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掃了眼噤若寒蟬的眾人,詫異地笑了笑,“怎么都這幅表情?害怕?”
“可我聽說李青強(qiáng)迫手底下的人吸這些東西的時候,在座各位都知道啊,怎么就沒見你們怕成這樣?”
他抬腳踩在李青臉上,笑吟吟道:“說起來,多虧李青的提醒,我才想起來這的確是個好東西,之前豹子打斷他兩條腿也不肯說實(shí)話,兩針不到,現(xiàn)在都愿意把自己的親生閨女送給豹子了。”
十七目光一個個掃過他們,明明是笑著的,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肉跳,如墜冰窟,“倒是很適合管教一些不聽話的狗。”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他們知道李青私下販毒,也聽說了他用毒品控制不少人為他賣命,但怎么都沒想到十七會用這個反過來威脅他們。
張豹還站在邊上努力給自己澄清,“頭兒,我喜歡胸大屁股大的,他女兒十幾歲又瘦巴巴的我可沒興趣,他老婆我倒是勉強(qiáng)能接手!”
陳虎笑罵:“你得了,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十七抽了兩張濕紙巾擦手,慢條斯理道:“在座各位都是自己人,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護(hù)短,但最恨別人背地里捅我一刀。一刀捅過來,幾十刀還回去,除非你們有自信能弄死我……”
他露出個笑,“不然就等著我親手,用刀子把肉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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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突發(fā)狀況
周六又是雨天。
段天邊站在陽臺憂愁地看了幾分鐘天上的烏云,心道這年頭天氣預(yù)報果然不可信,轉(zhuǎn)身回房間收拾行李箱。
兩天前和蘇源視頻后,段天邊在網(wǎng)上訂了飛A市的機(jī)票,想悄悄過去給蘇源一個驚喜。
結(jié)果剛訂完機(jī)票,段天邊就很晦氣地在網(wǎng)上刷到#情人節(jié)飛異地找女友驚喜變驚嚇#、#異地半年男友劈腿#、#異地太久和男友分手嗚嗚#等等詞條,煩得段天邊直接把這實(shí)時監(jiān)聽的狗APP給卸了。
說起來A市算蘇源的老家,她不打一聲招呼地跑過去,要是中途碰到他爸媽,不知道會不會尷尬。
而且A市那么遠(yuǎn),她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蘇源沒有那么想見她,反應(yīng)很冷淡怎么辦,到時候她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孤零零地回來,是不是太可憐了……
這么想著,段天邊臨行前又焦慮起來。
她本身并不是容易陷入糾結(jié)情緒的人,上一段荒唐的婚姻給她留下很大的陰影,哪怕是法律上的契約關(guān)系也無法讓段天邊擁有足夠的安全感,而在和蘇源的這段關(guān)系中,她看似占據(jù)主導(dǎo),在某些時候卻還是會下意識地感到惶然不安。
等坐上去機(jī)場的出租車,她還頗為苦惱地盯著手機(jī),考慮要不要給蘇源發(fā)個消息,提前知會一聲。
段天邊:這樣等晚上見面,他裝也得給我裝出一副高興的表情來!
