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將屏風(fēng)擺在工作椅周圍,還真按林清野說的給他布置出了個角落供他待著。
時間還早,許知喃收拾了下房間,又去接水燒了壺水,給林清野倒了一杯,放在桌角。
他也沒閑著,拿出紙筆,上頭依舊是那些不太整齊的譜子,手撐著下巴,寫下幾筆,看了眼水杯,道了聲謝。
許知喃倒是沒事干,很閑,站在他身邊看他畫五線譜。
她小時候?qū)W校合唱時倒是學(xué)過一點,但也只會些皮毛,更看不懂林清野這種像是學(xué)霸很省略的解題步驟般的樂譜,基本就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注意到她視線,林清野看了她一眼。
“你最近一直在忙新專輯嗎?”
“嗯,快結(jié)束了�!�
“一共幾首歌��?”
“不多,6首�!�
“都是你自己寫的歌嗎?”
“嗯�!�
“好厲害�!�
林清野低笑,漫不經(jīng)心一句:“你這么厲害,總不能給你拖后腿。”
“我有什么厲害的。”許知喃又問,“那再過段時間,你是不是還要拍專輯封面照啦?”
“拍好了,專輯外殼的初版也已經(jīng)做出來了�!�
“這么快,專輯叫什么名字啊?”
林清野笑了聲:“秘密,以后再告訴你。”
許知喃鼓了鼓腮幫:“你還這么神秘。”
“想知道�。俊彼创�,表情有點壞。
許知喃站著,他坐著,垂眸看他。
他緊接著悠悠道:“你給我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
再次聽到這樣直白的話,許知喃臉上的熱氣再次攀升。
她原本還沉浸在林清野因為擔(dān)心她而陪她一塊兒來店里的微妙感動中,對他這痞里痞氣不要臉的話毫無招架。
“你……”
說了一個字,她又停住,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偏過頭,“我才不想知道�!�
他笑出聲。
那點笑聲像輕柔的羽毛掃過她心尖兒,許知喃在這狹小的屏風(fēng)搭就的空間里待不下去,移開屏風(fēng)剛要走出來,卻被林清野攔腰抱著往后一拽。
她沒站穩(wěn),往后跌,直接摔進了林清野的懷里,坐在他腿上。
近距離四目相觸。
林清野挑了下眉。
許知喃:“……”
他笑:“這么想知道啊,還投懷送抱了�!�
“……”
她臉更紅,手在他臂上拍了一巴掌,剛要罵,門口一串風(fēng)鈴聲,有人進來了,喊:“阿喃!”
“來了!”她忙不迭喊,人還坐在林清野腿上。
喊完了才撐著他的肩膀站起來,氣惱的話因為突然進來的客人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
許知喃便憤憤然瞪了林清野一眼,氣聲道:“你別出聲�!�
說罷便拉開一點屏風(fēng)從縫隙里擠出去。
“這么早就有客人了啊�!蹦侨苏f,“她那兒還要多久啊,要是慢的話我先去逛個街再過來�!�
“沒,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是紋之前發(fā)給我的那個圖案嗎?”
“對�!�
后面紋身期間林清野便一點兒聲都沒發(fā)出來,安靜坐在屏風(fēng)里頭的小空間中。
等許知喃送走客人,拉開屏風(fēng),他已經(jīng)寫完曲譜,懶洋洋靠在椅背上,帶著耳機玩游戲,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按著。
看她進來,林清野關(guān)了手機,抬頭看她:“怎么了?”
“要去一趟警局。”
“嗯?”
“那個人馬上就要放出來了,我想去看一眼�!痹S知喃說。
堰城警察局。
林清野和她一塊兒進去,方侯宇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見到許知喃身后的林清野,多看了一眼。
“方叔叔�!彼蛘泻�。
方侯宇:“嗯,跟我進來吧�!�
許知喃跟他往走廊里面走,又回頭看了林清野一眼。
他快步走回到她身邊,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低聲說:“我就在外面等你�!�
方侯宇將她帶到審訊室旁的觀察室,一面單向玻璃,可以直接看到審訊室內(nèi)的場景,但審訊室看不過來。
“不確定他的真實身份,你還是不要再在他面前露面了�!�
“嗯�!�
蘇遣就坐在審訊室內(nèi),樣子比昨天在書店見到時更灰敗了些,也許是一夜沒睡,眼底黑眼圈和眼袋很重。
方侯宇重新走進審訊室,蘇遣還拘謹恭敬地問了句:“方警官,我什么時候能走��?”
