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架不住駙馬臉皮厚啊,
每個月總要有那么幾回的。
朝嵐:“就是,一盞茶功夫的事,至于她們跑嗎?”
她們兩個都很淡然,就剛剛從姐妹們口中聽說的消息繼續(xù)聊起天來,依然很好奇公主與駙馬之間怎么有的轉(zhuǎn)機。
“她們要是不跑,咱們就不用亂猜了�!背哆是很氣。
朝嵐:“莫非是患難見真情?我聽老夫人院里的小丫鬟說,陵州那邊發(fā)洪水來著。”
兩個丫鬟你一言我一語的,根本沒把上房那點動靜當(dāng)回事,直到那動靜持續(xù)了很久很久。
不知是朝露先察覺到的,還是朝嵐,總之某一時刻,她們都忘了說話,呆呆地看著彼此。
緊跟著,朝露的耳朵紅了,試圖用聊天掩飾尷尬:“公主待駙馬確實好了點,以前可不會縱容駙馬這么久�!�
朝嵐隨口胡謅著:“也可能是駙馬無賴,故意賴著公主。”
朝露:“他敢!”
朝嵐沒有吭聲,躲到更遠的一張美人靠上,趴下去道:“我睡了,公主叫人伺候了,你叫我。”
朝露:……
.
當(dāng)窗外的陽光終于沒那么曬了,陳敬宗也終于挑起拔步床低垂的紗幔,穿著一條中褲走了出來。
他去凈房將東西清理干凈,用清水洗了四五遍,然后折回內(nèi)室,繼續(xù)放蓮花碗里泡著,留著晚上再用。
擦過手,陳敬宗走到桌子前,一手拿茶壺一手拿茶碗,回了拔步床內(nèi)。
剛剛?cè)A陽把最后一絲力氣都用在穿衣上了,這會兒披著一件薄如蟬翼的水紅綾衣,底下是同色的寬松綾褲,慵懶無力地躺在枕頭上。天熱,她沒有再蓋被子,白如瓊脂的腕子露在外面,褲腿也隨著她的姿勢往上縮了縮,露出兩節(jié)細細白白的小腿,一雙小巧玲瓏的天足更是展露無遺。
哪哪都白,只一張臉紅潤潤的,像剛被一場毛毛細雨滋潤過的酡紅牡丹。
聽著陳敬宗在旁邊坐下,華陽本不想理會他,又實在口渴,便由著他抱起自己。
陳敬宗的強壯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只說現(xiàn)在,他抱起她的那股輕松勁兒,叫華陽有種自己真的如仙女那般輕盈的錯覺。
垂著睫毛,她小口小口地喝著喂到嘴邊的水。
這也都是陳敬宗做慣了的,起初他還把握不好分寸,要么喂的太快嗆到她,要么喂的太慢挨她的瞪,如今陳敬宗已經(jīng)非常熟練了,連華陽喝了幾口后要歇一會兒,他都清清楚楚。
上一個能把華陽伺候得如此無微不至且無可挑剔的人,還是吳潤吳公公。
“笑什么?”注意到她唇角翹起,陳敬宗問,喝水還喝出高興來了?
華陽抬起眼睛,濕漉漉的眸子帶著清晰的笑意:“我在笑,如果哪天我真的厭了你,不想要你做我的駙馬了,但你伺候得這么好,倘若你舍不得離開我,寧愿變成一個公公在我身邊伺候,我大概也會留下你�!�
陳敬宗嗤了聲:“就怕我舍得,你卻舍不得。”
華陽:……
她繼續(xù)喝水了。
等她重新躺回床上,陳敬宗問:“再睡會兒,還是叫丫鬟們備水?”
