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刺穿心臟的時候,吳軟軟來不及說完話,頃刻間停止了呼吸。
[陶夭]又刺進了幾分,鮮血一下濺了出來,不止濺到她身上還有林澈身上。
手中的劍開始微微發(fā)燙。
她將劍拔了出來,沒有了劍的阻擋,吳軟軟胸口處的血瘋狂涌出。
吳軟軟沒有立刻倒下,因為林澈沒有拔劍,此舉反而讓她有個支撐。
鮮血嘀嗒嘀嗒掉落地面,空氣中是濃郁的血腥味。
吳軟軟死不瞑目的眼睛凸了出來,毫無血色的皮膚看上去格外駭人。
[陶夭]看著這一幕,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終于殺了吳軟軟,可是她的人生再也不會重來了……
她壓下心中的情緒,她還要為這個世界的陶夭收尾一下。
她轉(zhuǎn)身看向雙眼混沌的男人,男人臉上和衣服上都濺上了血。
[陶夭]伸手握住林澈的手,把劍拔了出來,換了個位置插到吳軟軟心臟。
做完這個,[陶夭]勾了勾唇,用落雪劍在自己身上劃了一刀。
白皙的手臂上流出了鮮血,她來不及擦拭劍刃上血跡,而血跡漸漸被劍身吸收。
[陶夭]沒有在意這個細節(jié)快速收回劍,抬手將布下的結(jié)界撤下。
而后打開門后,跑了出去,嘴里哭喊:“救命啊!”
“清幽仙君入魔殺人了!”
守門的弟子聽見動靜,他們看到陶夭一臉驚恐,身上和臉上都沾上了鮮血,捂住手飛快跑了過來,許是太過精疲力盡,剛跑出門口便跌坐在地上。
弟子們紛紛跑了上來,跌坐在地上的女子淡色的衣裙都沾上了血污,青絲凌亂。
纖長的睫毛沾上了幾滴淚,身子止不住顫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柔弱不堪又惹人心疼。
女子嘴里喃喃道:“清幽仙君入魔殺人了……”
弟子們聽這個消息,震驚極了,反應過來后叫人的叫人,膽大的已經(jīng)跑去臥房外察看。
[陶夭]只是靜默在原地,微垂眼簾,將眼底的情緒遮蓋下。
師父啊,你最怕的就是被所有人唾棄辱罵吧。
如今將這個結(jié)果送給你,你可會滿意?
清幽仙君入魔殺人這件事情傳得很快,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不僅是長老來了宗主也來了,不遠處還來了一堆弟子。
清幽峰一下多了很多人。
青黛幫[陶夭]包扎傷口,處理傷口的期間,青黛手指微微發(fā)抖。
因為女子手上的傷太深了,都能看見骨頭了。
她心疼地問:“大師姐,怎么會傷得如此重……”
[陶夭]看了青黛一眼,沒有答話,內(nèi)心沒有什么波動。
對于這個宗門,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有情緒,她什么都沒有,吳軟軟林澈這兩人貫穿了她的一生。
[陶夭]等青黛包扎好后說了一聲謝謝,便起身離開。
青黛看向[陶夭],女子眉眼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但是渾身又透著一種破碎感,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莫名讓人心疼。
[陶夭]走進林澈的臥房,空氣中的血腥味依舊很濃郁,地上躺著吳軟軟死不瞑目的尸體。
林澈白袍上點點血跡,雙目潰散,手中握的劍還在滴血。
看上去確實像入魔發(fā)瘋殺人的跡象。
景潤見到陶夭,便關(guān)心地問了一句,“好點了嗎?”
