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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方才見貴府園中春色格外動人,一時看入迷了,正巧三妹妹在此處,便聊了幾句�!辈苁鉁芈暤馈�

    “那請現(xiàn)下郎君隨奴回席�!毙P掃了一眼曹殊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季蘊,頗感有些意外,笑道。

    曹殊略微頷首,他轉(zhuǎn)頭看向季蘊,輕聲問:“三妹妹一同前往?”

    “不了,我就不去了�!奔咎N斂眸,搖搖頭。

    曹殊眉頭微微蹙起,倏然想起在席上似是并未瞧見季蘊的身影,他跟季蘊話別后,隨著小廝朝著膳廳走去。

    午后,曹殊在季宅小坐了一會子,便動身離開,回了曹宅。

    不過半日,季蘊今日在前廳被主母于氏斥責(zé)的話就傳到了寧壽堂季老太太的耳中。

    季老太太本在病中,她聽聞于氏竟然當著客人的面給了季蘊這么大的沒臉,不由得博然大怒。

    季惟和于氏驟然被傳,只好形色匆匆地趕至寧壽堂。

    夫婦二人剛踏進屋內(nèi)時,季老太太已經(jīng)從床上下來了,她披著外衫,頭戴抹額,面色不善地倚在羅漢榻上,眼神冷冷地瞧著他們,如利劍一般。

    季惟頭上冒起了冷汗,他上前幾步,躬身地向季老太太行禮,訕訕道:“母親的病還未好全,如今怎么起來了?”

    于氏偷偷地瞥了一眼季老太太,見她陰沉著臉,不怒自威的架勢,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你說我為何起身,不如你問問咱們家這位主母大娘子。”季老太太冷聲道。

    季惟微愣,于氏的心咯噔了一下。

    “家姑,不知兒媳做錯了什么?”于氏聞言不知所以地看向季老太太,語氣小心翼翼地問。

    季老太太冷哼一聲,諷刺道:“今日曹家三郎初次登門,你們夫婦二人是怎么做的?”

    “今日并無錯漏啊。”季惟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思忖道,“筵席上大娘子安排得一切都好,況且兒子見曹三郎神色并無異色啊。”

    于氏在一旁小聲地附和著。

    季老太太冷眼地看向季惟與于氏,見他們二人顯然還沒明白過來,她不耐道:“我聽下人傳話,梧娘與蘊娘去前廳時大娘子你竟當著眾人的面訓(xùn)斥蘊娘,可有此事?”

    底下二人頓時就愣了一下,季惟的神情變得不自然起來,于氏則是心虛地低下頭。

    “誰這么糊涂,家姑在病中還來打攪�!庇谑洗诡^,神情不滿地小聲嘀咕道,“怕不是蘊娘這個小賤蹄子故意告的狀罷�!�

    “母親息怒,今日是兒子考慮不周�!奔疚┬奶摚淼�。

    “家姑息怒�!庇谑蠞M臉不情不愿地躬身道。

    “你們二人作為蘊娘的伯父伯母,我從不指望你們能夠真的心疼她,但是她是咱們季家的人,一言一行皆是季家的臉面,今日曹家三郎來做客,大娘子你怎可當著他的面如此訓(xùn)斥蘊娘?”季老太太見于氏還是一副無所忌憚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的胸膛上下起伏著,氣得抬手在茶幾上狠狠地拍打了幾下,大聲地罵道,“就算蘊娘今日有任何的不妥,你作為季家的當家主母也不該如此,你這落在曹三郎的眼中,成什么樣子了?”

    季惟二人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后知后覺地知曉此事的嚴重性了。

    “家姑息怒,兒媳糊涂,請家姑寬恕兒媳�!庇谑蠞M臉悔恨地跪在地上,乞求道。

    “你當然糊涂,這落在曹三郎眼中,你就是一位刻薄侄女的伯母,當著他的面都能說出如此難聽的話,想必私底下不知是什么樣子呢�!奔纠咸珖@了一聲,滿臉倦容地說道,“所幸今日來的是曹三郎,是不日就要與咱們家定親的姑爺,他自是不會說什么,這要是落在旁人的眼中呢?往后梧娘與棉娘有一個刻薄侄女的母親,你說說她們還有什么前程?”