華陽:“備水吧。”
雖然犯困,可她更受不了方才出的那一身汗,總要先洗干凈的。
陳敬宗便翻出她喚丫鬟們的鈴鐺,搖了幾搖。
很快,外面響起跑過來的腳步聲,最后停在內(nèi)室門前等候吩咐。
陳敬宗讓她們?nèi)渌�,他簡單地用屋子里的巾子擦擦,這就穿上了外袍。
“我先去前院待著,用飯時再過來�!彼驹谄溜L(fēng)前,對著床上道。
現(xiàn)在不是在陵州服喪的時候了,一家子人都無所事事,回了京城,老頭子升了首輔,他們?nèi)值芤捕脊俾氃谏�,家里隨時可能有人登門,甚至父子兄弟們之間也要見面論事,他要隨時做好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她這個公主大概也不會太清閑,不提母親嫂子們,外面也有的是人想登門巴結(jié)她。
華陽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聲。
陳敬宗便出去了。
朝嵐、朝露吩咐小丫鬟去水房傳話,她們是不必親自去做抬水的粗活的,這會兒都在次間等著進去伺候。
駙馬爺出來時,她們下意識地去打量,就見駙馬爺一襲圓領(lǐng)錦袍齊齊整整,身姿挺拔,英俊的臉依然如往常那般冷淡,絲毫沒有一朝得寵便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的姿態(tài),倒好像還是當(dāng)初頻繁被公主嫌棄的那個駙馬爺。
等駙馬爺?shù)纳碛皬氐撞灰娏�,兩個丫鬟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直到水房那邊抬了水來。
回過神,她們忙去內(nèi)室伺候公主。
兩人先分別卷起一邊的紗幔,朝露帶著幾分擔(dān)心與好奇地往床上看去。
記憶中,以前每次駙馬爺侍完寢,公主都面帶怒氣……
然后,朝露就看到了一張慵懶又嫵媚的美人面,似是有幾分困倦,又難以掩飾眉眼間的舒暢與歡愉。
就像她們姐妹間撓癢癢玩鬧時,笑得太多肚子都疼了,可笑就是笑,是開心的。
華陽這時才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進來的是她們倆,多少也有些尷尬。
她與陳敬宗做的那些,朝云、朝月早已習(xí)以為常,主仆見面互相都不當(dāng)回事,彼此從容。
不過,朝露、朝嵐很快也就會習(xí)慣的,需要適應(yīng)的是她們,而不是她這個公主。
華陽抬手。
朝露忙湊過來,穩(wěn)穩(wěn)地扶起公主。
朝嵐卻注意到床上鋪著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中衣,看這毫無特色的樣式就知道是駙馬爺?shù)摹?br />
華陽才發(fā)現(xiàn)這件中衣還在下面壓著。
陳敬宗那身體,真的如銅澆鐵鑄一般,若不多墊一層,她有多少蜀錦都不夠用。
只是倒也沒必要跟丫鬟們解釋,在床邊坐了會兒,等雙腿不再發(fā)顫,華陽就去浴室沐浴了。
朝嵐收拾床,朝露跟去伺候。
要么說是大丫鬟呢,與主子的情分不同,有些話也敢說。
朝露坐在凳子上,一手拿著巾子輕輕擦拭公主凝脂般的肩膀,一邊小聲地問:“公主,現(xiàn)在您與駙馬的情分,是不是比當(dāng)初好多了?”
華陽:“還行吧,你記得跟朝嵐說一聲,往后待駙馬要尊敬些,不可像以前那般橫眉冷眼的了�!�
當(dāng)然,她也不怪先前這些丫鬟們對陳敬宗失禮,因為丫鬟們都是看她的臉色行事,她不待見陳敬宗的時候,丫鬟們?nèi)粽旖o陳敬宗好臉色,便相當(dāng)于背叛了她這個公主。
朝露暗暗咂舌:“哎呀,駙馬還真得了您的歡心了,早知道,駙馬剛回來的那晚,還有昨晚,我們都該客氣一些的�!�
華陽聽出一點不對,問:“除了這兩晚,中間駙馬難道都在衛(wèi)所住的?”
朝露:“可不是,第一晚您不在,駙馬竟然還來后院睡,我們差點想把他攆回去呢,因為駙馬氣勢太強,我們才沒敢開口。還有昨晚,我們以為駙馬一廂情愿地盼著為您侍寢,招待駙馬時臉色也都不太好看,哎,公主,我們是真的不知道您已經(jīng)寵愛駙馬了,駙馬該不會記恨我們吧?”
