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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對了,這周末別忘了�!闭f完了話劇的事,陸詢狀若不經(jīng)意地提起了話題。

    錢唯假意驚訝疑惑道:“周末要干什么?是要商量平臺目前的流量問題嗎?”

    陸詢明明在意的要死,但一張臉上還保持著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動的姿態(tài):“上次在我家不是說過嗎?”

    錢唯卻故意繼續(xù)裝傻道:“恩?什么事啊?我不記得了哎�!�

    陸詢這下終于有些繃不住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邀請女生去我家里,你竟然忘了?”

    看到陸詢那張臉終于破功,錢唯才忍不住哈哈哈笑起來,也是這時,陸詢才意識到自己被她騙了,小騙子明明心里記得清清楚楚,卻還估計謊稱忘記了來逗陸詢。

    錢唯一邊笑一邊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從你邀請我的時候就開始緊張了,也早就挑選好送給你爸爸媽媽的禮物啦�!�

    這下陸詢的神色才終于緩和,大概為了維持形象,他裝模作樣地轉移了話題:“說起網(wǎng)站來,自從上次改版以后,流量增長非�?欤硗膺有個好消息要和你分享�!�

    “嗯?什么好消息?”

    “我們A大法學院作為第一個與平臺合作的‘法律診所’,已經(jīng)從平臺接到了兩個案子。”

    錢唯有些小激動:“那可真是太棒了!我聽說我們院的‘法律診所’有公益資金,那就有兩個人至少能得到免費的法律援助了,一旦這兩個案子能成功,我們可以宣傳一波,把它們作為案例推廣,之后在客戶和學校間影響都能擴大!”

    “我還沒說完�!标懺冃χ牧伺腻X唯的頭,“好消息還不止這些,這兩個案子的當事人,其中一個本來都已經(jīng)接洽了瑞儀律所了,就快要和那律所簽訂聘用協(xié)議了,結果身邊正好有聽過我們網(wǎng)站的親戚向他們推薦了我們,因為在線咨詢是免費的,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使用了平臺,結果在本客服的專業(yè)建議下,認清了騙子律所,避免了被他們坑錢,選擇和我們合作了�!�

    錢唯簡直大為振奮:“真是太好了!客服小哥你真的很棒棒了!那另一個呢?”

    “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在瑞儀律所樓下維權的幾個中年人嗎?”聽到錢唯的夸獎,陸詢顯然十分受用的模樣,他笑笑,“他們在程律師的建議下也找到了我們平臺,雖然有些證據(jù)沒有錄音保存,但是還有一部分短信聊天記錄,整理好這些記錄和前因后果,已經(jīng)足夠向律協(xié)和司法局投訴王岳了。而且這幾個中年人甚至還找到了王岳其余的受害者,大家準備把各自上當?shù)倪^程整理出來一起投訴,恐怕面對這么多投訴,王岳都有被吊銷執(zhí)照的風險了。除此之外,我們的平臺上也新建立了一個行業(yè)黑名單板塊,對王岳和瑞儀這樣的律所,由受害當事人自行貼出進行曝光,提醒其余用戶避免上當,帖子一發(fā),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受過王岳欺騙的還有更多人�!�

    錢唯聽完,十分解氣:“就算不能吊銷王岳的律師執(zhí)照,他這個性質(zhì),至少也能給他停止執(zhí)業(yè)三個月以上一年以下的處罰了,該!”

    “沒錯�!�

    這一刻,錢唯只覺得,自己和陸詢的努力沒有白費,她的心中像是被種下了一小�;鸱N,在陸詢的呵護下,如今這星星之火,已經(jīng)有了燎原的趨勢,她創(chuàng)建這個平臺的初衷和目標,都在緩慢卻堅定地實現(xiàn)著。

    等終于到了周日陸詢和錢唯約定帶錢唯見家人的日子,從早上開始,錢唯就緊張的沒睡著,她早早起來不停試穿了好幾套衣服,最終才選定了一套中規(guī)中矩的,這才下了樓。

    陸詢早就在樓下等,兩個人看向?qū)Ψ�,有些既害羞又溫情的感覺,雖然是去做客,但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地覺得,頗有點去見家長的意味。

    只可惜因為最近A大門口那條路在整修,通行不便,因此很多出租車都選擇避開了這一擁堵難行的路段,錢唯和陸詢在A大門口等了許久,也沒能打到車,陸詢看了眼時間,不得不改成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先做地鐵,到翠靈路站下了以后換乘23路公交車,再坐三站就到我家小區(qū)門口了。”

    周末A大學生出行人數(shù)多,地鐵里也鼓鼓囊囊擠滿了人,在擁擠中,錢唯眼尖地看到了陸詢包里露出來的鋼琴譜的一角。

    她好奇地湊上去:“這是什么曲子?”