    于氏嚇得跪坐在地上,神情惶恐不安的,道:“家姑教訓(xùn)的是,今日的確是兒媳的錯�!�

    “還有榛郎,榛郎現(xiàn)下正在書院溫習(xí)功課,只等來年科考,他要是有一位刻薄的母親,他該如何呢?”季老太太冷聲道。

    聽完季老太太的話,于氏如醍醐灌頂般地抬起頭來,她有些后怕起來,道:“母親今日這一番話,兒媳聽明白了,往后兒媳必定好好待蘊娘。”

    “但愿你能真的明白�!奔纠咸樕杂泻棉D(zhuǎn),她轉(zhuǎn)頭看向跪在一旁的季惟道,“還有你,作為當家人,若連季家的臉面都不顧的話,怕是以后季家要成了這崇州城的笑柄了。”

    “兒子今日糊涂,日后定會小心行事,處處顧及季家的臉面�!奔疚┿枫凡话驳卣f道。

    “好了,我也倦了,你們走罷。”季老太太見此嘆了一聲,朝著二人擺擺手道。

    季惟與于氏從地上起來,慢慢地退了出去。

    第13章

    竹馬子(三)

    細微的雨水恍若煙霧縹緲般,時不時地飄進了艙內(nèi),打在了她的衣衫上。

    “娘子,到了�!�

    季蘊正出神地望著艙外的濛濛細雨,直到船夫出聲提醒她時,她的意識才慢慢回籠。

    她伸出纖細白膩的手,拿上油紙傘,隨即掀起竹簾,略微彎腰地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再向船夫付過銀錢后,她則撐開油紙傘,走上岸去。

    雨水瞬間就打在了油紙傘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現(xiàn)下她并不急著回季宅,只獨自一人立在岸邊,默然地欣賞著雨景。

    此時鉛云低垂,煙雨茫茫,仿佛世間萬物都被籠罩其中。

    雨水落在了黛瓦上,順著屋檐滴落在了河水之中,在河面上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季蘊的心情復(fù)雜萬分,她想起方才曹殊站在書鋪中時,面上溫和的笑容,他雖是在笑,可眼中卻透露出傷感。

    不過短短三年而已,他為何會落魄成如今這副模樣?曹家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季蘊暗忖,她現(xiàn)下一人瞎琢磨也無用,不如回府后向張氏打聽打聽曹家的事。

    她抽回視線,轉(zhuǎn)過身悠悠地朝著季宅走去。

    張氏則是守在側(cè)門旁,翹首以盼地等候著,她遲遲等不到季蘊回來的身影,心中難免有些焦急。

    云兒隨著張氏一起,她察覺到了張氏的焦慮后,出聲安撫道:“二大娘子,您別急,許是娘子在路上有些耽擱了,咱們不妨再等等�!�

    張氏勉強頷首,待她再翹首時便遠遠地瞧見了季蘊的身影,霎時喜笑顏開,連忙命云兒去門口迎她。

    季蘊進門,她將傘收好,發(fā)覺張氏竟在此處,便感到有些詫異,輕聲道:“母親站在此處等我做甚?今日風(fēng)大還落雨,要是為此著了涼就不好了。”

