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皇帝剛想到這里,內(nèi)侍進(jìn)來稟告,“皇上,太子爺來了。”
太子來做什么?皇帝皺起眉頭。
董禮低聲道:“或許太子爺知曉了樞銘之事,來替皇上分憂�!�
皇帝冷哼,“讓太子進(jìn)來,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話要說�!�
太子興沖沖地進(jìn)了門,見到地上還跪著董禮不由地咳嗽一聲。
董禮會意立即起身告退。
大殿里沒有了旁人,太子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只杯子放在桌上,躬身道:“父皇,今天一早,西夏使臣到了京城的驛館�!�
皇帝眼睛不抬,“朕已經(jīng)知曉了,禮部擬了旨,明日接見使臣�!�
太子躬著身,“那使臣托人去了兒臣的太子府,說是有一套酒具要敬獻(xiàn)給父皇,卻怕明日覲見之后,這些物件兒直接入了庫,不知要何時才能來到父皇手中�!�
“兒臣也覺得奇怪,不過就是一套酒具,瞧著就是普普通通的模樣,也沒什么特別�!�
皇帝隨隨便便看了一眼,是只燒得很通透的琉璃杯。
西夏使臣這番大費周章是為了什么?
按照常理,西夏雖然救走了樞銘,卻定然不會承認(rèn),只會繼續(xù)逼迫大齊交人,大齊無人可交,西夏趁機(jī)以大齊出爾反爾破壞和談來起兵。
西夏的使臣來到大齊也就是做做樣子就會逃回國去。
可是現(xiàn)在,他們不但來了,還擺出了一副繼續(xù)求和的模樣。
太子示意內(nèi)侍向酒杯里倒水,水落進(jìn)了杯子,內(nèi)侍不由地驚呼一聲,“有……有條魚在里面游�!�
皇帝聽得這話頓時來了興致,吩咐內(nèi)侍,“呈上來,讓朕瞧瞧。”
內(nèi)侍不敢怠慢,就像捧著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送到了皇帝面前,“皇上,您瞧瞧,老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也太奇怪了,方才明明什么都沒有,倒?jié)M了水,竟然就有了……您看看,這魚還會動呢�!�
皇帝低頭看過去,果然在琉璃杯子里有一條金色的魚兒在游動。
皇帝看了一會兒,伸手將被子握在手中將水潑了出去,再拿回眼前,那魚已經(jīng)不見了,杯底隱約有抹金色的痕跡。
西夏能送來這樣的好東西,說明他們滿懷誠意。
皇帝看向太子,“西夏使臣有沒有提及樞銘的事?”
“沒有,”太子忙道,“沒有提起,只是說愿意與大齊和談,只是……要我們將銀州賞賜給他們,他們會幫我們奪取大遼的西京�!�
皇帝勃然大怒,“竟然敢向我討要城池�!�
太子忙道,“父皇,如今大遼與金國正在開戰(zhàn),金國已經(jīng)攻取了遼國的上京,遼國片刻之間即將滅亡,如果真的能在這時候收回西京,就算賞賜了銀州也算值得�!�
皇帝皺起眉頭思量。
西夏的俯首求和是為了在這時候分得一杯羹,只要與大齊聯(lián)手,必定會分得一些好處。
太子已經(jīng)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西夏使臣來找他的時候,他意識到這簡直就是白白給他送來了一份軍功。
要不是他之前與西夏人有所往來,這次的好處怎么會落到他頭上,他就不明白了,鎮(zhèn)江出了事之后,滿朝文武有什么立場來責(zé)怪他通敵賣國。
要知道太祖的江山,還不是因為與遼國通好,請遼國出兵相助才會有的。
太子上前一步然后跪在地上,“父皇,兒臣愿帶兵前往西京�!�
……
慈寧宮里,太后的手撫摸著眼前金絲線繡的褙子,這是從西夏帶回來的,西夏缺少這樣好的絲線和衣料,不知道東平怎么才湊出了這件衣服。
兩國之間連年戰(zhàn)火,東平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
太后的眼睛忽然模糊了,也許是她老了,一件小小的東西也會讓她傷懷悲秋,尤其是東平,如果不能將東平接回來,她就算死了也閉不上眼睛。
她可憐的東平,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了。
半晌太后才讓人將褙子收起來。
旁邊的女官錦微立即端了杯熱茶送到太后跟前,“太后娘娘,您也別太傷神,說不得東平長公主過些日子就能回來了�!�
太后淡淡地看向錦微,“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錦微被問得一怔,“莊王側(cè)妃不是送來了消息說……那個顧家會有辦法為太后送信去西夏。”
太后搖搖頭,“就算是顧家手里有能用得上的察子……這話卻出自一個十歲孩子之口�!�
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做什么事?