只是段天邊沒料到,她的消息沒發(fā)出去,想見的人也沒有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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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得知段天邊失蹤時,已經(jīng)是四個小時后了。
安排在段天邊身邊那幾人的尸體被陳虎留在C市的手下找到,死狀很慘,身體里的追蹤器被強(qiáng)行挖出來,對方?jīng)]給他們?nèi)魏螆笮诺臋C(jī)會。
書房里靜得可怕,陳虎連眼睛都不敢抬,硬著頭皮開口,“在小區(qū)后面的地下水道里發(fā)現(xiàn)的尸體,應(yīng)該是今天凌晨被殺的……監(jiān)控拍到上午段小姐拉著行李箱出了小區(qū),上了輛套牌出租車,車?yán)镉衅帘纹鳌Ψ絼傞_始往去機(jī)場的路上開,中途改變路線,避開了路上的監(jiān)控,應(yīng)該是彌勒佛那邊動的手……”
對方顯然是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不但提前清理了他們安排在那邊的人,還用了什么手段監(jiān)視段天邊的每一步動向。
他聽到十七慢慢開口,語氣凝滯,“……她去機(jī)場做什么�!�
陳虎猶豫了幾秒,“老徐查到段小姐兩天前訂了張飛來A市的機(jī)票,或許是想給您驚喜�!�
又是一陣難捱的沉默。
陳虎覺得讓他在這站著,還不如給他兩顆槍子兒來的痛快,在C城將近一年,他們頭兒怎么對段警官的他看得門兒清,收到失蹤消息的時候,陳虎第一個念頭就是吾命休矣,誰能想到會在這個當(dāng)口出岔子。
他忍不住抬頭看了十七一眼,頓時愣住了,好半晌才張嘴,“……頭兒�!�
十七閉了閉眼,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這兩個月棘手的事情很多,他們要掃清擋在路中間的障礙沒有那么容易,尤其涉及到境外的黑勢力,可就算如此,十七臉上也永遠(yuǎn)都是掛著副“猜猜下一秒誰會死”的淺笑,陳虎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頭兒露出這種表情。
他語速放得很慢,聽上去很冷靜,“去聯(lián)系彌勒佛的人,告訴他們,之前說的生意可以談�!�
陳虎聞言一驚,當(dāng)即就要勸阻。
對方到現(xiàn)在都沒有動靜,不就是在等他們先坐不住,一旦讓那些人清楚自己手上捏的是十七的軟肋,絕對一發(fā)不可收拾。
可想到段天邊落到那群窮兇極惡的毒梟手里后會是什么下場,他又猶豫地閉了嘴。
“他們怎么會這么清楚段小姐的事,還知道我們的人身上有追蹤器?”
當(dāng)初十七去C城用的是蘇源的身份,有心人想查,也只能查到A市另一個蘇源的身上,更別說一旦有人調(diào)查過十七和段天邊,再隱秘他們都能立刻察覺,逆藤摸瓜甚至可以先一步將對方揪出來。
但徐章那邊沒動靜,對方卻對他們的情況了如指掌,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十七忍到了極限,突然暴怒把桌上的東西全掃到地上,陰郁狠戾地開口,“給我查!我要看看是誰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這一套,反水的,幫忙做障眼法的,不吭聲的,全都給我一個個揪出來�!�
陳虎把要勸的話咽了回去,什么都沒再說,轉(zhuǎn)身疾步退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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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蛤蟆站在酒店頂層的落地窗前,給手機(jī)里的聯(lián)系人撥電話,連續(xù)撥了四五個,對方都沒有接通,他有點(diǎn)急了,發(fā)了條消息過去。沒過幾分鐘,對方主動打了一個過來。
周蛤蟆一接通便怒道:“你什么意思,故意不接我電話?!”
電話里的男人慢悠悠道:“周哥急什么�!�
“人你們抓到了,之前說過的話應(yīng)該算數(shù)吧?”
“當(dāng)然,以后佛爺這的貨都會比市面上低一成的價給你�!蹦腥苏f:“還得多謝周哥幫忙,要不然這事兒估計就泡湯了。”
“不用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要不是怕這幾千萬的貨砸在手里,我才懶得趟這趟渾水�!�
見對方?jīng)]反悔,周蛤蟆稍稍放下心,又問,“倒是你,什么時候變成彌勒佛那邊的人了?”
“拿錢辦事而已,非要論哪一邊的就言重了。”
周蛤蟆冷笑兩聲,“行,那你確定十七會因?yàn)閭女人答應(yīng)跟佛爺合作?那女的什么身份,他總不會查到我身上吧?”
男人低笑,避開他的問題,“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周蛤蟆心想那女人現(xiàn)在估計都被運(yùn)到三省之外了,再說他做得這么隱秘,人根本沒經(jīng)他的手,十七就算懷疑他也沒有證據(jù),客套了兩句后,便把電話給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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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無妄之災(zāi)
段天邊是被痛醒的。
她腦袋像是被人從天靈蓋上狠狠敲了一棒,痛得快要裂開了,以至于還沒睜眼,就吸著涼氣罵出聲。
眼前是一片窒息的黑,段天邊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凍得半邊身體都沒知覺了,像具僵硬的尸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呼吸間全是潮濕的腥氣。
她緩了好半晌才扭了扭身體,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根本掙脫不開。
到底怎么回事。
段天邊忍著頭疼慢慢回想。
她記得自己打了輛計程車去機(jī)場,在車上糾結(jié)要不要給蘇源發(fā)條消息,等她抬眼發(fā)現(xiàn)車窗外不是去機(jī)場的路時,渾身已經(jīng)莫名其妙地軟了。她癱在后座,眼睜睜地看著帶著口罩的司機(jī)熄火停車,從副駕駛下面抽出一根棍子,狠狠往她腦袋上敲來——
段天邊:他奧利奧的,原來不是幻覺,是真被人敲了一棒子��!
