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莊王側妃看向老樂,“你在西夏那邊多少年了?”
老樂很靦腆地回答,“沒有幾年,只是來來回回這樣跑,西夏那邊不善農事,經(jīng)常要從邊疆村子里抓人過去做勞力,收割糧食之后,又不愿意養(yǎng)著那些嘴吃飯,就會將他們放回齊地。”
“很多人撐不到第二年春天就會凍死餓死,死的人多,逃走的人也多,也就沒有人仔仔細細去核對戶籍,所以我留在村子里也沒有被人懷疑過�!�
“你的妻兒呢?”莊王側妃又問過去。
老樂搖了搖頭,“我們這種人,是不能有家室的�!�
莊王側妃感覺到了和這些察子之間的距離,雖然她救了這個人,但是并不被他信任,所以不是誰都能用這些察子的。
“王妃,”瑯華接口道,“您不能怪他們,他們身后什么人都沒有,一個沒有任何退路的人,他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
“就像我們顧家,即便是有心為朝廷做事,這些年也只能沉寂在鎮(zhèn)江做一個鄉(xiāng)紳,因為只要我們有所動作,就一定會找來殺身之禍�!�
瑯華說著低下頭,“我父親……就是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現(xiàn)在我……”
瑯華聲音有些哽咽,半晌才露出一絲苦笑來,“您也看到了,沈大人一直抓著我們顧家不放�!�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沈昌吉也許是放不下兩家的恩怨,但是不至于會這樣大費周章的對付顧家,那么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顧家手里的察子對沈昌吉是個威脅。
如果顧家只是個鄉(xiāng)紳,就算全族被滅太后也沒必要為他們出頭。
只有他們有大用處,太后才會愿意幫忙。
莊王側妃輕輕拍了拍瑯華的手,“你也不要太傷心,如果你父親還活著,說不定將來你們父女還有團聚的一天�!�
瑯華感激地看著莊王側妃,“王妃相信我們了?”
莊王側妃不知怎么的很喜歡這個顧大小姐,這個孩子做事果斷,身上那種無所畏懼的感覺很像一個人,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骨子里就有這股百折不撓的勇勁兒。
她覺得太后見到顧大小姐一定會喜歡。
莊王側妃放下手里的茶杯,“你跟我進京吧!我救不了你們顧家,能救顧家的只有你們自己�!�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逢生
聽著莊王側妃說完話,瑯華看了看旁邊的老樂。
老樂點了點頭。
瑯華回過頭來,“莊王妃,我們現(xiàn)在不能去京城,也不能去見太后�!�
莊王側妃有些意外,對于顧家來說投奔太后已經(jīng)是他們唯一活命的機會,難不成他們現(xiàn)在還猶豫要站在哪一邊?
瑯華搖了搖頭,“莊王妃,我們現(xiàn)在手里還沒有投名狀,就算去了京城又能如何�!�
就這樣匆匆忙忙去了京城,也得不到太后的信任。
所以,顧家要納投名狀給太后。
莊王側妃目光亮起來,“你們準備要怎么做?”
瑯華沉著眼睛,“王妃您想一想,現(xiàn)在東平長公主是什么處境?長公主的性情太后和您應該比我們更了解,所以也更能體會長公主的心情。”
“如果我們大齊為了長公主與西夏和談,您知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莊王側妃并不介意顧瑯華這樣詢問她,因為她知道這件事對東平長公主和太后來說都十分的重要,她順著顧瑯華的話想下去,雖然她還是個小小的宮女時,東平長公主就嫁去了西夏,但是關于東平長公主的傳言,宮里始終沒有斷過。
當年先皇為了奪回夏州、銀州故意以結親為餌,讓西夏對大齊放松警惕,率大軍分兵而至夏州城下,連夜突襲擊敗夏軍。之后,西夏欲以東平長公主為條件讓先皇歸還銀州,先皇本已經(jīng)答應,卻收到了長公主自縊的消息,先皇以為長公主已經(jīng)薨逝在西夏,再也沒有了顧慮,帶著大齊軍隊一路攻打到了靈州。
許久之后,東平長公主給太后娘娘寫過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既然她敢嫁過去,她就知道她該做些什么。
老樂抿了抿嘴道:“我們在西夏打聽到了消息,東平長公主的兩個孩子是得了喘癥,西夏缺醫(yī)少藥,兩個孩子才會相繼沒了�!�
莊王側妃只是聽說東平長公主的兩個孩子生了重疾,卻沒想到只是喘癥。
小小的喘癥,就算是生在大齊的窮苦人家也未必就會死,更別提達官顯貴家的孩子,她的丞哥才咳嗽了幾聲,就立即連夜將太醫(yī)招來,太醫(yī)將藥熬成了三勺喂給丞哥喝,她看著丞哥哭著推勺子,就心酸的不得了。
東平長公主的小女兒也才三四歲的年紀,那么小的孩子,生了病卻沒有藥來治,長公主眼睜睜地看著孩子漸漸衰弱死去,會有多難過?嫁去了西夏,長公主已經(jīng)失去了全部,如果現(xiàn)在大齊再犧牲利益來接長公主回國,根本就不是在救長公主,而是將長公主逼上死路。
莊王側妃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后的舔犢之情,差點就害了長公主。
瑯華眼看著莊王側妃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猜得沒錯,前世,就是因為太后不知道長公主真實的想法,一個盲目地營救,一個痛苦的掙扎,最終的結果就是,長公主為了維護大齊的利益,自戕在了西夏。
莊王側妃看向瑯華,“你真的有辦法救長公主?”
