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葉和歡覺得他這個笑意味深長，耳根發(fā)熱，窘迫又羞惱，逼問：“有什么好笑的？”
郁仲驍嘴邊的笑淡下來：“是不好笑�！�
他站起身，側(cè)過臉望著還坐在那的葉和歡：“起來吧，送你回韓家�！�
……
上車前，郁仲驍注意到被葉和歡抱在懷里的袋子，那些東西，到最后她一件也沒丟掉。
“亂丟垃圾，太沒公德心，我?guī)Щ厝拥舻��！闭f著，斜了他一眼，坐進(jìn)車?yán)铩?br />
透過車窗，郁仲驍看著那道模糊的身影，自己還沒開口問，就已經(jīng)被她影射著罵了一通，眥睚必報的性子。
從籃球場到韓家，走路也不過兩分鐘路程，開車更不用說了。
車子熄火，葉和歡沒急著下去，轉(zhuǎn)頭問旁邊的男人：“小姨父，你今晚回濱江苑睡嗎？”
郁仲驍看了她一眼，道：“現(xiàn)在那套房子我朋友在住，我不方便晚上留宿那里�！�
朋友？
“哪個朋友？是那晚我在酒吧看到的那個阿姨嗎？”她虛心求教，還喊了人家一聲‘阿姨’。
郁仲驍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有那么一刻，看不懂內(nèi)容，他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下驅(qū)逐令：“下車吧�！�
葉和歡張嘴還要說話——
“下車�！�
看著他不近人情的側(cè)臉，葉和歡抿了下嘴角，抱著一大袋東西下車，故意把車門關(guān)得很用力。
等她走到家門口，忽然又轉(zhuǎn)回頭，那輛牧馬人已經(jīng)開走了。
……
葉和歡進(jìn)屋，上樓回房間，低頭看了看那袋‘垃圾’，最后拉開衣柜，把袋子放到最底下用幾件衣服遮蓋。
至于那個半島鐵盒，因為喜愛，被她單獨拿出來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拿了睡衣，葉和歡去洗手間洗漱。
剛走出房間，那邊，韓菁秋也正巧開門出來，打著電話：“嗯……正下去呢，我不開車了，坐你那輛�！�
此刻的韓菁秋經(jīng)過特意打扮，不見了傍晚時分那潑辣狼狽的影子。
細(xì)豎條紋的黑色a字短裙，奶白色的垂領(lǐng)毛衣，外搭一件卡其色的風(fēng)衣，長發(fā)燙成了微卷，化了妝的臉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另一手還拎了個小小的雙肩包，一副要出遠(yuǎn)門的樣子。
葉和歡看她大半夜這個打扮，下意識地擰了下眉頭，尤其是聽到韓菁秋那嬌嗔的語氣。
“馬爾代夫都去爛了……你就不能別出心裁一點嗎？”
韓菁秋一頓，朝葉和歡這邊看過來，瞧見她，笑容立刻消失，講電話也不若之前那般親昵，匆匆地下樓去了。
憑葉和歡的直覺，跟韓菁秋通電話的一定是個男人。
但這個男人，卻不會是她的那位小姨父。
一個要回云南工作的男人，性格又那么不茍言笑，怎么會想到馬爾代夫這樣的浪漫圣地？
……
走到二樓走廊盡頭，打開窗戶，正對著韓家的大門口。
路邊，�？恐惠v銀白色的君威。
沒一會兒，韓菁秋打開門出去，駕駛位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男人，穿著灰白色的休閑套裝。
哪怕光線昏暗，葉和歡也能準(zhǔn)確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跟郁仲驍?shù)牟顒e，簡直是天壤之別。
身高不像，身形不像，發(fā)型不像，看上去比她那位正經(jīng)的小姨父年輕好幾歲，反正完全是兩個獨立個體。
最重要的是……這男的笑起來有些娘炮。
