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欣然,你醒啦?”杜長侖的聲音嘶啞中帶著些許驚喜,眼眶都有些濕了。
“長侖,我怎么會在這兒?”她還記得自己從樓上摔了下來,那個綁她的鐘晉還在追她,“那個鐘晉呢?”她輕輕動了一下,只覺得后腦勺有些疼。
“別動�!倍砰L侖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他已經(jīng)被警察抓住了,你放心,不會再有事了�!本鞂θf慧的住處進(jìn)行了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了鐘晉和那輛被盜的車,然后跟蹤他去了那個爛尾樓,幸虧去的及時,否則……,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僅僅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非常溫暖,季欣然感到很安心。
“我媽呢?”她沒有看到寧冰,自己出事的這幾天她肯定擔(dān)心死了,不知她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
“她心臟不好,醫(yī)生說她不能太激動,你放心,她已經(jīng)知道你沒事了,小麗在家陪著她,沒事的。”杜長侖安慰她。
“她知不知道……?”這次的事情追根到底是跟季建東有關(guān),她不知道媽媽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只知道是有人為錢而綁架了你,別的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有很少幾個人知道,我已經(jīng)囑咐過他們,你放心好了�!倍砰L侖知道她擔(dān)心什么。
“謝謝你。”
“跟我還這么客氣�!倍砰L侖微微一笑,“你腳踝骨折了,一會兒還要做手術(shù),別說這么多的話,好好歇一歇�!�
她從二樓摔下來,雖然不是很高,可是下面全是石頭瓦塊的,她的頭被一塊小石頭硌了一下,萬幸的是碰的位置不是太危險,醫(yī)生說如果再偏一點點,碰到了腦干,就很危險了。腳踝骨折了,好在不是很嚴(yán)重,但也得做手術(shù)。
季欣然昏迷的事件其實很短,可是他卻覺得那么長,每一秒鐘都那么難熬,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慘白的臉,心里仿佛有無數(shù)個聲音在叫著“欣然,欣然……”
季欣然這兩天擔(dān)驚受怕的,加上又沒怎么吃飯,身體真是很虛弱,杜長侖的氣息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便又沉沉睡去。
盡管醫(yī)院找了最好的骨科大夫給季欣然做手術(shù),而且醫(yī)生又再三告訴他,這不過是很簡單的小手術(shù),讓他不必太擔(dān)心�?啥砰L侖還是很緊張,一遍遍地跟醫(yī)生落實各種細(xì)節(jié)問題,趙藝曉在旁邊見他這樣,心想,真是關(guān)己則亂啊。
從手術(shù)室出來的時候,外面等了很多人,寧冰居然也來了。
只是局部麻醉,所以季欣然很清醒,“媽”她輕輕叫了聲。
“欣然,……”寧冰還沒說話,眼淚先下來了。
“媽,我沒事,這不好好的嗎?”季欣然知道她身體不好,擔(dān)心看著她。
“是啊,嫂子,欣然沒事的,醫(yī)生說了,腿很快就會好的,沒問題。”陳秉德也在一邊勸她。
杜長侖沒有說什么,只是青青地?fù)崃艘幌滤氖�,眼睛里都是心疼�?br />
寧冰身體不好,在大家的勸說下,見季欣然確實沒什么大事情,只好回家了。本來,趙乙曉準(zhǔn)備留下來照顧她的,可是杜長侖不肯,“你明天還要上班,這里,我留下就行了�!�
趙藝曉本來是覺得他一個大男人不太方便,可又一想,看他們倆現(xiàn)在的樣子,復(fù)婚是早晚的事情,也沒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了。
點點頭,“好吧,那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
季欣然住的是單人病房,條件很好。
杜長侖回來時,她正打量著自己那只包得像粽子似的腳。
“疼嗎?”杜長侖在床邊坐下。
她搖搖頭,“不疼,可能麻藥還沒退�!�
杜長侖青青攬住她的頭,那后面腫了一個大包,他低下頭,喃喃地說:“欣然,嚇?biāo)牢伊恕?br />
只有這一刻,抱著她,感受著她的氣息,他覺得自己懸著的心才放下了。
“我曾想過也許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剛收到你的第一封情書就離開你,我很貪心,想以后能收到你很多封情書,我不想就這樣離開你,……,而且,我還有話沒對你說,這句話我一定要親口告訴你,……,長侖,我愛你……”
杜長侖把臉輕輕碰上她的臉頰,季欣然只覺面頰上涼涼的,濕濕的……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滿室的溫馨,兩人抬頭,門口站的居然是肖程偉。
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嗐,我敲門了啊,是你們太投入了,沒聽見�!�
杜長侖面色不豫的起身,“你怎么來了?”
