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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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姑娘將面紗取下,叫草民一觀�!�
扶姣和尹立到了屏風(fēng)之后,皇帝看不到的地方。
因為扶姣不愿意讓皇帝看到她的樣貌,皇帝有些不快,可尹立一句女為悅己者容說出口,皇帝便又讓步了。
他在前面等著,扶姣和尹立去到屏風(fēng)后看診,這已經(jīng)是皇帝的底線——他不可能容忍扶姣單獨與另一個男子同室共處。
扶姣將面紗摘下來,尹立倒吸一口涼氣。
皇帝耳聰目明,聽見這一聲便皺了皺眉頭,以為是扶姣的傷口太重?zé)o法治愈:“如何?”
尹立眨了眨眼,反應(yīng)了片刻后立刻回話。
“陛下放心,草民有絕對的把握治好姑娘。”
他哪里是擔(dān)心傷口治不好,他是被扶姣露出的絕色面容驚了一跳!
方才皇帝那么嚴肅的說起扶姣的傷口,尹立還以為會有多么嚴重,可誰承想,面紗一摘下來,映入他眼簾的竟然是這樣一張堪稱國色的美人面。
尹立在心中嘖嘖稱奇,怪不得皇帝這么寵愛,還因為她產(chǎn)生了久違的沖動,若是早說扶姣長成這個樣子,那他就不會疑神疑鬼說出大不敬的話了。
左臉上的傷疤的確很大,幾乎覆蓋了半張臉,但是它卻不深,尹立有把握讓扶姣恢復(fù)如初。
只是他有些奇怪,這樣的傷口應(yīng)該不止他一個人能治,皇帝怎么會那么鄭重其事呢?
扶姣對尹立的反應(yīng)一點都不意外。
受傷之初,柔貴嬪為了羞辱原身,假惺惺的請?zhí)t(yī)來看過。只是當(dāng)時傷口太深太重,太醫(yī)的確沒有辦法是一個原因,主要也是因為想要治愈傷疤需要類似白玉珍珠膏這樣珍貴的奇藥,扶姣當(dāng)時只是柔福宮的一個小宮女,自然是用不起的。
但是后來扶姣穿越過來之后,先是皇帝給了她一整盒的白玉珍珠膏,她又借著用藥的理由偷偷動用了白璧無瑕技能,傷疤自然快速好轉(zhuǎn)到了一個能被治好的程度。
雖然她只用了兩天的藥,但是之前沒看過她傷口的尹立不會懷疑別的,只會覺得她的傷原本就沒有那么嚴重,也就能算得上“合理”。
系統(tǒng)說過,只要能用在這個世界解釋得通的理由恢復(fù)容貌即可。
現(xiàn)在扶姣雖然用了技能,但是神藥白玉珍珠膏加上神醫(yī)尹立,已經(jīng)足夠解釋她容貌恢復(fù)了。
看過傷疤之后,尹立立刻開了藥方,他知道扶姣在用白玉珍珠膏,所以配了一個藥效與其相輔相成的藥膏:“姑娘每日涂抹白玉珍珠膏后按揉吸收,然后再將這藥膏覆在面上,等待兩刻鐘洗凈面容即可�!�
扶姣點頭,輕聲細語:“多謝尹神醫(yī)�!�
尹立頗為稀奇,他現(xiàn)在是不敢對皇帝說有的沒的了,但是對扶姣,他忍不住想問:“扶姣姑娘,你這么個柔弱的性子,怎么方才就……?”
扶姣紅了臉,沒有吭聲。
而屏風(fēng)之外的皇帝將尹立自以為“竊竊私語”的問話聽得一清二楚,唇角帶笑。
察覺到尹立還有繼續(xù)追問的苗頭,皇帝起身走到屏風(fēng)前:“好了嗎?”