兩人在旁邊膩膩歪歪了會兒，男人打開副駕駛車門，韓菁秋坐進(jìn)去，片刻后，轎車消失在黑夜里。
葉和歡盯著車離開的方向，她的情緒又突然焦躁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好澡回到房間的，長發(fā)也沒有擦干，濕噠噠地披在肩上，盤膝坐在*上，眼睛一直盯著某個墻角，猶如老僧入定，良久之后，她拿過手機撥了嚴(yán)輿的號碼。
聽筒里亙古不變的是忙音。
這兩天，他的手機一直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
手指插進(jìn)發(fā)間抓了抓，葉和歡感受到自己不穩(wěn)定的情緒，她翻開通訊錄，找到某個號碼打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終于被接通，那頭人開口美腔的英語：“julie？”
葉和歡聽到她的聲音，整個人松懈下來，卻也沒有開口應(yīng)答。
“hello？”對方試探地說。
“……”
“是你嗎，julie？”
葉和歡深吸了口氣，用流利的英文對著話筒低低道：“morse，我的情緒好像又不穩(wěn)定了�！�
“沒關(guān)系的，寶貝，你現(xiàn)在在家嗎？要不，來我的心理咨詢中心一趟？”
“我現(xiàn)在在國內(nèi)。”
morse問：“那能告訴我，為什么突然焦躁了？”
“我小姨跟小姨父好像都有了*�！�
“……”
morse是溫哥華有名的心理醫(yī)生，也是當(dāng)年葉和歡出國后葉贊文聯(lián)系好的，葉贊文一直認(rèn)為她跟她母親一樣，會那么傷害殷蓮，是因為遺傳了某種‘神經(jīng)病’，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兩周都會有心理醫(yī)生上門為她做開導(dǎo)。
曾經(jīng)，不配合治療的葉和歡一度將溫哥華的公寓砸得沒落腳地兒。
“好的，julie，我知道了。那關(guān)于你小姨跟小姨父的婚姻，他們會有自己的處理方式……”
聽morse講了半個多小時，葉和歡的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
“寶貝，現(xiàn)在去睡覺吧�！眒orsen在電話那頭溫柔道。
“嗯�！�
葉和歡躺在*上，卻沒多少睡意，掀開被子，從自己的包里拿出那個小小的半島鐵盒，然后重新上*。
“這樣應(yīng)該會好點……”她自言自語地抱著涼涼的鐵盒子，縮在被子里閉上眼。
——————————作者有話說——————————
ps：嚴(yán)格意義上，歡歡不是深井冰，只是偶爾情緒失控，尤其遇到*這類事，幾年前留下的心理陰影吧。
作者將流動紅旗從嚴(yán)輿手里拿過，鄭重其事地塞到二哥懷里：“以后就靠你了！不要辜負(fù)姑涼們的厚望�！�
最美年華遇到你【二十九】嗯什么，那是我小姨父（shukeba.）
葉和歡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剛好趕上午飯。
韓家的飯桌上只有兩個人。
唐嫂進(jìn)出廚房端菜，韓老坐在上座，對于韓菁秋‘離家出走’事件并未有多大關(guān)切，當(dāng)唐嫂提起時，韓老冷哼一聲：“她還當(dāng)自己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所有人都要圍著她哄著她？她不在，我還樂得清靜�！�
“如果是回豐城去了最好，在這里，只會讓她越來越有恃無恐�！�
葉和歡用筷子挑著米粒，沒有告訴老人家昨晚自己瞧見韓菁秋跟野男人‘私奔’的殘酷真相。
客廳里的座機響了。