    “無礙,我只是心中著急,見你遲遲未歸,有些坐不住罷了�!睆埵闲χ忉尩馈�

    “咱們先回屋。”季蘊神情有些無奈地道。

    言罷,一群人說笑著朝清暉院的方向走去。

    走至清暉院正屋后,季蘊與張氏一前一后地踏進屋內(nèi),再然后是跟隨的仆婦們。

    季蘊尋了張圈椅坐了下來。

    云兒奉上一盞熱茶,笑道:“娘子喝口茶暖暖身子�!�

    季蘊接過,低頭啜了一口,她的臉色緩和不少。

    “蘊娘,今日如何了?”張氏坐在羅漢榻上,她笑著問。

    “回母親,我到書院拜訪吳老先生,與他交談了幾句,之后他便提議我往后可以暫住在書院里,也可方便教導(dǎo)年幼的弟子們。”季蘊笑道。

    “你要搬出府?”張氏面上的笑容微僵,隨即神情有些驚訝地問道。

    “是。”季蘊看向張氏,頷首道。

    “這如何得行?”張氏皺眉,似乎并不贊同,她不舍地勸道,“蘊娘,你剛從江寧回來不久,現(xiàn)下又要搬去書院,不如先推了,住在府里陪陪母親也好啊。”

    “是啊,娘子�!痹苾赫驹谝慌�,出聲勸道,“二大娘子說得沒錯,娘子您剛從江寧回來,不如就住在府中�!�

    “你們不必再勸了,我同吳老先生說好了�!奔咎N語氣雖輕,但卻毋庸置疑。

    “那母親去跟吳老先生好好說說,想必書院也沒有嚴苛到如此地步,規(guī)定教書的先生必須住在書院的道理�!睆埵仙钗豢跉�,她站起身來,神情激動地說道。

    “母親,母親……”季蘊連忙站起身來,她拉住張氏,誠懇地看著她,語氣緩和地道,“母親消消氣,女兒住在書院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了,在閑暇的時候還可以回府的�!�

    張氏冷靜了幾分,轉(zhuǎn)頭與季蘊明亮的眼眸對視上,半晌,她似是妥協(xié)了,嘆了一聲道:“罷了,隨你,都隨你,你現(xiàn)下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多謝母親�!奔咎N聞言,笑道。

    季蘊執(zhí)意要住在書院,張氏自然無可奈何,只因她為人母,本就虧欠季蘊許多,要是現(xiàn)下又因此事,母女之間生出許多嫌隙來,豈不得不償失,還不如遂了季蘊的意。

    “對了,母親�!奔咎N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問,“母親可知二姐姐為何與曹三郎退了親?”

    “你怎地突然提及此事?”張氏坐了回去,她神情有些納悶,隨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我今日在書院旁的巷子中瞧見了曹哥哥,他開了一家書鋪�!奔咎N沒打算瞞著,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張氏,她道,“我驟然碰見他有些震驚。”

    張氏思索一番,出言提醒道:“蘊娘,母親勸你,日后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為何?”季蘊不解,“三年前曹家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想當年曹三郎與梧娘訂親時,于沁那個賤人是何等的耀武揚威,尾巴恨不得翹上天去,可等到真出了事,還不是怕惹火上身。”張氏繼續(xù)道,“母親聽人說,曹家之所以到今日這般田地,是因家主曹松當年觸怒官家,官家一氣之下便罷免了曹松崇州知州的官職�!�

    “曹家做了何事,會令官家如此震怒?”季蘊垂頭,若有所思地問。

    “這些事其中究竟如何母親也不知,可憐的是曹三郎當時已在春闈中中選,卻因此事無辜受牽連,名次則被主考官硬生生地劃去了。”張氏頗為惋惜地道。

    季蘊一驚,她抬起頭,有些恍然地暗忖道,所以季惟才與曹家退了親,但是季老太太堅決不允,便迫不得已挑選了曹家旁支子弟曹默為婿。

    “聽說曹家日漸落魄后,曹三郎一家就搬離了曹宅,想不到如今他竟淪落到開書鋪度日了。”張氏感慨道。

    季蘊蹙眉,心中禁不住唏噓,曹溪川曾經(jīng)是那么一個光風(fēng)霽月的郎君,身為曹氏本家嫡系的繼承人,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如今卻淪落至此,可見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用過晚膳后,天又淅淅瀝瀝地落起了雨,雨水打在了芭蕉葉上,隨風(fēng)輕輕地搖曳。

