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兩位美人嚇得噗通跪在地上。
魏遲淵人已經(jīng)走了進(jìn)去:“誰走漏了我到了的消息?”
“老……老夫人……”
【140不喜歡】
140不喜歡
魏遲淵慢慢解開扣子:“……當(dāng)真是閑了�!�
諸言垂著頭:誰說不是呢?
您‘老’人家二十有五,研究經(jīng)書研究的快要出家了,道理悟出了一個又一個,女人一個沒有,換做誰誰不著急。
表姑娘那樣國色天香的美人,雖然身體孱弱,無法為魏家綿延子嗣,但魏老夫人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夫人為兩人牽線,結(jié)果什么水花都沒有。
他覺得,魏老夫人恨不得罵兩人不中用,不得不親自買了幾位佛學(xué)精益的美人,丑的也買了,放在少主院子里伺候。結(jié)果……就是沒有任何結(jié)果,換做誰,誰不著急。
老夫人都擔(dān)心哪天一覺醒來,孫子出家了。畢竟古往今來,這樣的人不少。
……
雞鳴聲起,靜謐的早晨悄然蘇醒。
“老奴的夫人啊,怎么起這么早?”飯都沒有做好呢。
霍之念已經(jīng)穿戴整齊:“去跟藥材店談生意�!弊蛱煲呀�(jīng)排查好了。
碧玉匆匆出來,裝了兩個煮熟的雞蛋急忙跟上。
……
霍之念到‘德惠堂’的時候,天邊還有一絲薄霧,‘德惠堂’的大門剛剛打開,她不急不緩的吃完手里的雞蛋,完全不見早晨出發(fā)時的焦急。
碧玉掀開簾子:“夫人�!�
霍之念下車,抬頭,正巧看到零星幾人的路上,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高木橫梁,貴氣非凡,與昨天見過的一模一樣。
霍之念疑惑:昨天不是剛剛下山?
諸言也沒想到這么早路上就有人堵他們家公子了,頓時提了馬速。
霍之念有正事,轉(zhuǎn)身進(jìn)了‘德惠堂’。
“有沒有跟上來?你往后看看�!�
諸行看了一眼:“沒有�!�
“這么早都有人守著,也算有心了,駕。”
……
德惠堂東家匆匆趕來,剛要調(diào)侃美人兩句,看到了擺在眼前的兩種東西,‘酒精’和‘硫素’,瞬間嚴(yán)肅。
前一種他聽說過。兩年前此物一出,快速拿下兵營大量訂單。
但,此生意也很快被上面收走,坎溝縣縣令官升二級。
此后,他們藥商一致認(rèn)為,這類圣品,想要拿到,只能等著從上往下派遣,酒品尚且需要配額,更何況是酒精�?此坪唵�,但私自用糧食發(fā)酵是要?dú)㈩^的。
大周每年產(chǎn)出的糧食,吃都不夠,再用來發(fā)酵,只會動搖國本。所以像他們這樣偏遠(yuǎn)的地區(qū),要想拿到‘酒精’,銀子、人脈缺一不可。
眼前的婦人卻有,只有一種情況,她獲得了上面的某種默許,有規(guī)模釀造糧食的權(quán)利:“多少銀子?”殺人奪寶不可能了,對方有官家默認(rèn)。
霍之念不談這個,做過一次的生意,再說沒有意思,她將另一種東西‘硫素’推過去,學(xué)名:二烯丙基硫代亞磺酸酯,也叫大蒜素。
后一個名字就別說了,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
它比青霉素自然不足,但更容易獲取:“我跟你談這個,談你和你背后的勢力成為皇商,談你們家的主子官升一級的可能,而你們,讓出一條航道給我�!�
這種東西,陸輯塵官位不高,握不住,只能拿來交換。
對方看著她,捋捋胡須突然笑了:“口氣不小�!�
霍之念也跟著笑,笑容美麗自然:“葉縣令曾經(jīng)也是這么說的�!�
劉掌柜的表情瞬間嚴(yán)肅下來,美色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顯得不那么重要。她提到了葉縣令,現(xiàn)在的葉太守。
劉掌柜將東西拿起來,蘸了蘸嘗了嘗,嘗不出什么不同:“作用?”
