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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趙福生轉(zhuǎn)頭看了張傳世一眼:

    “老張,我們也走吧�!�

    “……”

    張傳世一臉拒絕,拼命搖頭,但還沒說話,趙福生便看了他一眼,他渾身一哆嗦。

    趙福生在他心中留下了十分可怕的印象,他此時不敢與她逆著來,只好苦著臉道:

    “大人,這、這天都黑了,不如讓這老頭兒自己回家,我們,我們暫時在武立富家歇息不好嗎?”

    他不想與鬼同行。

    趙福生搖了搖頭。

    與鬼同行有危險,但同時風(fēng)險又意味著可能會有收獲。

    數(shù)次記憶被抹除令她感到十分不安,她盡力想要搜尋新的線索,否則在確定自己已經(jīng)身中厲鬼法則的情況下,最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有話要跟武大敬說,我們一起走,你提著火把照路�!�

    張傳世愁眉苦臉,偷偷看了武大敬一眼,無精打彩的點(diǎn)頭。

    三人順著武立富家入村,趙福生如識途老馬,走在前頭。

    “武大敬,你今天和我們分開之后,辦什么事去了?”

    趙福生雖說明知眼前的武大敬有問題,但她仍裝著一無所知,按照鎮(zhèn)魔司辦案的程序開始問話。

    “我去祭拜武大通了�!�

    與她同行的武大敬聽她問話,隨即對答如流。

    隨著他提起‘武大通’這個人的存在,趙福生腦海里自然浮現(xiàn)出相應(yīng)的訊息:武大通,村長武立人之父,死于7月21日。

    在她開口問話前,趙福生十分篤定自己并不記得這些線索,可武大敬開口后,他的話便如一把鑰匙,打開了被封鎖的記憶盒子。

    趙福生隨即意識到:在她失憶之前,關(guān)于武大通的線索她早就已經(jīng)查詢清楚了,卻因?yàn)槭艿搅藚柟淼挠绊�,�?dǎo)致她將一切又遺忘了。

    想到這里,她眼睛一亮,似是找到了搜尋記憶的方法。

    但此次厲鬼可以對記憶、認(rèn)知進(jìn)行干擾,就是不知道她‘回憶’起的這些信息準(zhǔn)不準(zhǔn)確。

    若是記憶出現(xiàn)誤差,對于辦理鬼案的她來說,可能會引起無法估量的后果。

    她摸了摸袖口里的鬼臂,再問:

    “你跟武大通關(guān)系很好嗎?他死了你也要去祭拜。”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遠(yuǎn)房的堂兄弟�!蔽浯缶垂Ь吹幕氐�。

    趙福生目光閃了閃,點(diǎn)了點(diǎn)頭:

    “聽起來關(guān)系是挺親近的。這一次狗頭村的案子,是——”

    她的記憶越發(fā)混亂,說到鬼案本身,趙福生甚至停頓了片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件案子的前后經(jīng)過。

    每一次回想,她都有些頭疼,識海內(nèi)仿佛有個意念在提醒她:不要想了。

    趙福生揉壓了兩下眉心,熬過這一陣頭疼后,再極力去回憶。

    從她目前可以想得起來的回憶入手,武大敬進(jìn)鎮(zhèn)魔司——訴說鬼案經(jīng)過——提起武大通——武大通的兒子是村長武立人——

    想到這里,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她終于想起來,自己進(jìn)入狗頭村,是因?yàn)榇彘L武立人一家離奇失蹤了。

    “是武大通的兒子一家失蹤了�!�

    她說到這里,武大敬也并不吃驚,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

    “武立人一家都不見了�!�

    他的話仿佛治療失憶癥的靈丹妙藥,說到這里,趙福生頓時如打通任督二脈,武大敬在鎮(zhèn)魔司內(nèi)提及鬼案的情景一一浮現(xiàn)在她腦海之中。

    事關(guān)武立人一家數(shù)十口失蹤,趙福生本該從武立人的情況入手。

    但她想起武大敬率先提到祭拜武大通,出于敏銳的直覺,失憶后的她哪怕目前所知線索殘缺不全,案件信息也并不明朗,卻做出了失憶前一樣的判斷與選擇:

    “你對武大通了解多少呢?”

    張傳世聽她不問武立人反問武大通,不由詫異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武大敬神色不變,答道:

    “以前了解不是很多。”

    他這話一說完,趙福生頓時抓到他話中的怪異之處:

    “以前了解不多,后面的了解呢?”