瑯華目光清澈而明亮,“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會盡力一搏,說不定能為長公主走出一條路來�!�
莊王側妃居然覺得顧瑯華的話,十分具有說服力。
也許,顧家真的能做到。
……
許家。
許氏聽到樞銘逃走的消息不禁驚地張大了嘴。
怎么可能,樞銘怎么可能從沈昌吉的手中逃走,沈昌吉的陰狠他已經(jīng)見識過,被皇城司看守的大牢就像是銅墻鐵壁,沒有沈昌吉的同意誰也別想從里面走出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會不會是沈昌吉故意放走了樞銘。
許氏看向許崇智,“那……朝廷到底有沒有抓住那個西夏人?”
許崇智搖了搖頭,“西夏派了許多死士,就為了保護樞銘脫身,我們趕去的時候,滿地都是死了的西夏人,唯獨沒有樞銘的蹤跡�!�
“整個江浙設了層層關卡,也是奇怪了,那個樞銘就像是憑空沒有了一樣,竟然查不到半點的消息�!�
許氏半晌才道:“那要怎么辦?”
許崇智嘆了口氣,“事出在沈昌吉手上,應該與我們沒有什么關系,”說著頓了頓,“倒是顧家……”
“顧家怎么了?”許氏如同一只炸了毛的貓,一下子跳起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許崇智。
許崇智有些后悔,他不應該將這個消息說出來,他遲疑著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許氏卻已經(jīng)沒有了耐心。
“大哥,你話就說一半,要急死我不成?”
許崇智治好將莊王側妃的事說了,“不知怎么就聽說了百草廬的醫(yī)術,登了顧家的門,正好遇到沈大人在查抄顧家。”
“莊王側妃就替顧瑯華說了兩句話,然后……沈大人得知樞銘逃獄,閔懷趁機彈劾沈大人以公謀私,玩忽職守�!�
“看樣子,沈大人不會再與顧家為難了�!鄙虿峙伦陨黼y保,怎么可能再去對付顧家。
許氏聽得頭皮發(fā)麻,腦子如同那散落的豆腐花混沌一片。
她怎么也沒想到,居然連沈昌吉也對付不了顧家。
莊王是太后的人,莊王側妃前世里就是……那畜生的幫手,今生今世居然又在那畜生為難的時候趕了過來。
難道這就是天意嗎?上天已經(jīng)定好的命數(shù),即便被她改變了,卻依舊會得來一樣的結果。
望著失魂落魄的許氏,許崇智嘆了口氣,“妹妹,你也不要想太多,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
許氏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許崇智坐了一會兒就離開屋子。
周圍死一般的沉寂,許氏覺得自己如同已經(jīng)躺進了棺材里,就等著咽下最后一口氣。她雖有滿腹的心事,卻不知要向誰去說,哥哥不明白,老太太也不明白,沒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也沒有人知道顧瑯華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許氏腦海里浮起了陸文顕的影子,只有陸文顕從始到終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許氏支起了身子,將紫嫣喊過來,“去準備馬車……我……要去小院子……”這個時候她要叮囑陸文顕,千萬不要露出馬腳,那顧瑯華說不定下一個對付的人就是他們。
紫嫣應了一聲立即走了出去。
……
陸家。
陸瑛剛寫了一篇時文,程頤就進了門,“二老爺在外面那處院子又有了動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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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陪著孩子過個節(jié),所以稍稍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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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密會
陸文顕這些日子表現(xiàn)的太過異常,就算是他不出面去查,王氏也應該有了警醒,養(yǎng)外室這種事,是早晚都會被揭開的。
所以對那個小院將要發(fā)生的事,陸瑛并不是很在意。
陸瑛奇怪的是,以王氏現(xiàn)在的地位,陸文顕想要納妾,直接抬回來就是,根本用不著顧及王氏的感受,陸文顕卻為什么還要大費周章地將人養(yǎng)在外面。
莫不是風塵女子?