扶姣便戴好面紗走出來站到皇帝身邊,用行動告訴他已經(jīng)好了。
皇帝現(xiàn)在看著她就覺得心頭一片柔軟,沒忍住用手指去碰扶姣軟白的耳垂,愛不釋手的捻了捻:“走吧,朕帶你去御花園�!�
前幾日花房培植出西施百合,皇帝叫人放在了御花園,他想帶著扶姣一塊兒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毀容宮女vs隱疾帝王19】
如今已經(jīng)是深秋,天氣日漸冷了,花房里能培植出來的花兒也少了,上午皇帝叫人將所有的西施百合都擺出來,動靜被宮里妃嬪打聽到了,下午御花園的人就多了起來。
“這都秋日了,花兒都凋謝了,眾位姐妹倒是在這兒爭奇斗艷起來了。”
說話的人是張美人,她原本是跟慧妃、宜妃一同入宮的,只是一直不得寵,也沒有運氣生下一兒半女,現(xiàn)在位分低,不過還能憑借著資歷直言快語。
張美人意有所指,看了看對面的柔貴嬪,說道:“瞧瞧柔貴嬪,昨日發(fā)生了那么丟臉的事都還能若無其事的出來,怪不得陛下萬花叢中只愛你這一枝花呢�!�
柔貴嬪扶了扶鬢邊步搖,臉色有些難看。
她被皇帝下令觀刑,眼睜睜看著從小伺候她的錦繡被活活打死,心中有多害怕可想而知。
但是今日西施百合的事情所有妃嬪都知道,她硬撐著身體不適也要來,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她的笑話,覺得她會被這一場觀刑嚇破了膽。
明明做好了會被人冷嘲熱諷的準備,但是張美人如此直白還是讓柔貴嬪覺得難堪。
之前她是宮里最受寵的妃嬪,皇帝幾乎日日都要來她宮中坐坐,但現(xiàn)在卻淪為滿宮笑柄,這叫人如何能接受!
扶姣。
柔貴嬪的一口銀牙都要被咬碎,她現(xiàn)在就是后悔,當(dāng)初怎么沒有直接叫那個宮女弄死她,還留下那個賤人一條命!
毀了容還能有本事勾引到皇帝,柔貴嬪只覺得絕望。
正怨恨著,柔貴嬪突然感覺到腳邊掉了什么東西,她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卷小小的書卷。
拿著它的主人沒有拿穩(wěn),所以書卷滾落散開到了柔貴嬪的腳邊。
“柔娘娘,抱歉。”
一道童音訥訥的響起,柔貴嬪臉上掛上假笑:“無妨,三皇子真是好讀書,只是今日怎么沒有去宮學(xué)啊?”
她低頭想要去摸三皇子瘦小的臉表示親近,卻被三皇子避開。
“今日休沐。”
還是細細小小的聲音。
一直看著這邊的貞妃皺起眉頭,十足嚴厲:“洵兒,母妃是怎么跟你說的!”
三皇子兼洵小小一個人卻顯得木呆呆的,聽見貞妃的訓(xùn)斥就低下頭。
柔貴嬪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貞妃,心情詭異的平靜了一瞬。
看看,有皇子的妃位也不是事事都順的,方才剛傳出大皇子被罰的消息,現(xiàn)在三皇子又這樣上不得臺面。
柔貴嬪忍不住想,她們家的女人都很容易懷孕的,若是皇帝能……她一定能生出聰明健康的皇子!
貞妃身邊的奴婢將三皇子拉了回去,他站在貞妃旁邊,低垂著頭,手中捧著書。
扶姣被皇帝帶著來到御花園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個場景,她打量了一下三皇子,這孩子倒是真的喜歡讀書的,捧著書卷不撒手,只是性格實在不適合做皇帝。
太木了,而且也太容易受到貞妃影響。
轉(zhuǎn)頭去看皇帝的臉色,果然不出扶姣所料,他原本溫和的神情變得冷然,顯然是被這一幕氣到了。
將心比心,如果換作是扶姣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也一定會心中失望。
從不受重視的皇子一步一步憑借軍功爬上皇位的一代鐵血帝王,一輩子只能有兩個不足以托付大任的兒子,還必須在二人之中選擇一個繼承江山。
扶姣雙手握住皇帝小臂,有些擔(dān)憂:“陛下,您不要生氣,三皇子還小,長大了就會好的�!�
皇帝苦笑一聲。
從兩個皇子還小的時候,皇帝就對他二人無比關(guān)注。因為隱疾,皇帝注定了只能有這兩個孩子了,所以雖然二人都對他懼怕大于愛戴,可皇帝還是會安排人在兩個皇子身邊。
一是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防止后宮傾軋傷害到他僅有的子嗣了;二是為了觀察他們兩個誰才是那個適合做太子的繼承人。
都說三歲看到老,現(xiàn)在大皇子六歲,三皇子四歲,行為秉性卻都有很大的缺陷。
如果有的選,皇帝不會選擇這兩個兒子中的任何一個。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扶姣,想起方才尹立所說。
尹立下了定論,雖然不知道皇帝的身體是怎樣恢復(fù)的,但是按照目前來看,如果將他的隱疾比喻成堵塞住川流的巨石,那這個原本扎根于海底的巨石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崩離析,只差最后一點震動就能夠徹底破碎匯入川流。
也就是說,皇帝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大半,只差最關(guān)鍵的一步就能夠恢復(fù)如常。
對兩個皇子的失望在這一刻都轉(zhuǎn)變?yōu)橄M麥惖椒鲦�,半點不顧忌,說些葷話:“若是朕能……一定叫你給朕多生幾個皇子�!�
扶姣的臉唰的一下紅了,皇帝以為她會和以前一樣避開,卻沒想到,這一次扶姣羞歸羞,卻點了點頭。
她聲音細弱,在皇帝耳中卻如同天籟。
“好�!�
“無論陛下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去做。”
皇帝像是被順了毛的巨獸,瞇起眼流露出有些危險的眼神,當(dāng)然,此“危險”并非彼危險。
他們站在妃嬪們身后,這一會才被眼尖的人看到,呼啦一聲,所有人都跪下行禮。
貞妃最是驚喜,她帶著三皇子呢,慧妃和大皇子被懲罰的事情鬧得滿宮皆知,此時正好是三皇子表現(xiàn)的時候。
而柔貴嬪則是喜怒參半。
喜在她想趁著現(xiàn)在挽回皇帝的心,怒在她看到了扶姣。
這個賤人竟然能跟隨在皇上身邊!還是二人單獨來了御花園!
