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夠,”戚縉山握著她雪白的皓腕,滾燙掌心的溫度一寸寸爬入她的肌膚,他深邃的眼眸中全是她的身影,“夫人對我來說,永遠都不夠�!�
謝明月被他炙熱的神色燙到了,忍不住紅著臉移開目光:“哪天沒滿足你?快上來吧,旁人都在看呢�!�
她見遠處陸續(xù)回程的賓客們頻頻往這處看,連忙用力將戚縉山往車上攥。
戚縉山長腿蹬上馬車,瞬間將她抱了個滿懷。
一日未見她,滿心都是想念。
這里香車寶馬,暖意升騰,而瑞王府的馬車上,瑞王妃已要氣瘋了。
“你說什么?”
她歪在車廂壁上,顧不得發(fā)髻松斜,指著對面的永嘉縣主呵責(zé)。
“你再給我說一遍!”
永嘉縣主抿了抿唇,脆聲道:“娘,女兒早已有了心上人,此生非他不嫁�!�
“誰?”
瑞王妃一張臉鐵青得可怕,“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捂緊胸口。
“你心底有主意不早說,害得我去求長公主的人情,今日這詩會就是為你辦的,你鬧騰了一日,就給我這么一句話?”
她熟知女兒的性子,若此人拿得出手,永嘉只怕早就告訴他們了,如今遲遲不肯說出口,待到今日她發(fā)了大火,才吞吞吐吐言明,只怕這人見鬼得很。
敢勾搭瑞王府的嫡女,若讓她知道了是誰......非得差人連夜去打死,令他尸骨無存!
永嘉也知道瑞王妃的脾性,但......
依那人的地位,母妃暫時還動不得他。
她實在是難以忍受今日這般相看的日子了,這樣下去,瑞王妃不瘋,她都得瘋。
“你說不說?”
瑞王妃見她沉默,心底不禁“突突”直跳。
到底是誰?
“是......”
永嘉縣主死死咬著嘴唇,掐緊腰間那枚玉佩,耳邊是汨汨的血流聲。
她張開嘴,一瞬間,似乎周遭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是戚縉山�!�
話落,瑞王妃猛地抬起手,“啪”的一聲,狠狠扇了永嘉縣主一個耳光。
“你好大的膽子!”
她柳眉倒豎,拿出生平最冷厲的語氣喝道。
“我與你父王寵你,你還真昏了頭,什么人也敢想!”
第162章
戚縉山!
永嘉心儀誰不好,心儀他!
若戚縉山尚未婚嫁,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選擇,可他已成婚十年!
難道永嘉嫁過去做續(xù)弦?還是做妾?
瑞王妃的呼吸又是狠狠一抖。
且不說他在外的愛妻之名,就看今日長公主對待謝明月的熱絡(luò)模樣,若戚縉山休妻再娶,亦或納妾,入門的還是永嘉,在長公主那能有好果子吃嗎?
她恨不得立刻就暈死過去,不再管這女兒的任何事。
永嘉縣主挨了一耳光,卻罕見的沒有生怒,反倒捂著臉頰,暗暗舒了一口氣。
她還是沒有勇氣迎接父王與母妃的怒火,話到嘴邊,到底還是臨時拉了個替死鬼。
反正謝明月今日得罪了她,就讓她的夫君代為受過吧。
永嘉縣主心安理得地看著瑞王妃暴跳如雷。
太好了。
越是生氣,戚縉山就越會被她父王整治得慘上加慘。
怕瑞王妃不信,永嘉縣主還紅著眼眶,又補充了一句。
“母妃,女兒是真的心儀他�!�
“不想氣死我就閉嘴!”
瑞王妃咬緊牙關(guān),狠狠閉了閉眼。
方才一時氣上了頭,此時她細細想來,才覺出些不對勁來。
若女兒心儀戚縉山,那今日看到謝明月時,為何沒有任何遇見情敵的異樣?
反倒是提到那病逝的謝晚晴時,永嘉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瑞王妃越想越不對,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將今日所有的事慢慢過了一遍。
依照永嘉的性子,若真心儀謝明月,是絕不可能對她笑臉有加的,可今日永嘉初見謝明月時,確實心情大好,并無一絲別扭。
不對!
她心儀之人,根本就不是戚縉山!
那是誰?
再仔細想了想,瑞王妃胸口起伏了幾下,連話都不想說了,待馬車抵達瑞王府前,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院子。
丫鬟婆子們驚恐地看著王妃回院,紛紛噤聲站在原地。
“去給我將縣主院里的下人都帶來,”瑞王妃狠狠一拍桌子,坐在椅子上發(fā)狠,“誰若不來,直接打死!”
