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們吃得狼吞虎咽。
葉子悄悄說:「淘淘,我們最忍饑挨餓時,也沒像他們這樣,原來富貴人家遭了難,還不如我們�!�
姜阿婆的聲音傳來,「那是因為窮人習慣了苦難,他們卻是天上的云,一朝遭了難,便落入泥坑。」
「阿婆。」
姜阿婆對我點點頭,凝神看了宋夫人一會兒,道,「我從前與她打過幾次照面,聽宮里的貴人說過她,她可不是這么容易放棄的人。淘淘,你叫上你哥,一起去趟陸家,告訴陸昭這件事。」
姜阿婆知道陸昭的身份,既這么說,就是憂心宋家人算計陸昭。
「好�!�
已經(jīng)到了這步田地,若是我,定回祖宅守住祭田,再圖東山再起,宋家卻還想著算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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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說他一直讓人盯著宋家,已是知道了。
他讓人奉了茶,細細說給我們聽:
「以我對宋氏的了解,宋家落得這般結(jié)局,我卻獨善其身,不除掉我,她定嫉恨難安。
「她也沒什么好算計的,她不敢將我的身世透露給官府,真要是這么做了,我或許無事,先倒霉的可能反而是他們,左不過是想要我將祖父給我的宅子和銀錢吐出來罷了。
「倒是你,他們在你那住一晚,你要小心�!�
我喝了口茶,很香。
「我知道。」
我哥怒道:「大不了今晚不睡了,我就不信幾個婦孺還能算計到什么程度,明天趕緊把他們打發(fā)了�!�
我笑道,「倒也沒那么麻煩,鎖上門窗就是了,出不來,就什么算計都做不了,至少今晚,他們會安安分分的�!�
陸昭為了我又倒了一杯茶,輕笑,「至于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說吧�!�
當晚,我哥還是在宋家人門外睡了一晚,小葉不放心,也去了。
或許是太過疲累,宋家人倒也安安分分睡了一夜。
吃了早飯,我給了他們一百兩銀票,將他們送出門,再無多余的話。
我哥跟了一路,回來告訴我,他們在惠安村租了一個空宅住下來。
當日下午,老弱婦孺相互攙扶著去了陸昭的宅子,跪在門口不肯起來。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和村民說的,身后還跟了十幾個村民看熱鬧。
此事我不便出面。
我去與姜阿婆商量。
「你是晚輩,當著眾人容易被他們利用這點做文章,你不要出面,讓你阿爹和阿娘去,他們最有理由,也有身份去拿捏宋夫人�!�
說著又不放心,叮囑阿爹阿娘:「你們?nèi)チ艘膊灰晃冻鲱^,讓人指摘淘淘與陸昭的關(guān)系,只當個觀眾,裝作忍無可忍時再出手�!�
我阿爹阿娘知曉利害,立刻便去了。
回來時對陸昭百般稱贊。
原來陸昭出來二話不說便跪在宋夫人面前,口中說道:「晚輩雖不知夫人是何人,但敬重您是長輩,您在我門前下跪,就是我的不是,只是您到底有何事?可否起來說話?」
半句不提自己和宋家的關(guān)系。
「怎會沒有關(guān)系?你可是要喊我一聲母親啊,我的夫君是你的親生父親�!�
宋夫人到底是謀略差,涵養(yǎng)也差了些,面皮繃得死死的,咬牙切齒地裝作哀戚,已是落了下乘。
陸昭坦坦蕩蕩地行禮回道,「這位夫人說笑了,天下怎么會有兒子不認識父親和母親的?在場各位都是惠安村的,也未曾見過我與你們來往,我阿娘在奉縣,我來這里只為求學,怎會突然換了個母親呢?」
以前是宋夫人不想見陸昭,不允他去宋家,現(xiàn)在卻被陸昭用此拿捏,怒道,「你拿了宋家的宅子和銀子,如今宋家出事了,就想撇個干凈,豈是為人為子之道?」
陸昭坦然站起,朝周圍拱手作揖,「各位鄉(xiāng)親父老,可有人能告訴我這位夫人是誰?」
有人便說:「就是近日出事的宋家,家產(chǎn)都被抄了。」
「原來如此,我與宋家并無瓜葛,您怕是弄錯了,我姓陸。」
宋夫人也霍然站起,怒道,「我夫陸昭打斷他,「夫人慎言,你夫君做了什么事與我無關(guān),倒是他自己可能要為此承擔責任。」
宋夫人不敢再說什么,若是挑明了,宋老爺定是罪加一等,反而不美。
「無論如何,你這院子就是我們老爺子給的,你院中的仆人,也是我們老爺子給的,你若敢,就叫這些仆人出來說話,讓大家看看�!�
陸昭笑著扶額,像是被人胡攪蠻纏十分無奈一般。
「也罷,老莫,叫大家都出來給這位夫人瞧瞧�!�
不多時,宅子里的仆人都在門口并排站好。
宋夫人頤指氣使道,「你們說,你們是不是被老爺子送給他的�!�
老莫回道,「這位夫人,我們是陸家老爺子給少爺安排的人,進京是為陪少爺讀書,您弄錯了,我們也都不認識您�!�
其他仆人也紛紛說不認識。
這些仆人都是宋老爺子精挑細選的,忠心耿耿,老爺子也算為陸昭想得長遠,給他挑的都是有本事的人,有的孤身一人,了無牽掛,有的雖有家室,卻是全家一起隨陸昭生活,并無后顧之憂,自然也就能「睜著眼睛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