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剛才叫自己立刻消失，現(xiàn)在又叫自己立刻出現(xiàn)，以為自己真是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這又不是上班時間！這是周末！

    “不好意思葉總，我有私事在忙，不方便。”

    姜筱意講完，掛了電話，再一氣呵成把葉臻的號碼暫時拉進了黑名單，這才心里稍微舒爽了點。

    **

    周末商業(yè)區(qū)路口的人非常多，姜筱意的傳單發(fā)的挺快。她順勢迎著走來的一個中年男子，準(zhǔn)備向?qū)Ψ椒职l(fā)掉自己最后一張傳單，結(jié)果剛抬起手，手里的傳單卻被身后伸來的一只手給截獲了。

    接著傳來的是一個熟悉又陰惻惻的聲音——

    “你竟然是因為這種事不接我電話�！�

    姜筱意轉(zhuǎn)身，然后見到了臉色不善站在身后的葉臻，這男人拿起傳單看了看：“滅火俱樂部？”他皺了皺眉，“你就這么喜歡滅火？”

    葉臻頓了頓，才繼續(xù)道：“我不干涉你的業(yè)余愛好，但是在街上發(fā)傳單這種事我沒法容忍�！�

    這男人微微抬高了聲音：“而且你是在向我示威嗎？在我去公司必經(jīng)的步行街上發(fā)傳單，是想抗議？！”

    姜筱意從葉臻手上搶走了傳單，有些沒忍�。骸叭~總，我非工作時間干什么兼職，只要不違法亂紀(jì)，都是我的自由。我也沒有無聊到用自己寶貴的私人時間示威的地步�！�

    姜筱意含蓄道：“我私下也挺忙的�！�

    “所以你這是在做兼職？”葉臻卻恍若未聞，他環(huán)顧了下四周其余幾個一看就是勤工儉學(xué)在發(fā)傳單的實習(xí)生，沉下了臉，“以后不許做了�！�

    姜筱意瞪圓了眼睛，這次是真的有點怒火中燒了：“難道我的私人時間也屬于你？”

    姜筱意本以為自己的質(zhì)問能讓葉臻清醒過來，然而沒想到，葉臻不僅毫無羞愧之色，反而抿唇笑了一下。

    “那當(dāng)然�！边@男人理直氣壯道，“你是我的助理，你享受了高于一般工種五六倍的薪水，我們之間所以形成了一種契約，雖然我付的是你工作時間的錢，但這相當(dāng)于一筆預(yù)定金，默認我對你的私人時間也擁有同等條件下的優(yōu)先權(quán)，你所有的時間已經(jīng)被我提前預(yù)定下，要有自己臨時的安排需要向我說明請假，這是做助理的本分�！�

    姜筱意簡直被葉臻的歪理邪說驚呆了，她拿五六倍的薪水，那還不是因為葉臻擁有別的老板五六倍的難伺候嗎？怎么花了錢還默認可以優(yōu)先支配她的私人時間了呢？

    “助理是全方位服務(wù)自己老板的，正常情況下就應(yīng)該24小時待命，私人時間我不叫你，那是情分，但我要是叫你，你就應(yīng)該立刻出現(xiàn)�！�

    葉臻嫌棄地看了姜筱意一眼：“何況我早就說過，私人時間的工作我一旦占用會另行付錢的，絕對比你現(xiàn)在上街發(fā)傳單的時薪高，你現(xiàn)在的行為非常沒有契約精神也完全不講助理的職業(yè)道德�！�

    “最重要的是影響了我的形象�！�

    ？

    葉臻冷著臉：“我葉臻的助理上街發(fā)傳單，別人看到了會怎么想？我走出去還有面子嗎？是我給的錢太少了還是你工作內(nèi)容太不飽和了？”

    姜筱意被葉臻簡直氣的說不出話來。

    難道就因為自己就職于他的公司，自己所有的時間都被買斷了？還優(yōu)先權(quán)？還24小時待命？助理也是人！也有自由！助理也有個人生活！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這是尊重的問題！

    只是葉臻一點沒有接收到姜筱意的憤怒，他理所當(dāng)然道：“我本來想叫你過來幫我把一份重要機密文件送去公司，結(jié)果你不接電話，害的我不得不親自送，你知道我一分鐘值多少錢嗎？你知道你浪費了我多少時間嗎？”