柔貴嬪都不敢想皇帝為什么連海信這個大太監(jiān)都沒有帶上,反而只帶了扶姣一個人。
如果……如果這個狐媚子毀了容也能勾引男人,那她之前做的那些事該怎么辦?柔貴嬪又驚又怒。
沒人注意到柔貴嬪的情緒。
扶姣現(xiàn)在在思索更重要的事情。
今天晚上她會運用入夢術(shù),現(xiàn)在也是時候叫皇帝看出更多的端倪了。
三皇子性子的確唯唯諾諾,他站在皇帝面前,手腳不安的動彈,一下沒站好崴了腳就要摔倒。御花園的路為了美觀鋪滿了鵝卵石,所以小孩子站不穩(wěn)是常事。
扶姣離得近,主動伸手去扶。
就在她彎腰的間隙,一陣古怪的冷風(fēng)吹過,將她面上的面紗吹開一點縫隙。
三皇子被扶住的時候因為驚慌拽住了扶姣的袖口,扶姣只能更低的彎下身。
這樣的動作使她右側(cè)的臉頰幾乎全都暴露在皇帝面前,一閃而過的姝麗在皇帝眼中留下影子,冷風(fēng)停下,皇帝心里的狂風(fēng)卻開始震動。
三皇子遞給扶姣一朵藏在手心的西施百合,扶姣半垂著眼去聞香氣。
許是花妖成了精怪吧。
皇帝恍惚中想到。
否則怎么會真的出現(xiàn)在夢里,又陪伴在他眼前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毀容宮女vs隱疾帝王20】
御花園好像成了一個充滿了意外的地方。
是那聲啜泣帶來的熾熱,和夢中美人臨凡的綺麗。
在看到面紗被風(fēng)吹起,看到掩藏在面紗之下那張與他日思夜想的面容幾乎重合的絕色容顏時,皇帝竟然有些恍惚了。
他情難自禁的伸手去拉扶姣,三宮六院的嬪妃垂頭行禮,看不到她們所崇敬的皇帝正握著一個女子的手。
扶姣詫異的回頭去看皇帝,又看了看尚且懵懂的三皇子,用手中的百合花輕輕點了一下皇帝的胸膛。
“陛下,”她用氣音小聲提醒:“娘娘們還在行禮呢�!�
皇帝卻不耐煩跟這些妃嬪們多做糾纏。
他這個時候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帶著儀仗,海信自然會叫眾人早早退避,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起來。”
皇帝壓抑著心中的情緒,面上還能維持平靜。
妃嬪們起身,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站在皇帝身邊的扶姣。
除了柔貴嬪,其余人都不知道扶姣的身份,但是看她戴著面紗,又不像是之前紫宸殿里的人,就都猜出扶姣就是那個叫柔貴嬪一夜之間失寵的宮女了。
眾人一時之間是好奇有之,忌憚也有之,不過貞妃現(xiàn)在倒是沒把扶姣放在眼里。
貞妃與慧妃不一樣,慧妃是個貪心的女人,她既想要皇帝的寵愛又想要自己的兒子能夠登上皇位。但貞妃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都說男人第一眼看到一個女人時就決定了他有沒有可能愛上她,如果第一眼沒有悸動,那之后也很難再有。
貞妃知道像是皇帝這樣的鐵血帝王不是她能掌控的人,她只能掌控她的三皇子,只要三皇子登上皇位,貞妃別無所求。
無論扶姣是為什么才能留在皇帝身邊,貞妃一點都不想知道。再受寵又能如何呢,又生不出皇子來。只要生不出皇子,那就不是她的敵人。
貞妃甚至還想著,如果扶姣真是個聰明人的話,拉攏起來一塊對付慧妃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看扶姣扶住了三皇子,貞妃抿唇而笑:“洵兒,母妃怎么教你的?還不跟姑娘道謝?”