陸瑛讓程頤去查,程頤好不容易進了院子,卻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女主人。
一處空院子,陸文顕很少過去,卻安排了心腹看著,還有下人每日打掃的干干凈凈。
陸瑛想到這里不禁冷笑,陸文顕一定是在跟什么見不得光的人來往,如果這件事被揭開,陸家定會顏面掃地。
他希望王氏能夠有些腦子,抓住了陸文顕,也不要太過聲張,悄悄將所有事處理好,免得讓陸家所有人抬不起頭來。
程頤道:“我看到二太太身邊的人也跟了過去,如果那個女人出現(xiàn)一定會被捉個正著�!�
陸瑛頜首,“你看著點,如果王氏鬧得不像話,就稟告給老太爺,讓老太爺出面。”
不知道這件事與陸文顕被皇城司盤問有沒有關系。
陸文顕雖然回來之后什么話也沒說,但是卻一下子就又變回幾年前那個沒有玄學傍身的陸二老爺,沒有了意氣風發(fā)的模樣。
陸瑛知道真相就在眼前,他只要坐在這里,很快就能收到答案。
陸瑛問向程頤,“顧家那邊怎么樣了?”
只要現(xiàn)在提起顧家,程頤臉上就會露出些許驚詫的神情,“這個顧家真是奇了,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有高人指點,顧四老爺不但回來了,還治好了莊王側妃身邊的管事,莊王側妃一高興,就介紹了條商路給顧家,顧家這些日子正在挑選伙計準備出去走商了�!�
陸瑛點了點頭。
顧世寧出事的時候,他讓程頤去找瑯華,希望能幫忙�,樔A告訴他,已經(jīng)想到了辦法,讓他在家中聽消息。
他聽到顧家脫險的消息很高興,可是又疑惑瑯華是什么時候認識莊王側妃的。
他和顧瑯華之間有了太多秘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也沒有從前那么親密了。
這也是他想要得知一切秘密的原因,顧家,王家和陸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包括那個裴家,就像是纏在一起的線繩,等著他一點點地解開。
……
王氏蠟黃的臉上滿是怨懟、憤恨的神情,“他就不能等一等,等我們孝期過了,他隨便抬什么樣的女人回來,我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現(xiàn)在父親才去世,整個王家都要支撐不住了,他不肯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著外面的狐媚子�!�
“太太,”王媽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您消消氣,這件事還沒有確定,興許二老爺購置院子是為了別的事�!�
“別的事?”王氏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什么事要這樣偷偷摸摸?他要的銀錢我都支給他,就算是陸家的家資都被土匪和流寇搶走了,我還為了給他撐臉面向娘家的親戚借錢。”
“我說他怎么會要這么多銀子,原來是在外面辦了宅院……”王氏說到這里捂住了胸口,“那些錢,都是我舍著臉皮借回來的啊,我甚至打著給哥哥治病的幌子向遠親伸手……我哥哥疼成那個樣子,我想要用借回來的銀子給哥哥買點好藥,他怎么說?說哥哥吃了也是沒用,這樣活著也是拖累王家,最后王家敗了,哥哥也是要死的�!�
“我聽了之后,心里如同被放了一塊冰,到現(xiàn)在……也是冷的�!�
“從皇城司里回來之后,他就更加變本加厲,半夜里看著我就尖叫起來,說我故意睜著眼睛嚇唬他,我哪里是嚇唬他,我是擔心父親睡不著覺�!�
王氏伏在軟榻上,整個人仿佛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空剩下皮囊苦苦支撐,“我們王家是沒落了,可是之前……我們也幫了陸家不少,他怎么就不記得從前的恩情�!�
“他經(jīng)常早出晚歸,我早該想到他有了外心,”王氏說著掉下眼淚,“可我就是相信了他�!�
王媽媽忙上前拍撫王氏的后背,“就算是查出來太太又能怎么辦?王家已經(jīng)不能依靠,太太只能留在陸家,您若是惹得老爺不高興,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艱難了。”
王氏的目光就像已經(jīng)燒盡了的銀霜炭,一片死灰的顏色,“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反正我也再難有身孕,一個沒有子嗣的正室遲早都會被扔在一旁,我就是想要知道真相,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
