炎涼除了坐在床上發(fā)呆,手邊的筆記本電腦上還亮著理財顧問發(fā)來的數(shù)據(jù),她另一手拿著手機(jī)發(fā)短信,寫了刪,刪了寫,好不容易組織成一句:“媽,如果我說,我想要變賣我名下的不動產(chǎn),套現(xiàn)的錢我想全部用來對付麗鉑,你會不會……”

    可最終,她還是一閉眼,猛地將文字全部刪除。

    她閉著眼睛停了半秒,突然又睜開眼,拿過手機(jī)——炎涼的動作突然變得十分迅速,仿佛多給自己一秒的時間,她就要反悔。

    炎涼就這么撥出了一串忘都忘不掉的手機(jī)號碼。

    此時已是凌晨3點(diǎn),電話響了兩聲,對方接聽。仿佛早已料到會接到這個電話,又仿佛,對方等這個電話,已經(jīng)等了整整一晚。

    炎涼看著另一張床上熟睡中的助理,開口:“蔣彧南……”

    “……”

    套房里仿佛回蕩著她絕望的呼吸:“見一面吧�!�

    56第

    56

    章

    “見一面吧�!�

    ***

    手機(jī)那端,靜得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在炎涼幾乎以為要遭到他的拒絕時,他終于開口——

    卻只是四個硬邦邦的字眼:“時間,地點(diǎn)�!�

    “半小時后……”炎涼想了想,改口道,“你決定吧。”

    她這是多么卑微的姿態(tài),這個男人安然受之:“半小時后,明庭酒店一號店……”

    炎涼心尖驀地顫了一下,不等她有所反應(yīng),蔣彧南已然繼續(xù)道:“1619號房�!�

    聽到這里炎涼終于反應(yīng)過來,也猛地就皺起了眉,他卻已輕巧地把電話給掛了,任由炎涼聽著單調(diào)的忙音,心中一波又一波的不是滋味。

    炎涼驅(qū)車20分鐘不到就趕到了一號店,1619號房,房門的銅制把手閃著暗光、走廊的鮮花擺設(shè)上的露水……這些對炎涼來說不算陌生。

    她深深沉了口氣,按響門鈴。片刻后房門自內(nèi)拉開,面前出現(xiàn)的這個男人的臉,以及他的神情,對炎涼來說卻萬分陌生。

    他稍稍做了個“請”的姿勢,炎涼警惕但沉默不語地尾隨他進(jìn)了門。茶幾上放著半瓶威士忌,一個冰桶,和存著一半酒的酒杯。

    蔣彧南卻為炎涼倒了杯水,他應(yīng)該喝了不少,拿著水杯靠近時炎涼明顯聞到他的滿身酒氣。

    客氣的舉動,卻頂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十分維和。

    他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問,不嘲諷,也沒有表示勝利者的喜悅,只坐到了她旁邊的單人沙發(fā)座中,自斟自飲。

    炎涼拿起水杯,卻一口都喝不下去,在這場沉默的心理較量中,她無形之中已是一敗涂地,終于,“啪”地把水杯給放了,“我答應(yīng)讓你們進(jìn)董事局,后天的股東大會上我會為你們放行。但董事長席位不能動,依舊得是我們徐家的�!�

    拿著酒杯正欲仰頭灌下的蔣彧南動作一頓,隔著酒杯的邊沿,炎涼似乎看見他微扯一邊嘴角,笑了笑。

    舉杯一口飲盡之后,蔣彧南終于抬眼瞧她:“你憑什么來和我談條件?”

    “憑我現(xiàn)在還是徐氏的第一大股東。”

    “可是明天一開盤,徐氏的股價繼續(xù)下跌,你擁有的那些股份就會成為一張張的白紙,不值分文�!�

    一語正中要害。炎涼慘白著唇再也無法自圓其說。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她繼續(xù)硬撐,直到最后不堪重負(fù),申請破產(chǎn),徐氏被拖垮,面臨清盤重組,最終被麗鉑全盤接收。

    又或者她就此放棄,低價拋售股票以償還部分債務(wù),麗鉑則以超低價買回這些股票,花最少的錢擠掉徐家,一躍成為徐氏的第一大股東。而徐家會因?yàn)橐幌盗械臎Q策失敗和慘目忍睹的負(fù)債率,被無情地踢出董事局。

    兩條都是死路,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祈求這個男人心慈手軟,給徐家一條活路。

    “不如聽聽我的提議?”他微笑著詢問。

    炎涼心中一千萬個不愿意,可又能如何?他們都心知肚明的:她除了答應(yīng),無別路可走。

    “徐家讓出董事長席位,我繼續(xù)讓你們留在董事局,并且保證徐氏旗下所有品牌的完整,不被并入麗鉑的品牌,也不被拆殼分售給其他企業(yè)�!�

    “……”

    蔣彧南慢慢地晃了晃酒杯,杯中的冰塊彼此碰撞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給他的聲音都鍍上了一層悅耳的假象:“我這提議如何?”