    陸詢卻難得鎮(zhèn)定里帶了一點緊張,他飛速地把琴譜塞回了包里:“沒什么。”

    “所以我最近約你的時候你常常說有事是在練琴嗎?”

    陸詢原本想盡可能轉移話題,然而他最終在錢唯的亮晶晶的眼神里敗下陣來,他的臉有些微微的紅,“嗯。”

    “是你要在年末的新年晚會上彈鋼琴嗎?我聽說新年晚會的節(jié)目不夠,所所以各種發(fā)動會樂器的同學去報名參加了,所以你要在全校面前演奏鋼琴了嗎?”

    “不是。”陸詢側開了頭,“今天你去我家里,就想著趁機彈給你聽�!�

    他說完,又盯著錢唯的眼睛:“我在學鋼琴的時候就發(fā)過誓,我的鋼琴只彈給我喜歡的人聽,只給我愛的人演奏。”

    “哎?”錢唯想,情話說的倒是挺溜,你28歲時候還給只是普通同事關系的我演奏過呢。不過有什么關系,只給愛的人演奏,光是聽這句話就夠了。愛一個人,就是明知他說的話只是為了討你開心,并不一定真的是真的,但也不自覺就覺得真的非常開心。

    “不過很久沒碰鋼琴了,雖然最近有找時間盡量練琴,但待會彈奏的時候不一定是我的最高水平�!标懺円槐菊�(jīng)地做著解釋,“我能彈得更好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多來我家聽聽�!�

    錢唯瞇著眼睛笑了:“好。”

    兩個人就這樣在擁擠的車廂里晃蕩了好幾站,又轉了公交,終于最終到達了目的地。

    錢唯一下車,呼吸到新鮮空氣大松一口氣的同時,就覺得周邊的環(huán)境有些似曾相識,雖然街景多少有些變化,但錢唯總覺得自己是來過這兒的,陸詢家位于A市的郊區(qū),周邊的環(huán)境十分雅致,背靠A市的一座小山脈。

    而跟著陸詢走著走著,錢唯越發(fā)覺得有種陌生卻熟悉的感覺,直到她站在“安瀾山莊”四個大字前,才終于恍然大悟。

    “你家就住在安瀾山莊?”

    陸詢點了點頭,有些意外:“怎么了?”

    “你家附近是不是有個小寺廟,有一百多年歷史了,特別靈的?”

    陸詢愣了愣:“是有個小寺廟,確實是老建筑,不過沒聽過什么特別靈的說法,剛去年開始政府把我們這塊劃歸成了A市新區(qū),為了引流和做點旅游噱頭,所以才開始宣傳這個小寺廟許愿非常靈的,最近漸漸來的人才稍微多了點�!�

    這下輪到錢唯驚訝了:“哎?”

    “你想去看看嗎?雖然特別靈這種是噱頭,但這個寺廟周邊環(huán)境相當不錯,很有意境�!标懺兛戳丝词直�,“時間也還比較早,沒準現(xiàn)在就去我家,我爸媽還沒把家里收拾停當呢,而且我在我家樓下的水產(chǎn)店里訂了一批大閘蟹,正好要去取,你可以去寺廟看看順帶等我�!�

    錢唯點了點頭,她的心里有些疑惑,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些千絲萬縷的線索正在凝聚成一張完整的拼圖,她朝著安瀾山莊那條上山的小路走去,沒多久,那座熟悉的小寺廟就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陸詢說的沒錯,大概真是因為剛開始宣傳這小寺廟的靈光,此刻寺廟里的人非常少,完全沒有錢唯上輩子去時需要排隊許愿的盛況。

    錢唯站在寺廟中的神明雕塑下,雙手合十,就算此刻知道了這座寺廟靈光不過是宣傳的手腕,但錢唯仍舊在內(nèi)心虔誠地許愿。人們許愿,也并非真的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神明身上,有時候只是為了表達自己做某件事的決心或是美好的祝愿。

    不管是什么樣的原因,自己能有這第二次的人生,都是命運的饋贈,錢唯虔誠地感激著冥冥之中的上蒼,同時,她也牽掛著另一個人生里的一切,她不知道19歲的人生和28歲的人生,是不是平行的兩個世界,在19歲的世界里,她收獲了愛情、友情、親情,擁有了想為之奮斗的目標;而在28歲的世界里,雖然她已經(jīng)死了,那陸詢呢?陸詢會有什么樣的人生軌跡?