    這男人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請你這樣的助理意義何在，幸好只是臨時的�！�

    是是是，也幸好是臨時的，要不是想到再過兩天后自己就可以拿了錢回到原來的崗位，姜筱意怕自己就要熬不過來了。

    幸福全靠對比，如今姜筱意想起李公公，都只覺得親切了。

    葉臻把文件往姜筱意手里一塞：“既然路上遇見你了，應(yīng)該是天意讓你把該干的活干完，你去送吧，客戶會去瑞儀，就合同直接進行合作洽談，這個會議你替我參加一下，繆總也會去，我弟弟還在家里等我�！�

    “……”

    姜筱意簡直是目瞪口呆，尤其是等她低頭看了眼合同里的合作方后，這種情緒就更加強烈了——這可是瑞儀一位大客戶！談的合作項目標(biāo)的額也非常大。而葉臻竟然根本不親自去參加合作洽談會，只隨便就讓自己代為列席，這也真是太隨便太對公司不上心了……

    **

    姜筱意本著在其位謀其職的責(zé)任心，還是飛快趕去送了文件和材料。

    畢竟原本在項目孵化部，姜筱意也沒什么機會接觸高端業(yè)務(wù)，如今這算是第一次接觸公司的大項目，想著回到原崗位之前能見見世面多學(xué)點東西，姜筱意也挺期待。

    只是這期待很快就落了空——

    剛踏進會議室，濃重的煙味就讓姜筱意嗓子發(fā)毛。

    繆總完全無視身后會議室墻上巨大的禁煙標(biāo)志，正倚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霧，同時熱情地給合作方幾個來參會的人派煙：“來一根來一根，提神醒腦……”

    除了姜筱意外，繆總也帶了兩個助理，都是女的，其中一個還懷著孕，然而他就這樣全然不顧不征求對方意見就抽起煙來，還頤指氣使地看了姜筱意一眼：“哎，那個你，愣著干什么？給葉總做助理的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給我拿個煙灰缸來！然后把這份材料復(fù)印五份！”

    要是自己是葉臻，姜筱意肯定當(dāng)場就挺直脊背懟回去了，然而她不是什么“太子”，只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悲慘打工人，甚至葉臻助理這個位置，很快就要讓出來，回歸到普通部門普通員工的身份里去，以后見了繆總，還要看人家三分臉色。

    忍。

    姜筱意二十多年來的人生里，擅長的東西，除了倒霉，就是忍耐了。

    她從來不是什么爽文女主角。

    瑞儀大廈用的是新風(fēng)系統(tǒng)，作為高層寫字樓，窗戶也不能對外開啟，姜筱意給繆總拿了煙灰缸，然后便把復(fù)印材料的工作交給了那位懷孕的同事，以便讓對方短暫地逃離二手煙。

    姜筱意則繼續(xù)坐在在濃重的煙味里忍耐，而原本她期待的合作洽談也沒有發(fā)生，正相反，繆總和對方根本沒聊任何和業(yè)務(wù)相關(guān)的東西——

    那位中年大客戶林總看了眼合作方案，然后咧嘴笑起來：“老繆啊，這次項目的營銷團隊里，負責(zé)文字宣傳工作的名單，看著都是女的，寫東西都交給女的來��？”

    對方講到這里，看了一眼姜筱意：“我看你今天帶的，怎么也都是漂亮年輕妹妹啊�！绷挚傂α讼�，意味深長道，“你倒是眼光挺好艷福不淺，不過怎么連懷孕了的都還放身邊��？還是說這人家肚子里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雖然被調(diào)侃的懷孕同事并不在場，但姜筱意作為第三人，這些話聽得都非常不舒服，然而繆總卻是笑臉相迎——

    “哎喲，老林您和我開什么玩笑呢，我這帶著年輕妹妹們出來，可不就是帶給你看的嗎？至于我們懷孕的同事，要是早點能見到你，人家指不定還不會結(jié)婚懷孕呢，就算懷孕，說不定孩子的爸爸也要換人了呢�！�

    這馬屁夠猥瑣，但一下子拍到了林總的心坎里，這油膩中年老男人哈哈哈笑起來，然后看向了姜筱意：“小姑娘，你也是寫文稿的��？寫東西這個事呢，你們女同志常常會有點毛病，知道最要注意的是什么嗎？”

