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讓李南柯震驚的是,夢魘在聽到小兔子的話后,竟真的停了下來。在周圍爬動了一圈,然后消失在了視線中。
“這……這怎么可能?”李南柯想不明白。
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位憨憨的少女擁有著比正常入夢師更為強(qiáng)大的能力。
“回去再說吧。”
少女揉了揉眉心,輕輕嘆了口氣。
在男人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時,她伸出手,在對方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子。
李南柯瞬間消失,脫離出夢境。
“壞大聰明!”
孟小兔低聲嘟囔了一句,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189章
引狼入室?
兩人脫離夢境回到現(xiàn)實(shí)后,孟小兔將滿腹疑惑的李南柯攆出了屋子,換上日常衣裝。
待洗漱完畢,兩人這才坐在桌前認(rèn)真談話。
“問吧。”
孟小兔拿出一根胡蘿卜咬了一口,語氣很隨意,吹彈得破的皙白面龐上瞧不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李南柯卻一時不曉得該問什么了。
望著對方手里的胡蘿卜,他想起夢境里幼年時的小兔子似乎并不喜歡,問道:“你不喜歡吃胡蘿卜?”
少女沒有回答,唯有“咯嘣咯嘣”的清脆嚼嚼聲。
李南柯明白這個問題對方不愿回答,于是轉(zhuǎn)而問道:“那是你的紅雨夢境?”
“嗯。”
“那地方是你以前的家鄉(xiāng)?”
“算是吧。”
孟小兔點(diǎn)點(diǎn)頭,“很多小時候的記憶都已經(jīng)模糊了,我只能憑著想象,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造出來,包括海啊山峰啊什么的�!�
造出來!?
李南柯愣了一下,才體會出對方話語里駭然的能力。
“你是說,那個村莊是你在夢境里造出來的?”
“對呀�!�
孟小兔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摸了摸肚子覺得有些餓,去廚房拿出兩個玉米餅,遞給男人一個。
后者搖了搖頭,她便兩個摞在一起吃了起來。
吃相很不雅觀。
就和她的睡姿一樣。
可只要長得漂亮可愛,哪怕睡姿吃飯再不雅觀,也依舊不惹人嫌棄。
李南柯心下無比震動,問道:“所以你平日里時常睡覺,就是在自己的夢境里造房子?”
“差不多吧,有時候我是真的在睡覺。”
孟小兔含糊不清的說著,“畢竟睡覺和吃美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趁著年輕多睡一會兒,等老了可能就眼睛一閉永遠(yuǎn)睜不開了�!�
可能說的有些快噎到了自己,少女忙端起茶碗喝下幾口,仰頭下巴吞咽著食物。
柔和的金黃光線穿過有些破舊的窗縫,落在少女的身上,露出領(lǐng)口的小半截雪頸仿佛泛著眩目的光澤。
李南柯怔怔望著少女。
對方依舊是哪個憨然可愛的小兔子。
但相比于往日對她的淺顯認(rèn)知,此時的他才真正了解這個丫頭內(nèi)心柔弱以及那豁達(dá)的一面。
就像是夢境里,她造的那片大海。
一望無際,卻又能裝在小小的夢境里,隨著心情起伏陰晴。
“可別人的夢境都是現(xiàn)實(shí)里的地方,而且還是主動出來的�!�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啊。”
孟小兔很得意的說道,“我可以在夢境里造出一切,只要我想�!�
“……你父母也是?”
“……”
少女沉默了,低下頭默默吃著玉米餅,排扇也似的彎睫微微覆蓋住眼里的憂傷。
就在李南柯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少女幽幽說道:“那些都是我小時候的記憶,已經(jīng)很遠(yuǎn)很遠(yuǎn)了,都快記不清他們的樣子了。
他們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在夢境里建造我想要的,便把曾經(jīng)腦海中里有些模糊的記憶造了出來。
我就是想在夢境里留住他們,生怕某一天真的把他們?nèi)恕?br />
說著,少女又抿住了嘴唇。
她定定看著泛舊的桌子,一雙湛黑的眸子,帶著抹近乎茫然的神情。
似乎她的內(nèi)心,無時無刻都充滿著矛盾。
讓自己活在過去,或是專注未來……她一直無法做出選擇。
“他們是怎么去世的?”
盡管李南柯明白這樣的問題是傷口上撒鹽,但好奇心的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顯然孟小兔不愿回答,聳了聳有些發(fā)紅的鼻尖,轉(zhuǎn)移了話題。
“也不知道冷姐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其實(shí)是奶奶領(lǐng)養(yǎng)的……”
孟小兔看向門外,那個蒼老的背身,臉上滿是溫柔感激的笑意,“是奶奶收留了我,否則我要么餓死,要么被野狼給吃了�!�
原來是領(lǐng)養(yǎng)的。
李南柯恍然,難怪夢境里回憶里并沒有奶奶的身影。
“那只夢魘又是怎么回事?”
李南柯問道。
孟小兔將剩下的玉米餅吃完說道:“只要是紅雨夢境,都會有夢魘啊。只不過我是入夢師,我把夢魘給降服了。”
少女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降服夢魘……
李南柯不由伸出了大拇指,“厲害。”
其實(shí)他想問的是,少女曾經(jīng)擁有過什么心理陰影。
畢竟夢魘,代表的就是曾經(jīng)的噩夢。
但女孩不愿說,他也不好強(qiáng)硬的逼迫對方說出自己帶有傷疤的秘密。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孟小兔拍了拍手上的玉米餅渣子,歪著小腦袋看向男人。
李南柯?lián)u了搖頭。
少女甜甜一笑,伸出了自己幼嫩的尾指。
“干什么?”