段天邊頓時覺得腦殼上的包更疼了。
所以這個司機(jī)綁架她的目的是什么?為了錢?
她全部家當(dāng)都在行李箱里,錢包里現(xiàn)金八百塊,搶完把她隨便扔在路邊就行,有什么必要把她綁起來,還特地找了個地方關(guān)她?
段天邊的心瞬間涼了,小心翼翼地感知了好幾遍,確定自己的半邊身子是因?yàn)樘商醚翰谎h(huán)才麻了,而不是因?yàn)楸蝗送姘c的后,短暫松了口氣。
她眼睛上綁了塊黑布,看不見周圍的環(huán)境,想翻個身換一邊躺都異常艱難,只好嘗試著出聲,“有人嗎?有人在嗎——”
“沒有人嗎?你好?司機(jī)大哥?綁匪先生?好歹來個人告訴我是尋仇還是要贖金吧——”
“喂——”
四周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應(yīng)答,段天邊抿了抿唇,沒再浪費(fèi)力氣。
她出門前只吃了半個面包當(dāng)早飯,現(xiàn)在渾身上下除了疼和冷,胃也餓得發(fā)慌。早知道就把那半個面包吃完了,段天邊后悔地想。
她懷疑自己的腦袋在流血,因?yàn)楹竽X勺濕漉漉的,但好在沒有聞到血腥味,等腦袋沒那么暈了后,段天邊嘗試?yán)蒙眢w和地面的摩擦,掙扎著往前扭動,但只前進(jìn)了大概一米就被命運(yùn)扼住了咽喉。
草,脖子上栓了條狗鏈。
折騰半天也沒把眼睛上的黑布磨蹭下來,段天邊也顧不上干凈了,就在她一邊就喘氣一邊面無表情地想該不會真的餓死在這時,突然聽見有一陣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段天邊一個激靈,但趴在地上沒有出聲。
她聽到門鎖被人打開,像是倉庫才會掛的那種鎖頭,卷簾門“嘩啦”一聲推上去,聲音瞬間清晰了。
“就是她?”
“綁得還挺嚴(yán)實(shí)的,怎么不動了,該不會在車上憋死了吧?”
“沒死,之前不是還聽到她喊了,去看看�!�
聽到這句,段天邊突然抬頭,動了動唇,“是你?”
她記得這個蹩腳的中文口音,是當(dāng)初在豐色谷碰到的泰國女人!她為什么會在這?難道這次綁架還和當(dāng)時在豐色谷的行動有關(guān)系?
段天邊的腦袋突然被人粗暴地拽著頭發(fā)一把提了起來,她頭上本來就有傷口,這下感覺頭皮都要被扯下來了,只能強(qiáng)忍著沒喊也沒掙扎,被迫仰著臉,任由那人打量自己。
“這就是十七爺養(yǎng)的女人?”男人輕蔑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味“長的是不錯,不過也就那樣吧,還以為是個天仙�!�
什么十七爺?段天邊艱難地回憶,那個色情網(wǎng)站上的帥哥鴨子?
“你管他什么眼光�!�
另一個男人口氣惡劣,恨恨道:“為了抓這婊子,老子的人都死了好幾個,媽的!”說完就抬手扇了段天邊一記耳光泄憤。
這一下沒收力,段天邊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耳朵“嗡”的一下半邊臉就沒知覺了,左臉?biāo)查g充血紅腫,隨后才感覺到火辣辣的劇痛。
“操,都說了別往臉上招呼,腫成豬似的我還怎么玩?掃興!”他甩手松開,段天邊的腦袋重新磕回地上。
“行了,等會兒下手輕一點(diǎn),費(fèi)這么大力氣抓來的,被你不小心搞死怎么辦?死了就沒用了。”
那泰國女人不耐煩道,“要做趕緊做,把視頻拍了,二當(dāng)家那邊還等著拿去談生意呢�!�
他們似乎根本不關(guān)心段天邊什么反應(yīng),從頭到尾她只來得及說兩個字,甚至連最基礎(chǔ)的交流都沒有,仿佛只把她當(dāng)成一件貨物,只要她是活的,能讓他們完成任務(wù)交差就行,其他一律不管。
段天邊聽到“視頻”兩個字心都涼了,幾乎能預(yù)見接下來會遭遇什么。
她不知道這些人和那個十七有什么仇什么怨,也不知道為什么幾百年前的老黃歷會讓她如此倒霉,但強(qiáng)烈的求生欲讓她在聽到皮帶扣碰撞的聲音后下意識開口,“等等,等一下!”