    姜筱意抿緊嘴唇，沒說話，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林總顯然也并不指望姜筱意回答，過了沒幾秒，他油膩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很多女同志寫的東西啊，這個上半部較豐滿，兩點突出，可惜下半部就有些毛草，還有一個漏洞，水份太大�！�

    姜筱意愣了足足幾分鐘，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說的是什么。

    她沒想到，這所謂的大客戶林總根本不是她心目里講禮儀的成功人士，而竟然是這樣低級油膩的猥瑣男，也沒料到竟然有人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如此毫不尊重女性，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大講這種黃段子。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職場性騷擾？

    姜筱意只覺得血都往臉上涌，不是害臊的，是氣憤和難堪的。

    平生第一次，她覺得幾乎快無法再忍下去。

    為了錢，為了生活，葉臻的刁難挑剔李公公的折磨，她都可以忍，但如此毫無尊嚴地被調(diào)侃，姜筱意只覺得是對自己人格的踐踏，她覺得屈辱和憤怒，心里像是吞下了鉛塊，沉悶到快要窒息。

    繆總卻絲毫解圍的意思也沒有，還跟著嘻嘻哈哈笑起來，轉(zhuǎn)頭對姜筱意或真或假地“提點”起來：“聽到?jīng)]？林總的高見可不是隨便誰都給你的，還是看你有眼緣……”

    瞧繆總這個德行，顯然和林總相當(dāng)熟稔，對他的“老毛病”因此不僅不意外，還很適應(yīng)。

    林總也自以為幽默地哈哈大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但你們很多小年輕，寫的東西確實是這個毛病，我這么講，你們印象肯定深刻不會忘記了，可千萬別犯這種錯誤啊……”

    后半場所謂的“會議”里，姜筱意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好不容易挨到林總調(diào)侃夠了，同意了合作，把人給送走后，姜筱意再也沒有忍住——

    “繆總，您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明明知道林總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沒有阻止他？”

    姜筱意只覺得胸中酸澀眼眶里也有即將崩潰的熱意。

    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因為她平凡、普通，必須依靠這份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所以她就應(yīng)該經(jīng)受這些嗎？

    繆總愣了愣，隨即有些不耐煩地看了姜筱意一眼：“我為什么這么對你？這話你應(yīng)該問葉總。是葉總說要談成這筆合作，但到頭來，這么重要的大客戶，他自己卻沒參加，反而是讓你參加，這什么意思不夠明確嗎？”

    “那他肯定是知道老林這人什么性子，想用你當(dāng)個順?biāo)�人��，一舉談成這筆生意，才投其所好單獨派了你來，不然你以為你何德何能能來參加這種會議？你不過就是個助理，助理知道干什么的嗎？端茶倒水干雜活的！”

    自上次葉臻給了高層下馬威后，繆總顯然心里就一直憋著氣，如今見了姜筱意，便把氣發(fā)泄到了她頭上：“以為自己當(dāng)個助理就是根蔥了？你吃的飯還沒我吃的鹽多！還問我為什么這么對你，也不照照鏡子！晦氣！”

    繆總甩門走了，姜筱意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葉臻，又是葉臻。

    難怪周末一定要興師動眾地讓自己來送文件參加會議，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原來是計劃用自己被性騷擾來換取公司的大客戶！

    一瞬間，姜筱意內(nèi)心對葉臻的新仇舊恨和翻騰情緒幾乎達到了頂點。

    但想起尚且積欠的外債，自己銀行卡的余額，以及這份工作行業(yè)內(nèi)的薪資水平，姜筱意只能飛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遇到困難，要多給自己一些機會，多給別人一些機會，心態(tài)平和，適度退讓，這才是真正的成熟和豁達！

    忍，姜筱意，你是最強忍者！

    韓信還能忍胯-下之辱！如今的忍耐，都是為了明天的成功！

    何況很多事情，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心境也會不同。

    與其說還要在葉臻這再熬兩天，不如這樣想——自己還能再薅葉臻這個奇葩兩天羊毛，再賺他兩天臨時助理的錢，豈不是為民除害劫富濟貧？

    姜筱意，加油！

    再熬兩天，賺夠這波快錢，還了債，你就能遠離葉臻，成功上岸回歸原本生活，徹底熬出頭了！

    第9章

    好在葉臻臨時助理工作的最后兩天，葉臻沒再給她找什么麻煩，總算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今晚上的游輪年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仿佛像是要給姜筱意這段臨時助理工作劃上完滿句號一般，瑞儀的年會便定在了姜筱意最后這天工作的晚上。