    炎涼腦中迅速的組織著頭緒,想起過往種種,更覺得無端的諷刺,想當(dāng)時她還信心滿滿可以擊退他,下午徐氏跌停后,能求助的人,幾乎已被她找遍:與徐氏相熟的銀行高層,風(fēng)投業(yè),甚至是明廷……

    連周程和母親都動用了各種關(guān)系,設(shè)法拉到注資,然而在這種風(fēng)口浪尖上,注定是顏面掃地而顆粒無收的了。

    換得如今,她只能坐在這里,考慮著如此喪權(quán)辱國的提議。

    “我需要時間考慮�!毖讻鲆а勒f。

    炎涼懷疑他早料到自己會這么說,才會這樣果斷的答應(yīng)下來:“可以�!�

    時間就意味著機(jī)會,這男人肯多給她一個小時,她就多了一個小時去尋找別的突破可能�?删驮谘讻鼍o繃的神經(jīng)快要松開稍許,又聽到他后續(xù)的補(bǔ)充:“不過…………”

    “……”

    “你的時間不多,”蔣彧南看了看手表,“畢竟離開盤只剩下不到5個小時�!�

    多么精明的人,就這樣輕言細(xì)語的把她想要拖延時間的念頭給狠狠扼殺。

    “時候一到我還沒有得到你答復(fù)的話,我就當(dāng)你是拒絕了。懂了么?”微微揚(yáng)起的尾音,如同一個循循善誘的君子,炎涼恨不能自己現(xiàn)在手頭就有把刀,她索性就這樣撲過去結(jié)果了這個男人的性命。

    理智是最可怕的東西,也是最好的東西,幫助炎涼摒棄了這么不切實(shí)際的想法,之前她急著趕來,忘了戴手表,現(xiàn)在只能拿出手機(jī)核對時間。

    她也是這時才發(fā)現(xiàn)調(diào)成了靜音的手機(jī)大約半刻鐘前進(jìn)了六通電話。

    來電的是周程,她沒接聽,周程只能用短信告知:之前與徐氏合作過的強(qiáng)尼韋爾幫他們和北美的一家財團(tuán)牽到了頭,他已經(jīng)在趕往機(jī)場的路上。

    這不就是她苦求了一下午而不得、現(xiàn)在卻突然降臨在頭上的機(jī)會么?

    炎涼眼前“嚯”的明亮起來,她緊緊咬住下唇以免泄露丁點(diǎn)情緒,站起來就要走,不敢與對面這個洞察秋毫的男人有半刻的眼神交匯:“五小時之內(nèi)我讓人擬好合同,我們在徐氏簽約�!�

    卻在她剛走過他所坐的單人沙發(fā)座時,蔣彧南叫住了她:“等等。”

    她驀地停下腳步。

    她手里還捏著電話。

    蔣彧南放下酒杯,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他一定發(fā)現(xiàn)了什么……炎涼聽到自己急速的心跳聲,捏著電話的手指越是收緊,越是顫抖,在蔣彧南的手放在她肩頭的那一刻,炎涼本能地渾身僵住。

    酒氣逼近了。

    “你似乎忘了什么。”他靠近,貼著炎涼的耳后輕聲說。

    悠揚(yáng)的聲線卻如纖細(xì)但鋒利的針,刺在炎涼已然發(fā)麻的神經(jīng)上,她急著應(yīng)對:“什么?”

    她這種倏然繃緊的反應(yīng),同樣可以被解讀成“明知故問”,蔣彧南卻不說開,只是進(jìn)行一個狩獵游戲一般,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引導(dǎo)她踏進(jìn)圈套:“不記得了?你剛來的時候我就問過,你憑什么來和我談條件�!�

    “……”

    “以徐家現(xiàn)在的立場,我開出這么仁慈的條件,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換?”

    話音落下的同時,蔣彧南慢慢板正了她的肩,四目相對之下,炎涼能看見他眼中、被酒精包裹著的一片清明:“這間套房,你應(yīng)該不陌生吧?”

    如此明顯的暗示,伴隨著這個男人的酒氣,自炎涼的鼻尖縈繞進(jìn)她的身體,激起本能的抗拒�?杉幢闼F(xiàn)在一半的腦子想著要打電話給周程,另一半的腦子尖叫著要阻止他的靠近,可理智就是如此殘酷,逼迫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只暗暗把手機(jī)藏進(jìn)兜里。

    排斥去面對,故而用力閉上眼。

    他的氣息若有似無地呵在炎涼的唇邊,仿佛下一刻就會落下一個吻,可那熟悉的氣息就在這將落未落之時,緩慢地順到了她耳邊。

    炎涼最先聽到的,是他那盛氣凌人的輕笑。

    她猛地睜開眼,這個男人貼得她這么近,幾近耳鬢廝磨,而他的聲音和緩、溫?zé)�、但更殘忍:“別誤會,我不是你的路大少,不需要你的性賄賂。”

    ***

    炎涼覺得自己能在他的目光中讀到他對她無言的羞辱,憤然之下剝除了柔順的偽裝,她猛地退后一步,抬手就要扇過去。

    蔣彧南精準(zhǔn)地架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笑:“怎么,敢做不敢當(dāng)了?”