    武大敬頓時停下了腳步,盯著趙福生看。

    【第75章

    記憶操縱】

    第七十五章

    這老頭兒的表情有些怪異,他嘴角微勾,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可是張傳世做的是棺材買賣,與死人打交道的時候多,他的隔壁就是香燭紙人鋪,時常看鋪?zhàn)永锏睦习鍘ьI(lǐng)著伙計(jì)扎紙人,那些扎好的紙人就是這樣僵硬著臉笑的。

    照理來說,張傳世見多了這樣的詭異笑臉,膽子應(yīng)該練得大了。

    但看紙人與看真人又不同。

    尤其是他知道面前站的可能是厲鬼,自己與趙福生說不定是陷入鬼域之中。

    這一次的厲鬼操縱的是記憶與認(rèn)知力,說不準(zhǔn)兩人只是在這偏遠(yuǎn)孤村內(nèi)的夜間田埂上打轉(zhuǎn),興許根本沒有武大敬,也沒有這樣一番對話;

    甚至可能面前站的是一個死去的尸首,只是二人受厲鬼迷惑,認(rèn)為在與鬼對話。

    他越想越是害怕,身體直抖,伸出一只手捅了捅趙福生的后背,示意她不要與這個人多說,快些走。

    趙福生沒有理他,而是與武大敬對望,堅(jiān)持著再問了一句:

    “你對武大通的早前了解不多,對之后的他了解多少呢?”

    武大敬頓了半晌,就道:

    “他31歲時出村,進(jìn)了萬安縣,投靠了一個名叫張雄五的紙人鋪老板�!�

    散碎的記憶被重新串連,馬車上武大敬與趙福生交談的內(nèi)容以碎片的畫面形式,重新出現(xiàn)在她腦海之中。

    “這個人很欣賞武大通的才能,請他幫了一個忙。”

    武大敬這句話就有些陌生了,趙福生敢篤定在此之前,兩人沒有這樣的談話內(nèi)容。

    這樣的對話太過新奇,引起了她的不安。

    興許是幾次莫名其妙的失憶,趙福生鬼使神差的將原本揣在袖口里的卷宗取了出來,握到了手中。

    武大敬繼續(xù)說道:

    “武大通答應(yīng)了�!�

    趙福生想起了要飯胡同鬼案,再結(jié)合閃現(xiàn)的回憶,開口道:

    “他請武大通幫忙去偷棺材釘?”

    “不是武大通偷的!”

    武大敬連忙喝斥。

    “是誰偷的?”趙福生隱隱覺得問題有些詭異。

    此時天空之中月亮再度開始變了顏色,霧氣受到光線折射影響,呈現(xiàn)出血紅色澤。

    一個黑影從月亮里緩緩探出了頭。

    血紅的帶子從月亮之上垂落,‘滴答’聲中,像是有水流落下。

    “是武立人偷的�!�

    武大敬答道。

    張傳世突然覺得后背奇癢無比,用力隔著衣服抓了兩下。

    粗礪的衣裳磨蹭著后背皮膚,解了癢后隨之而來又是火辣辣的疼。

    “大人,我有點(diǎn)害怕——”

    興許是此時氣氛詭異,冷汗瞬間透體而出,他感覺衣裳都要粘到后背上了,濕答答的異常不舒服。

    趙福生也感應(yīng)到此時氣氛的森然,不僅止是如此,識海內(nèi)的封神榜提示:感應(yīng)到煞級大鬼出現(xiàn),是否使用地獄捕捉?

    她想起了自己被憑空扣除了不少的功德值,期間發(fā)生什么事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

    但她推測應(yīng)該是自己試圖使用地獄捕捉厲鬼,興許是捕捉失敗,而又動用了地獄地力,最終扣除功德值彌補(bǔ)。

    如今的她只有6點(diǎn)功德值在手,絕不能隨意再濫用。

    趙福生相信封神榜的提示,厲鬼絕對在她身側(cè),可她目光不著痕跡的轉(zhuǎn)了一圈,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厲鬼影蹤。

    鬼物隱匿在暗處,蠢蠢欲動。

    她心跳瞬間飆升,但就在這時,她的思緒卻已經(jīng)飄到了另一處。

    從武大敬敲開山村大門,她發(fā)現(xiàn)村中已經(jīng)被鬼域籠罩,懷疑武大敬本身就是厲鬼化身后,她與武大敬同行的這段時間,卻并沒有受到封神榜的提醒。

    ——也就是說,那會兒的武大敬就算是鬼物化身,但有可能只是沒有完全復(fù)蘇的厲鬼,興許只是受到了鬼的力量操縱。

    亦或是與張傳世所想的一樣,此時她與武大敬的同行、對話都只是一種幻覺。

    她跟張傳世興許是被困在黑暗的孤村之內(nèi),在鬼域之中打轉(zhuǎn)行走罷了。

    趙福生及時將飛遠(yuǎn)的思緒打住。

    此時的封神榜提示對于趙福生來說無異于黑暗之中的明燈,在她記憶、認(rèn)知出現(xiàn)問題的情況下,趙福生對封神榜的信任是前所未有的。

    封神榜突然提示厲鬼現(xiàn)形,而此前沒有現(xiàn),也就是說之前沒有厲鬼顯形的契機(jī)。

    是什么刺激到了鬼物?她與武大敬的對話嗎?