    季蘊躺在床榻上,神思恍惚地望著帳頂。

    屋內(nèi)的燭光微晃,她想睡去,但外頭的雨聲響個沒完,著實令人心煩。

    雖有心事,她不覺朦朧睡去,一宿無話。

    次日,張氏著人安排季蘊搬入書院的事宜,一晃半日過去,她獨獨把云兒叫到了跟前。

    “云兒,你不要緊張。”張氏坐在黃花梨羅漢榻上,笑著招了招手,“來,上前來。”

    云兒有些拘謹?shù)刈呓鼛撞健?br />
    “你今年可是有二十二了?”張氏問。

    “是�!痹苾旱皖^回答。

    “三年前,蘊娘考入崇正書院,我選了你作為她的貼身女使,不單單是你是我從娘家?guī)н^來的,還是我看重你的忠心�!睆埵闲Φ�,“這三年有你在蘊娘身邊,我很放心�!�

    “二大娘子的栽培,奴婢心中很是感激,不敢居功�!痹苾夯炭值馈�

    “你今年已經(jīng)二十二了,換作尋常人家的女兒早就嫁人了,若不是三年前,我也許早就幫你張羅婚事了�!睆埵系�。

    “奴婢不想嫁人,只想永遠陪在娘子身邊。”云兒眼中含著淚水,哽咽道。

    “說什么糊涂話,哪有女人不嫁人的?”張氏搖搖頭,失笑道,“你的婚事日后由我來張羅,你只管放心好了�!�

    “多謝二大娘子�!痹苾盒闹徐�,謝道。

    “蘊娘午后就要搬去鎮(zhèn)上的奚亭書院,你一向在她的身邊伺候慣了的,我也不安排其他人了,你陪同她一起去,往后蘊娘要是要什么你便告知我身邊的孫媼�!睆埵侠^云兒的手拍了拍,她語重心長地道。

    “二大娘子是要奴婢監(jiān)視娘子?”云兒神情小心地問。

    “不是監(jiān)視,只是作為一名母親,總歸是不放心孩子在外,心中擔心罷了。”張氏嘆了一聲道,“云兒,方才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

    “記住了�!痹苾好嫔溪q豫,她點頭道。

    “只要你能夠好好為我做事,我日后不會虧待你的�!睆埵下勓�,欣慰地笑道。

    很快便至午后,季宅的家仆們將季蘊的行李整理完畢,車輿停在了側(cè)門等候著。

    眾人來到側(cè)門口,張氏神情略微不舍,她拉著季蘊的手說著話,于氏聽聞后,特地派了身邊的錢媼婆來送送季蘊。

    之后,季蘊話別眾人,在云兒的攙扶下踩著腳蹬上了車輿,小廝驅(qū)使著馬,離開了季宅,朝著奚亭書院駛?cè)ァ?br />
    鎮(zhèn)上繁華熱鬧,言語嘈雜,行人絡(luò)繹不絕。

    行至?xí)焊浇鼤r,周圍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至?xí)旱膫?cè)門口,正巧是昨日遇見曹殊的小巷子,名喚奚口巷。

    今日依舊是陰雨綿綿,有些微寒。

    季蘊披著斗篷,立在書院的屋檐下,她靜靜地朝著對面的書鋪望去。

    書鋪門口,曹殊見天又落雨,正將書攤兒上擺放的書籍搬回屋內(nèi),他手中捧著書籍,待聞見對面的書院不小的動靜,便循聲望去,便與季蘊一下子對視上。

    季蘊朝他頷首。

    曹殊驟然收回視線,他斂下漆黑的眼眸,以笑示之,便轉(zhuǎn)過身走入屋內(nèi)。

    他將手中的書籍放在書架上,一一擺放好,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后,重新走出屋子,低頭在書攤兒拿起書。

    這時,曹殊的頭頂上方忽然被一把油紙傘遮住了,擋住了冰涼的雨絲。

    他猛地抬頭看去,便見季蘊正眉眼帶笑地看著他,她膚若凝脂,雙目猶如一泓清水,眉宇間有一股書卷的氣息。

    她今日梳著朝天髻,內(nèi)穿紅色的一片式抹胸,外披秋香色短衫,下身則是淺色的三澗裙,纖細的腰間纏著紅色酢漿草結(jié)垂下頭,整個人縈繞著一股淡雅的氣質(zhì)。

    曹殊一瞬間失神,他回過神目光微動,遂抿起一絲笑來,輕聲詢問:“不知娘子有何事?”