對方大概是覺得她給點(diǎn)反應(yīng)效果會更好,笑了下,“留著力氣等會叫,老子喜歡操帶勁兒點(diǎn)的�!�
“等下!你們說的十七是不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
她用指甲狠狠掐自己,想讓混亂的腦子多生出幾分清明,“我是見過他,可我和他不熟,也不是他的什么女人,你們……你們確定沒有抓錯人?”
男人沒有理她,暴力地撕扯她的衣服褲子,仿佛已經(jīng)認(rèn)定她和十七的關(guān)系。
真正到了這種時候,段天邊反而冷靜得不像話,身上的繩子捆得太結(jié)實(shí),扯起來有些麻煩,卻為她爭取了思考和說話的時間,“你們的目的是想用我和十七做交易對不對……你們說我是他的女人,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輪奸,沒了清白,你們確定他還會想把我接回去嗎?”
這話果然讓對方緩了緩動作。
“都是男人,你們也不會要一個被強(qiáng)奸過的女人吧,全世界女人這么多,他年輕又有錢有勢,大不了再找一個,花一大筆錢買雙不知道多少人穿過的破鞋,這筆買賣太不值得。”
她的內(nèi)衣被扯開了一半,身體暴露在外卻無暇顧及,舔了舔干涸的唇,低聲下氣地為自己博取機(jī)會,“聽你們說抓我廢了很大精力,抱歉,對此我一無所知,但那不是更應(yīng)該讓我物盡其用嗎?只有我完好無損的在你們手上,才有可交易的價值,否則你們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干脆放棄我�!�
“我可以配合,只要你們不傷害我�!�
段天邊一口氣把話說完,靜靜等他們的反應(yīng)。
短短幾秒鐘,卻像是過了半個世紀(jì)。
她的左耳持續(xù)轟鳴,忍著想要干嘔的欲望,一度懷疑他們正在和自己說話,可她又聾又瞎,聽不見也看不見。她在這種時候想到蘇源,突然產(chǎn)生一點(diǎn)不合時宜的慶幸,幸好她的消息沒發(fā)出去,不然他應(yīng)該還在機(jī)場跟個笨蛋似的等著自己吧。
“她說的有道理�!�
終于有聲音響起,段天邊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房間里還有第五個人,不知道是剛進(jìn)來,還是一直在旁邊看戲。
對方聲音渾厚沙啞,并不很好聽,但此時在段天邊的耳中,無異于天籟之音,救命稻草。
扒她衣服的男人不太甘心,手還摁在她半邊臀肉上,“你不是說這女人是十七的心頭肉,肯定會接回去?咱們這次損失那么多人,不多干幾次他的女人,怎么出得了這口惡氣!是不是老六?”
“滾你媽,想操逼別扯上我,我可沒你那么精蟲上腦!”先前給了段天邊一巴掌的男人粗聲粗氣道。
“我只說弄個看著可憐點(diǎn)的錄像送過去,沒說要輪她。”
沙啞男的語氣聽起來并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到時候生意沒談反倒結(jié)了死仇,你們二當(dāng)家怪罪下來,別說我沒提醒你。”
男人最終還是罵罵咧咧地穿好褲子,粗暴地拎起段天邊的腦袋,讓她的臉正對著鏡頭,催促她說話。
段天邊不太清楚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她半邊臉痛得發(fā)木,腫得很高,擠不出任何表情,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怎么才能讓一個只見過一次的男人,愿意花高價贖金來救她。
她張了張嘴,茫然地沉默幾秒,直到綁匪不耐煩地踢過來。
“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都說我是你的人……”
耳內(nèi)嘶鳴不斷,段天邊在一片嘈雜無望的黑暗中,對著攝像機(jī)慢慢開口,“既然如此,那就求您救救我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睡幾次
那些人后來又逼著段天邊在鏡頭前說了些話,段天邊也不反抗,順從地照著要求做了。
大概是看她還算聽話,對方?jīng)]再使用什么暴力手段,警告兩句別�;泳碗x開了。
她側(cè)躺在地上頭暈眼花,渾身疲憊,慢吞吞地翻身,想找個不那么難受的姿勢。
她的胃已經(jīng)餓得沒知覺了,剛才和那些綁匪提了兩句水和食物,對方?jīng)]理她,但段天邊知道至少在確定從十七手里撈不到任何好處之前,他們不會讓自己餓死在這。
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她的手機(jī)都被那些綁匪搜走了,蘇源聯(lián)系不到她的話會來找她嗎?就算找了也沒用吧,這些人明顯是有組織的,費(fèi)這么大功夫把她抓來,怎么可能那么輕易讓她跑了。
還有那個十七,他到底有什么鬼身份,真是把她害慘了。明明除了那天晚上的交集外,他們再也沒見過,當(dāng)初段天邊發(fā)給他的短信也沒有回,自己都快把這個人給忘了,這些綁匪為什么篤定她和十七有關(guān)系?