    “不管如何,如果有平行世界,只希望陸詢也能幸福,希望他有一個人愛,也愛著一個人�!卞X唯在內(nèi)心補充道,就算那個人不是自己。

    雖然光是想想這個設想心中就有些酸澀,但愛一個人,會希望他幸福,錢唯不希望28歲的陸詢一直孤單的一個人,他是那么溫柔,那么英俊,那么讓人不可自拔,他的眼神、他的話語、他關于未來的抱負、他的快樂和煩惱,都值得一個很好的人擁有。

    從小寺廟出來走的是另一條路,錢唯低頭走著,因為上輩子的前車之鑒,她走的小心翼翼,再也不敢一邊看手機了,十分巧合的,小寺廟的外面竟然還真的又一次在施工,大約因為要把小寺廟宣傳成一個景點,外面的路正在翻新,挖出了一個深深的施工管道坑,不過令錢唯非常欣慰的是,這一次,這個施工坑的外圍都用顯著的警戒線圍了起來,并且豎有十分明顯的標示。

    錢唯松了一口氣,當她抬起頭,才看到在不遠處的對面,陸詢拎著一箱大閘蟹,已經(jīng)在路口等她,錢唯朝他揮了揮手,加快了朝陸詢走去的腳步。

    然而就在錢唯剛走到施工坑邊上的時候,從她身后突然沖出來了一個人,在錢唯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際,對方伸出手,用力就把她往施工坑里推去,錢唯在跌落之際倉皇回頭,只來得及看清一張戴著口罩和帽子的臉,她記得帽子下那雙精明油膩的眼睛,是王岳。

    這雙眼睛的主人怨毒又帶了點報復快感般地看了錢唯一眼,便轉身跑了。

    “錢唯!”

    耳邊響起的是陸詢撕心裂肺般的喊聲,然而錢唯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她重重地摔進了坑底,她想再睜開眼睛看一眼她的陸詢,可一切都是徒勞,在劇痛中,她的世界徹底陷入了黑暗和死寂。

    第80章

    錢唯是在一陣儀器滴滴滴平穩(wěn)而和緩的監(jiān)控聲中蘇醒的,她只覺得嗓子干啞,頭疼欲裂,渾身似乎像老舊的儀器重新投入使用一般,緩了片刻,她才終于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她輕輕動了動手指,才發(fā)現(xiàn)有個人正把頭靠在自己手邊的床側上,大概是疲勞至極,對方已經(jīng)睡著了。

    然而自己只是如此輕微的動作,對方就驚醒了。

    “錢唯?你醒了!”入耳的是陸詢那低沉的嗓音,帶了點沙啞,他顯然昨晚并沒有休息好,然而此刻見錢唯醒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也露出了狂喜般的神情,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被點亮了一般,從剛才的睡意惺忪,一下子就變得清明起來。

    錢唯本來內(nèi)心充滿著不安,但此刻一聽到陸詢的聲音,總覺得就放下心來,她下意識地就看向陸詢:“陸詢……”

    可惜這一細看下,錢唯嚇了一跳,雖然眼神明亮,但陸詢的臉色差極了,白皙的臉上掛著兩個深沉的黑眼圈,他穿著正裝,但平日里一絲不茍的衣領卻有些歪歪斜斜,領帶被拉松了,就那么隨意地掛在領口,這對平日注重形象的陸詢而言,簡直是根本不會發(fā)生的事,而最讓錢唯震驚卻是——

    “陸詢?我摔坑里以后昏過去了多久?難道我昏迷了好幾年?你,你這……”錢唯看著陸詢,驚愕道,“你怎么現(xiàn)在老了這么多?”