    “你忘了?”季蘊舉了舉手中的油紙傘,笑盈盈地道,“你的傘還在我這兒呢�!�

    第14章

    竹馬子(四)

    曹殊眉目清淺,墨發(fā)束起以一根木簪插.在其中,漆黑的眼眸似乎氤氳著淡淡的霧氣。

    他身著一襲青衫,已漿洗得發(fā)白,此時漸漸被雨打濕。

    當雨水落在油紙傘時,曹殊驟然收回了視線,伸出左手從季蘊的手中接過了傘,輕聲應(yīng)了一聲。

    他斂起眼眸,轉(zhuǎn)身走進書鋪內(nèi),季蘊則跟著他一同走了進去。

    曹殊察覺到身后的人,他神色平靜,語氣冷淡地問:“娘子,可還有事?”

    “無事就不能進來了?”季蘊凝眸看向他,她勾起唇角,反問道。

    曹殊低聲否認,他收起油紙傘,抬眸掃向她,略微無奈道:“那您請自便,我還有整理書籍�!�

    “我來幫你�!奔咎N打量著曹殊,好心地笑道,“對了,曹哥哥,我今后就要在對面的書院教書了,往后咱們見面也方便些�!�

    “不用,怎敢勞煩娘子�!辈苁夥艜氖忠活D,他搖了搖頭,不緊不慢道,“還有,恭喜娘子得償所愿�!�

    幼時,曹殊曾詢問過她,她的志向是什么。

    年幼的季蘊許久回答不上來,便急忙胡謅了一句:“我想當教書先生�!�

    此時,書鋪內(nèi)。

    季蘊心中微動,暗忖道,想不到曹殊還記得。

    她注視著他,語氣緩緩道:“這么客氣做甚?”

    說罷,季蘊伸出手想要幫他整理書籍。

    “當真不用�!辈苁膺是輕聲拒絕,“娘子千金貴體,怎可幫我做這種事?”

    季蘊聽他左一句娘子,右一句拒絕的話語,仿佛他們是從未相識的陌生人似的,她著實忍耐不下去了,神情有些傷心,嘆了一聲道:“曹哥哥,你我雖是三年未見了,但你現(xiàn)在卻如此疏離,真是令人難過�!�

    曹殊聞言,朝著書鋪外的腳步微頓,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苦澀的情緒,輕哂道:“娘子身份尊貴,而在下已經(jīng)一介罪臣之子,實不敢與您攀關(guān)系�!�

    “曹哥哥,你一定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嗎?”季蘊一眨不瞬地看向他修長的背影,她聞見他如此貶低自己,竟有些微怒,問道。

    曹殊渾身僵硬,他的身上恍若縈繞著淡淡郁氣,待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與季蘊四目相對。

    季蘊注視著曹殊,發(fā)覺自己方才失言,頓時心生悔意。

    “娘子,娘子?”

    這時,書鋪外傳來了云兒的呼喚聲,兩人連忙各自別過視線。

    季蘊稍稍平復(fù)了一下情緒后,她低聲道:“抱歉,方才是我失禮了,還望曹哥哥別往心里去�!�

    “沒事�!辈苁獾灰恍�。

    “我還有事,就不叨擾了�!奔咎N越過他的身旁。

    曹殊臉色蒼白,他應(yīng)了一聲,靜靜地望著季蘊離去的身影,漆黑的眼眸閃過著苦澀的情緒。

    季蘊走后,他緩緩地倚在書架旁,狼狽不堪地攥緊拳頭。

    曹殊闔上雙目,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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