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再問了。
“阿喃！”超市里響起趙茜的喊聲，“你在哪兒呢！買好了嗎？”
“來了！”她飛快應(yīng)聲，再也待不下去了，推開林清野就直接跑過去。
林清野被她推的往后退了兩步，掌心還殘留她的溫度，他兀自勾了下唇，又給自己拿了瓶水便出去。
許知喃付完錢就立馬和趙茜一塊兒出去了。
宿舍樓距離不遠(yuǎn)，范歷手里也是一杯奶茶，一塊兒走在旁邊送她們回寢室。
趙茜是個自來熟的，也不知怎么就已經(jīng)和范歷建立起了友誼，一路邊走邊聊，只剩下走在中間的許知喃如芒刺背。
明知道林清野就站在她身后，她還一點都不敢回頭看，只能慶幸好在盛夏中午這條路上沒什么人。
關(guān)池從車?yán)锾匠瞿X袋，順著林清野的視線看過去，挑了下眉：“平川之光旁邊那男的看起來是喜歡她吧�！�
林清野橫過去一眼，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不屑又嘲諷。
關(guān)池愣了下，抬頭看了林清野一眼，調(diào)侃道：“不過誰能比得上咱們隊長啊，你拿下這平川之光不也是分分鐘的事么�！�
林清野依舊沒什么反應(yīng)，直接坐上車，擰開瓶蓋灌了一口。
關(guān)池了解他脾氣，無所謂地笑笑：“這都多久了，還不膩啊�！�
林清野舔掉沾在嘴唇上的水珠：“挺乖的。”
在寢室園區(qū)門口告別了范歷，許知喃和趙茜一塊兒上樓進宿舍。
最近這天越來越熱，出去一趟都跟火烤似的，身上立馬汗津津，趙茜一踏進宿舍就打開空調(diào)：“不行了，我得洗個澡，難受死我了。”
她拿上換洗衣服和沐浴露，又問：“阿喃，你洗不洗？”
“我晚點洗，一會兒還要去趟店里�！�
趙茜瞧了她一眼，少女臉上白白凈凈，沒有化妝皮膚都自帶柔光，一點都看不出剛才在烈日下走過。
……原來這就是凡人和仙女的區(qū)別。
趙茜自愧不如，認(rèn)命進浴室洗澡。
許知喃將打印的復(fù)習(xí)資料一份份拿訂書機訂好，分別放到室友書桌上，自己這還留了兩份，其中一份是要給林清野的。
啊，清野哥……
許知喃愣了愣，懊悔怎么沒趁剛才把這資料給他。
她又想起剛才林清野問的，當(dāng)時她慌亂中壓根沒細(xì)想，現(xiàn)在倒是反應(yīng)過來了，他問的那個“誰”應(yīng)該是指范歷。
只是，他問范歷做什么。
許知喃手撐著下巴，看著前面書架上擺著的那本佛經(jīng)書脊。
金燦燦，明晃晃的。
頓了頓，她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找到林清野撥過去。
響了一會兒音樂后，便冒出來一個機械女聲：“您好，請不要掛機，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趙茜已經(jīng)迅速沖完澡裹著浴巾出來了：“靠靠靠，怎么這么涼。”
許知喃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沒擦干就跑出來，開空調(diào)了，你當(dāng)心著涼啊�！�
趙茜又嘶嘶抽了幾口涼氣，許知喃起身幫她收了外面掛著的浴袍進來，她雙臂套進去，系上繩，又把浴巾從底下扯出來。
終于喟嘆一聲：“啊，爽�！�
“對了，茜茜，問你個問題。”
“什么？”趙茜開始往臉上拍爽膚水。
許知喃猶豫了下，說：“如果打電話已經(jīng)聽到音樂鈴聲了，然后才說正在通話中，是不是就是電話被掛了啊？”
“好像是吧。”趙茜雙手捂著臉扭身看過來，“怎么了，有人掛你電話？”
許知喃鼓了鼓腮幫：“嗯�！�
“居然還有人敢掛我們仙女兒的電話？哪個不長眼的�。俊壁w茜吃驚問。
許知喃沒說話，坐回自己座位，下巴磕了磕桌面。
趙茜也沒在意，繼續(xù)說：“可能按錯了，或是有事兒不方便接吧，你過會兒再打了一下好了�！�
“嗯�！�
在宿舍又吹了會兒空調(diào)，許知喃便打著太陽傘去了刺青店。
她這店的業(yè)務(wù)不止是給人做刺青，還有人會單請她做刺青設(shè)計，畢竟是專業(yè)出生，許知喃在大學(xué)專業(yè)課成績也是拔尖的，刺青設(shè)計都能讓人很滿意。
這回有個顧客請她設(shè)計一個全背刺青，等全部弄完修改完已經(jīng)是傍晚。