現(xiàn)在沒有了樞銘,大齊、西夏和談就進(jìn)入了僵局,舉兵也許是眨眼之間的事,東平是不可能回來了。
太后正想著,一個小內(nèi)侍上前低聲報信。
太后睜大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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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信使
太后聽著這樣的消息不禁思量,西夏仍舊要和談,不但要和談,還要與大齊聯(lián)手攻打遼國。
難道顧家真的將她的話帶去了西夏,真的在跟西夏人周旋?東平不但有可能會回來,大齊說不定還能打一個勝仗。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
內(nèi)侍接著道:“太子爺主動請纓前去攻打大遼的西京。”
太后心中冷笑,真是不自量力。
一個沒看過幾本兵書,沒有出入過軍營的人,竟然也敢請纓去邊關(guān)打仗,也好,太子不是一直想要與西夏交好嗎?甚至利用西夏來對付韓璋,現(xiàn)在終于有了機(jī)會,讓太子好好嘗嘗西夏人的手段。
太后吩咐人將輿圖拿來看,目光落在西夏和遼國的版圖上。
也不知道顧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讓西夏繼續(xù)和談,怎么將她的話送去了西夏,帶給了東平。
……
西夏國,一所破舊的房屋內(nèi)。
東平長公主坐在杌子上看著旁邊的格子窗,窗上的漆已經(jīng)剝落,露出原本的木材,這還是她嫁給第一任丈夫時,丈夫命人為她修建的新房。
第一任丈夫去世之后,這里也就被荒廢了,直到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去世了,她才被新登基的西夏王送到了這里。
再次跨進(jìn)這個院子的時候,她有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無助地?fù)碇鴳牙锏膬蓚幼小的孩子,望著天上的一輪紅日,她那時候想,帶著孩子就在這里了卻余生也很好。
忘記了繁華的大齊,忘記了西夏的蒼涼,忘記了所有的悲苦,就這樣平平淡淡過著簡單又幸福的日子,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她也一天天變老。
卻沒想到,她連這樣的福氣也沒有。
上天帶走了她的兩個孩子,也帶走了她所有的牽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活著。
“公主,”紅葉匆匆忙忙進(jìn)了門,“公主,外面都在傳……抓到了一個大齊的奸細(xì),他帶來了一封密信給公主�!�
東平長公主不禁皺起了眉頭,“給我?guī)硪环饷苄�?”是誰寫給她的密信?