    為了慶祝葉臻第一次參加瑞儀年會，因此行政部門大手筆地包了一整個游輪，配備了五星級后廚服務(wù)，還請了樂隊演奏助興。

    姜筱意本來心情挺好地和王雅妮湊在一起喝雞尾酒，展望美好未來，肩上就被人拍了下。

    她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來人竟然是李永健。

    他怎么來了？

    姜筱意知道往年年會，李公公都會偷偷帶上自己一大家子來蹭飯吃，但沒想到今年竟然連侄子都捎上了？

    李永健倒是很自來熟，他擠眉弄眼道：“怕你一個人在游輪上沒勁，所以我特地抽空來的�！�

    王雅妮愣了愣，看向姜筱意：“這是？”

    姜筱意還沒來得及解釋這是李公公侄子，就聽李永健振聾發(fā)聵道：“你好，我是姜筱意的男朋友！”

    “不，我……”

    “Anna！”

    姜筱意的話被葉臻的聲音打斷了，她抬頭，才見到葉臻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不遠處，他低頭瞥了李永健一眼，然后才頤指氣使地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姜筱意：“你過來一趟�！�

    葉臻抿了抿唇，補充道：“對你來說，是個重大好消息�！�

    不論怎么說，作為最后上崗的一天，姜筱意人逢喜事精神爽，都這個時候了，葉臻叫自己去，還是重大好消息，是不是除了日結(jié)工資外，還要給自己包個大紅包�。�

    葉臻把姜筱意帶到了游輪最深處的觀景套房里。

    他今天穿了裁剪得體的手工西裝，光是布料看著就挺貴，這男人賣相確實不錯，雖然敗絮其中，但也當(dāng)?shù)闷鹨痪浣鹩衿渫狻?br />
    帥是很帥的。

    而因為期待紅包，姜筱意覺得今晚的葉臻更帥了。

    然后她聽見很帥的葉臻用一種高高在上大發(fā)慈悲的語氣開始宣布這個重大好消息——

    “你被調(diào)崗了�！�

    嗯？

    葉臻笑笑：“簡單來說，是升職�！�

    倒霉了二十幾年，姜筱意學(xué)會了不要去期待，但這一刻，她的眼睛還是忍不住亮了起來，只是她高興的情緒還沒徹底醞釀完全，就聽到葉臻繼續(xù)道——

    “你不用再回項目孵化部了，以后你將成為我的正式助理。”

    這男人自我感覺良好地笑了笑：“雖然我對你作為臨時助理期間的工作并不算多滿意，但連續(xù)面試了幾個人，都比你還不行，所以勉為其難決定還是把你調(diào)崗，繼續(xù)用你，畢竟你還年輕，多敲打敲打，或許還有成長的空間�！�

    姜筱意整個人都麻木了。

    葉臻的意思是……

    “你想的沒錯，今天是你臨時助理工作的結(jié)束，但是你正式助理工作的開始。本來不想這么早告訴你的，但想著年會，還是提前讓你高興一下�！�

    這男人說著，抿了一口紅酒：“但別太得意了，還有一點，以后不要這么小市民心態(tài)，公司年會把自己男朋友也帶來，雖然我不介意，但不太合適�！�

    姜筱意愣了一秒，才反應(yīng)過來——葉臻這意思是，自己把李永健帶來蹭吃蹭喝了？！

    而且……

    “您覺得剛才那男的是我男友？！”

    姜筱意簡直氣炸了，她剛想解釋，結(jié)果葉臻就打斷了她：“我沒興趣聽，但你大可不必為了在我面前營造單身形象就否認自己的男友，因為你即便單身，也沒有機會。”

    這男人欠扁地笑了笑，擺了個“我并不看得上你”的表情，語氣高高在上：“你們挺配的，一個敢請，一個敢來，祝你們幸福�！�

    ……

    姜筱意原本以為自己的苦日子就要過去了，然而沒想到葉臻一席話直接宣告了自己的死亡——給他當(dāng)臨時助理的日子不僅不會結(jié)束，而且將要永遠繼續(xù)下去。

    原本支撐著姜筱意忍受到現(xiàn)在的信念頓時崩塌，她想起葉臻的難伺候和沒事找事，想起他當(dāng)著一眾高層對自己的訓(xùn)斥，想起沒多久前被當(dāng)成順手人情而性騷擾，想起自己吃過的苦，以及此刻遭受到的羞辱……