    這話一下去,陸詢那張臉果然馬上就不好看了。

    錢唯趕緊補救:“不不,不是老,是憔悴,憔悴!我理解你肯定是因為擔心我,但你這憔悴的也有點厲害啊,這乍一看你這臉都和二十七八了似的,不過沒事,你別急,回頭等我出院了給你買點面膜保養(yǎng)一下,男人,也要對自己好點�。 �

    可惜她的關心并沒有得到陸詢的認可,陸詢不僅沒有感謝錢唯,反而臉色驚愕,帶了點慌亂,他頓了頓,才緩和了神色,斟酌用詞道:“錢唯,我就是二十八歲�!�

    錢唯:???

    陸詢眼神復雜:“你就昏了一周,沒關系,剛醒過來,可能還不清醒,我已經(jīng)叫了醫(yī)生過來。”

    錢唯這下有點慌神了,她本以為自己醒來,還是19歲的世界,然而眼前的情況怎么看怎么不對,坐在她對面的,赫然是28歲的陸詢。

    錢唯心里充滿了不安,她試探道:“你家住安瀾山莊是嗎?”

    陸詢愣了愣:“是,不過我早幾年就搬出來自己住了,現(xiàn)在我爸媽住那里�!�

    既然安瀾山莊的事是真的,那陸詢對19歲發(fā)生的事有印象嗎?那是真實發(fā)生的嗎?還是19歲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個人穿越去了平行的時空?甚至只是自己昏迷時的一個夢?

    “阿恒,你說這個電視劇里,為什么太堅強的女孩子沒有人疼呢?”

    錢唯想了想,決定咬牙念一句話劇里酸溜溜的臺詞,如果陸詢記得,那么聽到這句話,就知道這是19歲彼此之間的暗號了。

    然而對面的陸詢只是繼續(xù)臉色莫測而復雜地看著錢唯:“你是工作途中摔進的坑里,算是工傷,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治療費的事你不用擔心�!�

    錢唯不死心地又念了一句:“為你癡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墻?”

    陸詢抿了抿嘴唇:“你上次的休假計劃,我批準了�!�

    錢唯還不死心:“全套888包夜?”

    陸詢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難看了,但他忍了忍,沒發(fā)作,冷冷地道:“高科機電收購案,我同意你加入�!�

    錢唯想,看來心中最壞的預感又靈驗了……但她還是垂死掙扎地問道:“五千一晚的公狗腰?”

    陸詢這下臉完全黑了:“錢唯,你有沒有聽過見好就收,適合而止?”

    “……”

    錢唯這下徹底絕望了,眼前站著的,確實是她那位冷若冰霜28歲高齡的老板,如假包換。

    雖然心里是復雜的失落和難過,但錢唯也立刻收拾好了情緒,她看了看病房四周:“所以這間VIP病房?”

    “我包了�!�

    “那不豎警示標志害得我掉進坑里的那個施工單位?”

    “我已經(jīng)收集好材料起訴了,目前對方提出了50萬的和解賠償金方案,但我沒同意,我會繼續(xù)起訴�!�

    錢唯摸了摸下巴:“50萬其實也還行……要不我們就勉為其難同意了吧,畢竟走訴訟流程,一審二審,等我最終拿到錢,沒準都一年后了。”

    “錢唯,有點出息。”陸詢的語氣不容置喙,他側開了頭,“這種置公共安全于不顧的企業(yè),就算賠償1000萬,我也不會同意和解。

    這果然是陸詢的風格了……

    然而錢唯還想說什么,突然便有一群醫(yī)生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各路人馬就這么給錢唯上了各種檢查,搗鼓了大半天,一個年紀最大帶隊的男醫(yī)生才下結論似的開了口。

    “各項身體指標正常,但因為摔的時候她是頭著地的,大腦方面可能有點損傷,記憶會比較混亂一點,這也是正常的,恢復恢復就好了,畢竟語言功能等等都沒受到影響,出院回家后好好靜養(yǎng),觀察一陣,有問題的話及時就醫(yī)�!彼懺冃πΓ斑@次我們的治療方案非常成功,就是后續(xù)可能……”