唐嫂擦了手，過去接電話，葉和歡聽見‘姑爺’兩個字，嘴里咀嚼青菜的動作慢下來。
“在吃飯呢……那你自己當(dāng)心點……噯，好的好的，再見。”
葉和歡聽到座機電話‘啪嗒’擱下的聲響。
唐嫂回到餐廳，告訴韓老：“老首長，三姑爺已經(jīng)登記了，讓我告訴您一聲，因為時間太趕，早上也沒過來一趟�！�
“要是住在這，還能讓勤務(wù)兵送他去機場�！�
韓老想到無理取鬧的小女兒，頭疼不已，無奈地嘆息：“當(dāng)初也是她自己要死要活地想嫁，現(xiàn)在這樣做給誰看呢？”
“恐怕也是因為小兩口聚少離多�！碧粕┰谂赃呎f著寬慰的話。
葉和歡顧自埋首吃米飯，看似漫不經(jīng)心，然而，耳邊反復(fù)出現(xiàn)的‘仲驍’、‘姑爺’字眼，卻敲在了她的心頭上。
這是她第一次從旁人口中了解到郁仲驍跟韓菁秋的婚姻。
有一點，還是讓葉和歡詫異了下下，她著實沒想到是常常端著大小姐架子、自視甚高的韓菁秋倒追了郁仲驍。
用唐嫂的話說，三小姐當(dāng)年為了嫁給三姑爺可謂用盡十八般武藝。
……
“可不就是三小姐追的姑爺！”
在葉和歡房間，唐嫂幫她整理衣物，葉和歡佯作無意的一問，立刻引得唐嫂滔滔不絕的講述。
“而且姑爺?shù)募沂篮醚�，平日里認(rèn)識的姑娘又少，部隊上很多女軍官都喜歡他，那會兒，三小姐經(jīng)常往老首長工作的地兒跑，實際就是去看姑爺?shù)�，我聽小傅說，三小姐就差沒扯條橫幅掛在姑爺宿舍的門口宣布主權(quán)。”
“您還知道‘宣布主權(quán)’這么潮的用法呀�！比~和歡笑吟吟地說。
“那是�！碧粕┳院赖�?fù)P眉，繼續(xù)道：“剛結(jié)婚頭一年還好好的，到這兩年，三小姐的脾氣又顯出來了，姑爺也是好脾氣，不管三小姐怎么折騰，也沒跟她大吵，換做一般性格暴躁的男人，說不好夫妻倆就硬碰硬打起來了。”
“估計也是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聚少離多的，姑爺覺得對不住三小姐，才會這么忍讓�！�
葉和歡回想起昨晚上，郁仲驍瞧見那袋被韓菁秋扔出門的東西，似乎也沒多大情緒起伏。
甚至心平氣和地跟她坐在籃球場邊說了會兒話。
在她認(rèn)識的男人里，還真沒有這么大度的，除非——葉和歡大腦里蹦出一個想法，他們夫妻倆都有問題。
想起morse的交代，她深呼吸，不讓自己再繼續(xù)去想韓菁秋夫婦兩的事，不然真可能發(fā)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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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葉紀(jì)明親自來韓家接‘樂不思蜀’的孫女。
“等一下！”
臨出門時，葉和歡又跑上了樓，回自己的房間，翻出那袋被她硬塞到衣柜底下的‘垃圾’。
她四下看了看，找了個不起眼的紙袋，把那些‘垃圾’倒進(jìn)去，然后滿意地拎著大紙袋下樓去。
上車后，葉紀(jì)明發(fā)現(xiàn)了袋子：“裝的什么東西？這么寶貝�！�
“一些舊衣服�！比~和歡抱著紙袋不離手，生怕葉老一時興起想看，又往邊上挪了挪屁股。
回到葉家，剛往*上一躺，她的手機就震動了下。
是范恬恬的短信。
【在做什么？】
葉和歡有些疲憊，但還是拿起手機——【剛從外公家回來，準(zhǔn)備睡一覺。】
【這才幾點，出來玩吧�！糠短裉窕氐煤芸�。
【晚上要陪我爺爺練書法呢�！�
范恬恬——【你什么時候參與老年人活動了？對了，上次那個帥哥跟你怎么樣了？】
【什么帥哥？】
【少跟我裝蒜，那天晚上，酒吧有服務(wù)員瞧見你跟著男人上車走了，你倆是不是……嗯嗯？】
葉和歡太陽穴有些脹痛，回道——【嗯什么，那是我小姨父�！�
【……】
丟了手機，葉和歡一個翻身，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扯過被子打算睡覺，只是沒一會兒，她又赤腳下了*。
葉和歡從不承認(rèn)她是‘神經(jīng)病’，但某位曾經(jīng)被她用盤子砸傷了額頭的心理醫(yī)生說過，沒有哪個神經(jīng)病會認(rèn)為自己是神經(jīng)病，而這幾年自己偶爾反復(fù)無常的行為，也讓葉和歡隱約察覺到她的心理可能是有點問題。
就像她對一眼看上的東西，有著近乎病態(tài)的喜愛。
拿過椅子上那個從寒假帶回來的紙袋，葉和歡拎著袋角往下一倒，亂七八糟的東西撒了一地毯。
她倚著*沿坐在地上，拿起那些東西開始一件件地看。
最后，被她找到了一個打火機，雕刻精美的圖案，看上去價值不菲。
“昨晚怎么沒發(fā)現(xiàn)……”
葉和歡拿到燈光下仔細(xì)翻看，晃了晃，里面還有液體，眼角余光瞟見角落里的煙盒。
被捏扁的煙盒里只剩下了兩根煙。
這兩樣?xùn)|西，應(yīng)該是昨晚韓菁秋從茶幾或*頭柜捋了丟進(jìn)垃圾袋里的。
并不是多么昂貴的香煙牌子。
暗色的煙盒就像郁仲驍給她的感覺，沉靜又透著些許的古板。
食指跟中指間夾了一根香煙，葉和歡背靠著*，姿勢慵懶地瞇起眼打量，沒有女士涼煙來得細(xì)巧，她拿過那個打火機，輕按按鈕，一簇紫藍(lán)色的小火苗竄出，她彎下頭，輕輕吸了兩口。
煙頭冒出明亮的火光，又瞬間熄滅，忽明忽暗，淡淡的尼古丁香味縈繞在房間里。
葉和歡又吸了口，慢慢吐出煙，煙草的氣息充斥了口腔，有別于女士煙的味道，沒有那種令五臟六腑舒暢的清涼感，在薄薄的煙霧里，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郁仲驍坐在車上抽煙的情景。
因為嚴(yán)輿是不抽煙的。
她下意識地去模仿郁仲驍吐煙圈時的神態(tài)。
房門被推開時，葉和歡甚至來不及去捻滅手里的煙，怒喝聲已經(jīng)響徹了整個臥室。
葉贊文脖頸處動脈突起，臉色鐵青，進(jìn)來后，一把奪走了她的煙：“誰叫你抽這個東西的？！”
葉和歡蹙眉別開頭，不想去看那張令自己憎惡的臉。
接下來的一場訓(xùn)斥責(zé)罵不可避免。
殷蓮匆匆趕過來，抓住了丈夫揚起的手：“你別打孩子，也許孩子是出于好奇�！�
“好奇？人家抽煙她好奇，以后看別人殺人放火，她是不是也要試試看？”
葉和歡站在旁邊，難得沒有反駁。
看她這樣，葉贊文運著氣在她的臥室里翻了一遍，眼看要去拿她的包，葉和歡眼疾手快地扯�。骸澳愀墒裁�！”
“我干什么？你還問我干什么？！”
殷蓮拉著葉贊文的手，又看向一臉倔強的葉和歡：“歡歡，你別跟你爸吵……”
“我們之間的事，不需要你來說三道四。”葉和歡冷冷地道。
殷蓮語塞，臉色也有些白。
葉贊文越加來火，剛要教訓(xùn)葉和歡，被一道聲音打斷：“大晚上的，鬧什么，也不怕左鄰右舍看笑話。”
“爸�！币笊忁D(zhuǎn)頭看到了葉紀(jì)明。
葉紀(jì)明拄著拐杖站在門口，面容陰沉，看得葉和歡心頭一緊，手指揪緊身上的毛衣。
“歡歡，跟我來書房。”說完，轉(zhuǎn)身先走了。
這晚，葉和歡在書桌前站了良久，低著頭，自打她進(jìn)來，葉紀(jì)明始終沒有開口訓(xùn)斥她，也只是靜靜地坐著。
當(dāng)她的眼淚掉下來時，耳邊是老人家一聲幽幽的嘆息。
……
掩上書房的門，葉和歡擦掉眼角的淚，葉紀(jì)明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你回房間睡覺吧。”
她的房間在走廊最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