“當(dāng)然是來看欣然的�!彼粗采系男廊唬皼]想到,我這才走了幾天,居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欣然,你放心,回頭我找人好好收拾那個兔崽子,讓他一輩子也別想從里面出來了。”
“你別胡來�!倍砰L侖喝住他。
“長侖,怎么說,你也該給欣然介紹下我了吧?總不能讓她一直稱呼我‘肖總’吧?”他懶懶地說。
這句話一說,季欣然就愣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肖程偉和杜長侖居然認(rèn)識。
杜長侖看著她,猶豫了一下,對她說:“對不起,欣然,我一直沒告訴你,他是我表哥。”
最后幾個字聲音非常小,但季欣然卻聽清了,她腦子里瞬間轉(zhuǎn)過無數(shù)個念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當(dāng)初隆佳會無緣無故地來幫她。
肖程偉得意洋洋地說:“欣然,盡管我比長侖只大了幾個月,可是你也叫一聲‘表哥’不是?”
“肖程偉,你別過分啊?”杜長侖黑著一張臉,這個人就是欠揍。
“長侖,別這樣�!奔拘廊蝗崧曊f,盡管她心里有一肚子的疑問,而且看得出來杜長侖很不喜歡肖程偉,但怎么說人家也幫了自己,何況在她看來這個肖程偉也就是嘴巴壞點,心腸倒也不壞。
“謝謝你,肖表哥�!彼槐菊�(jīng)地說。
肖程偉樂呵呵地笑了,“還是欣然好,哎呀,我那一拳頭總算沒白挨�!�
季欣然這才知道,原來那天打他的居然是杜長侖,他還有這樣野蠻的時候,真是想不到,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杜長侖站在那里,一臉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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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程偉走了后,杜長侖臉色緩了下來,“對不起,欣然,以前沒告訴你�!�
季欣然看著他,“應(yīng)該是我說謝謝才對,謝謝你幫我,幫東昊,不過,我怎么從來都沒聽你提起過他呢?”
杜長侖輕輕嘆了口氣,“我還有個姑姑,但是我們兩家很長時間都不來往了�!�
“就是肖程偉的媽媽?我見過她的�!彼肫鹉莻雍容華貴的婦人,原來,她居然是杜長侖的媽媽。
“對,就是她,她叫杜云萍,后來把姓去掉了改叫‘云萍’。所以很少有人會把她和我們家聯(lián)系在一起,她和我爸爸之間的事情我只是隱約知道有些。你知道她不是肖程偉父親的原配,而且他們倆的年齡相差也很大,肖程偉有好幾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和姐姐,都比他大很多,我爸爸父母去世的早,就剩他和姑姑相依為命,他原來很疼這個妹妹的,可是后來姑姑不知怎么認(rèn)識了肖程偉的父親,居然喜歡上了他了,我爸爸當(dāng)然不同意,不光是因為他歲數(shù)大,結(jié)過婚,更因為他們家是資本家出身,在那個年代,這個也是很要命的。可是,平日里姑姑被他寵慣了,很是任性,他越是反對,她反而和那個人走得更近,后來居然想到要私奔,被長昆的媽媽知道了,就是我姨媽,去攔她,結(jié)果出了車禍……,我爸爸不能原諒她,將她趕出了門,告訴她不準(zhǔn)再踏進(jìn)杜家的大門。……,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兩家都沒有來往,姑姑不敢回來,……”,其實,她很疼我和長昆,常常悄悄去看我們,但是又不敢讓我爸爸知道�!�
季欣然沒想到原來是這樣,“那你還去找肖家?guī)兔�?”,這樣的情況,顯然他是很為難的。
“不是我,是我爸爸去的�!币郧埃傆X得爸爸心里可能也是喜歡長昆多些,可是,這次爸爸為了他居然肯去找姑姑。
季欣然心里一陣動容,“我讓你們?yōu)殡y了。”
“不,欣然,其實我也想過,這樣也好,畢竟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爸爸歲數(shù)也這么大了,他心里未必就不想念姑姑。”借著這個機會,兩家終于有了來往,其實,最感激季欣然的是杜云萍。
“那你和肖程偉關(guān)系好像……”她不明白既然是表兄弟,他們倆怎么這么生分。
“我和他?哼,我們倆八字相克�!�
“你怎么對他這么大的成見呢?”