他可能來救自己嗎?
恐怕也早就把她這個人給忘了。就算記得也不會管吧,光是聽那些綁匪說的話就知道他們想要的東西沒那么簡單,怎么可能為個只見過一次的女人當(dāng)冤大頭。一旦他說不認(rèn)識,沒了任何用處的段天邊就死定了。
怎么想段天邊都覺得自己是在等死。
明明她才找到一個很喜歡自己的人,已經(jīng)想好去A市后要讓他帶自己去逛哪些地方,做情侶必做的三十件事,喝同一杯奶茶,看同一場電影,去逛他念過的大學(xué),甚至還打算坦白離婚的事,把他帶回C城去見見她爸。
她才剛嘗到點(diǎn)甜味,沒開心幾天,竟然就要死了。
蘇源要是知道她的死訊會難過多久呢,應(yīng)該不會很久吧,他們才談幾個月的戀愛。他還那么年輕,又是有錢的富二代,開著好車,住在很大的別墅里,朋友會勸他想開點(diǎn),父母會給他介紹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孩,過幾年結(jié)婚生子,然后徹底把她給忘了。
唯一會因?yàn)樗乃烙嵧纯嘁惠呑拥�,大概只剩下她爸爸了�?br />
怎么辦啊,段宏先生前半輩子沒了老婆,后半輩子又沒了女兒,誰還會去醫(yī)院里看他一個老頭,他那么固執(zhí),后半輩子又要守在妻女的墓碑前哭多久呢。
段天邊這才發(fā)現(xiàn)她是很怕死的,她害怕死在這個黑漆漆的地方,害怕死后沒一個人記得她,害怕她爸在醫(yī)院里沒人照顧,害怕的事情太多了,她一點(diǎn)都不想死,她想活著,想回家。
她知道這時候不該哭,但忍不住,半小時前的冷靜好像全喂了狗,黑暗和未知的恐懼將她逐漸蠶食,一步步瓦解她的心理防線,她仰躺在冰涼的地上無聲流淚,意識漂浮在空中,不知道過去多久,慢慢疲倦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被人叫醒的,準(zhǔn)確的說是被人輕踹了一腳驚醒的,段天邊頭昏腦漲,渾身滾燙乏力,過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是有人給她送吃的。
她手腳麻得動不了,嘴里無味,嗅到面前泡面的香味,餓到?jīng)]知覺的胃又重新叫囂起來。
段天邊啞著嗓子說,“我這樣吃不了,能把我的手解開嗎?我不會跑的�!�
對方不耐煩地“嘖”了聲,蹲下來給她扯開右手的繩子,段天邊緩了好一會兒,慢慢活動僵硬的手指,等能抬起手后也不敢去揭眼睛上的黑布,她怕看到這些綁匪的臉后就真的要沒命了,小心地往前摸泡面桶。
男人沒離開,點(diǎn)了根煙坐在旁邊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泡面是紅燒牛肉味的,有點(diǎn)辣,還很咸,幾個調(diào)料包拆開全扔里頭泡著沒拿出來,段天邊以一個很別扭的姿勢,弓低了身子大口吸著泡面,后面吃得太急了嗆住,低頭一陣猛咳。
男人也不說話,丟了瓶水過來,他抽的煙有股薄荷味,段天邊猜測他可能是先前那個聲音沙啞的綁匪。
她一只手?jǐn)Q不開蓋子,對方似乎看了她一會兒才搶回去,擰開了給她,她連著喝了幾大口水,唇周有一圈水光,臉扭向男人那邊輕聲問,“大哥,你們想要多少贖金,給個價,我自己贖我自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