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媽媽�！�
小數(shù)學(xué)會的詞語不多。
“媽媽，醒醒�！�
屋里一片寂靜，只有滴答滴答的聲音，周苒閉著眼昏迷不醒，身下則是小華的碎片，小數(shù)強忍著想哭的情緒，一遍一遍喊周苒：“醒醒�！�
“爸爸在哪、在哪里。”
“救媽媽。”
小數(shù)哭起來，嘴里一遍一遍喊著爸爸。
滴答。
滴答。
屋頂?shù)氖直坜D(zhuǎn)動，屋外走廊有慌張的腳步聲響起，嗆啷一聲響，刀刃重?fù)粼陂T板上，屋外的人踹開門，沖進來將周苒抱在懷里。
他迅速確認(rèn)了一下她的脈搏，隨后才松了口氣，皺眉看著小數(shù)。
小數(shù)大聲哭著，被項江明伸手挑起，放在了肩膀上。
項江明：“小華呢？”
小數(shù)：“碎了�！�
項江明：“碎片還有嗎？”
小數(shù)：“有。”
項江明將小華的碎片撿起來，放在口袋里，安慰小數(shù)說沒事了，等出去了他可以再做一個小華哥哥出來。
小數(shù)這才停止了哭泣。
項江明一手抱著人，一手拎著刀，刀尖兒劃過地面，目光又寒又冷。
他在衛(wèi)生間里找到了那行字。
項江明走出來，目光劃過燒沒了一半的小白的尸體，他手腕向下沉，用刀將那具殘破的尸體挑起來，然后扔進了浴缸里。
第136章
周苒慢慢睜開了一點眼睛，
但那雙眼睛完全對不上焦。項江明知道她還沒有恢復(fù)知覺，用臂彎穩(wěn)穩(wěn)拖住她的身子。
項江明張開手掌，擋住周苒頭頂?shù)墓猓?br />
希望她可以好受一點。
咔噠。
短的那截手臂移動，
時間走向三點。
項江明收起刀，
手扶著周苒的脖頸，
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站起來打開了被劫劈爛的門。
兩條淡白色的通道出現(xiàn)在走廊里。
項江明往前走，
走著走著，
突然跪在了地上。
項江明手壓在胸口上，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消亡。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將還沒有恢復(fù)意識的周苒放在通道邊上，轉(zhuǎn)身朝走廊外跑。
他的速度非�？�，
劫被他拿在手上，刀刃隨著主人的心情變化，閃著前所未有的寒光，
將漆黑的走廊耀亮。
寂靜的走廊上只有項江明的心跳聲，他跑到那個副導(dǎo)演的房間，雙手握刀對準(zhǔn)曾困住他們四個的那扇門，劈爛。
踹開門，房間里滿是鮮血的味道。
“Alive！”
屋里沒有燈。
項江明踹開床板，
踹開桌子，
用刀卷起窗簾，
月光從窗子映進來，
項江明看到他坐在桌子前，
微微垂著頭，手邊放著項江明的一本寒假作業(yè)。
項江明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手，
顫抖著打開題冊，前言頁上滿是血跡，有的字輩剪下來了，而書頁的最底下，有一排小字。
[凌晨三點一分，你死了]
劫的刀刃猛烈地顫抖著。
項江明嘴里全是鮮血的味道，風(fēng)將題冊吹開，上面是Alive的字跡。
[不必難過，死的也有可能是你們]
項江明知道為什么Alive要把劫提前給他了。
Alive早就知道周苒是Sun了。
他不擅交際，但足夠了解項江明。項江明對Sun的渴望和依賴完全不輸他，項江明作為身體的主人格，可以和他共享身體，但一定不會和他共享Sun。
等逃出游戲，他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壓制他這個副人格，外面的世界有很先進的醫(yī)療手段，主人格配合的話，完全可以將他直接抹殺掉。
Alive有兩個渴望，一個是讓真正的Sun離開這里，一個是和他虛構(gòu)出來的Sun留在游戲里。
他做不出選擇。
于是他將劫給項江明，然后故意縱容副人格拿著護身符趕盡殺絕，賦予兩方勢均力敵的力量，替他做出這個選擇。
原本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那對夫妻因為出軌吵架，意外觸發(fā)了某種死亡條件，形成了第二個死亡房間，Alive便用道具將周苒和小白關(guān)了進去。
他回到副導(dǎo)演的房間，并將自己的死亡時間設(shè)置為三點零一分。
如果小白成功，那么多出來的一分鐘，他會用來逃離房間，小白失敗，這一分鐘他就會坐在這里，什么都不做……
項江明拿起題冊，反復(fù)讀了幾遍Alive最后留給他的那行字。
[不必難過，死的也有可能是你們]
-
周苒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項江明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正用膠水粘著小華的碎片。他粘的非常仔細(xì)，殘缺的部分暫時用草稿紙補上，給小華做了一個完整的身體。
小數(shù)：“唧唧，唧唧。”
項江明安慰它：“沒事，過陣子就會醒過來了�！�
小數(shù)：“唧唧。”
項江明將小華放在書架上，轉(zhuǎn)頭看見周苒醒了。
項江明坐過來，溫柔地詢問：“餓嗎，叫外賣還是出去吃？”