王家的外院里,許氏剛剛下了馬車,躲在大門口的陸文顕立即撲了過來。
許氏嚇一跳,立即呵斥,“你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看到�!�
陸文顕這才收斂了,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著許氏去了堂屋。
許氏坐下來,陸文顕的目光就貪婪地纏了上去,“我……沒想到……你還能……再見我……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我也是……沒有法子……”
看著陸文顕的嘴臉,許氏忍不住想要吐出來,只要想想在皇城司大牢里受的那些苦,許氏恨不得立即將陸文顕殺死在這里。
但是陸文顕知道她太多的事,尤其是這一次顧家攀上了莊王府,萬一陸文顕透露出什么話,那她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想來想去她也要暫時安撫住陸文顕。
許氏沉著臉,“顧家和皇城司鬧出的事你應該都聽說了,我只是提醒你,別出去亂說,否則,王仁智的下場你也瞧見了。”
陸文顕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王仁智的模樣頓時回到他腦子里,這些日子只要看到王氏他就會想起王仁智那森然的目光,讓他不禁膽寒。
王氏嚇唬他也就罷了,許氏竟然拿王仁智來惡心他。
陸文顕望著許氏冰冷的表情,“你就是要跟我說這些?我還以為你找我來,是因為你已經(jīng)原諒了我……”
許氏搖了搖頭,“我只是告訴你,現(xiàn)在的情況,你閉嘴不提,或許將來還會有你的好處,否則……只怕在沈大人面前,我也不能替你說話。”
陸文顕睜大了眼睛,許氏的意思是沈昌吉已經(jīng)站在了她那邊。
許氏站起身來就要離開,陸文顕像是被人搶了心愛之物,眼睛都冒出了火花來,他立即上前死死地摟住了許氏的腰,“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攀上了沈昌吉就要將我一腳踹開是不是?這么多年了,我就像條狗一樣跟在你身后,我為了什么?你走可以,先要將欠我的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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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捉奸
許氏沒想到從來都很聽話的陸文顕,突然像瘋子般抱上來,她猛烈地掙扎著。
紫嫣也嚇了一跳,立即上前拉扯。
陸文顕的兩條手臂卻像鐵環(huán)一樣將許氏鎖住,任憑許氏和紫嫣再用力都紋絲不動。
許氏只覺得腳上一輕,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就被陸文顕抱起來。
“陸二老爺,你放開我們家娘子,你快放開�!�
陸文顕火冒三丈抬腳將紫嫣踹倒在地,一鼓作氣將許氏帶到內室仍在床上,吩咐跟過來的下人,“都出去,誰也不要進來。”
陸家下人二話不說立即退了下去。
許氏頓時害怕起來,現(xiàn)在的陸文顕就像是一頭瘋了的野獸,無論她說什么都沒有任何的用處。
她好后悔,早知道會這樣,她今天就不應該過來,更不該用沈昌吉來嚇陸文顕。
她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以為陸文顕對她表現(xiàn)出來的迷戀,已經(jīng)足夠用來轄制陸文顕,卻沒想到陸文顕會在這時候失控。前世,陸文顕不是一直用滿懷期待的目光望著她嗎?怎么這一世他就敢動起手來。
她到底是哪里錯了?
為什么現(xiàn)實發(fā)生的事卻與她的期望相差那么多。
許氏瞪圓了眼睛,嘶聲道,“陸文顕你聽著,你敢動手,我就自盡……”
陸文顕停了手,可是當他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許氏漲紅了的臉,是那么的昳麗,她那雙冰冷的眼睛,現(xiàn)在就像是含了一汪的水,如此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