    陸詢站起身,打斷了醫(yī)生的話:“朱醫(yī)生,我們出去說�!�

    而陸詢前腳剛走,錢川就后腳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錢唯!你可算醒了!”錢川的眼圈竟然有點紅,“你知道嗎,你可嚇死我了!爸媽都差點急的昏過去,之前一直守著你死活不肯走,一定要等你醒過來,我怕他們倆身體吃不消,所以昨晚死活把他們送回家安頓好了,現(xiàn)在你醒了就好,我待會就接他們過來看你�!�

    錢唯細細地看著錢川,28歲的他已經(jīng)有了成熟男人的味道,不再是之前那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了,在國外待久了,舉手投足間也相當紳士,不再毛躁,因為時差以及忙于工作,自從錢川出國后,錢唯和他之間的聯(lián)系就少了,然而此刻再相見,錢唯才發(fā)現(xiàn),血緣里的親情是永遠不會變的,世事變幻時光荏苒,但錢川還是那個錢川。

    錢唯對他笑了笑:“我沒事,倒是你,放下手頭的生意飛過來,美國那邊的公司沒了你豈不是要一團亂?還剛度過最艱難的起步階段呢,你別急,那邊有事你趕緊飛回去�!�

    錢川定居美國后創(chuàng)辦了一家體育圖片攝影公司,對體育賽事進行跟拍,并且主攻體育視覺營銷,旗下已經(jīng)簽約了10來個專職攝影師和設計師,另外還與市場上大量優(yōu)秀的兼職攝影師進行合作。

    錢川卻搖了搖頭:“不,我不回去了,這次準備整體把公司搬遷到國內(nèi)。”他的樣子又仿佛回到了那個靦腆的大男孩,“經(jīng)歷你這次事故,我是想明白了,事業(yè)再重要也比不過家人,爸媽年紀也大了,你又孤身一個人打拼,我作為家里唯一的男壯丁,應該擔起責任,照顧好你們。”他抓了抓頭,“而且我考察過了,國內(nèi)目前體育娛樂市場這塊發(fā)展空間很大,涉獵的人少,我完全有可能成為這個領域最先吃螃蟹的帶頭人�!�

    “錢唯!”

    錢川的話音剛落,劉詩韻那熟悉的大嗓門就傳了過來,人未到聲已至。

    “你可終于醒了!”劉詩韻進了門,放下花束,神情激動,要不是顧忌錢唯的身體,恨不得給錢唯個擁抱似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醒,你這家伙一直有點狗屎運,不過你知道嗎,你可把我們嚇得夠嗆,尤其是陸詢,他大概是怕你這工傷要一去不復還,自己作為同學和老板實在難辭其咎,這一周里竟然什么案子都沒有接,之前接的全部也移交給別人了,就這么守著你守了一個禮拜,這剛才我看他在外面和醫(yī)生說話,朝他打了個招呼,我看他雖然表情挺鎮(zhèn)定的,但是手都在微微發(fā)抖,你這要是再不醒,他恐怕都要猝死了�!�

    錢唯心下有些悸動:“他就那么守著我,我昏迷的一個禮拜幾乎都沒睡?”

    劉詩韻點了點頭:“是啊。”她一邊說,一邊拿起水果刀,“我給你削個蘋果啊。”

    錢唯的心思又重新活絡了起來,她想,雖然19歲那些不論是夢還是平行世界的經(jīng)歷,陸詢并不知道,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或許冥冥之中自己經(jīng)歷那些,是上天為了給錢唯一個啟示,陸詢對自己其實確實有那么幾分意思?

    劉詩韻卻不知道錢唯肚子里這些彎彎繞繞,她一邊削蘋果,一邊想起什么似的非常憤怒道:“今天說起來我可真倒霉,開車來的路上我前面有個傻逼,明明能過的綠燈,結果開得拖拖拉拉,害得我這個跟車的開到路口就變成紅燈了,還是個男司機,開了輛悍馬,車牌號里還有個什么13B,妥妥的一個二逼,開車也開的和尿頻尿不盡似的,啊,對了,他也是開到醫(yī)院的,估計真的是來看前列腺的啊哈哈哈哈哈!”

    “你說誰看前列腺呢!”剛才一直沒說話的錢川坐不住了,他瞪著眼睛盯著劉詩韻,“我剛回國,A市這幾年修路修的我都不認識,開的慢很正常,你不要血口噴人!”