周苒仔細(xì)觀察他的表情，猶豫了下還是問：“Alive呢？”
項江明無所謂道：“死了。你想出去吃還是叫外賣，要不我給你做？”
周苒看著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好，你做。”
項江明站起來，去了廚房。
周苒光腳跟在后面。
他都沒注意到周苒跟來了，拿起菜刀準(zhǔn)備切一個西紅柿，但眼睛有點模糊，手也不太穩(wěn)，好不容易對準(zhǔn)了菜準(zhǔn)備下刀，刀刃竟然蹭過了他的皮膚，劃掉了一層皮。
項江明揚手洗刀，準(zhǔn)備再來一次，被另一只手?jǐn)r住了。
周苒伸手，抱了抱項江明，小聲問他：“想哭嗎？”
項江明：“不想�！�
周苒：“你以前挺愛哭的。”
項江明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身子彎下來，下巴搭在周苒肩膀上，嗓音帶著一點顫抖：“我沒有�！�
周苒：“沒事，你想哭就哭吧，我今天失憶，嗯？”
項江明怔了一下。
周苒重傷，出游戲后立刻昏迷，房間里暖氣很足，項江明便幫她脫掉了外套，此時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衛(wèi)衣。
她能感覺到，眼淚落在她肩膀上，涼颼颼的。
周苒帶著他回房間里去，躺下，周苒也躺下來，伸手抱住了他。
項江明眼睛愈發(fā)的看不清東西了，順著周苒的側(cè)臉滑到了她的肩膀，過了好一會兒，一點低沉的嗚咽聲才響起來。
周苒：“為什么這么傷心？”
項江明：“我沒有。他想殺我們，死了就死了�！�
周苒：“他沒有。你知道的，他把劫給你了�！�
Alive把劫給他的那一刻，就沒有任何勝算了。
周苒一句話，項江明終于哭了出來。
哭到最后，語句都斷斷續(xù)續(xù)的。
“你說，他死就死了，為什么要用那本習(xí)題冊？”
“房間里明明那么多字他不用，為什么偏偏用它？”
“他是不是以為死了還能再活過來？不能了，只有倒在十三段的人才可以復(fù)活。”
“想讓我永遠記著他，哪天再從我身體里醒過來？不可能！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現(xiàn)了！”
項江明哭著哭著，就伸手抱住了周苒，音調(diào)里全是心疼：“江阿姨倒下來的時候，你該有多難受啊，你也哭一哭吧�！�
周苒抿了抿嘴唇，輕輕拍他的后背：“你替我吧。”
項江明抽噎了一聲，哭的更狠了，認(rèn)真地把頭一點：“好，我替你！”
周苒手繞到他腦后，從他柔軟的發(fā)絲中間穿過，輕輕安撫著。
等他哭的差不多了，周苒才開始試著搭話。
周苒：“項社長。”
周苒：“睡著了？”
項江明唔了一聲，“沒有，你餓了嗎？”
周苒能感覺到他得情緒慢慢調(diào)整回來了，于是繼續(xù)和他說話。
周苒：“還沒。你在想什么呢？”
項江明手撐著脖子，嘆氣道：“我可能留下陰影了�！�
周苒手繞過他的下巴，把那上面的眼淚擦干，然后輕輕使了點勁兒，挑起下巴讓他直視著自己。
借著屋外霓虹燈和車燈的一點光，周苒看清了他的眼睛，然后笑了笑：“什么陰影？”
盡管眼睛還有點腫，但那雙眸子已經(jīng)不再模糊，他看著周苒，然后彎起來一點唇角來懶散地笑了笑。
項江明：“我以后，可能都沒有勇氣面對寒假作業(yè)這個東西了�！�
周苒：“哦，我?guī)湍銓憽！?br />
項江明：“不行，你不能寫，你寫我更要做噩夢了�！�
周苒：“那怎么辦？”
項江明認(rèn)真道：“咱們把它捐了吧�！�
周苒：“……”
-
期末考試在一月中旬。
高一高二的先考，高三最后考。
周苒出成績的時候，項江明還沒考試。
于是第一次，周苒去了高三教學(xué)樓，拎著兩杯熱奶茶。
周六的晚上下了大雪，晚自習(xí)說是取消了，但高三的學(xué)生沒幾個走的，都在伏案復(fù)習(xí)。老師們也基本上都下班了，張沖正在班門口和許朗抽煙。
周苒眼睛看的遠，她看到樓梯角那兒，五中抓風(fēng)紀(jì)的王主任正朝這邊看，然后皺眉往樓上走。
她原本打算直接進教室的，轉(zhuǎn)了下身，走到兩個人身后輕輕咳了一下。
張沖嚇得一個激靈，馬上把煙踩了，許朗也嚇得不輕，趕緊踩了煙。
兩個人看清是周苒后，都松了一口氣，癱在了欄桿上，而就在這時，王主任的聲音響起來。
“怎么都在外面站著��？”
張沖和許朗聽見聲兒，剛松的一口氣瞬間提了上來，踩了尾巴的耗子似的啊了一聲，忙踩住煙頭。
許朗呲牙笑：“學(xué)習(xí)太累了，出來透透氣，透透氣�！�
王主任四十多歲，眉毛很粗，整個人氣場非常足。他皺著眉，左右沒找到證據(jù)，只能對他們說：“怪冷的，早點回家吧。”
可能是覺得沒達到警示效果，他幽幽補充道：“我遠遠看著，還以為你倆在這兒抽煙呢，特意上來一趟，沒抽就行，抽了知道要怎么罰吧？”
許朗：“知道�！�
張沖：“不會抽不會抽�！�
王主任說完走了。
兩個男生嚇得差點跪下。
張沖：“真就比過副本還刺激。”
許朗點頭表示同意。
周苒：“他很兇嗎？”
張沖：“兇的一批，被他逮著直接叫家長停課�！�
許朗：“之前不是有搞對象的被他逮著嗎，周一升旗的時候圍著全校師生跑圈�！�
許朗說完，兩個人一起叩謝了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