她們跟著公主在宮里住了那么久,經(jīng)常聽說哪個得寵的妃嬪在皇上耳邊搬弄是非,現(xiàn)在朝露就很怕駙馬爺仗著得寵慫恿公主懲罰她們這些無禮的丫鬟。
華陽:……
她對陳敬宗,遠遠算不上寵愛吧?頂多比上輩子好了一點而已。
寵愛,得像父皇對母后那樣,小事上噓寒問暖,大事上也愿意聽母后的,當(dāng)然,父皇有很多寵愛,只是把大頭給了母后而已。
“放心吧,駙馬沒那么小心眼,我也不會因為他說什么就懲罰你們�!�
華陽先安慰了自己的大丫鬟。
朝露松了口氣。
華陽繼續(xù)琢磨陳敬宗十來日都沒回家這件事。
上輩子她回京,在宮里住了足足一個月,還是母后幾番催促她才不情不愿地回了陳家,陳敬宗接了她回府,連著在府里住了兩晚,后來就說衛(wèi)所練兵忙,只會在休沐的時候回來。
華陽猜測,陳敬宗是因為受不了她的冷臉與嫌棄,也跟她甩起了臉色,畢竟他的傲骨從來沒有變過。
可這輩子,兩人夜里很是融洽了,如果陳敬宗還是要長住衛(wèi)所,就說明上輩子華陽誤會了他,他是真的在忙練兵,像公爹那般一心撲在了正事上,忙得連家里都不顧。
傍晚,天色未暗,陳敬宗便來了后院。
華陽正坐在院子里的樹蔭下納涼,夏天就是這樣,只有清晨、傍晚能在外面待得住。
陳敬宗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旁邊,端起桌面上的瓜果盤子,自己吃一口,再扎一片喂她。
朝露、朝嵐見了,越發(fā)明白了駙馬爺在公主身邊的新地位。
丫鬟們識趣地避開了。
華陽瞅瞅陳敬宗,問:“聽說你最近忙著練兵,都沒回家?”
陳敬宗看著她,道:“練兵有什么好忙的,白天練,晚上他們要睡覺,我也該休息休息,只是你不在,我何必浪費一個時辰跑回來。”
華陽:“所以,以后你會天天趕回來?”
陳敬宗吃口瓜果,不假思索道:“你不是要做一晚歇一晚?你要歇的日子,我還是睡衛(wèi)所�!�
他雖有一身力氣,但也會累,不想白費功夫。
華陽:……
什么傲骨什么醉心公務(wù),他根本一樣都不沾邊,純粹就是狗,有肉吃,起早貪黑也不在乎,沒有肉,他就成了懶骨頭!
第74章
吃過晚飯,
外面也有絲風(fēng)了。
華陽在院子里轉(zhuǎn)了兩圈,轉(zhuǎn)完繼續(xù)坐在樹蔭下納涼,屋里雖然可以擺冰,
卻沒有外面自然的涼快叫人舒服。
陳敬宗沒陪她散步消食,這會兒又坐了過來,
接過朝云手里的扇子幫她扇風(fēng)。
是大家閨秀們喜歡的團扇,陳敬宗用起來很不順手:“早說了給你買把蒲扇,那個扇起來才涼快�!�
華陽知道他說的是哪種,宮里的老太監(jiān)嬤嬤幾乎人手一把,可是太丑了,
華陽怎么可能會用。
她斜了他一眼:“嫌累就叫丫鬟們過來�!�
陳敬宗沒接這句,
跟她聊正經(jīng)的:“那天我斗膽跟皇上討了大興左衛(wèi)的新差事,
老頭子很不高興,
訓(xùn)了我一頓,怪我仗著駙馬爺?shù)纳矸蓓б馔秊椋?br />
你怎么想?”
