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我也聽說了大人前來寶知縣的事,本以為大人會歇息在徐府,所以事前沒有半點兒準備,如果大人早讓人通知消息,我定派車輛接送大人——”
“不要這么麻煩�!�
趙福生搖了搖頭:
“我是有事過來看看,之后會歇息在鎮(zhèn)魔司中�!�
“那怎么行——”
劉林正要說話,趙福生將他話打斷:
“上次鬼案后,我住過的房間沒人進去吧?”
“沒有�!眲⒘诌B忙搖頭:
“大人吩咐過,誰都不許進出,如今整個二樓被封印,就連之前破損處都無人修葺,平時也派了人手看管�!�
他是楚王親信,替楚王守定安樓數(shù)年,辦事周到,趙福生聽他這樣一說,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準備上去看看�!�
“只是房舍如今還沒有打掃,恐怕——”劉林有些為難,趙福生笑了笑:
“無妨,我只是看一看,不久就要下來了。”
他見趙福生不怪罪,連忙也陪笑:
“那我替大人提燈照路。”
“不用了,我一個人上去,你們就在下頭等我�!�
兩人說話功夫,正好有見機的下人送來燈籠,趙福生順手接過,不再與劉林多說,轉身便上樓。
仆從們目送她的身影在樓梯轉角處消失,劉林緊繃的心弦這才一松,伸手抹了下額頭汗珠,這才令眾人立即去準備熱水、食物。
……
趙福生上了二樓之后,就感覺到了一種浸入骨髓的陰寒森冷之感。
這是高階厲鬼散發(fā)出來的可怕威懾。
正如定安樓的管事劉林所說,二樓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來過,樓梯的扶手、地面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地面沒有留下過腳印。
她逕直往上次所住過的房間走去,房門已經(jīng)上了鎖。
趙福生以鬼臂將鎖捏開,推門進去——燈光將屋里照亮。
與屋門相對的窗戶破裂,映入遠處與江水相鄰的園林。
屋里空蕩蕩的,上次意外沖入樓內的鬼車不見影蹤。
趙福生一見此景,先是一驚,手中的燈籠都差點兒掉落在地。
但她很快冷靜下來。
此地雖說不見鬼車的影子,但有明顯的厲鬼存在的懾壓之感。
鬼會隱匿,在有形與無形之間自由的切換形態(tài),所以她看不到鬼車的存在,不等于鬼車不在這間房屋之中。
她想了想,將手里的燈籠掛在一側,接著將地獄展開。
‘叮鐺鐺——’
時空鬼鈴的氣息被她稍一乍現(xiàn),屋內陰風大作!
‘嗒、嗒、嗒�!�
馬蹄的聲音響起。
昏黃的燈光下,屋內半空中似是有塵霧翻滾,一個漆黑的鬼馬頭率先出現(xiàn),接著現(xiàn)出馬車、驅車的青袍厲鬼,緊接著鬼車,一并出現(xiàn)在房屋之中!
屋內氣溫瞬間陡降。
“果然還在這里�!�
鬼車失去金鈴之后停擺,靠停在了定安樓中。
鬼馬不安的揚了揚蹄,卻并沒有再往前行半步。
趙福生圍著鬼車走了數(shù)圈,車廂體像是一個密閉的棺材,不見入口——按照鬼車法則,它應該是要在完成特定事件后,‘車門’才會開啟。
而這特殊法則是接引走鬼冊名單上的人。
她看向厲鬼手里握著的鬼冊,那上面正好翻到一個名字:鄭河。
確認了鬼車暫時沒有異樣,鬼冊也沒有被翻動過之后,趙福生再次陷入沉思。
紅泉戲班本來應該被厲鬼標記,但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紙人張將紅泉戲班帶走后,并沒有打鬼車的主意。
他到底將紅泉戲班帶去了哪里,意欲為何?
趙福生的目光落到鬼車上。
鬼車與紅泉戲班之間產(chǎn)生了聯(lián)系,如果此時‘放開’鬼車,鬼車會不會去搜尋紅泉戲班?
