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谷音琪賣力吆喝,嗓子又癢又啞,好不容易,把小束花束和單枝花束都賣完了。
就剩最后一束較大的花束,主花是九朵紅玫瑰,她包大花束的技巧很笨拙,便花了些心思設(shè)計,最后成品效果還不錯,紅紅綠綠,還有些棉花在里頭像皚皚白雪做點綴。
本以為這一束會很快就售出,誰知道竟然留到了最后。
正想著要不然把花送給賣唱女子算了,就當(dāng)她聽了一晚上圣誕歌曲的打賞,這時有客人走過來,問她花束多少錢。
男客人身著西裝,外披一件光看著就覺得材質(zhì)上乘的黑長大衣,男人比她高許多,谷音琪得仰頭看他。
不過他戴著口罩,且整個人逆在昏黃路燈里,谷音琪看不清他的五官。
見終于有人有意購買成本價最高的這束花,谷音琪難掩語氣里的興奮:“最后一束了,我給你優(yōu)惠吖,原本賣188的,現(xiàn)在168給你!”
西裝男子抬眸看她一眼,點了點頭:“好,我要這一束,麻煩給一下二維碼。”
谷音琪懸了一晚上的心臟終于落下,哆嗦著發(fā)冷的手指點開微信收款碼,笑得好開心,“謝謝你呀小哥哥!祝你圣誕快樂!”
一時都忘了自己也戴著口罩,對方只能看見她彎彎的眉眼。
西裝男子掃碼付款,捧起花束,朝她輕輕頜首,禮貌地道一句“圣誕快樂”,才轉(zhuǎn)身離開。
谷音琪開始收拾東西,眼角余光看見那位男客人捧著花束走到一位穿駝色大衣的小姐姐面前,把花束給了她。
距離有點遠(yuǎn)了,谷音琪看不清小姐姐臉上的表情。
谷音琪希望她會喜歡。
她心情愉悅,輕松地跟著賣唱女子哼起今晚不知道第幾次的《圣誕結(jié)》。
“我住的城市從不下雪,記憶卻堆滿冷的感覺……”
收拾完東西,谷音琪點開手機(jī)想看看今晚的收入明細(xì)。
這才發(fā)現(xiàn),最后那位小哥哥給她轉(zhuǎn)了188元,就是那束花束的原價。
……
韓哲睜開眼,谷音琪也睜開眼。
剛剛迫切要從夢里醒來的兩人,此時不約而同地看向?qū)Ψ健?br />
谷音琪沒料到韓哲已經(jīng)醒了,她眨了眨眼,在一室昏暗中開口,“……你醒啦?”
韓哲比她記得清楚,收緊手臂,把她攬在身前。
“谷音琪,你記不記得很久之前,我問過你一個問題……”
男人剛起床的聲音是沙啞性感的,谷音琪這一年來沒少聽,但還是無法免疫,耳朵像有羽毛拂過。
她手指開始作壞,像小螞蟻走路一樣,從韓哲的赤裸胸膛一路往上,最后輕點他顫動的喉結(jié),“什么問題吖?”
韓哲抓住她亂撩撥的手,拉到唇前張嘴咬了一口不痛不癢。
“我以前問過你,我們以前有沒有見過面�!�
谷音琪不太記得他什么時候問過,但不會傻到這時候跟他說“不記得”。
她鼓了鼓腮幫,模棱兩可道:“哦,那個問題啊……”
韓哲再問一次:“嗯,你覺得呢?我們以前有見過面嗎?”
谷音琪驀地攤開在韓哲唇前的五指,用手掌遮住韓哲的半張臉。
她越想,覺得這事越妙,忍不住提起嘴角笑得溫柔。
“老實說,我覺得我們以前肯定在哪里有見過面�!�
韓哲微瞇著眼,仔細(xì)看著她笑得彎月牙般的眉眼。
他輕笑一聲,吻落在她額頭上,說:“嗯,我也這么覺得�!�
番外二
谷音琪還住在御景公寓1707的時候,怎么都沒曾想過,未來有這么一天,會替魏夢晴設(shè)計婚禮花藝。
她仰頭指揮著架構(gòu)師傅將懸空的框架調(diào)整至她想要的位置和角度,心里想的全是,這人與人的緣分呀,真是妙不可言。
四年前與韓哲重新“糾纏”在一起時,韓哲主動提起當(dāng)年“陰陽怪”的事。
那晚他們正在「香香餛飩」吃宵夜,一人一大碗公小餛飩,老板娘還送了他們獅子頭和大排。
谷音琪那時才知道“陰陽怪”叫何成言,韓哲的前女友叫魏夢晴。
何成言部門“待客之道”的新聞爆出來的那天,魏夢晴將一袋紅白藍(lán)編織袋甩進(jìn)何成言的辦公室內(nèi),里面全是何成言留在她公寓里的私人物品。
在何成言目瞪口呆的時候,魏夢晴冷冷丟下一句,‘就當(dāng)我走路踩了狗屎,給我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然后甩頭離去。
公寓是魏夢晴當(dāng)初方便自己上班才購置的,出了這事后她怎么住怎么糟心,索性帶著狗子搬回位于五緣灣的別墅與父母同住。
她是家里幺女,上面有兩個哥哥,從小被家人捧在手心疼著,事發(fā)后何成言一邊焦頭爛額處理輿論的事,一邊跑去別墅區(qū)外想挽回魏夢晴,被魏家人喊保全人員趕走,并放話未來要讓何成言在鷺城無路可走。
后來聽說何成言真回了老家。
谷音琪本來還聽得津津有味大呼精彩,后來越聽越不對勁,狐疑眼神盯著韓哲,問他,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詳細(xì)的?
