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呢？」我垂眸看著眼前表情恭敬的白露。

    「奴婢出身江南白家，家族世代行商，在宮中原是替陛下處理內(nèi)庫財權(quán)的。」

    白露仰起臉，沖著我討好地露出一個笑容。

    「我算是看出來了，闔宮上下個個都是身懷絕技�！刮乙矝]過多為難白露，只是淡淡地道，「陛下為何獨獨看中臣妻？」

    白露臉上的表情相當(dāng)溫和，語氣卻沉穩(wěn)到滴水不漏：「奴婢也不知道呢�！�

    「宮里除了以嬪妃之名，襄助陛下奪權(quán)的女子之外，真正跟陛下做過夫妻的，有哪些？」

    我望著白露。

    白露的腰彎得更低了。

    只是她始終沒有說話。

    見她沒有說話，我示意她將后宮所有妃嬪的名單呈給我，一個一個地看了過去。

    一眼望去，幾乎都是�；庶h臣子家中的女兒。

    唯獨有一個人的名字高高掛起，和所有嬪妃區(qū)分開來。

    「備輦，我……本宮要去拜見李皇后。」我用了有些生疏的自稱，開口吩咐白露。

    白露有些訝異地悄悄打量了我兩眼，但還是恭敬地退出去給我預(yù)備車輦了。

    自從宮變之后，李皇后就遣散了大部分宮人，以一種近乎獨居的姿態(tài)把自己封閉在椒房殿。

    因此當(dāng)我真正踏入椒房殿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為我通報。

    按照古例，皇后所居住的椒房殿要用花椒混合著各類香料砌入墻壁，以示天子的恩寵。

    即使是如今闔宮上下沒有一個人記起這位李皇后，但我依舊能夠從暖暖的香料氣息里，聞出她昔日的榮光來。

    可當(dāng)我真正踏入椒房殿內(nèi)部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大部分的陳設(shè)都已經(jīng)被人收拾起來了，素衣的女子不施脂粉，抬頭向我看來。

    李皇后中人之姿，表情倒是相當(dāng)平和。

    見到我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時，也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陛下還是把你弄到了手。」

    清清淺淺的一句話，頓時在我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我不由得上前一步，語調(diào)沉凝：「你知道些什么？」

    9.

    李皇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想要知道真相嗎？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我心里是很想知道真相的，可我不能輕易許諾給她什么。

    因為我到慕容成的后宮也還不足一月，完全沒有根基。

    倘若是輕易許諾又做不到，我怕李皇后會恨我。

    「你愛慕容成嗎？」李皇后靜靜地站在原地，表情素淡，似是說了一句不經(jīng)意的話。

    我當(dāng)然不。

    慕容成貪戀我的美色，不惜陷害平南侯府，我的夫君至今不見蹤影，我的小姑更是在永巷失去了清白。

    而我自己，更是身不由己地被困在這深宮里。

    她問我愛不愛慕容成，簡直是對我最大的嘲諷。

    見我不說話，只是抿住嘴唇看著她，李皇后苦笑一聲，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可是，我愛他呢。」

    「我也曾經(jīng)是世家出身的名門閨秀，陛下也在大婚之前表明了自己不喜歡我�！�

    「可我還是喜歡上了陛下，更悲哀的是，我喜歡上了他喜歡別人的樣子。」

    「真是可悲可笑至極�！�

    「在宮變之前，我就聽到姑母那邊的風(fēng)聲了，于是慌慌張張地跑去告訴了他�！�

    「我曾經(jīng)天真地以為這樣做他就會愛我，可他沒有�！�

    這種情況下，什么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我并沒有安撫李皇后的情緒，而是充斥著同情地看著她。

    許是我眼中的同情刺痛了李皇后，她臉上閃過一絲不甘心，但轉(zhuǎn)瞬即逝。

    「你能向他求情，求他放過我離開宮墻嗎？」

    她蒼白的臉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悲傷與哽咽，「沒有他的愛，我最起碼應(yīng)該有自由�！�

    「我也是曾經(jīng)立志走過名山大川的閨秀啊……」

    原來后宮名義上的女主人，實際也是個可憐人。

    我正要開口說些什么，清朗的嗓音淡淡地打斷了李皇后。

    慕容成毫無形象，倚在椒房殿的門框上，像個剛剛下了學(xué)回家的少年郎，眉眼柔和舒展，「我覺得我才是皇帝吧。」

    「你想要走，為什么不親口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