這個念頭一涌入她腦海,隨即被她止住。
鬼車獲得金鈴,被拼湊完整后會不會搜尋紅泉戲班的下落她不敢保證,但可以篤定的是,鄭河必定要倒大霉。
她心念一動,又看向被厲鬼握在手里的鬼名冊。
要飯鬼的力量再一次被激活,趙福生手臂慘白,化為鬼手,去碰那鬼冊。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做。
鬼臂上次曾經(jīng)翻動過鬼冊名單,事后鬼臂被災級厲鬼的大兇之物反噬得不輕。
此時她一碰到鬼冊,一股陰寒之感順著指尖籠罩了她周身,刺得她骨頭都痛。
縱使有厲鬼力量加持,趙福生的手臂還是開始枯萎。
不過如今的要飯鬼與當初不同。
要飯鬼已經(jīng)被拼湊完整,且經(jīng)歷過封門村剿匪一事,厲鬼處于晉階邊沿。
就算受到了災級兇物的反噬,但鬼臂卻并沒有瞬間廢掉,要飯鬼在受到反噬之后力量暴涌,這種陰寒氣息反倒頂住了大兇之物的傷害,使她仍能堅持活動——但兩者的力量非一個級別。
災級的兇物對煞級的厲鬼有強大的懾壓力,她的鬼臂并不如之前一樣靈活。
趙福生此時真切感應到了大兇之物的可怕。
同一時刻,在她欲拽鬼冊時,本來陷入沉寂狀態(tài)的青袍厲鬼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抬起了頭。
那一雙青幽幽的眼眶對準了她,仿佛是在‘盯’著她看。
鬼的面容干枯,眼眶的眼珠也失去了在生時的鮮活,一層灰色的膜下,眼瞳好像被蒙罩在膜內的干癟葡萄干似的,看得人驚悚。
趙福生放棄了想從厲鬼手中奪走鬼冊的打算。
此時不是奪鬼冊的好時機。
她現(xiàn)在的功德值僅有14954,且要飯鬼力量失控,封神榜的提示不停響起,稍后興許需要耗費一部分功德值鎮(zhèn)壓。
雖說她可以直接開啟封神位,將鬼車收錄——但這樣的決定并不明智。
趙福生只是趁著要飯鬼抗衡鬼冊的時間,飛快的翻了數(shù)下鬼冊。
上面熟悉的名字一一從她面前滑過,除了她已經(jīng)看到過的柳紅紅之外,她還看到了另一個名字:柳紅茹。
這是柳春泉提到過的第二代賽百靈。
鬼臂的力量到達極限。
厲鬼即將復蘇。
趙福生的手指幾乎挑不起鬼冊,她的指頭無力的垂下,且以200功德值為代價將要飯鬼重新鎮(zhèn)壓,且以50功德值修復受損的手臂。
功德值一被扣除,復蘇的厲鬼被鎮(zhèn)住。
厲鬼隱匿的剎那,受鬼冊反噬的劇痛傳及趙福生周身,好在封神榜扣除的功德值很快展示作用。
碎裂的骨頭在片刻之間被拼接,趙福生枯萎的手臂重新生長血肉。
她握了握手掌,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后,她取走燈籠,離開這個房間中。
在臨關門前,鬼車停在原地沒有動。
青袍厲鬼握著鬼冊,坐在車頭。
厲鬼沒有思維,不會陰謀詭計,只知憑本能殺人——但是人有算計。
當人擁有了非凡的力量,會為自己謀劃的時候,這些本該令人害怕的厲鬼則成為了人最強大的殺器。
她擔憂鬼車就算停擺,將來會遭人利用。
在關門之后,趙福生索性召喚門神鬼印,消耗了1000功德值,打了個門神烙印在大門上頭。
【第248章
意料之外】
第二百四十八章
門神的烙印一旦拓印在門上,頓時紅光閃爍。
背著鬼門板的趙氏夫婦在洶涌的黑氣中現(xiàn)身,逕直往房門的方向走去,最終隱入門板內,化為幻影,寄存于門板之中。
門神的影像消失,這門板仍與先前一樣平平無奇。
但這一層樓的溫度更低,且縈繞著若隱似無的厲鬼威懾。
若是不知情的人靠近這里,身體孱弱的人恐怕會受鬼氣所沖,還會大病一場。
而今夜若是有心人想要接近此地,隱藏在門里的門神則會現(xiàn)身,將來人阻擋片刻,到時足以爭取時間,讓她立即趕來此處。
趙福生看著門板,微微一笑,隨即轉身下樓。
她下來時,劉林還在焦慮不安的等待。
他不知道趙福生來此的目的,但隱約猜到她上次在離開后,應該遺留了什么‘東西’在定安樓,只是劉林不敢去查探,也不愿細究。