    所有的情緒猶如一股股細流，最重匯集成了滔天的浪潮。

    姜筱意無疑是安分守己甘于忍耐的老實人，但老實人一旦爆發(fā)起來，情緒會比暴脾氣的人更失控。

    “我拒絕調(diào)崗，我要回原來的部門工作，您助理的崗位，我無法勝任！”

    然而面對姜筱意嚴正的拒絕，葉臻一點沒當(dāng)回事：“Anna，你別太黑心了，還想欲拒還迎漲工資嗎？已經(jīng)給你很高的錢了，希望你懂得適可而止�！�

    事到如今，葉臻的老板病讓他看問題仍舊像個草履蟲，還高高在上覺得沒有人可以抗拒成為他助理的機會？

    只是姜筱意剛想要繼續(xù)爆發(fā)，就聽到游輪里傳來了火警警報，接著就是混亂的人聲——

    起火了起火了！大家快跑��！

    姜筱意還沒到要和葉臻同歸于盡的地方，當(dāng)即就打算往外跑，可惜禍不單行，該死的葉臻的景觀套房，房門的電子門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火警警報而觸動了什么，竟然鎖死了！

    姜筱意用力擰了半天，絲毫沒有松動的可能，葉臻凝神弄了半天，也沒成功，但即便這一刻，這男人還是相當(dāng)自信。

    他氣定神閑地往沙發(fā)上一坐，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然后這男人笑了笑，飲盡了紅酒，把酒瓶隨性地放在了落地窗邊：“關(guān)鍵時刻，要有大將風(fēng)度，不過是小火而已，很快就會撲滅的，你這樣怕死太難看了，淡定點�！�

    不過很快，當(dāng)發(fā)現(xiàn)游輪里人聲越發(fā)稀少，別的同事都先跑下游輪，而空氣里燒焦的煙味越來越大，甚至在觀景房都能肉眼可見的看到火苗，卻沒等來消防員后，剛叫囂著大將風(fēng)度的葉臻，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點不淡定的端倪。

    姜筱意完全沒心情管葉臻了，雖然門鎖上了，但是正對著海面的落地窗卻是能開的，游輪也并沒有駛離港口多遠，事到如今，只能——跳海了！

    “跳海？那不行！”葉臻幾乎第一個表示了反對，“雖然我會游泳，但跳海沒有必要，太狼狽了，而且你不是有滅火俱樂部的經(jīng)驗嗎？”

    他取下房里的滅火器就往姜筱意手里一塞：“證明你能力的時候到了，去滅火吧�！�

    有沒有搞錯啊？！起火了竟然讓自己一個女的沖在前面滅火！是人嗎？！

    而且自己平時滅的哪是這種火！

    姜筱意決定不再忍耐。

    她瞪著葉臻，抬高了嗓門：“我不想給你當(dāng)助理！你給我多少錢也不干了！折壽！”

    她這個態(tài)度果然讓葉臻不快起來：“你說什么？你不干助理，那原崗位也不能干，直接給我走人！”

    “不干就不干！”

    姜筱意搶過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飲而盡，辛辣的刺激感一路從食道蔓延到胃里，讓她整顆心都燃燒了起來——

    “你要開除我就開除吧！我受夠你了！沒見過你這么事多的老板，變態(tài)偏執(zhí)狂神經(jīng)�。∧憬o我一千萬我也不給你當(dāng)助理！根本不尊重員工的私人時間，踐踏別人的自尊，不懂公司運營，對這個行業(yè)對漫畫項目都缺乏敬畏，想一出是一出，自我感覺良好成天頤指氣使，還默認性騷擾，大清都亡了！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太子�。。�！我可去你的！”

    說出來果然爽多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工作何必這里找！

    反正此前日結(jié)的臨時助理工資已經(jīng)能解姜筱意的燃眉之急，大不了就重新再投簡歷找工作，只要肯打工，總不至于餓死！

    反正給葉臻當(dāng)助理，姜筱意是寧可死，也不要再干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火情為了配合姜筱意內(nèi)心的怒火，她講完這些，才發(fā)現(xiàn)火苗已經(jīng)燒到了景觀套房入口了。

    事到如今，站起來不愿意再做奴隸的姜筱意也豁出去了——

    “葉臻，今天是我當(dāng)你助理的最后一天，我也就再履行使命一天，救你一條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