“應(yīng)對大部分癰熱之癥,降低死亡率,基本你們認(rèn)為后期必死的一些熱癥,都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生產(chǎn)力不足,注定這些東西不可能普及到每一個人手里。
追求利益的大量種植,一樣是國破家亡,想一想,這種可悲和無力,大概就是他們不斷吸血的理由。要享受就要生靈涂炭。
劉掌柜臉色越發(fā)凝重:“霍夫人覺得它值一條航線?”
“劉掌柜上面的人又不是只有一條航線�!�
“你調(diào)查我?!”劉掌柜頓時警覺,殺意萌現(xiàn)。
霍之念神色如常:“請人幫忙問了問而已�!�
劉掌柜想到什么,瞬間冷靜下來,但手拿著‘硫素’不說應(yīng)也不說不應(yīng),可也沒有將手里的東西放下。
霍之念起身:“劉掌柜再好好想想。這一小瓶送您和您家里人了。”說完,不等對方挽留,直接告辭離開。
“夫人,直接回去嗎?”
“不�!闭f著給了碧玉三個地址,都是掌握航線的人家外室所在:“去這些地方�!�
“是。”
同一時間,劉掌柜也派人跟上了霍之念的馬車。
……
霍之念回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剛進(jìn)院子就看到了陸輯塵,眉頭快速皺了一下,又很快散開:“今天不忙?”
陸輯塵放下斧頭,擦擦汗:“忙,我也剛回來�!奔泵Ω仙┥┑哪_步:“廚房燉了肉�!�
“挺好,正好也餓了。對了,這幾天不要過來了�!�
“我很小心。”
霍之念突然站住,回頭看他。
陸輯塵頓時覺得大山壓來,驟然不說話了。
“我們是兩條線,出其不意、不斷配合,才能利益最大化,我不是說你,往后盯著我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免得節(jié)外生枝,知道嗎?”說著伸出手,幫他把袖子拉下來。
陸輯塵看著落下來的袖子,她的手指原來……那么白:“知道�!彼蝗挥悬c(diǎn)喜歡以前在坎溝縣的日子了。
霍之念不喜歡。她大姐是葉縣令的妾室。
五歲那年,大姐為了她和父親,自賣自身成了葉縣令的妾。
那么多年來,大姐沒有懷有身孕。無論是她不爭不搶隱了自身的美貌也好,還是她裝瘋賣傻,恭敬小心讓人覺得她沒有威脅也好,都說明,葉縣令的后宅,競爭激烈,不適合有孕,這些都是她自保的手段罷了。
但當(dāng)她寸步難行,求到大姐面前時,大姐應(yīng)了。
試問一個逐漸老去的女人,求一個能把她當(dāng)玩物打發(fā)的主人,要怎么求?