大片霞光迤邐而下，許知喃放下筆，坐在陽光里伸了個懶腰，撈起手機，提了口氣，又給林清野回了一個電話過去。
這回倒是很快就接了。
他聲音依舊很懶散：“還以為你不打算再給我打電話了呢。”
許知喃無意識地翻動畫紙一角，片刻后說：“剛才我給你打過了，你在忙嗎？”
“沒忙�！�
“……”
他笑了下，磁沉的嗓音透過來：“我生氣，不想接，行不行？”
聽聲音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啊，許知喃抿了下唇：“你生什么氣。”
“超市里你跑什么呢？”
原來不是因為范歷，許知喃垂下眼：“我同學(xué)叫我了呀�！�
“那你就推我？”他那傳來細(xì)微摁下打火機的金屬聲，聲音含著笑意：“我都給撞疼了啊�！�
許知喃還算了解他說話的語氣，這會兒就是在逗她玩，于是翹了下嘴角：“我又沒有用力推你�！�
“還想賴賬�！�
他扯著這個話題不依不撓的，許知喃不知道該說什么，林清野又問：“現(xiàn)在在哪？”
“店里�！�
“有客人？”
“沒有，剛剛畫完圖，最近生意不多，一會兒就回食堂吃飯了�！�
他問：“我來接你吃晚飯，來嗎？”
雖然和林清野這樣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持續(xù)挺長一段時間，可單獨去外面吃晚飯卻是極少數(shù)的。
許知喃答應(yīng)了，掛電話后又在店里等了會兒，林清野便到了。
店門外響起兩聲車?yán)嚷暎禽v惹眼的黑色跑車就停在外面，好在車窗貼了單向膜，倒也看不清里面是誰。
許知喃關(guān)上店門，上車。
“想吃什么？”林清野問。
“我都可以的�！痹S知喃頓了頓，又補充了句，“不要去人很多的地方�！�
“怕被人看到，那就訂了餐去我那吃，不是說還要輔導(dǎo)我那什么毛概課嗎？”
“……那是近代史課，不是毛概�！�
他笑：“都差不多�！�
“……”
其實林清野的成績不差，許知喃之前也有了解過，他是被特招進平川大學(xué)音樂系的，各種樂器都很嫻熟，樂理知識也懂，專業(yè)課成績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只不過其他一些通識課就是吊車尾了。
“對了�！痹S知喃忽然想起些什么，從腿上的書包里翻出那沓剛剛打印好的復(fù)習(xí)資料，“這是給你的�！�
林清野掃了眼：“這么認(rèn)真啊�！�
“老師說的重點都在這里了，背出來應(yīng)該就能過了。”
他無所謂地笑：“行，謝謝許老師�！�
這回回的不是那個雜亂的工作室，而是林清野住的公寓。
很大，開門進去對面就是一面落地窗，望下去是堰城這座寸土寸金城市里唯一一處天然湖，家具簡潔干凈卻又都價值不菲，一面墻上還放著許多各種各樣的樂器。
許知喃換上拖鞋，還特意暗暗留意了下他鞋柜里的拖鞋，都是統(tǒng)一顏色大小的，沒有女式拖鞋。
她踩上那拖鞋，偏大不少，走起路上有些拖沓。
剛才來的路上林清野就已經(jīng)點好了晚餐，送到公寓。
沒一會兒晚餐就送來了，精致的雕花盒子，里面是各類小盤食物，還有一份松露巧克力冰淇淋。
林清野去接她之前就已經(jīng)吃過了，對吃喝一類還格外講究，這樣在木雕盒子里燜過，總歸不如在店里的好吃。
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吃。
許知喃吃飯很安靜，細(xì)嚼慢咽。
看著頗為賞心悅目。
林清野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
她站在路燈下，渾身沒有絲毫陰霾處，看上去驕傲純粹不可攀。
察覺到林清野的視線，許知喃抬頭：“怎么了？”
“沒怎么，你吃。”他給自己點了支煙，起身去隔壁吞云吐霧去了。
許知喃覺得在別人家里吃個不�？倸w是不好的，又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與此同時趙茜給她發(fā)來消息，連著好幾條，手機叮咚叮咚響個不停。
她忙按了靜音，點開微信。
趙茜給她發(fā)來了一條鏈接——
標(biāo)題是：《我為歌來》里那位還沒公開的神秘嘉賓不會是林清野吧？？？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活久見！��！林清野居然要來參加節(jié)目嗎！？�。�
[趙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絕了！好像真的是林清野！]
[趙茜：我聽了節(jié)目官微發(fā)的那個音頻Demo，好像真是他的聲音誒！！]
[趙茜：我們上回去酒吧太值了，現(xiàn)在看來可能真是他們最后一場演出！��！]
許知喃指尖一頓，點進趙茜發(fā)來的鏈接里，跳轉(zhuǎn)到
關(guān)于#我為歌來林清野#的話題已經(jīng)上了熱搜榜前排。
這些年來，林清野除了酒吧駐唱，從來沒出現(xiàn)在大眾的視線中，可即便如此也能一舉就引起轟動。
點進熱搜，熱門
【真是活久見�。�！我默默磕林清野的顏好久了，可惜人不在堰城，沒法去他駐唱的酒吧聽他唱歌，現(xiàn)在居然要上綜藝了！！什么時候播，我蹲！！】
【林清野這名字好耳熟�！�
【不認(rèn)識，但是聲音好好聽�。 �
【來，給大家康康我們林隊長的顏，我真的可以�。。。圖片]】
【唱的是刺槐，林清野的成名曲啊，這是石錘了吧�。�！】
【我命令節(jié)目立馬播出！快！我集資立馬出！】
當(dāng)然，底下也有不少難聽的罵人的話。
【真的是互聯(lián)網(wǎng)沒有記憶，大家都忘了之前扒出來的黑料了嗎？】
【粉絲的腦回路：我家哥哥長得帥就行了，打人的視頻雖然都已經(jīng)爆出來了，但你又不知道這其中的恩怨！】
【樓上nsdd】
……
大眾對林清野的評價向來分為兩級，只不過粉絲力量強大，那些批評嘲諷幾乎可以忽略。
許知喃靜靜看下來。
之前她就看到過林清野和節(jié)目制作人打過電話，大概可以確定林清野的確要去參加這個節(jié)目。
可林清野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件事。
許知喃不知道她在林清野眼里到底算什么。
一直以來，對林清野而言，想要獲得別人的喜歡都太容易了，不費吹灰之力，每次酒吧演出就有數(shù)不清的女生喊著他的名字，為他歡呼吶喊，嗓子都快喊啞了。
有時候許知喃會覺得自己對他的喜歡，對他而言，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微不足道。
她跟林清野也不屬于一個世界，只是那一晚讓她誤闖入他的世界。
而現(xiàn)在他又要參加節(jié)目，她知道，憑林清野的本事，會有更多的女孩兒喜歡他，他們的這兩個世界會越來越遠(yuǎn)。
她也曾經(jīng)很自私的想，要是林清野不要受這么多人的關(guān)注就好了。
那么，是不是，他就可以真正注意到她了。
直到她通過趙茜才得知了他已經(jīng)要參加節(jié)目的消息。
許知喃呼吸有些緊，看完熱門評論后又滑上去，調(diào)好音量，點開那個音頻視頻。
黑屏，只有林清野的聲音傳出來——
“……
你是少女
我是匍匐的五腳怪物
暗夜交錯中春光乍泄
你拿起槍，我成為你的祭獻”
音頻只有十幾秒，很快就結(jié)束。
能夠在18歲就拿到金曲獎，他的確是有天賦，也有一把好嗓子。
許知喃按了重播鍵，身后忽然響起一聲笑。
林清野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她身后了。
許知喃摁滅手機，回頭：“這個是你嗎？”
“連我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他彎下身，反問。
“聽出來了�！痹S知喃手指無意識地陷進沙發(fā)扶手，“我就是確認(rèn)一下。”
林清野直起身，將煙蒂丟進垃圾桶：“吃好了嗎？”
“嗯。”
他將茶幾上的餐盤簡單收拾了，拎到一旁，又拿著她書包過來：“不是說要輔導(dǎo)我近代史么�！�
許知喃將那些思緒暫時放下一邊，從書包里翻出那兩沓近代史復(fù)習(xí)資料，又翻出一支藍(lán)色的熒光筆。
“你這里有近代史的教材嗎？”
林清野套著件白色衛(wèi)衣，寬松又散漫，就那么站在一旁，一身少年氣，表情有些痞。
意思也很明顯，他怎么會有教材。
許知喃：“沒有也沒關(guān)系的，這些應(yīng)該就夠了，反正考試過了就可以�！�
林清野在她旁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