下人們嚇壞了,連忙奔到永嘉縣主的院里,將人全都捆了來。
永嘉不明所以,跟在后面來到瑞王妃院中,嚷道:“娘,為何要捆我院子里的人?”
就算生氣,不該去尋戚縉山的晦氣嗎?瑞王妃何時舍得打她的人了?
“你給我站在這,不許講話。”
瑞王妃冷冷瞥了她一眼。
這些年來,她與瑞王對永嘉有求必應(yīng),養(yǎng)得她驕縱不已,如今更是連她都敢騙了。
若今日她未曾細想,將戚縉山的名號告訴了瑞王,再這般下去,豈不是要釀下大禍!
這么一想,瑞王妃死死沉下了臉,將永嘉院內(nèi)的下人們拎上來,從貼身的婢女開始審。
她手段了得,第一句話問出口,婢女便有些招架不住。
永嘉縣主站在一旁,弄明白瑞王妃想要干什么之后,頓時急頭白臉地出了一身冷汗。
瑞王妃一直覷著她的神色,見狀冷哼一聲,直勾勾盯住她。
“永嘉,我已知曉那人是誰了,你說,還是不說?”
第163章
永嘉縣主雙腿一軟,下意識要堅持:“娘,女兒方才不是已經(jīng)......”
“你還想騙我!”
瑞王妃怒喝一聲,按照方才永嘉的貼身婢女所言,從她房內(nèi)拿來一個精致的盒子。
她神色陰鷙地看著那盒子里早已褪色的破布娃娃,沒有說話,只冷冷瞥了永嘉一眼。
永嘉當(dāng)即遍體生寒,咬破了唇瓣。
“娘!”她尖叫一聲,撲到瑞王妃面前流下眼淚,“您竟然知道了,又何必逼我?”
那盒子里,是她最后的一絲念想,怎料瑞王妃連這也搜到了。
“是我逼你嗎?”
瑞王妃狠狠一抬胳膊,將她甩開,頭一回沒有嬌慣這個女兒。
“是你自己糊涂!為你相看了多少才子俊杰,你就看上了那么一個不著調(diào)的東西!”
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今日永嘉聽到謝晚晴病逝的異樣,為戚修玉的無端開脫,還有那縫著戚家紋飾的破布娃娃......
她心儀之人,分明是順清侯府的世子,戚修玉�。�
瑞王妃猜出此人時,真恨不得永嘉立刻死了算了。
和戚縉山比起來,戚修玉算個鳥毛!
“那日春花宴,你未看見他與那男男女女的荒唐?”她指著永嘉直發(fā)抖,“聽到他妻子病逝,你很高興?且不說他已有一個半大的兒子,就算他如今尚未婚嫁,以他這被長公主厭棄的模樣,你覺得他還能再有前途?”
“娘,春花宴那日,他本就遭了暗算!”
永嘉聞言大聲反駁道。
“兒子算什么,若女兒嫁過去,一定能夠再生出自己的孩子,還有被長公主厭棄一事,更是無稽之談,等他成了父王的女婿,只要父王愿意提攜,他又何愁沒有前途?”
瑞王妃幾乎暈過去。
她又氣又急地抓住永嘉的胳膊,狠狠搖晃了她幾下。
“你腦子里進水了?他如今什么名聲?讓你父王提攜,也不怕臟了咱們?nèi)鹜醺拈T檻!”
恨死了!
真是恨死了!
戚修玉是何時勾搭的她的寶貝女兒?
永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沒見過,竟會將他的一個破布娃娃珍藏如斯!
她怎么可能將女兒嫁給一個聲名狼藉的鰥夫��!
可永嘉縣主不顧瑞王妃的呵斥,堅定道:“娘說我腦子進水,可知我為何對戚二郎情根深種?就是因為當(dāng)初您與妾室忙著斗法,我在湖邊游玩,被那賤人的丫鬟推入湖中,若非戚二郎將我救起,我早就成了一縷孤魂!”
她說到激動處,眼里充滿了淚水。
“您為我相看那些才俊,在我心底,個個都比不過他!我此生非他不嫁!若不能嫁她,我寧愿臉上生瘡,古佛青燈一輩子!”
瑞王妃一口氣堵在胸口,聽著永嘉這信誓旦旦的賭咒,再也忍不了了,又是一巴掌扇到她臉上。
“你再胡說八道!你是金尊玉貴的縣主,再如何,也要嫁給一個清白人家做正妻,你倒好,上趕著去做續(xù)弦、做繼母,你可知其中艱難?”