    劉詩韻看了兩眼錢川,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那個二逼前列腺男�。 彼D頭詢問地望向錢唯,“錢唯,這誰�。靠粗故枪盅凼斓��!�

    錢川出離憤怒了,他連剛才紳士穩(wěn)重的形象都維護不下去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么前列腺男?我的前列腺好得很!”

    “……”錢唯心想,雖然夢里的事并沒有發(fā)生,但原本彼此不熟悉并且好幾年沒見了的錢川和劉詩韻,一旦有機會接觸,竟然還真的是這樣火星撞地球的死磕場景……

    錢唯被他倆聒噪的斗嘴吵得捂住了耳朵:“靜一靜啊靜一靜,醫(yī)院不得喧嘩啊,注意下影響!”她看了眼劉詩韻,“對了,我手機呢?”

    劉詩韻瞪了錢川一眼,從抽屜里幫錢唯拿出手機,遞給了她,然后又繼續(xù)和錢川掐架起來。

    錢唯也顧不上他倆,她心里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在她掉進坑里前陸詢給她發(fā)的短信,是什么內(nèi)容。相比短信,陸詢明明更喜歡打電話的,錢唯總覺得,那條短信里,是不是有一些什么內(nèi)容。自己正因為低頭想看這條短信而掉進了坑里,經(jīng)歷了19歲的一切,那是不是冥冥之中,這條短信的內(nèi)容就是解開一切謎題的關鍵?

    或許……或許會不會是陸詢扭捏的表白?會不會陸詢其實在長久的相處中,也有一點點喜歡自己?

    錢唯的心里糅雜著巨大的期待和忐忑,她顫抖著解鎖了手機。

    “法律援助案,看了沒有?”

    九個大字就這樣映入了錢唯的眼簾,錢唯聽到自己身上火苗蹭蹭蹭往上冒的聲音。

    我可去你的吧陸詢!

    錢唯憤怒地想,我他媽竟然就是為了看這條短信掉進了坑里?!

    我可得忍住,打死老板犯法!

    第81章

    等錢唯三天后最終在各路親朋好友的探視簇擁下出院,她還有些云里霧里的。陸詢給她批了一個月的休假,可錢唯在家里待了一天就忍不了了,她只是昏迷了一周,感覺就快跟不上時代了。

    這一周里,知名娛樂圈模范夫妻被爆出是形婚,大紅女歌手汪琳因郁郁癥自殺,十八線女演員李萌嫣突然逆行成了新晉影后爆紅……

    錢唯坐在辦公室里,此時正是午休,她一邊翻著娛樂八卦,一邊吃驚不已,一周而已,世界感覺已經(jīng)更新?lián)Q了好幾代,連辦公室里的實習生都換了好多新面孔。當然,唯一不變的是她們對陸詢的崇拜和愛慕。

    “陸律師真的是單身嗎?”

    “是的!我賄賂了行政部的姐姐,如假包換真的是單身,而且你看他一天到晚瘋狂加班,怎么有時間去戀愛啊?”

    “可之前一兩周他都沒加班啊,人都找不太到,不是去約會了吧?”

    “你新來的,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們錢律師昏迷住院了,陸律師所以才放下了手頭所有工作,聽說他幾乎聯(lián)系了全國上下所有腦科的專家�!毙嵙暽穆曇舫錆M了崇敬,“真的是中國好老板了,要是我昏迷了能得到陸律師這樣的關注,我寧可去醫(yī)院躺上一個月,沒準陸律師還對我日久生情了……”

    “你就繼續(xù)美吧你。”

    幾個小女生也就是大四的年紀,嘰嘰喳喳地聊著,青春飛揚毫無顧忌。

    錢唯聽著聽著,心里就不是滋味,重新回到生活軌道已經(jīng)幾天了,陸詢卻還是那個陸詢,不茍言笑,一臉性冷淡的模樣,能用一個字回答的事絕對不用兩個字,并且仿佛為了彌補之前錢唯昏迷那一周的工作量一般,最近的陸詢可謂是瘋狂加班,恨不得住在律所的模樣。

    錢唯心里挺委屈,雖然陸詢又變回了高嶺之花,對自己也還是老態(tài)度,可錢唯卻習慣不了這種老相處模式了,每每望著他那樣英俊到過分的臉,她的心里再也不能如過去那般心如止水了,不論是夢還是平行世界,和19歲的陸詢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太鮮活了,就算知道自己單方面記憶里19歲的陸詢或許只是自己的想象,但有些感覺,一旦蘇醒,就難以讓它沉睡。