景順帝長得挺和善的,
主動問他想要什么賞賜,
陳敬宗也沒有想太多,直接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他是真的不想待在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專門為皇上效力,
干的都是刺探消息、巡查緝捕的差事,
而且錦衣衛(wèi)指揮使劉守知道他是皇帝女婿,只叫他領(lǐng)些閑差,生怕他受累抱怨。陳敬宗不上進吧,
整天吃白飯有夠憋屈,
上進吧,
那畢竟是錦衣衛(wèi),
就怕劉守懷疑他別有居心意圖攬權(quán),
跑去景順帝面前胡說八道。
陳敬宗更想去衛(wèi)所,他少時習(xí)武,一來是故意跟老頭子對著干,二來也是向往史書上金戈鐵馬的將軍英雄。
他當(dāng)時就想,景順帝答應(yīng)了,他得償所愿再好不過,景順帝不答應(yīng),那就算了,他也沒有損失。
沒想到老頭子吹胡子瞪眼睛,景順帝好脾氣地應(yīng)了。
陳敬宗有自知之明,景順帝并非多賞識他,而是在照顧女婿。
娶華陽,除了她這個人,陳敬宗沒想占她其他便宜,可駙馬的身份確實給他帶來很多便利,包括景順帝對他的偏寵與縱容。
既然如此,有些事陳敬宗也得聽聽她的意思。
華陽打量他一眼,好奇問:“如果我也是父親的態(tài)度,早早警告你在父皇面前要謹言慎行,你還會跟父皇開那個口嗎?”
陳敬宗想了想,道:“開口還是會開口,只是會委婉些,希望皇上把我調(diào)去衛(wèi)所當(dāng)個小兵,從底層開始�!�
華陽:“真是小兵,你可不能想什么時候回家就什么時候回家了�!�
陳敬宗:“那也比在錦衣衛(wèi)無所事事強�!�
華陽不置可否。
陳敬宗:“怎么,你舍不得我長時間不歸家?”
華陽看向他的臉:“短短十余日不見,你的臉倒是越來越大了�!�
陳敬宗笑著幫她扇扇風(fēng)。
華陽哼了哼,道:“父皇疼我,你是我的駙馬,只要你守住分寸,不提太過分的要求,父皇都會應(yīng)你,我也懶得管,但父親訓(xùn)你訓(xùn)的也有道理,謹言慎行總是沒錯,平時你還是要注意些。”
陳敬宗:“微臣謹遵公主教誨�!�
他一本正經(jīng)的,華陽卻想起他在公爹面前桀驁不馴的樣,繃不住笑:“父親面前,你怎么沒這么懂事?”
但凡他肯客氣些,父子倆也不至于互相冷眼以待。
陳敬宗看看她,道:“他要是有你一半好看,我都忍了。”
華陽:……
恰好天色也暗了下來,陳敬宗放下那把小團扇,抱起她去了內(nèi)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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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華陽睡醒的時候,窗外都大亮了。
回想昨晚種種,華陽禁不住慶幸,幸好她是公主,不用去婆母那里晨昏定省。
“駙馬何時走的?”她問進來伺候的丫鬟們。
這事也只有守夜的朝露知道,帶著幾分佩服道:“卯時一刻吧,我也是聽到駙馬打開堂屋門的動靜才醒的,等我出去看的時候,駙馬都不見了。廚房知道駙馬今天要早起當(dāng)差,預(yù)備了早飯,可駙馬也沒有用,說是要去衛(wèi)所吃,叫廚房往后也不用準(zhǔn)備�!�
華陽算了算大興左衛(wèi)到京城的距離,陳敬宗一大早就得跑馬一個時辰,他不想吃完再出發(fā),是怕馬背上顛簸,肚子不舒服吧。
這么一想,陳家父子四人,論當(dāng)差路上的辛苦,還是陳敬宗最累。
緊跟著華陽又想,換成她,別說為了那點快活了,就是有人告訴她隔天起早跑一個時辰的馬能保持青春永駐,她都未必能堅持。
現(xiàn)在天氣還算舒適,等冬天天冷了,陳敬宗早晚路上奔波的這兩個時辰,天可都是黑的!
如此可見,陳敬宗真能堅持隔天回家一趟,也算心志堅定了!
一個人吃了早飯,飯后華陽去跟婆母打聲招呼,出門去了安樂長公主府。
公主出嫁最大的好處就是行動自由了,想去哪去哪。
安樂長公主倒是沒料到侄女才出宮就來找她了,高高興興地迎了華陽進門。
華陽自然也不是空手登門,帶來了她在陵州為姑母預(yù)備的禮。
安樂長公主:“這些東西有何稀罕的,你真想孝敬姑母,就把你那個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送我這邊住幾晚,是叫周吉來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