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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再者這段府里的布置,差不多都是快到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了,別說李豫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子了,就算來個飛檐走壁的大盜,也分分鐘扣下,哪能鬧出那么大到都把她吵醒的動靜。

    謝韶覺得自己可以列出一二三四條疑點來。

    但還不等她質(zhì)疑,段溫就非常干脆地承認了,“對,是我設計的�!�

    第32章

    燒了吧

    謝韶本來氣勢洶洶地準備質(zhì)詢柴房的事,

    但段溫這么干脆利落地承認倒把她整不會了。

    非但如此,段溫還繼續(xù):“那封信也是,信不是原件,

    我找人抄錄了一部分。你要是想看,

    我明日把原本的找給你�!�

    段溫說著,垂眼遮住眼底的神色。

    他確實不怕謝韶看見原本的信件內(nèi)容。

    人心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若是韶娘先看了李豫原本的信件,她或許會被上面回顧往昔的情誼打動�?蛇@遭不巧被他搶了先手,在已經(jīng)先一步將那甜言蜜語包裹下的真實目的撕開之后,再看那些回憶過往、傾訴情思,

    便要怎么看怎么都帶著別有用心了。

    至于那些空口白牙的未來保證,在韶娘看見柴房里那個軟蛋玩意兒的表現(xiàn)之后,想必也沒法子當真。

    段溫也是因此才強忍著惡心,

    把李豫的信留下來。

    他一點兒也不擔心謝韶去看。

    該說巴不得謝韶多看看,

    把兩人的那些過往毀得再干凈點。

    ——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他什么多余的事都沒有做,

    只是把那狗東西骯臟惡心的一面先抖落出來給韶娘看看而已。

    文辭再怎么動人,字句再怎么優(yōu)美,

    都掩藏不了那字里行間的最終目的。

    都是韶娘太傻了,才會被那種人騙了。

    *

    謝韶因為段溫這一提怔了下神。

    李豫的信?

    結合段溫的說法,她其實能猜到那信上到底寫了些什么。

    其實謝韶挺需要那些信的,她現(xiàn)在對于原主的記憶也只有那個未來占比更多的夢境而已,

    而且夢這種東西,醒了以后就不那么清晰了,她更需要一些切實的記錄來充實自己對原主的了解。而李豫想要原主幫忙,必定得想辦法喚起原主的舊情,

    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說起些過去的事。謝韶大可以借信上的內(nèi)容,

    補充自己對原主過往經(jīng)歷的空缺。

    話雖如此,

    但謝韶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緩緩地搖了下頭。

    那段感情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大概已經(jīng)成了原主一生中最不愿意被提及的部分,她幸運地占據(jù)了原主的身體,有了在這個時空再活一次的機會,沒道理在受了人家這種恩情之后,再把對方最不愿意示人的傷疤又血淋淋地揭開看一遍。

    反正她現(xiàn)在人在幽州,也不會有人專門來找她聊什么長安過往,就算真的有那么不巧,也大可以以“不想提傷心事”搪塞過去。

    想通了之后,謝韶也長出口氣,“燒了吧�!�

    那段感情在原主的上輩子都已經(jīng)終結,就讓它到此為止吧。希望原主下一世幸福美滿,不要遇見這種渣男。

    謝韶其實覺得原主的親爹也挺渣的,但是就她的情感體驗,原主本人顯然并不這么認為。她自認是謝家的女兒,在合適的時候,應該為家族利益讓步。

    反正謝韶是沒那么高尚的情操的,比起沒什么感情的謝家,她還是覺得自己更重要一點。

    不知道要是原主也有這種想法,那上一世的結局會不會更好一點?

    謝韶尚且唏噓著原主的命途多舛、遇人不淑,卻覺眼前一陣壓迫感,原來是段溫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了。

    段溫的身材比例很好,平時看的時候只會覺得這人很高,并沒有什么虎背熊腰的壓迫感。但是等湊近了就會發(fā)現(xiàn)那都是騙人的,他真的很大只,而且像只對自己的塊頭完全沒有逼數(shù)的阿拉斯加,特別愛撲人,阿拉斯加還有毛的虛重,眼前這一只卻完全是實打?qū)嵉募∪狻亍e、沉!!被他壓在身上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謝韶這會兒一瞧見人湊過來,就頓覺不妙,下意識一個后仰想要躲開。

    但是她本來就縮在床角,這一下躲都沒有地方躲,被結結實實的摁了個正著,一邊被胡亂地親著,一邊聽著人笑,“好,我就去燒了�!�

    神采奕奕的,眉眼都要飛起來了。

    謝韶被親得一懵,還沒回過神來,人就被從被子里面剝出來了。

    夜里寒涼,謝韶因為驟然接觸的冷空氣瑟縮了一下,手緊扯著被子不打算放開:她話還沒說完呢�。�

    這動作被誤會成了“怕冷”,段溫瞧了兩眼,干脆把被子一揚,撈著人滾到里面,連頭帶腳都蓋了個嚴實。

    謝·眼前一黑·韶:???

    等等、等……唔��!