    從前的錢唯對陸詢根本不敢肖想,陸詢太完美了,他太優(yōu)秀了,優(yōu)秀到讓人產(chǎn)生距離感,讓錢唯覺得他是天上的人,而站在地面上的自己只配仰望和跟隨他,她從沒有,也從敢想過和陸詢發(fā)生點什么。

    然而19歲的這一場經(jīng)歷,卻讓她真正的意識到了自己的內(nèi)心,或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就用仰望和傾慕麻痹著自己,深埋下心底對陸詢的那份悸動,早就在遙遠的過去,在她都沒意識到的過去,自己已經(jīng)開始不自覺地依賴陸詢,不自覺地把目光看向他……

    越想就越是忍不住,錢唯趁著午休給劉詩韻打了個電話,她咳了咳:“我最近看上個男的。”

    劉詩韻果然非常來勁:“錢唯啊錢唯,看不出啊,你這是要鐵樹開花�。≌f說!長得帥嗎?多大了?身高體重三圍?家里有錢嗎?父母健在嗎?他媽好處嗎?”

    “……”錢唯選擇性地忽略了劉詩韻的連珠炮,她清了清嗓子,“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應該對我不來電,是我單相思,你說怎么辦?”

    “追��!”劉詩韻頗有種恨不得擼起袖子手把手教錢唯的語氣。

    “怎么追?”錢唯有些扭捏,“我沒追過人。”

    “投其所好�。∷矚g什么你就給他呈現(xiàn)出什么,每個男人內(nèi)心都住著一個小孩子,你要滿足他內(nèi)心小孩子的一面,他就怎么都離不開你了!”戀愛專家劉詩韻雖然自己沒吃過豬肉,但卻分析的頭頭是道,“再好好想想他喜歡什么類型的?一定別輕易表白,要撩撥勾引!表白了,你對他而言就沒有神秘感了,而且男人都賤,都喜歡自己主動狩獵,你要主動了,他反而就不珍惜你了,所以你就要慢慢地勾引他,若有似無,讓他心癢難耐,最后誤以為是自己先喜歡上你來主動追求你,這下你就贏了!”

    “聽起來難度很高啊……”

    “其實還有一招必殺技,你想知道嗎?”

    錢唯挺心動:“是什么?”

    “那就是用精湛的技術把對方睡服!但是你恐怕沒有這種技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錢唯想,如果思想齷齪算是犯罪的話,劉詩韻恐怕已經(jīng)是無期徒刑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劉詩韻的這番話確實給了錢唯一定的啟發(fā),既然陸詢家住在安瀾山莊是真的,那19歲的那些經(jīng)歷里,陸詢的愛好,是不是也是真的呢?

    “那么也就是說,陸詢喜歡身材好、長相艷麗、眼睛漂亮的女生?”

    就在錢唯思緒紛飛之時,本來還在八卦的幾個實習生立刻鳥獸狀散開了。錢唯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陸詢從外面見完客戶回來了,他還是一如既往表情寡淡冷然,身姿筆挺地走進了辦公室。

    錢唯想了想,決定做個行動派,說干就干,她把扎成馬尾的頭發(fā)散了下來,用手攏了攏,掏出斬男色的口紅抹上,然后照了照鏡子,鏡子里的自己竟然不僅沒顯得隨意,反而有種慵懶和不經(jīng)意的美感,雖然在醫(yī)院躺了一周多,但錢唯的皮膚反而變得非常透白細膩,配上紅唇明眸,相當亮眼。

    錢唯從桌上隨手抽了一份材料掩人耳目,然后她想了想,咬了咬牙,把自己胸口白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敲響了陸詢辦公室的門。

    “進來�!�

    錢唯推開門,陸詢果然頭也沒有抬,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手邊的一份案卷。

    直到錢唯咳了咳,他才抬起頭,見到是錢唯,有些意外,但至少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什么事?”

    錢唯一時之間有些緊張,她剛才一門心思只想著見陸詢,根本忘記了想好個什么借口,幸而剛才隨手抓著一份文件,于是她手忙腳亂地看了一眼,正是出事故前陸詢給她的那個法律援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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