樣子和普通小市民沒兩樣。
又一番審訊下來。
蘇遣雖回答得有些磕絆,可普通人到了這審訊室總會有些緊張,這樣反倒更在情理之中,比較合理。
沒有其他證據(jù),只能放人。
方侯宇把許知喃叫到另一邊,叮囑了幾句。
她出去時林清野還站在走廊邊,嘴里咬了支未點燃的煙——他從前抽煙抽得狠,戒煙也沒那么容易,總得這樣聞著點煙草味才舒服。
許知喃走到他旁邊,林清野將煙從嘴里拿下去,問:“好了?”
“嗯,我去上個衛(wèi)生間就回去�!痹S知喃說。
走廊上只剩下方侯宇和林清野兩人。
方侯宇自上回魏靖那事就見到過一次林清野,當(dāng)時已經(jīng)有些懷疑他和許知喃的關(guān)系,現(xiàn)如今便更加確定了。
他上下看了林清野一眼,知道他就是如今很多小姑娘喜歡的那個歌手,樣子的確是好看,看樣子對許知喃也不錯。
但總覺得太過年少輕狂。
上回也是。
方侯宇想起上回魏靖頭破血流的樣子,頭上纏了好幾圈紗布,有血從里面滲出來。
他當(dāng)時嚇了跳,以為許知喃遭到了很不好的事,但后來調(diào)出了監(jiān)控記錄,萬幸沒做出什么過分的事來。
可再看魏靖頭頂上的傷,便更覺得觸目驚心。
對許知喃好是沒錯,可也總叫人不太放心,太偏執(zhí)也太偏激了。
“你是阿喃的同學(xué)吧?”方侯宇主動問。
林清野看他一眼,并不多話:“嗯�!�
“我從前答應(yīng)她爸爸會好好照顧好她,但總要上班心有余力不足,現(xiàn)如今又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她。”
他又“嗯”了聲,頓了頓,問:“剛才里面那個男的,是阿喃爸爸那案子的兇手嗎?”
“沒法確定,當(dāng)年的案子留下的證據(jù)本就很少,跟阿喃父親掛鉤的線索也都在當(dāng)時的火災(zāi)中被毀壞了,我們之前一直在等綁架犯再次作案,可我們再也沒有接到相關(guān)的報案。”
身后響起腳步聲,許知喃出來了,方侯宇沒再多說。
送兩人到警局外,方侯宇又多叮囑一句:“注意安全。”
許知喃點頭:“嗯。”
他又看向林清野:“你也是�!�
林清野一笑:“行�!�
車就停在外面,林清野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
到車邊,許知喃剛要打開車門,余光里忽然瞥到了對面一個身影,她動作一頓,抬眼望去。
蘇遣正站在那,看著她。
許知喃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不受控地也直視過去。
蘇遣卻是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他隨手折斷一支路邊的狗尾巴草,繼續(xù)往前走,邊咧著嘴拿草莖剔了剔牙,“呸呸”兩聲,然后將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上一下的晃。
樣子忽然不像剛才在警局里時的那樣,也不像是書店時的模樣。
走了幾步,他忽然又側(cè)頭看了眼許知喃,只一眼,重新轉(zhuǎn)回去。
許知喃看到他嘴角很微妙的往上提了一下。
她的心也被牽動著往上提。
直到聽到林清野的聲音她才回神,坐進車里,林清野問:“怎么了?”
“我剛才看到他了。”
“誰?”他側(cè)頭,“蘇遣?”