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的聲音。
紅葉忍不住向外看去,“是……官兵……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也難怪紅葉會驚慌。
自從她們搬遷到了這里,就很少有人登門,即便是她兩個孩子病死,她哭得死去活來,也不過才哭來了兩個僧人為孩子們念經(jīng)超度。
或許是密信上有什么特殊的內(nèi)容,西夏王派人前來審問她。
紅葉有些害怕,東平長公主干脆沉下眼睛繼續(xù)著手中的針線,仿佛一切都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
門被打開,緊接著一陣羊肉的香味兒撲鼻。
有人喊道:“快,快,快,搬進(jìn)來�!�
一盆木炭進(jìn)了屋,然后是一只烤了半熟的肥羊被人架在了火上。
被火一烤,羊肉上“滋滋”冒出了油花,香氣也隨之充滿了整個屋子。
緊接著又有侍女端上了一盤盤衣服、首飾及各種用品。
紅葉看著發(fā)呆。
為首的官員向東平長公主行禮,“這是我王給平昭皇后,”說到這里官員眼睛一轉(zhuǎn),“不,是給東平長公主的賞賜,公主慢慢享用,我王特別交代,長公主不必謝恩�!�
東平長公主沒有抬頭。
一個人又被推到了東平長公主面前。
“這是大齊派來的使者,來給長公主請安的。”
大齊的人,就是他們說的那個被抓獲的大齊奸細(xì)。
好久沒有見到家鄉(xiāng)的人,東平長公主忍不住抬起了頭。
眼前的人一臉憨厚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著,眼睛中布滿了紅血絲,眼眶一片烏青,嘴唇已經(jīng)腫了起來,竟然還少了一只耳朵,顯然是受了許多折磨才能站到她的面前。
官員笑道:“長公主,大王說了,您可以與他說說話,他帶來了大齊太后的消息�!�
說完話官員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東平長公主慢慢地縫著手里的衣服,老樂仿佛被肥羊吸引,蹲身過去擺弄木炭。
“公主,”老樂半晌才蹲在東平長公主面前,“要多吃點肉才有力氣�!�
“有力氣做什么?”東平長公主微微一笑,“跟著你們回大齊嗎?”
“不是,”老樂鄭重的搖了搖頭,“我家大小姐說了,讓我告訴長公主,吃飽了才有力氣留下來,留在西夏的皇城之中�!�
東平長公主的手頓時一抖,一滴血頓時從指間冒出來。
難道還有人懂她的心思?
……
大齊,太后的寢宮外。
徐謹(jǐn)莜端著湯盅站在那里,這次等待的時間很長,她不禁向慈寧宮內(nèi)張望,她在太后娘娘身邊的日子已經(jīng)不短了,一些小事太后根本不會避諱她,所以這次太后一定在處理十分重要的事,不知這次會有多少人哭,多少人笑。
宮中是一個能讓人快點長大的地方,在太后娘娘身邊久了,長得就愈發(fā)快些。
何嬤嬤上前道:“大小姐,您累了,將湯盅交給奴婢吧!”
徐謹(jǐn)莜搖了搖頭,向來都是她親手熬湯親手送,這是宮中的規(guī)矩,一定要守著這條規(guī)矩,才能走的長遠(yuǎn)。
何嬤嬤點了點頭退到了一旁,陸二老爺說的沒錯,徐大小姐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只要她精心教導(dǎo),將來就定然會有個好前程。
“徐大小姐,”慈寧宮的錦微姑姑笑著走過來,接過徐謹(jǐn)莜手里的湯盅,“莊王側(cè)妃今天進(jìn)宮,太后娘娘要與側(cè)妃說些體己話,就不拘著您在這里了�!�
徐謹(jǐn)莜應(yīng)了一聲,十分乖順地帶著何嬤嬤退了下去。
“定然是有什么事,”徐謹(jǐn)莜看向何嬤嬤,“你聽到什么消息沒有?”