[陶夭]輕輕搖頭,“師伯,弟子沒事,只是……”
不等景潤開口詢問,其余幾名長老憋不住了,連忙追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夭]聞言臉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今日師父來找我,說了一些很反常的話……”
“什么話?”景潤開口問道。
“師父詢問我,吳師妹喜歡什么,可是我與吳師妹不是很熟,師父好像有些失望,我覺得師父很反常,我思慮再三,不放心師父來了一趟清幽峰�!�
“那時師父房門緊閉,我雖然覺得奇怪,而后考慮到師父也許在修煉,便打算離去,可是我聽到屋子里突然發(fā)出了聲音,我不放心便在屋子外喚了師父,而回答我的卻是吳師妹,吳師妹在屋里大喊救命,我心一急便推開門……”
說到這里,[陶夭]眼睛微睜是被嚇到的自然反應,“我看見師父拿著劍……一劍捅傷了吳師妹……那個時候師父的眼神好可怕……師父眼睛里看不到一點光亮……師父身上還泛著黑紅的氣流……”
第168章
他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我當然不能看著吳師妹送死,我出手想幫吳師妹……只是我哪里能敵得過師父……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師父捅穿了吳師妹……”
“我嚇得趕緊跑了出去……之后就是這樣了……”
[陶夭]說完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回憶起這個被嚇得不輕。
眾人聽完陶夭的陳述,屋外的弟子們瞬間炸開了鍋。
“天�。∏逵南删粌H入了魔,還殺了人!”
“你們難道不奇怪嗎?吳師妹為何會與清幽仙君同處一個屋子里?”
“為何?”
“大師姐前面不是說,清幽仙君去問大師姐,吳師妹喜歡什么,這是不是證明清幽仙君對吳師妹有所好感?”
“這是不是說明,清幽仙君愛慕吳師妹,約吳軟軟來到清幽峰,求愛不成被拒絕,然后惱羞成怒入了魔,殺了門下的弟子!”
“媽呀!這么解釋下來,原來清幽仙君如此偽善,因為被拒絕生出心魔殺人!”
“難道他的品行高潔都是裝出來的嗎!”
“這種人好可怕�。∫遣恍⌒谋凰浐奚喜坏妹紱]了?”
“虧我以前還覺得清幽仙君很好,是所有峰主中最明事理,最清風霽月的人�!�
“呸!還喊什么仙君,他配這個稱號嗎!”
[陶夭]靜靜地聽周圍弟子的聲音,眼眸微微瞇了一下。
林澈你該醒了。
地上的男人有了動靜,眼睛漸漸恢復了焦距。
林澈先是聽到周圍人的譴責,而后看到地上的鮮血,死去的吳軟軟凸出的眼睛正對著他。
然而不止如此,他還看到周圍全是人,他的師兄,師叔們都在看著他。
所有人的目光看過來,讓他驚得臉色發(fā)白。
又因為心境的問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眼中皆是不屑與憎惡。
林澈腦中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涌上心頭。
他殺人了?
他看到自己手上還在滴血的劍。
然而他修為高,屋外弟子的聲音他都聽得很清楚。
全部都在罵他虛偽惡心。
在他眼中,世界都變得灰暗起來,所有人都像變成了可怕的怪物。
他又驚又怒。
別說了別說了!
對于周圍弟子的話,景潤沒有全信,卻也皺起了眉頭。
幾名長老已經(jīng)用法器測出林澈有心魔的事。
聽到這個結(jié)果,弟子們已經(jīng)完全接受了這個猜測。
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討伐。
“真的惡心!真的對自己門下弟子有歹念!得不到就殺掉,太惡心了!”
“以前我真的眼瞎了,怎么會覺得清幽仙君好看,如今真是想起來就惡心!”
人性就是如此,只要一直沒有污點的人突然爆出來什么傳聞,一些躲在陰暗角落里嫉妒的人就會用盡惡意去抹黑一個人。
習慣跟風的人也會一一附和,當初有多追捧,跌下去的時候都恨不得多踩幾腳。
陶夭只是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當初的她不也是百口莫辯嗎?
處于話題中心的男人,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身上的皮膚開始不自覺顫抖,抽搐。
林澈青筋隱隱凸起,像是忍耐到了極限,“別說了!我沒有!”