誰知韓哲這家伙真的變得好壞,不回答她的問題就算了,還直截了當(dāng)問她,谷音琪,你是不是吃醋了?
谷音琪被氣笑,直接罵他不要臉。
韓哲坦白道,因為何成言的事,他確實有和魏夢晴通過幾次電話。
但韓哲也從一開始就跟魏夢晴說得明白,他單純只把她當(dāng)朋友,沒有其它情愫存在了。
說到這里,韓哲去消毒碗柜里取了個料碟,倒上一點兒醋,推到谷音琪面前。
他嘴角噙著笑,領(lǐng)扣早就解開一顆,筷尖指向料碟,小聲說,谷音琪吃醋。
這句話把谷音琪激得斗志昂揚。
那晚她取了韓哲的領(lǐng)帶,命令韓哲舉高雙手。
而韓哲笑得眉眼溫柔,任由她強(qiáng)取豪奪。
領(lǐng)帶在手腕上綁上幾圈,遮住了男人和喉結(jié)一樣性感的腕骨。
谷音琪還有點職業(yè)病地打了個極其漂亮的蝴蝶結(jié),經(jīng)韓哲提醒,她才重新打了個死結(jié)。
被扯開的襯衫連皺褶都顯得凌亂凄美,騎在他身上的谷音琪像一只炸毛野貓,時快時慢地控制著他的快感。
在韓哲呼吸開始急促、大腿肌肉開始繃緊想要挺腰加速時,谷音琪會咬牙狠心起身。
豐沛汁液淅淅瀝瀝往下滴,澆淋在男人黑蜷毛發(fā)上,水光粼粼,快感瞬間中斷的肉莖在半空中微顫,好似一頭被欺負(fù)得好慘的紅眼小獸在雨中仰首長嘯。
韓哲眼眸早已變得狹長如刃,谷音琪被那雙眼里流露出的罕見鋒芒吸引住,沒留意到韓哲手腕的領(lǐng)帶已松。
被操控住快感的肉莖似乎比平日更粗更長,龜首鼓脹紅透,一道道青筋兇悍盡露兇相。
谷音琪忍不住低頭看看,總覺得那層薄膜快要錮不住韓哲了。
她腰肢緩緩下沉,將那小獸一寸寸吞沒,還起了壞心,一手背到身后,去揉手感極好的卵囊。
一句“哥哥還能忍多久”噎在喉嚨,谷音琪已經(jīng)被掙脫束縛的男人鉗住了腰。
她倒抽一口涼氣,下一秒就被放倒在床上。
攻守位置互換。
韓哲的手指修長有力,一掌就能將她的雙手手腕抓得好牢,她成了釘在玻璃相框里的白翼蝴蝶標(biāo)本,無法逃脫。
她討好的求饒無法讓韓哲慢下來,花蕊被輕易搗得泥濘松軟,花汁咕唧咕唧往外滲,壺兒盛不住了,就沿著股縫往下淌。
最后韓哲沒再禮貌問她想射哪里,扯掉套子,直接射在她綿白胸乳上。
白精弧度不受控,有些濺到谷音琪的下巴和鎖骨。
谷音琪眼睛蒙著水霧,盯著那還在往外吐著白精的龜首好一會,驀地伸手握住還未疲軟的肉莖。
側(cè)過身,張嘴就含住他,將余精全嘬出來,咽進(jìn)喉里。
活生生是聊齋里吸人陽精的花妖狐妖那般。
末了,嫣紅舌尖還要繞著龜首打轉(zhuǎn),抬起水眸問韓哲,寶貝哥哥,這樣舒服嗎?