“嗯�!痹S知喃細眉一點點皺起來,感覺他笑得很奇怪,可又不確定是不是距離隔得遠,她看錯了。
最后她搖了搖頭,說,“沒什么,可能是難得有了進展,我總胡思亂想�!�
林清野捏著她手背:“那就先別想了,我看你最近也想太多了,別又弄得發(fā)燒了。”
她乖乖點頭,聽話地應(yīng):“嗯。”
林清野:“晚上要去店里嗎?”
她狀態(tài)不好,早上給那個客人紋身時就能感覺出來,晚上原本有個大活,很精細,她擔(dān)心自己狀態(tài)不對弄不好,之前已經(jīng)跟客人重新約時間了。
“沒有�!痹S知喃說。
“我?guī)闳地方�!�
林清野去路攤兒邊買了一打飲料和燒烤,重新回車上,繼續(xù)往前開。
車輛疾馳而過,將繁華的堰城市區(qū)丟棄在身后。
許知喃看著車窗外掠過的景色,忍不住問:“我們要去哪?”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一直開了二十分鐘,林清野將車停在路邊,許知喃往外看,這一片有點黑,有一幢爛尾樓,五層高,也不知爛尾多久,看著破破爛爛的。
許知喃跟他走到頂上天臺。
天臺一角有一塊板,可以坐,他拿手拂去上面的灰塵泥土,又拿紙墊著,拉許知喃坐下。
啟開一罐飲料,他就直接坐在她旁邊,漫不經(jīng)心解釋道:“以前高中的時候我經(jīng)常來這里,跟樂隊一起�!�
“這么遠?”
“七中離這里近,這兒人少,不會擾民,關(guān)池那群人也不讀書,他們幾個天天晚自習(xí)就逃課出來到這玩�!�
聽他說起以前的事,總覺得恍如隔世。
許知喃知道他時,只見過他在酒吧唱歌,站在舞臺中央,燈光、設(shè)備、聽眾都具備,沒想過他還有這樣一段時間。
“那時候你們還沒拿到金曲獎吧?”
林清野:“嗯,那是高三下學(xué)期的事了,之前都是隨便玩的�!�
他說著,也不顧及那塊板上臟,直接躺下去,雙手交疊在后腦勺。
這一片的天干凈澄澈,沒有過多的人工光,能看到星星,忽疏忽密地分布在頭頂?shù)奶炜铡?br />
許知喃也跟著抬頭看天。
看久了脖子疼。
她回頭看了眼板,很臟,可林清野也已經(jīng)躺下來了,她也不再顧及,后背往后靠。
退到一半,林清野托住她的背:“等會兒。”
“�。俊�
林清野拂去她那塊兒的灰塵,躺回去,原本貼著后腦勺的右手往外攤開:“還是有點臟,你靠我身上吧�!�
許知喃看著他,看著他的手臂,猶豫幾秒鐘后,最后還是慢慢往后靠下去。
只不過沒好意思把渾身的力都卸下來,怕壓疼他,于是人就板板正正地躺下來,看著很是僵硬。
林清野低笑一聲。
許知喃剛要看過去,腰上就被他捏一把。
她頓時卸了力,完全靠在他手臂上。
林清野笑著說:“你還怕把我給壓壞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枕在林清野手臂上過,可那樣的經(jīng)歷太久遠了,便更加陌生和奇怪。
她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沒�!�
風(fēng)輕、夜靜、樹森森。
周遭沒其他人,許知喃和林清野就這樣仰面躺在陽臺的舊木板上,很硬,有點硌骨頭。
她安靜看著星星,心也跟著漸漸靜下來。
城市里少見這樣清澈明朗的星星。
她正看著,旁邊的林清野忽然側(cè)過身,隨即一只手橫過她的腰,腿也跟著壓在她腿上,呼吸間熱氣都打在她脖頸。
她再次僵住,覺得別扭,想把手抽出來都抽不出。
“林清野�!�
他含著笑意:“嗯?”
“重�!�
“我都沒用力。”話雖這么說,但他還是放輕了些,雖然兩人挨得依舊還是那么近。
許知喃縮了縮脖子,忍著別扭感,也沒跟他繼續(xù)爭。
“阿喃�!彼吐晢尽�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