男人不明所以。
孟小兔嘟起紅潤潤的小嘴不滿道:“當(dāng)然是拉鉤啊,你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李南柯笑了笑,勾住了少女的手指。
隨后,彼此大拇指繼小指拉勾后上翻相挨,輕輕吻了一下,蓋了一個章。
“好了�!�
孟小兔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兩顆小小的可愛兔牙如巖鹽一般白,對男人道,“說吧�!�
李南柯疑惑,“說什么?”
“當(dāng)然是說一個你的秘密啊�!�
孟小兔一臉認(rèn)真,“你知道了我的一個秘密,現(xiàn)在你得拿一個你自己秘密來交換,這樣咱們就扯平了呀�!�
好嘛,這還知道公平交易。
李南柯笑道:“咱們好歹已經(jīng)是夫妻,就應(yīng)該相互信任�!�
“誰跟你是夫妻!”孟小兔雪靨微微漲紅,起身雙手叉腰道,“不要以為我跟你……反正我不當(dāng)你的媳婦。哦不對,你已經(jīng)有媳婦了,我才不當(dāng)你的小妾!”
“好,好,那我就不娶你了�!�
李南柯連連點(diǎn)頭。
可聽到男人的話,少女卻頓感一陣失落。
如果要娶,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她鼓起腮幫子,仿佛包子似的,悶聲道:“快說你的秘密,不說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李南柯想了想,決定把自己的紅雨夢境說出來,道:“其實(shí)我跟你差不多……”
“什么�。俊�
孟小兔捂住自己的紅唇,震驚道,“你爹娘也在你小時候就死了?”
“……”
這丫頭什么腦回路!
李南柯嘴角抽了抽,彈了對方一個腦瓜崩子,沒好氣道:“我爹媽活得好好。我是說,我也有自己的紅雨夢境�!�
“可以在夢境里造房子?”
“不能�!�
“可以變出大海來?”
“不能。”
“哦�!泵闲⊥脹]了興趣,一副很鄙視的模樣,“那就和其他人一樣唄,不是你也是入夢師,能解決掉夢魘。”
“算了,有時候我細(xì)講�!�
李南柯忽然想到自己來的目的,懶得多廢話了,說道�!袄浣阕屛襾斫心悖裉鞎芯┏堑奶嘏啥讲閬硌膊�,別被找了茬。”
“又是京城那些人,吃飽了沒事干。”
孟小兔嘟囔了一句,從廚房又拿了一塊玉米餅和李南柯出了院子。
臨走時,孟小兔來到奶奶面前。
“奶奶,我要去打妖怪了。下午你早點(diǎn)回屋,別著了涼�!�
孟小兔一邊囑咐著,一邊將臨出屋隨手?jǐn)y帶的一件外衣披在老婆子身上。
看到少女,老婆子堆滿皺紋的臉上多了些笑意。
她從身上摸出一小串銅板塞進(jìn)少女的手里,干癟無牙的嘴巴溫柔的話語,“小兔兒,去外面多吃點(diǎn),別餓了肚子�!�
“知道啦,我都這么胖了�!�
孟小兔并沒有推辭,將銅幣握在手里。
不過在給老婆子整理衣服的時候,那串銅錢又悄悄放了回去。
“奶奶,臨走時親一個�!�
少女很夸張的張大櫻唇,在老婆子額頭上吧唧親了一下,留下晶亮的口水,然后揮手道,“奶奶再見�!�
“在外面小心點(diǎn),壞人多�!�
老人笑著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少女留下的口水,囑咐道。
“知道啦�!�
少女?dāng)[了擺手,拉著李南柯朝城內(nèi)走去。
“為什么你奶奶要一直坐在那里?”
走了一會兒,李南柯終究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孟小兔道:“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是在等什么人吧。反正自我懂事起,奶奶閑來都會坐在那里,每天都這樣。”
李南柯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追問。
他回頭看了眼老奶奶。
老婆婆單薄的身子依舊如磐石般定定坐著,凝視著鳳凰山,身影獨(dú)孤凄涼。
……
燕云芳被洛淺秋送到了院門口。
離開時,她忽然看到了立在墻邊的那柄銀色長槍,不禁變了臉色,有些不解道:“為什么這槍還在這里?”
小師妹既然離開了靈谷,而且修為也被廢過,這把槍就更不可能帶走了。
畢竟這把槍,對于師父而言意義非凡。
“是一次意外�!�
洛淺秋無奈道,“我走的時候已經(jīng)交給了師娘,沒想到被人偷了出來,機(jī)緣巧合之下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被人偷走?”
燕云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靈谷雖然在江湖中不如那些大派那么聲名顯赫,但想要進(jìn)去偷東西還是很難的。
除非……
燕云芳驀然想到了什么,臉色有些凝重,“小秋,會不會是師父知道了你的修為恢復(fù),以為你當(dāng)初用醫(yī)術(shù)騙過了所有人,故意給你的警告?”
燕云芳對曾經(jīng)師父無任何好感。
以那人猜忌的性子,是絕不可能讓自己離谷的徒弟好過的。
授予的修為,無論如何都要收回去。
洛淺秋眼神憂慮,“其實(shí)我也是這么想的,生怕師父找來連累相公,所以一直想著主動去解釋清楚,可我又害怕這一去難以回來�!�
“千萬別去!”
燕云芳連忙說道,“那人肯定又會廢掉你的修為,甚至加倍傷害于你,哪怕你是外甥女。聽我的勸,你盡快找那個神秘老道士,或許他能保護(hù)你和南柯�!�
洛淺秋苦笑著搖了搖頭,“找不到的,我想只要有師娘在,應(yīng)該會好一些。”
“師娘……”
燕云芳嘆了口氣,“師娘不過也是一個苦命人罷了。而且?guī)熌锼……”
女人猶豫了一下,忽然湊到洛淺秋耳邊輕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