何嬤嬤搖了搖頭,“這些日子,慈寧宮里上上下下都守口如瓶,說的不過都是些閑話,只是聽說莊王側(cè)妃在杭州遇到了一位神醫(yī),說那位神醫(yī)能治瘟疫,續(xù)斷指,只是長得丑陋,如果太后娘娘不嫌棄,就請他進(jìn)宮為太后請脈�!�
徐謹(jǐn)莜坐在錦杌上,“黃院使的藥,太后娘娘不是一直都用得很好嗎?為什么要請別的郎中進(jìn)宮,”說著看向何嬤嬤,“這里面一定有什么理由�!�
何嬤嬤一臉贊許,“大小姐已經(jīng)看得很明白,用不著奴婢來教了。”
何媽媽說著,心里不禁有些憂慮,她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有收到陸二老爺?shù)南�,希望沒有出什么事。
…………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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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差距
徐謹(jǐn)莜正和何嬤嬤說著話。
內(nèi)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太后讓咱家給徐大小姐送水果來了�!�
徐謹(jǐn)莜忙站起身迎出去,小宮女已經(jīng)將水果擺上了桌,徐謹(jǐn)莜看過去,是一盤枇杷和一盤楊梅。
內(nèi)侍笑著道:“太后讓咱家送來的,太后說了,這些時令水果是從南方來的,大小姐祖籍杭州,一定喜歡吃�!�
徐謹(jǐn)莜忙上前謝恩,何嬤嬤送上了賞錢。
沒想到這么早就能吃到枇杷,徐謹(jǐn)莜算了算,足足比去年早了一個月的光景。
“今年的供奉可真早�!�
內(nèi)侍道:“去年打仗勉強(qiáng)送了些進(jìn)京,今年自然要早些,不過……這也不是地方的供奉,而是……官員子弟孝敬給太后的�!�
地方供奉走的是官船。
什么人運送這些水果能比官船更快。
徐謹(jǐn)莜有些好奇,等到內(nèi)侍走了讓何嬤嬤出去打聽消息。
宮女很快就將來龍去脈都弄了個明白,“咱們今年宮中吃的水果,是船運到了海州,又經(jīng)馬運送來的。聽說是兒子跟老子打賭,一個走河運,一個走海運,看誰運送的東西先到京師�!�
徐謹(jǐn)莜在太后宮中看過輿圖,海運只能到海州換馬,河運卻能直接到徐州換馬,怎么看也是河運比海運快,而且海上風(fēng)浪大,聽說還十分的危險,動不動就會翻船,什么人才會打這樣的賭。
“大小姐,”丫鬟綠竹進(jìn)來道,“老太太和太太都回了京,太太在宮門口等著給您送些衣物。”
徐謹(jǐn)莜笑著道:“我這里什么都有,讓母親別費精神了,我去向太后求個牌子,讓她明日進(jìn)宮來就是了,也不急在這一時,說不得一會兒太后還傳我過去呢�!�
綠竹應(yīng)了一聲,立即去宮門口送信。
徐夫人讓人帶著一罐腌漬的楊梅等在宮門口,好半天才看到綠竹跑出來,卻不見徐謹(jǐn)莜的蹤影。
“小姐呢?”徐夫人忙問過去。
綠竹道:“小姐一會兒還要去太后娘娘那里,讓我跟夫人說一聲。”
徐夫人一臉失望,正要轉(zhuǎn)身回去,卻又看到有人匆忙走過來,仔細(xì)一瞧正是徐謹(jǐn)莜。
徐謹(jǐn)莜像乳燕歸巢般撲進(jìn)徐夫人懷里,“母親,您總算是回來了�!�
突然而至的驚喜哄得徐夫人笑不攏嘴,“怎么跑得汗淋淋的,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不是說太后那邊有差事,怎么還是過來了�!�
徐謹(jǐn)莜道:“我等不及要見母親,所以……要快些跑,哪怕只能與母親只說上兩句話�!�
徐夫人聽的這話,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謹(jǐn)莜定然是好不容易才得了空來見她,否則就不會先讓綠竹來回話。
將孩子就這樣留在宮中一年多,每次想起來她都不免愧疚。
她仔細(xì)地摸著徐謹(jǐn)莜的頭,“從京城離開我就后悔了,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心里總覺得空蕩蕩的�!�
徐謹(jǐn)莜輕輕地拍著徐夫人的后背,“母親走了,我也難過,但是又不能留母親,因為不能讓祖母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到杭州去,我知道一個人的滋味兒�!�
謹(jǐn)莜這兩年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人前禮數(shù)周全不說,還那么的聽話懂事。剛才這話直接就說到了她的心里。