    武大敬提到了什么?

    “四十一年前,武大通受張雄五的委托,去劉化成家偷了一枚棺材釘。”

    她心中默想道,隨即又否認(rèn):不、不是武大通偷的,是武立人去偷的!

    武大敬這話一說出口時,厲鬼現(xiàn)形了。

    也就是說,關(guān)鍵的節(jié)點(diǎn)就在武立人的身上。

    ‘武立人’是個禁忌的存在,提到他的名字,便會導(dǎo)致厲鬼復(fù)蘇——

    趙福生想到這里,又立即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之處:

    “不!不對�!�

    為了驗(yàn)證自己的猜想,趙福生問:

    “武立人一家是幾號失蹤的?”

    她轉(zhuǎn)換了話題,天空中月亮內(nèi)的黑影重新隱匿,淌血的紅帶子被一雙黑手無聲無息的拉回月中。

    厲鬼的氣息不甘的隱匿,那種令人心怵的懾壓感消失了。

    趙福生神情自若的提起‘武立人’,武大敬聞言就道:

    “八月初四那天�!�

    這一次并沒有出現(xiàn)怪異,封神榜靜悄悄的,并沒有同樣的提示。

    也就是說,‘武立人’三個字并不是厲鬼真正的禁忌。

    她心念一轉(zhuǎn),猜測道:莫非武大敬口中所提到的‘武立人’并非村長武立人,而是另有其人?

    “武立人今年幾歲了?”她再問。

    武大敬就慢吞吞的回道:

    “大人,41了�!�

    趙福生將這個線索記在了心中。

    她摸索到一點(diǎn)關(guān)于厲鬼的法則,心里大約也有了數(shù)。

    此時的趙福生不敢輕易的再觸發(fā)法則,她已經(jīng)被厲鬼標(biāo)記,身在鬼霧之中,不知何時會死于厲鬼之手,在沒有找回完整的記憶之前,她不能再輕易的冒險,將此時獲得的線索再度丟失了。

    想到這里,趙福生不再多問,而是道:

    “行了,有話回家再說,走!”

    她沖著武大敬招手,同時自己反客為主,對張傳世道:

    “我走前面,老張點(diǎn)燈,跟在我身后�!�

    “……”

    張傳世一聽這話,險些嚇得尿了褲子。

    趙福生要走最前頭,而他走中間,武大敬走最后,這豈不是證明他要夾在厲鬼與趙福生之間了?

    “我?”他下巴回縮,一張尖嘴猴腮的臉上寫滿了畏懼、惶恐:

    “這、這可使不得啊�!�

    “別廢話,回武大敬家的路你熟嗎?你走什么前頭?”趙福生淡淡應(yīng)了一句。

    張傳世連忙就道:

    “我當(dāng)然——”

    他話沒說完,便見到趙福生警告似的目光,剩余的話頓時被他咽回腹中:

    “——當(dāng)然不熟�!�

    趙福生大步往前領(lǐng)路,張傳世驚慌交措,提著燈亦步亦趨緊跟在她身后。

    而在兩人數(shù)步之遙,武大敬的身影不慌不忙的隨著兩人前行。

    趙福生走過兩條小道,突然方向一轉(zhuǎn),并沒有往燈火通明的武立有家行去,而是轉(zhuǎn)向了另一處漆黑的大宅。

    “大人……”

    張傳世一見她調(diào)轉(zhuǎn)方向,頓時嚇得雙腿一哆嗦。

    他來狗頭村的時間不長,但村子并不大,從武立有家一進(jìn)一出,也知道個大概的方向。

    此時趙福生并不是領(lǐng)著武大敬回家,她前行的方向分明就是要去武立人家。

    趙福生沒有回話。

    張傳世頓時明白:她是故意領(lǐng)錯路的。

    以趙福生的聰慧,自然不會不識路,她此時為什么帶著武大敬往武立人家走?

    張傳世渾身哆嗦,不敢回頭,只能半閉了右眼,同時強(qiáng)擠開左眼一條縫往地上看。

    火光下,只見武大敬的身影往前映倒,幾乎要與他的影子相接了。

    張傳世初始不以為意,接著似是想到了什么,身體一震,推擠著趙福生往前跑了數(shù)步。

    “大人——”

    他四肢冰涼,一連吞了數(shù)口唾沫,同時伸手捅了捅趙福生的后背心處。

    說話時,他低頭還在往下看,恐怖的事情再一次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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