她幾乎是自五歲那年那件事后,再次將大姐推入生死不知的深淵。甚至她一度懷疑,大姐后來驟然有孕,孩子出生后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過繼給一直無所出的葉夫人,讓孩子成為葉夫人和如夫人相斗的籌碼,都是怕她再有什么事,不能幫她一把。
當(dāng)初葉夫人是極有可能給如夫人機(jī)會,讓如夫人弄死孩子,葉夫人再反擊的。
大姐是用她自己親生兒子的生命,為她要一個葉夫人的承諾。
【141坎溝那些年】
141坎溝那些年
那時候的她根本不敢停下來,極力的往前跑。
什么生意都敢粘手,青樓教坊也不在話下。
可這些生意說的再好聽,再怎么說她們在當(dāng)年合理存在,都擋不住它來錢快、門路多、吃人的本質(zhì)在里面。
更不要說,她還人為制造過天災(zāi),只為大規(guī)模收攏土地。
在坎溝縣,她真正見識了原始積累的殘酷,血里淘金的現(xiàn)實。
她把人性踩在腳下,一路往上攀爬。
那些年,她必須盡快擁有撼動坎溝縣的能力,擊潰葉叢海在葉夫人心里無法撼動的地位,讓葉夫人徹底冷靜下來,好好跟她談條件。
她怎么會喜歡那種日子,但也感恩那段日子。
也慶幸葉夫人并不是欲壑難填的人。她同樣是舉人老爺?shù)呐畠海奕饲稗ベ|(zhì)蘭心,成婚后幻想著舉案齊眉,可多年未孕,打破了她所有期許,婆家的暗語、相公的無奈,都讓她隱隱焦慮。
后來如夫人的到來,孩子的降生,她也退讓過。
可如夫人不是省油的燈,一再緊逼,婆母看在孫兒的份上屢屢袒護(hù),曾經(jīng)說愛她不會負(fù)她的人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如果不想被如夫人逼死,不想在這個家里徹底沒了地位,不爭也得爭,不鬧也得鬧。
她何嘗想買了一個女人又一個女人進(jìn)來,到最后她甚至都不知道為什么買了那么多人回來。
如夫人同樣不甘示弱,握有葉家兩子兩女的她,弄死過無數(shù)還沒有出生的孩子。
又因勞苦功高、容貌柔美、出身清白,只要哭一哭,葉叢海就寬恕了她;原配鬧得狠了,就罰如夫人抄幾本不知道誰代筆的佛經(jīng)。
更不要說,如夫人還策反了葉夫人身邊的丫鬟,讓丫鬟趁她不方便,懷了身孕。
等孩子出生后,天天抱著那個孩子上門給葉夫人看,說自己的孩子又多了一個助力,可憐葉夫人以后要在她兒子手中討生活,多么不容易。
葉夫人歇斯底里要把這個孩子要過來養(yǎng)!她就要個嫡子,讓她的如意算盤全落空!
結(jié)果她的丫鬟抱著孩子跳河自盡,如夫人救了她,再哭到葉叢海面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葉夫人太壓抑了,她需要報仇,需要不惜一切代價出一口惡氣!
當(dāng)她抱走那個偷偷摸摸、費(fèi)盡千辛萬苦保下來的孩子時,人都癲狂了。在她懷里的不算是生命,是她復(fù)仇的工具!是她壓了十多年必須出的一口惡氣!
她要讓如夫人死無葬身之地!
霍之念不敢賭慢,不敢賭她的善心,但更不敢跟她講道理,不敢刺激到她。
葉夫人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報復(fù)。
但在霍之念看來,她需要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她的丈夫!看看她的婆婆!看看能撼動他們的到底是什么!
為此,她蠱惑葉夫人娘家,剛滿十六歲的侄女去參加選秀,更不顧她的未來,為她講了無數(shù)位高權(quán)重的美夢。
甚至擔(dān)心她美色不夠,挑選不上,還教了她很多國泰民安的歌舞。告訴她,如果無望,就把這些教給最漂亮最有派頭的姐姐,讓她的娘家人護(hù)送你回來,否則你就嫁不出去了。
結(jié)果那個小姑娘回來了。
坐著汴京城貴人的馬車,帶著一車贈禮。不入流的九品趙典史家一時風(fēng)頭無兩。
那天,葉叢海親手處理了那吃里扒外的丫鬟!