韓哲用手背輕蹭她眼角的淚,胸膛起伏的速度明顯增快,肉眼可見的泛起一片潮紅。
半晌,才聽見他說一句,谷音琪,我真想把你肏暈過去。
……
“阿妹,這個高度可不可以?……阿妹?”
谷音琪在架構(gòu)師傅的叫喚中回過神。
心里懊惱,自己竟在工作時被男色誘惑得分神,實在是不專業(yè),應(yīng)該好好檢討。
谷音琪后退幾步走遠(yuǎn)一點,同時讓兩位花藝助理走到宴會廳其他位置,看看視覺效果如何。
她對比著ipad里的手繪圖,在腦子里想象空無一物的木框上,慢慢開滿花的效果。
其實能接到魏夢晴這個單子也是緣分。
魏夢晴是女方賓客,當(dāng)時谷音琪為了工作穿得寬松隨意,臉上戴口罩,許是因為這樣,魏夢晴沒有留意到她。
后來谷音琪和那家婚策工作室合作愉快,這幾年兩者多次合作,一起進(jìn)步,一起成長,接著就接到了魏夢晴這場婚禮。
初次與客人開溝通會議時谷音琪嚇得心臟亂竄,還偷偷在桌子下給韓哲發(fā)信息,問他怎么辦,要不要推了這次的訂單。
韓大老板那時剛回江海幫外公的忙,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還沒收到大老板的回信,谷音琪已經(jīng)被魏夢晴認(rèn)出來了。
對方主動問她,是不是韓哲的女朋友。
谷音琪驚訝得說話都結(jié)巴了,問她是怎么知道的。
喜事將近的女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說,韓哲在朋友圈發(fā)過相片呀。
是的,韓大老板的朋友圈要么不發(fā)東西,要么就發(fā)她的相片,偶爾一兩張,直男視角,沒怎么修圖,但足以讓人看出兩人親密的距離。
谷音琪偷偷瞥向魏夢晴身邊的英俊男子,沒想到她未婚夫更坦蕩,笑出聲說世界好小,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是認(rèn)識的人。
魏夢晴主動去牽他的手,中指鉆戒璀璨奪目,說,那我們也是啊。
溝通很順利,魏夢晴提出了要求,谷音琪當(dāng)場就給她出了設(shè)計草圖,兩人一拍即合。
中途魏夢晴去洗手間的時候,谷音琪追了出去,忐忑地問,這場婚禮的花藝交給她真的可以嗎,會不會覺得身份關(guān)系太尷尬了之類的。
魏夢晴當(dāng)時洗著手,笑說因為朋友的關(guān)系很早就關(guān)注了這家婚策,而且自己每次看到客片里生動美麗的大型花藝布置都心動不已,好不容易輪到她結(jié)婚了,當(dāng)然要找自己喜歡的策劃和花藝師。
魏夢晴還說,她和韓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后來雙方都有了新的生活,如今只是逢年過節(jié)會道聲好的關(guān)系,更希望她不要放心上,幫她設(shè)計一場能在記憶里留下好久的婚禮花藝。
婚策負(fù)責(zé)人阿棉等客人走了,才跟谷音琪講悄悄話。
這對新人高中時交往過,是彼此的初戀,但男方當(dāng)時家境不如女方,加上女方大學(xué)時出國,兩人迫于現(xiàn)實壓力分手。
男方?jīng)]讀大學(xué)直接創(chuàng)業(yè),創(chuàng)業(yè)成功后還回來鷺城,在五緣灣買了房子,他一直對女方念念不忘,沒想到一天晨跑遛狗的時候遇到了同樣晨跑遛狗的女方。
斷了的紅線就這樣又接了起來,你說,姻緣這回事妙不妙?阿棉說。
谷音琪忍不住鼓掌,說真的太妙了。
……
谷音琪手腳并用地爬上高架,親自負(fù)責(zé)起最重要的主舞臺大型花藝裝置。
韓哲走進(jìn)宴會廳時,遠(yuǎn)遠(yuǎn)看到的就是穿得像小男孩一樣的姑娘,正聚精會神于眼前的工作。
他看過谷音琪做的效果圖,這次是用近兩千朵白色新鮮蝴蝶蘭做成從半空傾瀉而下的瀑布。
不知道谷音琪已經(jīng)忙了多久,現(xiàn)在眼前的鮮花瀑布已經(jīng)完成了雛形,谷音琪正把空隙一點點填滿。
花藝師這個職業(yè)整天要與鮮花打交道,外人看起來像仙女一樣,可沒看到他們底下付出的努力和辛勞。
而韓哲知道。
谷音琪如今一雙手總是帶傷,手指帶上薄薄繭子,韓哲之前總會提醒她記得要戴花藝手套,可她嫌手感不好,戴著戴著就要脫掉,有時也會因為手指在手套里悶了太久,脫下來時皮都皺了。
像今天這樣熬夜做婚禮現(xiàn)場,第二天肯定要累得趴在床上起不來,腰痛,脖子痛,哪哪都痛,撒嬌著說要哥哥抱抱才能好。
花藝團(tuán)隊其他同事對于韓老板時不時會空降鷺城這件事早已見怪不怪,紛紛同他打招呼,
其中一位年輕姑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琪姐她戴了耳機(jī),你喊她估計聽不到,不如給她打個電話?”