    ……

    許久,動彈不休的被子里面終于艱難地伸出一只手來。

    那手掙扎地探了半天,才碰到了床頭的雕花,纖細的手指努力從雕花的鏤空處探了出去,屈指勾住,像是要借著這個著力點把自己拽出來。只是手才剛剛落到了實處,指尖卻猛地收緊,櫻色的指節(jié)處繃起了泛白的痕跡,連指甲都深深摳入了雕花的縫隙。

    這么緊緊抓了好一會兒,這手才無力的松開,從勉強勾住的鏤空處砸落了下來。

    粉白的指尖因為用力過度還帶著細微的顫抖,松散地攤開著的指腹上還印著分明的雕花凹痕。

    少頃,另一只膚色微深、還帶著疤痕的手掌也伸了出來,沿著那截雪白的小臂摸索著往上,捏住了那還帶著顫意的素手。

    生著厚繭的手指一根根擠入指縫的間隙,又屈指握緊。

    十指相扣,那只才剛剛伸出來沒多一會兒的手就這么被拉了回去,只在床頭留下一道拖拽的痕跡。

    ……

    等終于結束后,段溫看著身側人被悶得潮紅的臉頰,沒忍住又湊過去想要親。

    許是因為剛才被鬧的過了,這氣息接近,被攬著的人在睡夢中還下意識的躲了躲,這一吻就落得偏了,只從鼻尖上擦過。

    剛剛吃飽的段溫極好說話,雖然是鼻尖,但左右也算是親過了,他就沒有再繼續(xù)糾纏,而是心滿意足地攬著人往自己的懷里帶了帶。

    想起謝韶的那句“燒了”,段溫的眉眼間忍不住又帶上了笑。

    燒了好啊。

    合該燒了的。

    他的韶娘正直善良還心軟,總愛把別人想得同她一般好,但是她卻不知道,這世上終究是壞人占了大多數(shù)……不,說是“壞人”也實在抬舉他們了,充其量算是“小人”。

    他們?yōu)榱俗约旱拿�、為了自己的前程,可是會做許多“退讓”的,莫說將自己的未婚妻拱手相讓了,就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恐怕也能親手送到他的榻上。

    想到這里,段溫又忍不住愛憐地吻了吻懷中人的發(fā)頂。

    韶娘還是莫要念著了。

    那樣的人,即便是嫁了他,他也是護不住的。

    不管怎么樣,韶娘最后都會是他的。

    *

    謝韶醒了以后回憶昨晚的發(fā)展,捂著臉想一定是男□□人,她本來想要質(zhì)問的事一件也沒有問出口。

    冷靜下來之后,又發(fā)現(xiàn)好像什么都沒有必要問。

    段溫看李豫不順眼這件事很好解釋,大概勝負欲、或是覺得被冒犯之類的理由吧。

    路上遇到陶氏商隊的時候,段溫就知道原主和李豫有一段了,那時候他的態(tài)度就表現(xiàn)出來相當程度的不滿。倒也能理解,畢竟就算在現(xiàn)代,男人對綠帽這件事都不能忍,更何況這是個男權的封建社會。雖然按道理來講,段溫才是那個橫插一杠子的后來者,但是有很多時候武力值比道理來得要更管用點,段溫的情況明顯是前者。

    而且婚前怎么樣不好說,婚后還勾搭人家老婆,那就問題很大了。

    李豫這頓揍挨得不冤。

    謝韶對這個渣男怎么樣其實也沒有那么關心。

    現(xiàn)在李豫還沒做出上輩子的混蛋事(雖然目前做的事也挺混蛋的),叫人恨不得他去死好像都沒有什么理由。謝韶也沒有辦法替原主對這人做什么評判,還不如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說實話,每次遇見這么一個人,都要引起身體的一次情緒地震,謝韶也覺得很累。

    好在原主身體留下的情緒似乎是有限度的,在連續(xù)兩次情緒崩盤之后,謝韶能明顯感覺到原主殘留的影響削弱了很多。這事壞處也有,她之后恐怕很難根據(jù)原主留下來的情感反應來判斷是不是“熟人”了。不過她人到底已經(jīng)離了長安,不在原主熟悉的環(huán)境,這影響也沒有那么大。

    比起上面的事來,謝韶其實更在意的是另一點,這也是她昨晚那么生氣的原因。

    那個時候要是沒有她扇的那一巴掌,段溫真的會繼續(xù)下去嗎?

    在另一個男人面前,仿佛彰顯主權一樣占有她。

    憤怒、難堪、羞恥。

    謝韶也覺得那一巴掌扇的沖動,但是她一點也不后悔,就算再來幾遍都是一樣的。

    ‘他怎么能這么做?!’

    這個屬于昨夜未來得及問出口的質(zhì)問,在一.夜的冷靜后,變成了另一個問題:他為什么不會這么做?

    或者說更準確地描述一點,她為什么覺得對方不會這么做?

    在這里,父親都可以毫不猶豫舍棄“寵愛”的女兒,歌伎舞姬會被當做物件一樣送人,婚姻是利益聯(lián)盟、是時局交易、是個人感情被無限壓制的雙方合約……

    在這樣一個世道上、這么一段婚姻里,她為什么覺得段溫會考慮到她的情緒、照顧到她的感受?

    謝韶怔怔地放下手。

    昨晚十指交疊的觸覺尚在掌心,她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

    在清楚地明白“那些鬼話誰信誰是傻子”的同時,她仍舊陷進去了。

    或許是段溫的渴求太不掩飾、亦或是他說話時的神情太過情動,甚至也可能只是單純的重復次數(shù)太多,她居然真的把床榻上的那些花言巧語往心里去了。

    ……她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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