“多謝姑娘�!比首泳吞肿饕荆曇暨是小小的。
皇帝看著三皇子竟然還有些親近扶姣的模樣,面色也和緩了一些。
尹立雖然說了他有機會治愈隱疾,但是畢竟不是必然,如果日后三皇子待扶姣親近,那也是一件好事。
有了這種想法,皇帝對三皇子便更多了一絲寬容。他本來就對兩個皇子都十分惦念,現(xiàn)在看三皇子就多了幾分慈父的疼愛。
皇帝抬手摸了摸三皇子的小腦袋:“洵兒這幾日功課做的不錯。”
這倒是真的,比起大皇子這個年紀的時候,三皇子要強很多。
貞妃立刻面露喜意,她上前幾步,又推了推三皇子,讓他差點撲在皇帝腿上。
“陛下,洵兒這些時日跟臣妾說很想您呢,這不,臣妾帶他來御花園賞花都不愿意,手里拿著書卷,說是要好好讀書讓父皇高興�!�
扶姣聽了這話,低頭看了一眼三皇子,見他低垂著頭沒什么表情,就知道貞妃這話是說出來討皇帝高興的。
皇帝顯然也知道,他淡淡嗯了一聲。
“洵兒若想來紫宸殿,你帶他過來就是�!�
貞妃更是高興了。
大皇子剛被罰了一通,她的洵兒卻得到陛下的夸獎。
她正要乘勝追擊,皇帝卻又開了口:“今日朕游園,你們都回宮去吧�!�
貞妃一愣,目光飄向了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扶姣,隨后笑笑:“既然如此,臣妾等就不打攪陛下了,這便回宮去�!�
她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從嬪妃們一聽說御花園里放了西施百合就都來了就看得出來,皇帝并非是個苛待嬪妃之人,恰恰相反,他并無什么小兒女情趣,對于這些花兒朵兒也都不愛。
尋常時候花房弄出來的花都是給她們這些妃嬪們賞弄的,所以她們也沒多想就一塊兒到御花園里來了。
可眼下看,這花竟然是皇帝親自下令搬來御花園的,現(xiàn)在更是要清場游園,為了誰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貞妃與旁人都準備退下了,唯有柔貴嬪面露不甘。
她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被皇帝厭棄,眼下好不容易有機會,她真的不想就這么灰溜溜的退場。
“陛下……”
柔貴嬪期期艾艾的叫了一聲。
皇帝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沒有放在她身上過,聽到這一聲才皺眉看去。
柔貴嬪期待的看著皇帝,希望他能想起自己的好,連聲音都刻意的做出嬌柔的聲調(diào)。
其實柔貴嬪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這樣說話的語氣是故意模仿扶姣的,只能說聲調(diào)上有三分像,只是扶姣有先天優(yōu)勢和系統(tǒng)加持,柔貴嬪卻沒有。所以如此作態(tài)不但沒有起到吸引皇帝的作用,反而有東施效顰之嫌。
扶姣嫌惡的撇開眼。
她實在厭煩柔貴嬪這樣學(xué)她,若是學(xué)到精髓也算她本事,可弄成這樣純純惡心人。
越是這樣,扶姣越不想叫她如意。
這兩天里忙著勾引皇帝,扶姣還沒騰出手來對付柔貴嬪,她自己反而送上門了,這種好機會如果扶姣不在皇帝面前上點眼藥,那都白費她一顆七竅玲瓏心。
所以柔貴嬪話罷,扶姣立刻動作很大的往皇帝身后躲了躲。
原本她是站在皇帝左面的,現(xiàn)在徹底藏在他身后,還若有若無的往皇帝的脊背上蹭了蹭。
這是一種尋求保護的姿勢,皇帝立刻意識到了扶姣是在害怕。
之前扶姣在柔福宮里的事情皇帝命人查了,所以他將錦繡等人杖斃,并讓柔貴嬪觀刑。他本以為柔貴嬪或許只是視而不見,所以小懲大誡,可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