韓哲笑著搖搖頭,“沒事,不打擾她工作。辛苦你們了,夜宵我讓助理去訂了,等會送過來�!�
年輕人們讓資本家的糖衣炮彈輕松打倒,一邊期待著豪華夜宵,一邊加速工作。
宴會廳燈火通明,韓哲跨上舞臺,一步步走到主舞臺處,抱臂,仰頭安靜看著谷音琪。
不禁嘆了口氣。
她又沒戴手套,好在今天的花材柔軟,不像玫瑰那樣,就算打了刺也還是避免不了劃傷手。
裝置面積大,谷音琪要么得高舉雙臂,要么得長時間蹲跪。
終于把大部分空隙填滿,她長長松了口氣,打算下地走到遠(yuǎn)處看看整體效果,再做細(xì)節(jié)調(diào)整。
一轉(zhuǎn)頭就見到韓哲,嚇得她打了個顫,還踉蹌了一小步。
韓哲心臟一下子被高高扯起,猛跨一步扶住微晃的鐵架,濃眉緊蹙道:“小心點!”
谷音琪站穩(wěn),拍著胸脯小聲驚呼:“嚇?biāo)牢伊�!怎么來了也不叫我一聲?�?br />
看韓哲嘴唇一上一下,才想起耳朵里還塞著耳機(jī),趕緊取下塞進(jìn)工裝褲褲袋里。
“你那么認(rèn)真,我不想打擾你�!�
韓哲又重復(fù)一次,眼睛沒離開過谷音琪,囑咐道,“下來時小心一點。”
谷音琪小心翼翼爬下高架,最后還有兩階時,被韓哲攔腰一抱,單手就把她抱到地上。
韓哲還不忘交代道:“等會兒再上去你得戴好安全頭盔�!�
谷音琪臉都燙了,不敢去看團(tuán)隊同事們的表情有多精彩,趕緊拉著韓哲往舞臺側(cè)方走,細(xì)聲嘟囔:“你干嘛特地過來呀?開了一天會不累呀?”
“還行,在飛機(jī)上睡過了。”
韓哲反手牽住她的手,再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房卡遞給她,“房間開好了,還是31樓,你忙完了就上來睡。”
谷音琪接過,“好哦,你等會吃完宵夜就先去休息�!�
說話的同時,蘇肅和司機(jī)提著大袋小袋走進(jìn)來。
饑腸轆轆的年輕人們看到今晚居然是肉蟹砂鍋粥都沸騰起來了,連聲跟谷老板道謝,他們都是蹭她的光。
蘇肅乖巧地跟谷音琪和自家老板打了招呼,把其中一份蟹粥放到他們身邊,就趕緊離開。
韓哲幫谷音琪舀粥,說:“明天我給了人情紅包就回去陪阿嫲,只有黃姨在我不太放心。”
黃姨是谷音琪請的半住家保姆,老家也在東山島,平日不住家,谷音琪需要像今天這樣熬夜工作會提前跟她講,黃姨就會留下陪沈大妹過夜。
“那你跟夢晴說過你不參加婚宴沒有?”
“有,一開始遞請?zhí)麜r就跟她說了�!�
韓哲把碗遞給她,“燙,吹一下再吃�!�
“好哦�!�
谷音琪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水,含進(jìn)口里。
好甜。
韓哲取了個蟹鉗,慢條斯理地掰去已經(jīng)敲碎的蟹殼,說:“對了,趙寧婚禮的日期今天訂下來了,然后他問我,能不能請你負(fù)責(zé)花藝部分�!�
沒等谷音琪回答,他繼續(xù)說:“我拒絕了,說請「花谷」團(tuán)隊做可以,但請谷音琪本人就不可以。”
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了,韓哲還是連名帶姓地喚她。
旁人聽來難免覺得奇怪,但谷音琪卻好喜歡他這樣認(rèn)真地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