待趙家有了讓人半信半疑的自保能力后,霍之念才給趙家送去了香水配方。讓趙家越兩級往上送。
一個月后,趙典史家踹開上峰的上峰,升到永和郡學(xué)官——從六品,比親家高一級。
葉叢海的后院,當(dāng)晚空了一半。
婆母破天荒的呵斥了不向嫡母問安的孫子,因教導(dǎo)不力罰了如夫人禁足。
葉叢海連續(xù)半個月宿在原配房里,逗弄以前沒有多看過一眼,一直沒有松口記入族譜的嫡子。
……
霍之念再見葉夫人的時候,葉夫人雖然疲憊,但目光平和,被她抱在懷里的孩子,是孩子,不再是她復(fù)仇的籌碼。她已有太多籌碼,可以慢慢和她的如夫人玩。
霍之念才敢松口氣,卻依舊不敢懈怠,手伸進(jìn)去以后,是停不下來的。
陸輯塵的位置可以靠大姐的關(guān)系得到,但要靠她一直走下去。文臣這條路,極其需要年份堆積。
九歲,等于讓他占位,她來經(jīng)營,這些都要算在他未來的任職年限里。
那個時候,她甚至感覺到了陸輯塵的小心慌亂,因為除了陸輯塵,她開始養(yǎng)其他的孩子,同樣給他們微不足道的官職。
陸輯塵變的更加刻苦、小心。
她沒有安慰他一句,物競天擇。
出不來的,都沒有價值。
……
那個時候,她真的急了!她甚至短短兩年,給自己造了兩艘大船。
她以為要五年、十年的積累,才敢湊一湊的事,其實短短兩年就成型了。
那時候,她才如當(dāng)頭一棒醒了過來!
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保守了。
它是十萬牛馬,供養(yǎng)一人的時代。
所有的繁華錦繡、富貴昌興,都是不將他們算在內(nèi)的昌興,甚至百姓二字,說的都不是這些佃農(nóng)。
她后來再怎么彌補(bǔ),也同樣喝過他們的血。
可坎溝的子民依然那么熱情的回饋她,甚至她手里現(xiàn)在握著的唯一‘暴力’籌碼!也是他們組成的。
所以,她怎么會喜歡那時候利欲熏心的自己。
但也更珍惜那時的成果,會讓它們走出坎溝后,發(fā)揮最高的價值。又怎么會允許莫名其妙的失誤。
……
霍之念看陸輯塵一眼,神色還是溫和下來:“不是說飯做好了,陪我吃了再走可好?”
陸輯塵不確定的看向嫂嫂:可以嗎?
“是想讓你陪我吃�!�
“好。”
霍之念失笑:孩子性子。
【142柔弱不自理】
142柔弱不自理
山澗有風(fēng)吹來。
魏遲淵見完客,坐在藤椅上品茶。
一墻之隔外,有聲音隱隱傳來。
“對,對,就是那里,你再往上一點(diǎn),再高一點(diǎn),枝頭高了才有效果�!�
霍之念用竹竿挑著綢帶,仰著頭:“是這里嗎?”
“再高一點(diǎn)�!惫④缴徟隳赣H來上香,不知道母親為什么也帶了她過來。雖然已經(jīng)嫁過人,但長的未免太好看了些,就是給舅母相看也不該今天帶出來呀:“你再高一點(diǎn)�!逼碓笜渖系囊鼍壘當(dāng)然掛的越高越好。
“要不然我爬上去掛吧?更高�!标柟馔高^樹葉,細(xì)碎地灑在霍之念臉上。耿小姐身上穿的衣裙,是她送出去的料子。剛剛好。
耿芙蓮站在一旁,仰頭,很滿意那個高度,可:“你爬的上去嗎?”
“你說呢?”
“那好,一定要高一點(diǎn)。”
竹竿撞到樹干上,尾部的鈴鐺發(fā)出悅耳的聲音。霍之念停在巨大的樹冠上,剛好看到那間小院,院子里清晰可見品茶的人。
諸行抬頭便看到了樹上的女人,她拿著竹竿將綢帶掛在最高的位置。是那天早晨見到的女子。
諸行下意識看主子一眼。
主子依舊在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