    炎涼狠狠甩脫他,胸腔還因憤怒而快速起伏,蔣彧南卻并不以為然的樣子,也不糾結(jié)于此,只空出手來從兜里摸出一樣?xùn)|西,放到炎涼眼前。

    是一個絨面盒子,絨面的顏色如深邃的夜空那樣迷人,盒子的弧度又那樣柔和可愛,可這里面藏著的,又會是何等叵測居心?

    炎涼的眼睛直直剜在盒上,直到蔣彧南兩指扣開它——

    盒中的婚戒炎涼再熟悉不過,那還是當(dāng)時他一大清早帶著她跑去珠寶店挑選的。

    鉆石的璀璨落在炎涼眼中,只剩下刺眼。她的手指僵硬到幾乎感受不到鉆戒戴上去時的寒意。

    “股東大會結(jié)束以后我們就辦婚禮�!�

    “……”

    “你應(yīng)該知道,你沒有說‘不’的權(quán)力�!�

    “……”

    蔣彧南捧起這個女人僵硬的臉,微微俯身,短暫的落下一個沒有溫度的吻,結(jié)束這場似是而非的浪漫。

    ***

    炎涼幽魂一般邁著千斤重的雙腿離開酒店。

    此時已是清晨,烏云滿布的天空卻吝嗇的不給于半點(diǎn)陽光,路燈依舊亮著,她身后的明庭酒店的外飾燈景暈亮了炎涼的身后,卻令她的前路變得一片黑暗。

    炎涼沒有再往黑暗深處走去,她停下腳步,她觸摸著鉆戒的棱角,只覺得又冷又硬,沒給她留半點(diǎn)的轉(zhuǎn)圜余地……

    終于,炎涼在這時記起了她還能做些什么以挽救自己。

    她慌忙拿出手機(jī),撥給周程。

    對方已關(guān)機(jī)。

    莫非已經(jīng)登機(jī)了?炎涼看一眼時間,估算一下從市區(qū)到機(jī)場的路途,兀自搖了搖頭,又迅速轉(zhuǎn)撥給周程的另一部手機(jī)。

    可就在她點(diǎn)下最后一個數(shù)字時,突然有人打電話進(jìn)來。

    來電顯示是周叔的手機(jī)號。炎涼想都沒想立刻接聽——

    “炎涼!”

    這么一聲簡短但包含了世間所有擔(dān)憂和慌亂的呼喊。

    原本就十分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就勒住了炎涼的呼吸:“怎么了,周叔?”

    “……”

    “……”

    “周程他、說是……我開車送他來機(jī)場的,本來……本來,結(jié)果有人舉報,說……說他跟一起商業(yè)犯罪牽扯上了,進(jìn)機(jī)場沒多久就被警察扣了出來……什么、什么限制出境!�。 �

    ……

    ……

    是誰,在最后那么一點(diǎn)希望剛要死灰復(fù)燃的時刻,給了她這樣的最后一記狠擊?

    炎涼耳邊充斥著可憐的長輩那支離破碎的聲音,鬼使神差般回頭望向身后的明庭酒店。

    某一個樓層、某一扇落地窗邊,誰正在欣賞著底下的螻蟻們的茍延殘喘?

    57第

    57

    章

    炎涼趕到警局,周叔在走廊上焦急地踱著步,略有些佝僂的背脊與頻頻望向?qū)徲嵤夷蔷o閉的門扉的目光,看在炎涼這個小輩眼里,是陣陣心酸。

    聽見炎涼的腳步聲,周叔回過頭來,仿佛在驚濤駭浪中找到了一展銀行等般,他看向炎涼的目光中升起一絲希望。炎涼卻在這般的被注視下越發(fā)無地自容:她到底能幫上什么忙?周程現(xiàn)在的處境,都是被她和徐子青連累的……

    她艱難的將一切情緒隱藏,走上前去,扶周叔在長椅上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清寂的長廊中流過,炎涼提了幾次:“要不您先回去吧,我在這里等周程。”周叔都擺擺手拒絕。

    炎涼陪著周叔在這兒等,卻片刻不得休息,強(qiáng)尼韋爾那邊她得另派人手去接洽,但除了她和周程,公司里再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情況。而周程連夜被帶回來審訊,一直到現(xiàn)在還沒能從審訊室里出來,不知不覺中,外頭的天已經(jīng)微亮,炎涼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早上7點(diǎn)。她派去的人還在飛往紐約的航班上,而兩個多小時后大盤就要開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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