“不是成見,欣然。”杜長侖認(rèn)真地說,“他和他父親一樣,風(fēng)流成性,到處沾花惹草的,我最看不慣他那副花花公子的做派,上大學(xué)時他去招惹我們班一個女生,弄得那個女孩子差點自殺,都引起公憤了。”就是那次,他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只要看見這個人,他的脾氣就很不好。
“其實,他心眼倒還不壞�!�
“量他也不敢對你起什么壞心眼�!彼藓薜卣f。
想起肖程偉那腫得老高的臉,季欣然忍不住笑,“你怎么還打人呢?真看不出來。”
杜長侖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誰讓他對你那個德行,活該�!�
“別說,最初他找我們投資的時候,連德叔也怕他有什么居心呢。不過,也得謝謝他,若不是他幫了我們,東昊也許早就破產(chǎn)了,”停了一下,她又說,“當(dāng)然,更得謝謝你�!�
杜長侖握住她的手,“別和我客氣了,能幫你,我心里高興�!�
他給她拉拉被子,“好了,你剛做完手術(shù),得好好休息,別想那么多,趕緊睡一覺,把身體早點養(yǎng)好�!�
借杜長侖的光,季欣然的病房內(nèi)來了好多大人物,各式花籃擺了滿滿一屋子。趙藝曉俯在她耳邊說,“這些人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她當(dāng)然明白她的意思,盡管她和杜長侖已經(jīng)離婚了,可這些人是誰,一看他們目前的這個狀態(tài),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市委的陳書記居然也來了,他先是慰問了一番,最后對著他倆說,“我可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紅包了,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
杜長侖但笑不語,季欣然不好意思,臉有些紅。
晚上,病房內(nèi)只剩了他們兩個人。
“躺下歇會兒吧?”杜長侖把床搖下去,自己在旁邊坐著看文件。
季欣然覺得他瘦了很多,也難怪,他事情那么多,還要照顧自己。
“長侖,去請個看護吧,你那么忙,還要過來照顧我�!�
杜長侖放下手里的文件,“請個看護也行,但我肯定是要來的,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和你單獨在一起,怎么能浪費呢?”
“那你身體怎么能受得了?”這兩天他休息的時間少得可憐。
“呵呵,怎么?心疼我了?”杜長侖笑她。
季欣然覺得他真是變了很多,但她喜歡這種改變。
“對了,長侖,萬慧呢?不要為難她,她也挺可憐的。”她心里已經(jīng)不恨她了,她能逃出來還得感謝她。
“她沒參與綁架,而且又去救你,應(yīng)該沒什么事情的�!�
“等會兒我打電話給德叔,讓她送點錢給她,她一個人帶個孩子也不容易�!彼睦锵耄杆苡龅絺好人,別再碰上鐘晉這樣的混蛋。
“你真是很善良,欣然。”杜長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對了,我聽說你已經(jīng)逃出去了,怎么又回去了?”
“我回去找我的包�!�
這個答案真是讓杜長侖大跌眼鏡,“你的包?天哪,你不要命了,不知道回去很危險嗎?”
“我包里有你寫給我的信呢,我怕丟了�!彼吐曊f。
杜長侖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涌上來,酸酸地,他看著季欣然的眼鏡,“真是傻,為那么一封信,弄成這樣,……,只要你喜歡,以后我給寫很多很多,讓你都沒地方放�!�
“怎么會沒地方放呢?我的心大著呢。”季欣然眼睛里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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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請了看護,但杜長侖還是每天都來,白天他也很忙,所以都是晚上過來,陪季欣然一個晚上,然后再去上班。現(xiàn)在不光是季欣然住在醫(yī)院里,他也是住在醫(yī)院里了。
寧冰身體好了很多,經(jīng)常過來看季欣然,見他這樣,很是心疼。
“長侖,你別天天過來了,看你累的�!倍砰L侖瘦了很多,但精神很好。
“我沒事,在這里也不耽誤休息�!彼戳藗毛巾,給季欣然擦臉。
他是這樣說,但及欣然知道,晚上他根本休息不好。她的腳不能動,在床上夜只能一個姿勢躺著,杜長侖怕她難受,總是一會兒就起來幫她活動一下,季欣然每次都告訴他,自己不累,不用這么麻煩。他總是輕輕地說,“怎么能不累呢?你平常運動慣了,整天這樣躺著,肯定特別難受�!�
他俯身的時候,季欣然就能聞到他身上那種清爽干凈的氣息。有一次,他的臉靠得很近,她輕輕地在上面親了一下,他看著她,眼睛里像浸了水,很久,才說:“欣然,你快點好起來�!�
每天喝各種滋補的湯,她的胃口也不太好,幾乎每次都是以吃藥的心情來逼迫自己喝下去。杜長侖肯定也看到了,那天晚上他來的時候,帶了個飯盒過來。打開飯盒放到她面前,“聞聞怎么樣?”
很鮮的味道撲面而來,是魚湯。
“嗯,好鮮�!边@些日子她也喝過魚湯,但是不知是不是各種調(diào)料放得太多,反正是沒有這么鮮。
“哪里買的?”她問。
杜長侖拿出勺子,“嘗嘗吧,杜家菜館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