震怒的聲音帶著強大的威壓,將所有修為低的弟子都震飛。
男人墨發(fā)飛揚,臉上沾著干涸的鮮血,表情因為憤怒愈發(fā)扭曲兇殘。
一點也看不出以前不染塵埃高不可攀的模樣。
像極了入了魔的人。
景潤與幾名長老見狀,以為林澈又要入魔了,紛紛祭出法器壓制住林澈。
林澈被強大的力量壓制在地上,他既絕望又崩潰,他從來都沒有這么狼狽過。
他一直都是宗門所有人仰望的存在,他為了維持這個稱號,一直都恪守門規(guī),賞罰分明。
如今,他落到這個境地,這比殺了他還痛苦。
雪白的衣袍全是塵土與血漬,林澈瘋狂掙扎想將自己身上的污垢去掉。
而他的掙扎讓壓制他的力量加大,直到他無法動彈,像一只死狗一般趴在地上。
林澈的臉色越發(fā)灰敗,他聽到滔滔不絕的議論聲。
他快要崩潰了,他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第169章
真是可笑
[陶夭]見眾人聲討得差不多了,便走上前,行了一個禮開口求情。
“師伯,能不能給師父一個機會,師父只是生了心魔不是有心殺人的。”
此話一出,被法術(shù)壓制住的林澈艱難地抬眸看了陶夭一眼。
他看到女子捂住受傷的手臂,聲音虛弱地為他求情。
心中更是悔恨,他被人人聲討,只有陶夭愿意幫他說話。
可他又對陶夭做了什么……
景潤沒有回話,[陶夭]眸中閃爍淚光,繼續(xù)請求。
“師父也是無心之失,是弟子不好,沒有早些發(fā)覺師父的異常……弟子也有責任……”
景潤沉默下來,他自己都頭疼極了,宗門的事真是源源不斷。
先是太上長老出事,現(xiàn)在又是林澈出事,難道宗門真的要敗落了嗎?
對于林澈入魔殺人之事,他沒想過真的為此而殺了林澈,畢竟心魔可以去除。
他與幾位長老商議了一下,最終決定將林澈關(guān)起來,直到除去心魔才可以放出來。
至于死去的吳軟軟,查清家世,給吳軟軟家人送些銀錢安撫。
林澈被押走之前,一直看著陶夭,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最終嘴巴張了張,聲音輕到細不可聞。
[陶夭]卻看清白了,男人在說謝謝你。
她覺得好笑極了。
謝謝她?
真是可笑,真以為她擔心他?
林澈怎么能死呢?
他要一直好好活著,才能日日聽見宗門弟子們對他的詆毀辱罵。
他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從高位上跌下來,再也爬不起來。
即使爬上來,也有洗不掉的污點。
何況,林澈不是最受不了流言蜚語么?
心魔即使除了,再生出來不是容易之事嗎?
熱鬧褪去,圍在清幽峰的人漸漸散去。
走出清幽峰后,[陶夭]突然覺得心中空空的。
討厭的人都解決了,為何她又會如此空落。
恨意消失之后又剩下什么呢?
是不是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
她累得想找一個地方長眠不起。
她疲憊地向后倒去。
她以為自己會倒在冰冷地上,落雪劍化成一束白光,拖住她的腰,隨后她落入一個滿是異香的懷抱。
“姐姐……”少年抱著她,微涼的指尖輕輕觸碰她的臉,動作輕得像對待瓷娃娃。
少年淡金色的眸子一如往昔的澄澈干凈,眸底是濃郁到化不開的思念。
“你是……墨荊?”[陶夭]只一眼便問了出來。
因為這個世界的云灼不可能會有這種眼神。
[云灼]收緊了手,睫羽輕輕顫動,語氣中多了幾分欣喜若狂,“是我,姐姐,我終于見到你了……”
[陶夭]生出了一股恨意,她用力推開他,“別碰我!”
被推開的少年一臉錯愕。
[陶夭]看著他的樣子開始冷笑,“你來晚了,我方才親手殺了吳軟軟呢。”
笑著笑著,她又覺得很痛苦。
她這一生,全部都是騙局。
師父為了吳軟軟而殺她,云灼為了吳軟軟接近她算計她。
女子怨恨的眼神讓[云灼]臉色煞白,他伸手想去抓住陶夭的手,卻在看到她厭惡的眼神停下了動作。
他沒敢再雷池一步,只是無助地看著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