她額角一突一突地發(fā)著疼,眼見快到了瑞王回府的時辰,也不與永嘉爭辯了,只喚來兩個婆子,將她狠狠擰住。
“別怪母妃狠心,謝晚晴不日就要出殯,順清侯夫人也在相看戚修玉的續(xù)弦,在她定下之前,你都不許出府!”
瑞王妃將永嘉縣主軟禁了。
她是疼女兒,可也沒糊涂到這種地步。
就算別的不說,光是順清侯府的內(nèi)宅之事,羅氏、云氏、再加上一個厲害的謝明月,依永嘉單純的性子,嫁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第164章
再加上那戚修玉的為人......
瑞王妃沉下眉眼。
當(dāng)初謝明月被謝家曝光身世,戚修玉轉(zhuǎn)眼就娶了她的妹妹謝晚晴,這般薄情之人,并非良配。
是她將永嘉保護得太好,以至于養(yǎng)成了這般單純的性子。
竟將龍?zhí)痘⒀ㄒ曌鞲5囟刺臁?br />
這種事關(guān)女子一生的大事,瑞王妃決不允許出現(xiàn)絲毫偏差。
她命人盯緊了永嘉縣主的院子,甚至向瑞王要了兩個侍衛(wèi),日夜守著院門,嚴防死守,蒼蠅都飛不進一步。
一晃就到了謝晚晴出殯的日子,戚家設(shè)了靈堂,受賓客吊唁。
一大早,謝明月要去陪羅氏迎客,她正在梳妝,戚縉山突然推門而入,神色微暗。
“夫人,”他一身素麻,掩不住眉宇間的鋒利銳意,“那日在謝家威脅史韓玥的黑衣人,尋到了�!�
“真的嗎?”
謝明月瞪大雙眼,揮退為她描眉的梧桐,壓低聲音:“是誰?”
“是個胡人,但不肯承認自己與岳母的關(guān)系,”戚縉山沉默片刻,“此人現(xiàn)被我控制著,待今日事畢,我?guī)闳ヒ娝�。�?br />
“胡人?”
謝明月細細回想了一遍,不記得自己的母親身邊接觸過任何一個胡人。
罷了,既然想不起來,那就去見見。
她點點頭,打算空下來后便同戚縉山前去看看。
順清侯府中四處掛起了白幡,謝明月來到前院,與羅氏一同迎接著前來的賓客。
戚修玉立在順清侯與戚縉山身側(cè),手中牽著抽泣不止的戚若楓。
便是再小的孩子,過了這么些時日也知曉了,自己沒了母親。
戚修玉一臉哀戚地站著,心底卻麻木無意,甚至對戚若楓的哭聲有些厭煩。
以往謝晚晴還在時,孩子都是跟著她,他只消回家時逗弄逗弄,一哭就推開。
現(xiàn)在戚若楓沒了母親,就連紅霞都不要了,只成日亦步亦步地貼著他,鬧得他安寧不得。
“戚世子,請節(jié)哀。”
這時,瑞王攜瑞王妃抵達,朝著戚修玉沉聲道。
戚修玉倏然回神,趕緊抬眼回禮:“多謝瑞王殿下、瑞王妃關(guān)心,兩位前來,戚某感激不盡�!�
他目光掃過瑞王妃,被她眼底的兇意嚇了一跳。
自回京以來,他并未得罪過瑞王府啊,怎么瑞王妃會這樣看他?
戚修玉百思不得其解。
瑞王府中,永嘉縣主坐在院中,冷冷地瞪著院里看守的婆子。
“今日是不是謝晚晴出殯的日子?”
她咬著嘴唇問,婆子面露猶豫,卻不肯多說。
“縣主,王妃吩咐過,老奴不能說�!�
可惡!
永嘉狠狠攥起手邊的茶杯,突然往石桌上一撞,碎片扎入手掌,頓時血流如注。
她卻紋絲不動,厲色看向婆子,喝問:“是不是?告訴我!”
第165章
那茶盞的碎片扎入永嘉縣主細皮嫩肉的手中,婆子瞧見了,頓時慌得要命,撲上來大喊:“快,縣主受傷了,快請?zhí)t(yī)!”
永嘉卻狠狠一踹,將她踹得滾倒在地。
“我在問你!今日是不是謝晚晴出殯之日?”
她說完就氣勢洶洶地起身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