事隔兩月,她再次前來,獨自上樓,不知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會不會給定安樓帶來麻煩。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他便聽到腳步聲響起,轉頭一看,正好見趙福生從樓上下來。
“……”
劉林微微一怔。
從趙福生上樓到下來,前后不過一刻鐘功夫。
他迅速將心里雜亂的念頭忍下,接著起身往趙福生迎了過去,露出笑容:
“大人——”
“我在二樓留了些東西,你們不要隨意上樓�!�
她照例叮囑了幾句。
劉林陪著笑:
“不知大人留下的東西貴不貴重,不如我讓人嚴加看守——”
“那倒不用�!�
趙福生搖頭,她看了滿臉愁容的劉林,笑了笑:
“我留下的東西是保你們命的,不要輕易去碰觸,等到將來時機成熟,我會將東西取走�!�
她話里有話,劉林雖說疑惑不解,但她愿意多說幾句,卻令他心下感動,連忙道:
“多謝大人體恤照顧�!�
事情辦完了,趙福生也準備離開。
劉林再三挽留,卻仍沒能將她留住,她上了馬車,回到寶知縣鎮(zhèn)魔司時,已經(jīng)是亥時末(將近夜里十一點)。
張傳世估計被徐府的人留住喝酒,還沒回來。
趙福生也不替他擔憂。
他與紙人張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并非最初二范提到的遠房叔侄那么簡單。
紅泉戲班失蹤一事與紙人張脫不了干系,這個人對許多人來說都危險至極,但最不可能出事的就是張傳世了。
她洗漱之后放心大膽的躺平休息。
本來是打算先養(yǎng)好精神,以應付接下來可能會出現(xiàn)的麻煩事。
臨睡之前,趙福生甚至吩咐了寶知縣鎮(zhèn)魔司的人守住大門,一有風吹草動就來報她。
但這一夜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
她一覺睡到天亮才醒。
外頭靜極了,連蟲鳴鳥叫聲都沒聽到。
趙福生翻身下床。
她昨夜擔憂會有急事發(fā)生,睡前連衣裳都沒脫,此時直接將門拉開,鎮(zhèn)魔司的人聽到動靜立即便趕來了。
“大人……”
一個令使從門外探頭進來:
“洗漱的水、早膳全都準備妥當了,是要為大人送入房中——”
不等他說完,趙福生立即將他話打斷:
“幾時了?”
“先前有人來灑掃,是卯時一刻(約凌晨五點十五分),此時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這會兒應該在辰時初(約早上七點)�!�
趙福生皺了皺眉:
“昨夜有沒有什么人來鎮(zhèn)魔司報案?”
“沒有�!边@名令使搖頭:
“大人昨夜臨睡前有吩咐,我也讓兄弟們打起精神,昨夜風平浪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說完,他討好的道:
“興許是鬼祟也知道大人威武,大人所在的地方,厲鬼都不敢作亂的�!�
趙福生并沒有將這人的恭維話放在心上。
她覺得太奇怪了!
本以為紙人張將紅泉戲班的人帶走,為的是將自己引出萬安縣,以方便他對夫子廟下手。
而自己也確實來了寶知縣,也做好了被一些意外事件纏住的心理準備,卻沒料到昨晚竟然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
莫非一些意外還等在后頭?
她正暗自揣測之際,另一側廂房門打開,張傳世的面龐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吵什么,讓不讓人睡了——”他呵欠連天,頭頂?shù)陌l(fā)髻睡了一晚歪到一側,眼睛浮腫,顯然昨晚在徐家逗留了許久,回來時還沒睡夠。
他喝完,院里靜默了片刻。
張傳世立即意識到了什么,下意識的揉了下被眼屎糊住的眼睛,果然就見到趙福生了。
他暗自叫糟,連忙道:
“大人——”
“趕緊梳洗,早膳已經(jīng)準備好了,吃完我們就回萬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